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她是他的人了!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的美好?

她強忍著疼痛,勉強揚起嘴角,輕柔低問:「那我該怎麼叫你呢?」

「我叫長橋。」

長橋?怎麼聽起來挺熟的?

「瞿長橋。」

什麼?!

「長橋?我的房間沒有橋呢,」

「長橋是你相公的名,什麼房間沒橋!」

與何氏的對話彷彿才昨日的事,清清楚楚的浮在腦海里。

長橋,是她到現在仍未謀面的相公的名字。

瞿,是夫家的姓。

瞿長橋,就是她相公的姓名!

「我的娘呀!」崔東珺哀叫一聲,小臉埋入枕頭,恨不得就此悶死自己。

她「勾搭」上了一個男人,跟這個男人幾乎每日幽會,又摟又抱又親嘴還將人給了他,這是該浸豬籠的醜事,她卻仍是義無反顧的追求愛情。

然而興許是老天爺對她「紅杏出牆」一事看不順眼,直接給予她最強烈的懲罰——「爬牆」的對象與家裡的夫婿竟是同一個人!

她完了!

這不是擺明鐵證嗎?

她難以想像萬一哪天「正牌夫君」心血來潮,前來看他的妾,發現竟與森林裡的女人是同一個,心頭會有多憤怒!

她必死無疑了,還會害得娘在鄉裡間無顏面活下去。

說不定瞿家還會因此討走所有的聘金禮品,任由母親病死在床上,曝屍多日無人理睬。

此刻當務之急應該想辦法逃離瞿家,帶著母親一塊遠走高飛才是。

想活命就該這麼做!

隔日早晨天剛亮,崔東珺就趕忙奔回天香山山腳下的娘家。

走世屋內,茅草屋依然還是破舊,不見任何修繕的痕迹。

瞿家真過分,答應她的事竟遲遲未履行!不過她跟母親要逃走了,這茅草屋是破是好,現在也不重要了。

正在床上休息的崔母瞧見她,立即氣息敗壞的嚷道:「我不是叫你別擅自回娘家嗎?你又回來做啥?就不怕給婆家笑話!更何況你夫婿又沒跟著你,你怎麼可以擅自回來!」

這些罵言在崔東珺第一天偷溜回來時就被罵得狗血淋頭,還千叮萬囑未得瞿家同意,不準擅自回家。

要不是那日她親眼看到丫鬟在母親身旁殷勤照料,生活大小事毋需擔憂,她才不會理會母親呢!

「娘,我回來是有大事。」崔東珺頓了下,四顧張望,「丫鬟呢?」

「她出門採買去了。」

「是嗎?那正好!」這樣逃跑的事就不會被發現了。

「正好?」

「娘,我們遠走高飛吧!」

「什麼?」

「我幫你整理行李,咱們去別的城市過活。」

「你不會被瞿家休了吧?」崔母的手顫抖的緊掐住女兒的手臂,「你做了什麼醜事被休?」

「沒……沒有啦!」崔東珺一臉心虛。

「沒有的話,幹啥遠走高飛?」女兒她養了十六年了,眼波一個流轉,她就曉得她在想什麼,「說!你到底做了什麼錯事?」

「你別問……」

「這麼嚴重的事,我怎麼可以不問!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唉!娘,我在瞿家過得一點都不好,她們根本當我不存在,我不想再委屈下去了,我們走了好不好?」

「不管瞿家怎麼對你,你嫁了人了,就該忍氣吞聲!」

「我才不要!」崔東珺生氣的站起,「她們根本不把我當個人看待,為何我要忍氣吞聲?」

「不肖女!」崔母生氣的打了她一巴掌,「既然你已經是瞿少爺的妾了,今日不管他們要怎麼對待你,你都不該有任何怨言。」

「就算他們對我不聞不問,連膳食都必頌我自己打理,見到我就罵,還散播不實謠言,讓府里全都的人都討厭我?」

女兒在那竟受了這麼多委屈嗎?崔母眼眶紅了,但仍咬牙道:「對!」

「就算他們要我去死,我也得去死嗎?」

崔母仍是咬牙,「對!嫁人就是這麼回事!」

「娘……」

「真要細說從頭,這都是你的錯!你頂撞婆婆,還要求千兩聘金,婆家怎麼可能善待你?這是你咎由自取!」

「可我怕我嫁過去后,你沒人照顧……」

「我可從未曾要求你這麼做!」

「娘?」崔東珺難以相信母親竟會說出如此絕情的話語。

「若你真做錯事,現在就該回瞿家乖乖認錯,言明絕不再犯,若有任何懲處也該忍得,當一個溫順乖巧的好媳婦,婆婆跟夫婿才會疼你,懂了沒?」

「不!我不回去!」她犯的可不是坦白就會從寬的錯啊!

「給我回去!你若不回去,我再也不認你這個女兒!」

「就算你不認,我也要把你帶走!」崔東珺火大的喊。

「那我就當場咬舌自盡!」

崔東珺一愣,「娘,你這是何苦?」

「是我沒教好,教出一個忘恩負義的女兒,難道我還要跟著助糾為虐?」

崔母氣得全身發抖,「當初你提出那麼過分的要求,人家都無二話的答應了,聘金也送了,婢女也來了,你不懂得感激也就罷,現在竟想過河拆橋?你還是個人嗎?」

「娘……」崔東珺啞口無言。

「不管瞿家今日怎麼對你,答應了人家就該信守承諾,難道你為了自己,連別人曾對你的好都忘了?」

崔東珺抿緊唇,淚水在眼眶聚集。

她是犯了大錯,才會這麼著急的想帶著娘逃跑,誠如娘所言,她的確忘恩負義,明明都嫁人了,還背著夫婿在外與別的男人苛合,她若知恥,就該咬舌自盡才是。

可她不能這麼做,她死了,夫家就會追究,娘也會受到波及,說什麼她也得撐一天是一天,最好瞿家人就這麼繼續無視她的存在直到她老死為止。

「娘,我知錯了。」

「知錯就快滾回瞿家。」

「好,我回去,你別生氣,免得氣壞了身子。」崔東珺抬起淚眼,以訣別的口吻道:「我走了,娘,你好好保重。」

她垂首離開,心頭滿是懊悔。

一失足成千古恨,說的就是像她這樣吧!

如今,她後悔也來不及了。

【第六章】

坐在廚房前的門檻上,崔東珺仰望著青空上的白雲朵朵,眼神空洞。

世上沒有永久的秘密,只要她一個不小心在宅內與瞿長橋打上照面,她的真實身分就會曝光,到時她就得回蘇州賣鴨蛋了

可就算他不是她的丈夫,那又如何?

她的確是以已婚身分與他苛合,早是世人所不能容。

但……

她的小手用力抓緊衣襟袖口。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好想與他共度這一生啊……

「阿珺?」

背後突如其來的叫喚驚醒沉思中的她,她整個人大大抖顫了下。

「看你嚇成這樣,是想什麼這麼認真?」小青走到她身邊坐下。

「沒有啦!就發獃而已。」驚魂未定的崔東珺臉色有些發白。

「你這幾天下午是不是都沒過去『那個妾』那兒幫忙?」小青好奇的問。

過去的每個下午,阿珺都很忙的呀!一整理完廚房,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呃!是啊……」崔東珺心虛的笑了笑,快速找了個藉口,「『那個妾』說她下午要休息,不用去服侍她了。」

「是嗎?」小青微偏著頭注視著她那雙明顯另有隱情的眸,「『那個妾』好像一天到晚都在睡覺,這麼悠閑,真令人羨慕。」

「呃……呃……我也不知道……」崔東珺撓了撓頭,心想,她的嘴怎麼這麼笨,每次找的藉口,都會破壞自己的形象,聲譽越來越差,在這個家根本是個討厭鬼的存在。

就連瞿長橋也是討厭『那個妾』的。她不由得苦笑。

她是再也不能去天香山與瞿長橋「幽會」了!

她是『那個妾』的事實不曉得何時會爆發開來,在這個家,她拚了命的躲,能閃則閃,就只是為了延續現下的美好時光,可這樣繼續說謊下去,只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她很清楚,但她真的沒有勇氣告訴身邊的朋友,她就是『那個妾』,告訴瞿長橋,她就是他的「沖喜小妾」!

謊言一起了頭,發展至今,她已經無法回頭,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是心裡又妄想著也許事情不會如她想像中的糟,她跟廚房裡的人這麼好,她們一定會體諒她的苦衷,願意原諒她的吧?

當她躊躇著是否該坦白的同時,小青同樣一臉欲言又止的暗地審視著她。

她瞧見了,就在數日前,她自外頭買東西回來時,剛好見到阿珺自牆頭跳下,作賊心虛的東張西望,接著快步朝東門方向跑去。

她好奇的跟在阿珺背後,卻因為一個不小心迷路了,待她終於在森林中瞧見阿珺的身影時,卻看見阿珺偎在一個男人懷中,衣衫不整。

男人背對著她,故她看不清楚那人的表情模樣,但阿珺的臉,她卻是清楚的瞧見了。

阿珺瞼兒微紅,眼神迷離,瞧得她莫名心口怦然,身子似乎也微微發燙起來,連忙轉身循原路奔回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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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蠻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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