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薄情寡義
她的心口疼的很,就好像有一塊石頭嚴嚴實實的壓在她心口上一樣,讓她喘不過氣兒來,甚至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也沒有。
動了動眼皮,果真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半分,她是不是死了?
腦海中立刻閃現出這樣的念頭來,是了,她應該是死了沒錯。慕澤欽的那一刀狠狠的扎進了她的心窩裡,銳利的刀鋒在肉中攪動著,她痛的幾乎不能呼吸。
所以,她一定是死了!
「慕澤欽……」費儘力氣動了動唇,驚愕間發現自己居然還能吐露出聲音來,微微驚喜,可當下脖子一緊,剎那間的窒息感讓她的神智反而變得更加清醒。
「呵!居然還沒死!」耳際傳來那人的聲音,清明透亮中帶著嗜血,伴隨著他說話的同時他手上的力氣更是加重了不少。
容凝咳了一聲,嗆了一口的腥澀,鮮血順著她透明的嘴角一直溢到慕澤欽的手上,顯然那人對於她這樣的反應只能是高興與得意。
「呵呵……居然這樣都不會、不會死……」容凝咳了很久,直到自己的氣息稍稍好轉才將這話從口中吐出。
原本以為慕澤欽與一刀要了她的命,原以為那一刀已經扎的夠深了,沒想到竟然又活了下來。
只好認命的閉上了雙眼,腦海中一幕幕揮之不去的是三年前與慕澤欽縱橫江湖的點點滴滴,他們曾並肩殺敵,曾月下把酒言歡,曾共赴天涯海角……
她以為她此生唯一的知己、唯一的伴侶便是他。卻不想這男人從未將她放在心上過。
「在想什麼?」容不得容凝繼續回想往事,慕澤欽的一巴掌早就將她從軟榻上打翻在地。
「嘭!」的一聲,額頭狠狠的撞在了地上,鮮血登時從額角流下,可就在這一刻容凝的笑聲從嘴角慢慢溢出,她輕咳一聲又嗆了一口血水。
「我想什麼?我想的無非是今日是幾時,無非是……容兮兒子的忌日是幾時。」她伏在地上微微的喘著氣兒,身上的痛讓她的意識越發的清明。
她想到的還能是什麼,不過是三年前初認識慕澤欽時的場景罷了。他們之間有過無數曾經,偏偏沒有海誓山盟。
對,那些曾經共赴生死又能算什麼,慕澤欽最後選的還是容兮,縱使她是皇帝賜婚又能怎樣。
她,容凝,始終得不到慕澤欽的垂憐。
「容凝,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那是你的親妹妹,你居然連你的親妹妹都下手,你到底是不是人!」慕澤欽一把將她從地上揪了起來,只是她一身的紅還是讓他震顫了。
不過現在的慕澤欽顯然是不會對她心軟的,一個就快要當父親的人卻突然得知自己的妻子與兒子遭人毒害命懸一線,他哪裡還會給仇人多留一刻喘息的機會。
只是在匕首刺進容凝胸膛的那一刻,他忽而覺得也許一刀要了她的命根本就太便宜她。
「我殘忍?」她笑的凄涼,越發凄厲的聲音縈繞了整間屋子。她輕輕地撇過頭看著地上的那灘血跡,「慕澤欽,別用『殘忍』這個字眼形容我,你覺得相比之下我們誰更適合?」
雙瞳一瞬間放大不少,他死死的盯著容凝慘白的臉,就在這一刻慕澤欽似乎明白了。
他那雙嗜血的眸子忽而眯縫起,細細的打量著這個瀕臨死亡的女人。似乎他從未好好看過她,就是新婚之夜他唯一做的不過是一把掀起了她的蓋頭而已,連合巹酒都省去了。
如今這麼看著卻也讓慕澤欽不得不承認容凝的相貌勝過容兮千萬,也難怪世人會將「天下第一毒美人」的稱號送給她。
「容凝,你若是恨我就該早些要了我的命!與其現在讓我將你折磨至死,你還不如自行了斷。」他絲毫不可憐她,雙手一松,她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器物一樣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而她的那雙詭異的眸子始終都在看著他。
容凝與容兮來自天山,入世之時因貌美被江湖人士爭相追逐,然而容凝的美貌雖勝過容兮,可她偏偏就有一點敵不過容兮,那便是她心如蛇蠍。
而慕澤欽娶她完全就是一個錯誤……
此時的她靜靜地躺在地上,一雙美目早已失去光彩,原先透亮的紫眸此時好似蒙著煙塵一般。心口上的傷本就沒有止住血,因為這一撞鮮血更是淌的肆虐。
她的身體越發冰冷,身下的血也是越流越多,奪目的紅色讓慕澤欽幾乎想要挪開雙眼,可是一想到容兮還奄奄一息生死未卜,他就只能狠下心腸。
「慕澤欽,若是恨我,我可以告訴你千百種折磨人的辦法,不管哪一種都會讓人生不如死。」在慕澤欽彎腰低頭的那一刻,容凝這般道。她嫻熟的從袖中拿出一個青綠色的瓷瓶遞到慕澤欽的眼前,「這是孔雀膽,見血封侯!」
她已經熬不下去了,這一天是她有所預料的,但沒想過死的過程會是如此痛苦。
豈料慕澤欽一把就將她手裡的瓶子打翻在地,「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嗎?在江湖上,在朝堂上,你總能有辦法幫我除去一個個阻礙我大業的人,可是容凝你知道為什麼我不碰你嗎?」慕澤欽捏緊了她的下顎,「這張臉本該留著去解決該死之人的,可偏偏你要選擇留在這裡!」
慕澤欽的話還能是什麼意思?她明白的很!是啊,如果當初她沒有自作主張,也許她現在就不是一個被禁足於別院的王妃,而是權傾後宮的帝王之妃!
「想為容兮與你兒子報仇那你動手吧!」再次閉上雙眼,再也不想做無謂的掙扎,這三年她忍夠了,也受夠了……
只是等了很久依舊沒有等到慕澤欽的行動,就在她睜眼的那一刻,慕澤欽開了口,「般箬!」
般箬!
慕澤欽的影衛,一個鮮少在人前出現過的神秘男人,而容凝也僅僅見過幾次。慕澤欽急招他出現為的又是什麼,容凝一點都不想知道。
只是當他將一枚丹紅色的藥丸塞進她嘴裡的時候,她驀地明白。
慕澤欽負手離去,將般箬留了下來,鐵鎖落扣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屋子陷入一片死寂。
般箬與慕澤欽一般的高,身子頎長但明顯沒有慕澤欽來的健碩甚至會讓人產生一種他不適合做影衛的錯覺。而他就這麼立在原地,隔著薄玉面具她看不清他的樣貌,更猜不出他的心境。良久的沉吟,她淡然開口,「你叫什麼?」
般箬毫無動靜,幽幽的吐出兩個字,「般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