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韓愈《師說》
四人收穫不小,唯獨杜教員一無所得,當然會心態失衡。
談笑風生之間,沈教員一拍額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既然岳恆給咱們這群老傢伙幫了這麼大的忙,我們是不是也應該送他一點什麼?我這裡有一件低階下品的防身金剛傘,童生才氣就可以激活,算是一件不錯的器物。」
程教員羨慕道:「沈先生教習三級學士文戰文爭之術,桃李滿天下,自己也能在妖獸山脈中行走自如,手中寶貝不計其數,一出手就是極為罕見的防具,我等窮教員可比不了哇!程某教習童生經義,我這裡有一本少見的,可以讓岳恆借閱三日,不懂之處隨時可以來問我。」
顏教員大笑道:「沈先生有文戰寶貝相贈,程先生可以送經義大全,那我顏某教習詩詞歌賦,難不成讓我送詩文不成?岳恆有如此大才,我可少有這等水平的共鳴之文,拿出來豈不獻醜?」
霍掌院撫須微笑:「那你就將盪妖筆和鎮妖尺送給他不就行了,莫非你捨不得嗎?」
顏教員有些尷尬地解釋道:「不是我捨不得,而是這盪妖筆需要二級學員才可以持筆發揮最大功效,鎮妖尺雖然是鎮紙用的鎮尺,但也是一件二級學員才可驅動的鎮妖法器……」
「他又不是不能用。」
霍掌院微笑,轉頭看著岳恆問道:「岳恆,你可是二級學員之實?」
探測一個人的神宮大小,調查一個人的文符數量,中元世界有很多種辦法,霍掌院自有他的手段。
岳恆摸了摸下巴,知道瞞不過這位老爺子,只能老老實實回答道:「回霍先生,學生僥倖成為二級學員。」
眾人大驚,這怎麼可能?
杜教員驚道:「那你為何身為二級學員,卻身穿一級童生服?」
岳恆無奈:「學生也不知道哩,是洪縣府院和祁城文部的崔大人親手給我這套童生服。」
杜教員怒道:「胡鬧!你體內文符數量太多,已超過一級童生要求,你的文名入籍上也清清楚楚寫的是童生,為什麼你不把這些告訴他們?」
岳恆翻著白眼:「學生乃寒門子弟,見識太短,又窮得沒朋友,沒人告訴我必須這麼做呀!」
「你!」
杜教員差點崩潰了,是呀,岳恆這麼做沒錯呀,洪縣文部那幫傢伙把他害慘了!
明明是個天才學子,卻故意遮遮擋擋,讓他誤以為是個刺頭兒,想著收拾敲打一頓,他要是真知道岳恆一次春考就直接成為二級學員,他怎麼可能還去為難岳恆?
其餘教員啞然失笑,齊齊打趣說笑讚歎著,赫赫稱奇。
唯有顏教員肉疼道:「原來是二級學員吶!看來我們準備的什麼下品防具,童生經義,這些都難入岳公子的法眼!我這盪妖筆和鎮妖尺怕是要易主了……」
岳恆連道不敢收禮,他從頭到尾可沒說過一句話,都是這幫老傢伙們在抬舉他。
杜教員還是不肯放棄,直言問道:「你在洪縣的蒙學老師是哪位大儒?」
岳恆恭敬答道:「學生出身寒門,由普通學社教員講課。」
杜教員再次被點燃怒火:「不可能!你若沒有名師指點,怎麼可能作出這等共鳴之文?你若沒有經過專業培訓,又怎麼能在春考之後就成為二級學員?這一切都說不通!」
岳恆淡淡一笑:「學生真沒大儒教學,而且學生不認為沒有名師指點,就不能自己成為二級學員。學生以為,很多所謂的名師大儒其實虛有其名,很有可能會誤人子弟……」
「哼!天地師君親,你不要以為獲得小小成就,就能忘恩負本,否決師長的重要作用!」杜教員此刻顧不上顏面,開始抓住岳恆的語病瑕疵挑刺。
岳恆微笑道:「杜先生,學生可沒說過師長不重要,學生只是說,有一些師長並不稱職而已。而且學生並不認可這些不稱職師長的教學方式,所以學生說他們可能會誤人子弟。」
杜教員氣急敗壞,臉色潮紅,指著岳恆的鼻子吼道:「你上我的第一堂課就睡覺,現在又說出這番話,就是明著說我不稱職?」
岳恆聳聳肩:「學生可沒這麼說,杜先生誤會了。」
其他幾人跟著勸慰道:「老杜,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一點?」
「老杜,岳恆可沒有指名道姓,咱們文人學院的庸師又不少見,你幹嘛自己湊上去辯駁?」
「老杜,過了,太過了啊!岳恆,你也少說幾句,再怎麼說,杜先生也是你的師長……」
杜教員氣的渾身發抖,說去說來,怎麼就變成了岳恆當著大家的面,打他的臉?
「你!你你你!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說清楚,我讓你好看!」
岳恆冷笑道:「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
從第一句話開始,岳恆整個人就進入到神宮激活的狀態。
他體內神宮才氣瘋狂運轉著,藍色光芒越積越盛,每一個字都從他嘴裡變成有型的文符跳躍出來,飄離他面前兩尺之遙。
接著才氣潰散,文符消失到在場的每一個教員體內,這些才氣彷彿天底下最補的食物一樣,讓諸位教員神宮震顫,每個毛孔都舒泰無比。
「共鳴之文!」
眾人心中巨震,只聽見岳恆的前幾句話,他們就明顯感覺到體內神宮的共鳴,他們每個人都是郡學府院的教員,不知道帶出過多少學子,為師經驗無比豐富,可也在這篇岳恆新作的念誦之下,通體震顫,神宮震蕩,神識一陣恍惚,在一瞬間,所有人都變成了岳恆的學生。
「……聖人無常師,孔子師郯子,萇弘,師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賢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岳恆念完韓愈的名篇,然後看著杜教員,眼中閃過一抹戲謔,問道:「杜先生,學生這下說的夠清楚了嗎?」
嗡嗡嗡……
六人耳中同時聽見共鳴的迴響,霍掌院神色大變:「『戒』文符的警戒之音!不好,這個臨時屏蔽法陣從內部開始潰敗,近乎崩塌!」
眾人大驚,「戒」文符有多麼強大他們都知道,「戒」的甲骨文形狀是一個人雙手持矛戈,抵禦外敵入侵,可以加持在「囚」文符或者是「困」文符上,也可以加持在某個固定位置的法陣上,起到警戒的作用。
「必定是這篇共鳴之文的才氣涌動太過洶湧,竟然連本院教學大殿的防護法陣都可以從內部擊破!」
「不好!這下我們可都現身了!」
杜教員身形晃動,他差點鬱悶到吐血。
他剛剛指責岳恆不尊師重道,結果岳恆就出口成章,一篇洋洋洒洒數百字的文章就這麼念出來,縱使他們五人飽覽群書,見多識廣,可誰都沒聽說過這篇文章!
這哪裡是貶低老師呀,明明是倡導拜師跟學的風氣,鼓勵所有不分性別年齡以及學識多少的學子們,向上古孔聖學習,不恥下問,虛心學習。
另外,老師的定義已經從單純的蒙學之師,府院教員,改成了所有有名望的,有成就的,能「傳道授業解惑」的人,這一點在中元世界中難得可貴。
噗……
一聲悶響,空間破碎,漂浮在囚籠四壁的淡淡污霧被才氣之風吹走,六百學子逐漸看清了表情古怪,呆若木雞的這六人。
「杜先生,不知今日讀後之作的考核,學生是否已經合格?」
岳恆微笑著看向表情痴獃的杜教員,很有禮貌地問著。
杜教員喉嚨干啞,此刻他只想趕快趕走眼前這位煞星,他要消化的東西還有好多好多,抬抬手揮了揮手,示意岳恆過關。
「哦對了,如果學生的三篇文章能夠進入前列,該發放的府院貢獻點,請直接轉到學生的石簡賬戶上!」
「噗……」
杜教員再也忍不住,當真噴出一口血,那股紅色血霧嚇壞了所有學子,嚇得不少人尖叫起來。
沈教員快速拿出一份療傷內丹,塞進杜教員的嘴裡,接著神色複雜地看了看岳恆,與其餘兩人扶著杜教員下去,只留下霍掌院一人收尾。
霍掌院神情複雜地看著岳恆,走進幾步,低聲說道:「三篇寫的不錯,將你的親筆手作借給我在家觀摩幾天,如何?」
「學生不敢不從。」這三篇文章早就被霍掌院收入懷中,岳恆就是想收回來也不可能呀。
「剛才那一篇叫做什麼?」
「。」
「好,好,好!振聾發聵,為我們這些為師之人深刻講解了為師之道,實屬難得,善莫大焉!既然你已是二級學員,有些簡單的童生課程,你想聽就聽,不想聽就別來,免得一些實力平庸的教員耽誤了你的進步。」
「謝霍掌院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