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世子大人喲，你這麼二你皇兄知道嗎？
趙禎每次微服出宮都是假扮他堂弟八賢王世子趙六合，所以帶的侍衛都不是很多，侍衛們看到有白錦城這個大高手護送也安心了不少，畢竟他們回宮路上是要經過夜市的。
說到夜市，白錦城真的覺得很新奇，因為在大唐的時候都是有夜禁的。每年除了上元節三天之外，剩下的日子民眾在夜間都是不能外出的，儘管後來戰亂時期管理沒有那麼嚴了，但是那時候打仗，大家也沒有什麼心情去娛樂。趙禎治下的大宋真的是一個非常安逸的地方，皇帝溫和簡樸，百姓生活也比較安定富庶，邊關目前來說也沒有什麼大的戰亂，雖然沒有大唐那樣豪放洒脫，卻也別有一番溫馨。如果把兩個朝代比喻為人，那麼大唐就是張揚肆意快意恩仇的俠客，大宋卻是溫文爾雅安靜平和的書生。
他在大宋呆了也有小半年了，一開始對這裡是沒有什麼歸屬感的，但是現在漸漸有了朋友，又到處走了走看了看之後，就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地方。或許還沒有對大唐愛得那麼深，可是也已經越來越適應這裡的生活了。
走過夜市的時候，他還順手在路邊小攤買了個撥浪鼓和布老虎，從馬車窗口遞進去給趙禎，笑道：「拿回去給你兒子玩。」
趙禎笑著接過來，「他還沒滿月呢，哪裡會玩這個。」
「擺著看也好啊，小孩子都喜歡顏色艷的東西，你給他掛在搖籃邊上，」白錦城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我以前看我朋友就是這樣哄孩子的。」
趙禎兩手舉著那隻紅艷艷的布老虎端詳了一下，點點頭：「嗯，是夠艷的。」
「對了，你給孩子取名字沒有啊？」白錦城問。
「大名要禮部討論一下的，不過八王叔給取了個小名叫長生，我覺得挺好的，」趙禎一邊跟他說著，看到他騎在馬上俯身在窗邊跟自己說話，趕緊推了一把他的腦袋，「你看著點兒路！」
白校尉得意地笑：「我還用得著看路？妞妞自己會走的，這個世界上簡直找不出比我們家妞妞更聰明貼心的馬！」
馬車兩邊的侍衛聽著這兩個人拉家常，努力保持面癱狀，在心裡默默想：他們這家常得聊多久？
然後這兩個人一直到了宮門口才停了下來……
趙禎臨了還叮囑白錦城：「明天包卿上朝的時候你也來啊，然後我們商量一下天策的事。」
於是第二天他們倆在御書房裡又拉起了家常。
「怎麼樣，那個撥浪鼓和布老虎長生喜歡嗎？」白錦城一見到趙禎就問。
趙禎就笑：「真的很喜歡啊！掛在搖籃邊上，他眼睛都挪不開，也不知道這麼小點兒的人能看清了沒有。」
白校尉得意了：「我就說嘛，也不看看誰挑的！」
「是是是，你最厲害了，」趙禎無奈地順著他的話誇，「那我們能開始說正事了嗎？」
白錦城於是拿出了一沓紙給他：「我昨晚回去之後寫的計劃，你看看。」
趙禎都驚訝了：「你還會寫這個啊？」
「什麼話！」白錦城白了他一眼，「我小時候也是讀過幾年書的好嗎？難道我在你眼裡就是個只會舞槍弄棒的莽夫啊？」
「沒有沒有，你可是文武雙全的白校尉啊！」趙禎很給面子地說，「而且很快就要變成文武雙全的白統領！」
看完白錦城的計劃后，他驚喜地說：「你跟我想的一樣啊！我就想著若由樞密院管轄，你就施展不開手腳了，還不如直屬開封府歸包卿管呢，反正包卿現在也是首相了。」
白錦城的計劃是先拉起一支規模比較小的隊伍，就直接歸在開封府內，直屬包大人管轄，一來是因為他不想跟別的官員打交道，二來也是因為開封府消息十分靈通——包大人太「青天」了，但凡有冤屈的人都喜歡找他，直屬開封府的話，還怕沒案子嗎？還有個原因就是開封府地方大，那片小校場足夠他訓練之用了。將來如果擴大規模的話，就再找地方唄，反正他很相信趙禎不會虧待他。
「嗯？為什麼是名稱未定？不叫天策府嗎？」趙禎又想起個問題。
「你傻啊……」白錦城無奈地看著他，「天策府是大唐的東西，要是叫這個名字，你的大臣會怎麼說你？況且規模那麼小，叫什麼『府』啊。」
趙禎是真沒想到他會為自己考慮到這個，因為「天策府」這個詞對他來說應該是很有意義的，心中不由有些感動，「沒事的，既然不好叫『府』，那便叫天策衛好了。反正那些大臣也不知道你的來歷，就告訴他們你是大唐時天策府槍術的傳人，所以就用這個名字唄，就憑你救過我又救過皇娘的功勞，難道還不能要求一個名字？你從大唐來這裡舉目無親的，好歹讓你有個念想。」
白錦城愣了一下，感動地拍拍他肩膀：「禎禎，你這個朋友交得太值了！雖然你很窮，但是我一點都不嫌棄你！」
趙禎哭笑不得，「先不說嫌棄不嫌棄的，『禎禎』是怎麼回事啊？」
「哦，我那不是覺得連名帶姓地叫太不尊重了嗎？罵人才連名帶姓地叫呢，」白錦城一臉無辜地說，「我們倆關係這麼好，我怎麼能連名帶姓地叫你呢？誰讓你是單字名，如果你是雙字名或者有個表字，我當然就不叫你禎禎了。」
趙禎嘴角一抽：「你什麼時候見過皇帝有表字？」
「那不就是了？小展還被人叫做『昭昭』呢，」白錦城道，「好了好了，不要糾結這個稱呼問題了，快點說正事，你打算封我個什麼官啊？」
被他這麼一打岔，趙禎就忘了其實自己還有個雙字名叫做「趙受益」了，想了想道：「不如就跟展護衛一樣？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兼天策衛統領好了，不能給你封軍職，封了軍職的話，你就要歸樞密院管了。」
白錦城本來問官職就是為了岔開話題而已，對於封多大的官他是不怎麼在意的，於是又問：「那你覺得我手下的人應該從哪裡來？」
「從禁軍吧，禁軍人太多了，你就挑那麼點人不影響什麼，」趙禎開始給他分析大宋的軍制，「我們這兒的禁軍不像你們大唐的禁衛軍只保護皇宮，是守衛整個京師的，還有一部分分駐各地，所以人很多，你可以可著精銳挑。」
白錦城笑了一下：「得了吧，你的禁軍里的精銳，都比不上我天策府里一個普通小兵，我們天策府滿打滿算也僅有三千餘人，全都是大唐精銳中的精銳，三代忠良之後才能加入，拉個小兵出來往上數三代都是將軍。你的禁軍里那些人挑出來我還得狠狠訓一頓才能用呢。」
趙禎趕緊讓他小聲點：「別讓外面的人聽到！那你打算怎麼辦啊？」
白錦城給他說了一下丁兆蕙和丁月華的事，「江湖事還是用江湖人處理才更順手，我聽丁氏兄弟說，每科的武舉都有很多武生來參加，其中也不乏江湖人。本來大丁也打算讓小丁來參加今年的武舉的，不過我想讓他到我手下來當個副統領。」
趙禎恍然大悟：「你說得對！每年武舉也錄取不了多少人，落榜的人若能有個去處，也是不錯的。正好兩個月後武舉就開始了，咱們可以先把框架做起來，到時候人挑好了正好開始訓練。」
兩個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終於把事情定了下來。第二天趙禎上朝的時候又跟群臣商議了一下，便下了旨，封白錦城為御前四品帶刀護衛，放權讓他組建天策衛處理江湖事務。天策衛直屬開封府，只聽趙禎和包大人的命令。
這消息一出，開封府就來了一個人，死活纏著白錦城要加入天策衛，哪怕做個小兵也好。白校尉死活不同意——他一個四品官，怎麼當一個王府世子的上司？
沒錯，來的就是那位每次身份都被趙禎借用的八賢王世子趙六合。白錦城之前老聽趙禎提起他，但是從來沒見過他，這回見了總算知道為什麼趙禎總是假冒他了，因為他跟趙禎長得還挺像。
「白統領，白護衛，你就答應我吧，我父王都答應了，」趙六合從小校場一路跟到馬廄，「我從小就想當個俠客，但是我這身份去闖江湖肯定是不合適的，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天策衛這個機會，我多不容易啊！」
白錦城嘆氣：「世子，你殺過人嗎？你敢殺人嗎？」
趙六合嚇了一跳：「當然沒有！我怎麼可能做這種血腥的事呢！」
這下連妞妞都忍不住鄙視他了——沒殺過人你還想當一個天策？就連我們文縐縐的朱軍師都上過戰場啊！
白錦城都無奈了，伸手一指妞妞：「世子，你看，妞妞是不是很可愛？」
趙六合看著妞妞水汪汪的眼睛點了點頭。
「就連妞妞這麼可愛的小姑娘都做過你說的血腥的事，你……」白校尉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別鬧了，回去當你的世子吧。」
世子大人糾結了一會兒，道：「那我聽我皇兄說，你已經預訂了個副統領，但是還缺個文書主簿？」
白錦城都快崩潰了：「世子，你別逗我了好嗎！我就是個四品官，副統領也只是個總兵之子，現在還在松江府當漁霸，我們哪敢當你的上司！做我的文書主簿的話都沒品級的啊！」
趙六合努力地毛遂自薦：「你看，我只是個世子，又沒有什麼實職，平常也就是幫我父王管管家裡的產業啊或者讀讀書啊練練武啊什麼的，我父王也說可以讓我鍛煉一下。你放心，我真的能幫你把文書之類的事務管好的！」
白錦城被他纏得沒辦法，死魚眼看著他：「你皇兄同意了嗎？」
世子大人拚命點頭。
「那你能保證完全服從命令嗎？」白錦城只好妥協。
「能！」趙六合高興地跳了起來，「統領大人，你現在就可以給我下命令！」
統領大人無力地擺擺手：「那你去跟公孫先生討論一下以後我們的營地應該安排在府里哪個地方。」
趙六合興高采烈地去了。
白錦城正打算進宮去聲討一下趙禎——誰讓趙禎把這麼個二貨丟給他的——卻迎面碰上了包大人。
「含章啊，快把這紅衣服換下來！」包大人唉聲嘆氣，「皇后殯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