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的心間月(九)

第八章 她的心間月(九)

「娘娘,明月公主與明親王來了。」

雲昕放下手中的茶盞,顰了顰眉,「可知他們為何而來?」

青禾禮了一禮,回道,「奴婢不知,只是見著他們帶著一個身穿白袍、面戴可怖面具的人一同進了昭華宮。」

雲昕心思電轉,吩咐道,「你去將他們請到正殿,本宮這便過去。」

「是,娘娘。」

青禾禮了一禮,便退了出去。雲昕起身對著銅鏡照了照,見自己妝容得宜,這才出了寢殿房門,一路上,她一直尋思著蘇堯與蘇慕此行的目的,卻終究是一片混沌,理不出分毫頭緒來,也不使人來知會一聲

封后大典在即,雲昕雖是極不甘心,但此事過後,於她而言也算得是有利的,封后大典結束之後,蘇堯便要離開禹州城,到那時,就是孟月受刑之日。這一天,她已經等得太久太久了,近幾日她定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在這樣的節骨眼兒上節外生枝。

雲昕到得正殿的時候,蘇慕已經在主位上落了座,蘇堯於右首位上坐了,而一身巫師裝扮的孟月,立於蘇堯身後。雲昕上前禮了一禮,「臣妾參見皇後娘娘,見過明親王。」

蘇慕上下打量了雲昕許久,方才道,「平身,坐吧。」

雲昕不動聲色地動了動酸軟的雙腿,行至蘇堯對面坐了,蘇慕這才開了口,「本宮此時來昭華宮,不曾打擾到雲淑妃吧?」

雲昕雖滿心不耐,卻是不敢生事,只得耐著性子禮了一禮,「臣妾不敢。皇後娘娘乃六宮之首,什麼時辰來昭華宮,都是情理之中。」

蘇慕瞧著雲昕那副虛偽的表情,不禁打心眼兒里厭煩,於是便不耐與她多說,徑自開門見山的道,「本宮乃涼國人,想來雲淑妃也知曉此事吧。」

雲昕不禁微微顰了顰眉,心道:莫非這明月公主前來昭華宮便是為了立威?藉此顯示自己高貴的身份?可若是如此,明親王跟來作甚?助陣嗎?那麼,明親王身後裝扮詭異的人又是誰?

「皇後娘娘出身高貴,乃涼國明月公主,此事闔宮上下無人不知,臣妾也自是曉得的。」

蘇慕頷了頷首,「既是如此,本宮便有話直說了。」

雲昕心中一動,斂眸道,「皇後娘娘有什麼吩咐儘管直言,臣妾定當洗耳恭聽。」

蘇慕驀然起身,自主位上走下來,行至雲昕身前,居高臨下的瞧著她,雲昕忙起身禮了一禮,道,「皇後娘娘請上座。」

蘇慕並不接話,而是自顧自的說道起來,「本宮乃涼國人,自幼信奉神明,與烏木爾族人一般虔誠侍奉神明多年。而今本宮出嫁在即,依照烏木爾族流傳數百年的規矩,女子在出嫁前都是要請巫師到婆家作法祈福的。本宮自涼國嫁到了景國,這景國後宮便是本宮的婆家,本宮自是要在各宮作法祈福的。」

雲昕雖是萬般不願,但蘇慕話已至此,她尋思良久,卻不知要如何推拒,蘇慕見雲昕半晌不言語,不禁眉頭緊顰,口氣不悅,「怎麼?本宮身為六宮之首,在你宮裡做場法事的權利都沒有嗎?莫非你是想讓本宮去皇上那裡請旨不成?」

雲昕聽得此話,不敢再沉默下去,趙修儀一案,由於當初時間緊迫,她根本沒有時間去安排籌謀那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因此便親自擔任了將劉瑜引到景華宮的一節。事後孟月獲罪,劉瑜似是對她有所懷疑,曾多次出言試探,雖然皆被她一一巧妙避過,但是如今這樣的局勢之下,劉瑜定是急於尋找線索,而現下蘇慕只是讓法師來做場法事,她若是不允,鬧到劉瑜哪裡去,怕是更會懷疑她心中有鬼。

劉瑜堂堂一介帝王,即便她的父親在朝野之中舉足輕重,可她身處後宮,乃父親力所不及之地,若他鉚了勁兒在她身上詳查,即便真相已經裹了重重銀殼子,可她一介小小嬪妃,又怎麼頂得住他針對般的一波又一波查探?難免不會路出馬腳。

「皇後娘娘言重了,皇上日理萬機,這樣的小事何須向皇上請旨?皇後娘娘要做法事,臣妾全力配合便是。」

蘇慕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既是如此,你便讓昭華宮所有宮人都聚到正殿門前吧。免得巫師作法的時候被打擾,若是觸怒了神靈,你們誰都吃罪不起。」

既是已然應下了,雲昕自是不想再在這樣的小事兒上同蘇慕起衝突,便同一旁的青禾使了個眼色,而後道,「照皇後娘娘的吩咐去辦。」

青禾禮了一禮,便退出了正殿。

待昭華宮裡的宮人盡數聚在正殿門前的時候,青禾也悄然回來了,她行至雲昕身旁,附在雲昕的耳邊道,「娘娘,皇後娘娘是先去過鳳華殿才來了昭華宮。」

雲昕聽得此話,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了一半。

蘇慕站在殿前的台階之上訓話,「今個兒對於本宮來說,是個極為重要的日子,你們這些個宮人都長長眼色,在法師未做完法事之前誰也不要隨意走動,否則,若是觸犯了忌諱,別怪本宮手下不容情。」

台階之下諸宮人皆低眉斂目、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得罪了這個即將入住鳳華殿的後宮之主。蘇慕訓話完畢,轉眸瞧著蘇堯與孟月,勾唇笑道,「皇兄,你同法師一起去後院作法吧。明月同雲淑妃便在正殿里說說話。」

蘇堯回之一笑,「皇妹不必擔憂,皇兄定當會助法師完成法事的。」

聽得蘇堯如此說道,蘇慕頷了頷首,轉眸瞧著雲昕,「雲淑妃,隨本宮一同進來吧。」

孟月自袖中取出一串鈴鐺來,搖晃著鈴鐺,於正殿門前饒了數圈,方才停了下來。她又從懷中取出一張黃色的符紙來,兩指一拈符紙便燃了起來,她將符紙拋向空中,紙灰飛散開來,翩翩紙灰在習習的夜風中飄飄蕩蕩,如夢似幻。

這一幕,驚得守在門前的宮人凝神靜氣,生怕驚擾了神明。而正坐於正殿中品茗的雲昕,見著此等情景驚得險些端不住手中的茶盞,她惶然轉眸去瞧蘇慕,「皇後娘娘,這……」

蘇慕心中雖也是極為驚奇,只是此時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便未露半分情緒,道,「這便是我涼國的巫師,通達神明,曾做過無數場法事。」

先前,雲昕本是對巫師半信半疑的,此時見著這般令人難以置信的奇事兒,又聽得蘇慕如此說道,她便不由得也跟著虔誠起來,不敢再多言,生怕神明降罪,只得明心靜氣的觀摩巫師作法。

前院的法事完畢之後,蘇堯便隨著孟月進得後院,他不禁上前兩步,伸手拉起孟月方才拈符紙的右手,瞧見她拇指與食指指尖上的灼傷,他眉頭緊顰,「果然如此……」

孟月將右手收了回去,抬眸瞧著蘇堯,勾唇笑道,「一點兒小傷,過兩日便好了,不必放在心上。」

蘇堯顰眉瞧著孟月的背影,不禁抬手撫著胸膛,斂眸自嘲地笑了。

這個女子啊!但凡她想做的,總是如此不計自身的得失。

孟月一個房間挨著一個房間的搜尋,最終卻是毫無所獲,蘇堯瞧著自若如初的孟月,不禁揚眉笑道,「不愧是景國先帝榮寵了七年之久的太皇太妃,果然是聰明絕頂,早已做好了兩手準備。」

孟月揚眉,回之一笑,「明親王何嘗不是聰明絕頂?不然,怎麼哀家的任何謀算都逃不過明親王的眼睛?如此說來,明親王才是真正的敏智之人吧。」

蘇堯不禁哈哈大笑,「你還是如同當年一般,不肯讓人在嘴上佔半分便宜。」

孟月搖了搖手中的鈴鐺,「不然。在哀家看來,適時地後退,不失為蓄勢待發前的絕好休養生息。」

方才在前院來的那手空手燃符紙,付出被灼傷的代價,只怕不僅僅是為了震懾雲昕吧?自她方才那席話中不難得知,在來此之前,她便已經籌謀好了一切,也曾預料到這一行可能會毫無收穫。看來,她是準備正面與雲昕交鋒,並打定主意在她身上入手了。

蘇堯斂了笑顏,定定地瞧著孟月,「如此有趣的謀策,本王定將陪同太皇太妃始終,直至這場好戲落幕。」

蘇堯與孟月出了後院,便徑自進得正廳,孟月抬了抬手,蘇堯在一旁解說,「皇妹,巫師有話要說,讓宮人筆墨伺候吧。」

蘇慕還未開口,雲昕便道,「來人吶!筆墨伺候。」

待宮人將筆墨紙硯準備妥當,孟月在房中轉了一圈並在窗子旁站了片刻,方才行至桌兒前,抬手畫了幾筆送至雲昕面前,雲昕瞧著紙上橫流的墨汁拼湊出的字,不禁瞪大了眼睛,駭然道,「大……大膽!即便你是皇後娘娘帶來的巫師,也容不得你如此放肆。來人吶!」

自殿外走進兩名宮人來,雲昕轉眸瞧著孟月,神情激憤,「此人妖言惑眾,竟敢當眾詛咒本宮,還不將她拿下?壓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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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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