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普洱(中)————隱瞞
粥買回來了,怕舒生分不自在,子修放下東西只囑咐她趁熱吃,很快就離開了病房。
站在走廊盡頭,子修摸出一支煙叼在嘴上沒有點,不動聲色的望著窗外。幾天來,子律也曾很多次站在同樣的地方出神,當時他在想什麼子修說不準。可每次望著子律的背影,子修都會不甘心,一心只想弄明白在父親眼中自己到底哪裡不如子律,甚至連親生妹妹子愛也會更親近子律一些。
父親去世以後,家就不成家的樣子,子愛也常年在國外求學。為了母親當初說的話,子修不顧一切努力了,最終也得到了葉楓,可所謂的快感,竟然絲毫沒有。
子律總還是永遠走在他前面,馬首是瞻一樣在社區站穩了腳跟,在藝術圈子裡的名氣越來越大,甚至用父親留給他的那部分錢買下了公社的地皮。同樣都是雕版畫,子律的畫在畫廊拍賣商那裡總排到前幾名,換自己的,卻依然處在不紅不紫的尷尬境地。
沒有冠上名家之後的光環,沒有籠罩在子律的陰影下,求生,比子修最初想象的難很多。。當初選擇出國發展,可短短兩年,又不得不回來。飛機著陸的時候,心裡最高傲的自負被挫傷了。
國外的兩年,太艱辛,付出了太多代價,甚至和葉楓的感情也只維繫了一年時間。子修經歷了很久的低糜期,而那時,葉楓已經獨自回國,選擇去了南方發展。
設定好的劇本,總沒有按照預期發生,雖然和葉楓依然做了朋友,在國外孤單的日子裡也互相依靠扶持過,但子修很清楚她並不愛自己。在他身上,不過在尋找子律給不了她的東西,甚至更多時候,葉楓也只是在尋找子律的影子。
葉楓沒有愛過自己,子修非常確定,也因為感覺出這一層,那段感情他也很難全部投入。搶到了哥哥的未婚妻,得到了本該屬於子律的東西,沒有得到應有的滿足,原本以為會漲滿心胸的成就感,在初到國外的艱辛面前很快蕩然無存。
葉楓依然是葉楓,有才華,有傲骨,會作畫,會在畫室里賣命到很晚,會憑想象畫很多子律的鉛筆素描,會決口不承認還想著他。她面容上強悍而果敢的微笑掩蓋了心裡的脆弱,後來,就把那種偽裝出來的笑容編成變本加厲的獨立堅強。
如果當初沒有介入,也許葉楓早和子律結婚有了結果。把煙從嘴邊拿開,轉身靠在窗欞上,子修望著走廊深處緊閉的病房。
舒和葉楓不一樣,她簡單的甚至在第一次很難引起別人注意,但是她又有種很難說清的柔軟強韌,遠遠超過葉楓的獨自堅強,每次見到舒在子律身邊,隱隱的總察覺出他們之間千絲萬縷的牽扯,表面上是子律把她捆綁在身邊,可子修明白,真正被束縛的,其實正是子律自己。
在屠岸谷那次出手,子律絕口不問葉楓,有關過去的恩怨他一句沒有提,只是一再的警告他不許碰她。她到底對子律有多重要,是子修最近一直在考慮的事情。另一方面,他也在發掘,這樣簡單的一個女人,卻遠比他當初想象的能困住人,尤其是一個男人。
越是被保護得好,他反而越好奇,那到底的到她會是什麼感覺。葉楓一驚漸漸遠離了子律生活,如果得到舒,也許對他會是又一次勝利,一次名副其實的勝利。畢竟,子律也有心,也會動心,也會疼。
葉楓時,那陣不足為道的陣痛已經漸漸被遺忘了,而這次,子修準備要子律好好疼一把。
回病房的時候舒已經躺回去休息了,粥放在床頭邊,幾乎沒怎麼動過,畫冊也合起來放在一旁。她安靜起來的時候,任誰也打不破,子修又回到門邊坐著,審視著床上微微隆起的背影,摩挲著下顎上刮不凈的鬍子,思量著後面該怎麼辦。
一整個下午,他們沒有交流什麼,舒再起身,思前想後覺得留他在病房裡不妥,按鈴叫了護士遣他走。子修沒說什麼,安撫她好好養病就真的走了。床頭上留下的午餐護士給清理走了,畫冊又放回床邊。舒抱起本子,不急於打開,只是讀著上面的名字,搜索著出國前的記憶。
這個葉楓,會是那個葉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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