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贍養費到手
剛走出儲物間,還沒等坐下喝口水,大門處就傳來哐當哐當的敲擊聲。響聲急促而劇,明顯來者不善。
「姐,肯定是來找你的。」
思瑜瞪了眼弟弟,抄起掃帚塞到他手裡:「你也是同謀,快跟我一起來。」
在父母疑惑的目光中,姐弟倆出了北屋。剛走到門口,那邊半掩著的院門已經被撞開。
夏思明打慣了群架,見此直接抄起掃帚掄上去。好巧不巧,帶著一層泥土的掃帚頭正好撲了姚夢一臉。
「啊……」
尖叫著,她一屁股蹲在門檻上。門檻中間有個固定兩扇大門的鐵柱,拇指粗細中空。在思瑜的視線中,鐵柱正中姚夢菊花。
朝弟弟豎起大拇指,她想起幾年後那首膾炙人口的名曲「菊花殘,滿地殤……」
還沒等心中的小人唱完,怒氣沖沖的姚正峰走進來,後面跟著如喪考妣的白蓮。思瑜心下有數,一定是學校井邊的事被捅了出來,這仨人一致的站在姚夢身邊,過來興師問罪了。
「原來是你們,我還當有人要強行入室搶劫。」
想好后,思瑜就矢志不移的走高級知識分子和白蓮花們最為懼怕的鄉土潑婦風。她在姚家人心中的形象越不堪,夏家一家子也越安全。
「思瑜,你怎麼能那麼害夢夢,想生生把她推下井。姚家對你有虧,我們知道,但我們來就是想要彌補。你不能把上一輩做錯的事,全都算到夢夢頭上。如果不是她叔叔及時趕到,夢夢現在怕是早就遭遇不測。」
白蓮控訴著,眼中溢滿淚水,愣是一滴都沒流下來。可那副傷心欲絕的模樣,還是刺激了姚正峰和宋兵的雄性荷爾蒙,倆人充做哼哈二將護在捂住屁股的姚夢身前,握緊拳頭一副隨時干架的模樣。
夏友良和林麗芬大驚失色,兒女的反應他們也看到了。莫非,這事真是自家孩子做的?
對著姚夢越發得意的臉,思瑜彎起唇角:「哦,她是這麼說的?」
姚夢驕傲的挺起胸,臉上卻十足可憐:「姐姐,我知道你有怨。上午你打我罵我,我可以忍。可我還得活下來,好好地愛爸爸媽媽和叔叔。」
「呵呵,姚小姐真是博愛。既然你這麼確定,那咱們報警驗傷好了。」
握緊拳頭,思瑜擲地有聲。掐手肘骨頭、拿鋼筆戳胸下肋骨等這些對付姚夢的小手段,全是她前世跟姚傑學的。
她以親身經驗擔保,這手段可以弄得人疼痛難當。但從表面上看,絕不會留下任何明顯的痕迹。
前世每次姚傑這麼左後,姚夢總會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將弟弟拉在身後,溫柔的勸說:「小傑,大姐脾氣不好,你要玩就找二姐陪著。大姐不要生他氣,他只是想跟你親。」而後是白蓮和姚正峰出場,一個火上澆油,一個厲聲訓斥,姚家四人日常勝利刷一遍。
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罷了,攤手她朗聲說道:「哎,好心救人一命,沒想到還被賴上,簡直沒天理。媽,這盆髒水不能留在咱們身上,我進屋打個110。思明保護好媽,她身體弱受不得風吹草動。」
對姚夢咧嘴笑笑,她轉身往房內走去。灤城可不是姚家地盤,事情一旦報上去,她這個姚家女兒的過往就再也捂不住。她就不信,姚家能舍下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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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瑜能想到的,姚家三人也都能想到。宋兵看眼白蓮,見她幾不可見的點頭。心下讚歎白蓮夫人識大體,他快步上前拉住思瑜。
「思瑜別生氣,都是一家人,用不著鬧得110來。」
彎起唇角,這就耐不住,她還當姚家多能耐。
「起開,誰跟你一家人。這倆女人跟唱川劇似得,上午摟著我親到不行,下午就指控我意圖謀殺。再不叫警察來,怕是等會我得成危害全人類的禍害。你們說完拍拍屁股就走了,我們可還得在灤城過活。這話叫街坊鄰居們聽到了,以後我還要不要做人。」
軸承廠家屬院本就不大,先前敲門的動靜加上這會鬧騰,閑著的左鄰右舍已經都出來,圍在夏家門口嘰嘰咕咕著。
「思瑜這麼乾脆的孩子,怎麼攤上這種糟心事。」
「對啊,前幾天她還幫我摘菜,這孩子怎麼可能殺人。」
「看那對母女眼睛淚汪汪的,真像新月格格。」
「我看像汪紫菱。」
「不管像誰,反正都是壞了心眼搶別人男人。這要擱在舊中國,就是給人做姨太太的命。」
……
都是同事鄰居,這些閑著的老太太們說話帶著明顯的主觀偏向。姚夢低頭,感覺屁股上中了一箭又一箭。
思瑜忍不住笑出聲,壯哉灤城大媽。白蓮則是完全變了臉色,這是什麼鬼地方,女人一個個都跟糙老爺們似得,完全不懂柔弱婉約之美。
姚正峰怒急,回頭關上大門,將一切視線隔絕在外:「既然你不跟我們走,那我們只能把遺物帶回去。」
不說遷墳的事了?果然這些都是幌子,摸摸口袋中的懷錶,不管她能不能解開這東西的秘密,都不能便宜姚家。
「這事稍後再說,我們先來談談你們的污衊,以及贍養費的事。」
扶著母親坐下,思瑜與面前四人對視:「我好心救姚夢一命,你們砸開我家大門,二話不說就污衊我,這一出該怎麼算?」
「姐姐,為什麼……」姚夢雙目含淚,欲言又止。
思瑜上前拎起她衣領:「哭你妹啊,我家又沒人吃你那一套。要警察來處理你們又不肯,憑你一張嘴隨便說說,就想誣賴救命恩人為謀殺?」
說這話的同時,她盯著白蓮,神色間除了囂張就是張狂。
「道歉,不然就叫警察!正好幫我做下親子鑒定,讓大家都知道姚家如何遺棄親生女兒。」
白蓮臉色成了油漆桶,想到丈夫的計劃,最終她還是咬咬牙:「思瑜,這事是我們的疏忽,我向你說聲對不起。」
夏家其餘三人站在後面,見過姚家的無恥后,此刻他們完全不想讓女兒(姐姐)收斂。
「誣賴我的又不是你,我要她道歉。」
姚夢看著母親,想起她中午說的那番話,他們必須得到那份遺物。心中怨毒,她咬咬牙:「對不起。」
思瑜收回手,無所謂的說道:「跟蚊子哼哼似得,算了,你不想道歉我也不勉強。這份委屈,摺合成精神損失費就好。」
掏出隨身的便簽和圓珠筆,她唰唰的寫著:「姚家遺棄我十八年,奶粉錢、教育費、我父母的撫養費……我算算,去個零頭,給五十萬就好。」
姚夢瞪大眼,尖聲說道:「五十萬,你還真敢要。」
思瑜指著她:「姚小姐,你身上這條裙子就得值五百吧。你這樣的高級人士,怕是睡得床都比五十萬要貴。相比起來我才要這麼點,簡直太少了。」
姚正平和宋兵交換下神色:「這麼大的數額,我做不了主。」
思瑜坐在馬紮上,眼皮都沒抬一下:「你們如果給不出來,我就搬個小馬扎坐在你們小區外頭,讓大家都知道,他當年做了什麼好事。」
白蓮眼中的淚水褪去,她現在信了,窮山惡水出刁民。幸虧這閨女不回去,否則姚家絕對會成為大院內的笑柄。
姚正平咬咬牙:「行,都依你。」
日落黃昏時,夏友良跟隨姚家三人,親自去銀行轉賬。瞅著到手的轉賬憑證,思瑜笑眯了眼,這幅模樣當然又引來姚家人的極端鄙視。
瞅著舊盒子的懷錶,姚正平鬆一口氣,任務總算完成。發動吉普,車尾冒出一縷青煙,姚家人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夏友良最後掩上大門,走到女兒面前問道:「妮兒,剛才那事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