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的心間月(十二)

第八章 她的心間月(十二)

早膳過後,劉瑜等人便啟程回了禹州城,歸途中確實如孟月所預料中的那般艱難險阻,好在有一干暗衛隨身保護,倒真是擋去了不少險阻。只是本來一日的行程,愣是連夜趕了大半宿方才回到了禹州城。

隨著第一縷朝陽照在城頭,禹州城的大門洞開,劉瑜歸心似箭,高揚馬鞭疾馳入城,瞧著越來越近的皇宮,他腦海中浮現出一抹清麗的身影,唇邊情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喃喃道,「我回來了……」

劉瑜扮成暗衛的模樣,順理成章的回了朝陽殿,見著御鷹,劉瑜雖有些事兒想要問他,然而眼下卻不是時機。封后大典在即,前來伺候梳洗更衣的宮人早已候在門外了,劉瑜讓御鷹退下,道,「都進來吧。」

宮人伺候劉瑜收拾妥當之後,劉瑜正要擺駕,卻見著一名宮女進來傳話,「皇上,戴親王求見。」

劉瑜不禁怔了怔,自入得禹州城之後,便一直持續著即將見到她的喜悅與期待,在這一刻登時凝結。不過短短三日,他心心念念、迫切的想要見著她,可她呢?心心念念著的人怕是門外求見之人吧。

「有請。」

片刻后,一名身穿錦緞綉金蟒袍的翩翩男子走了進來,只見他五官明亮,劍眉入鬢,高鼻闊口,端的是英氣逼人,頗具男子氣概,但仔細看去,卻分毫瞧不出莽漢的感覺。這樣的男子,能入了她的眼、進了她的心,也不足為奇吧?

「臣兄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瑜瞧著跪在身前的劉彥,俯身將他扶了起來,「皇兄不必多禮。」

劉彥起身後,爽朗的笑了笑,「臣兄在此恭賀皇上新婚大喜了。」

劉彥話一出口,劉瑜面上的表情不禁僵了僵,而後快速恢復正常,「朕這個做皇弟的都要大婚了,不知皇兄何時大婚啊?」

「臣兄一介閑散王爺,不比皇上肩負著傳宗接代的重責。臣兄的婚事不急,待尋著合適的女子,自會成婚。」

劉瑜聽得此話,整顆心都揪成了一團,劉彥還有選擇的餘地,那他呢?便只能冊封一個他不愛的女子為後嗎?

太皇太妃,只要她頂著這個頭銜,無論是他還是劉彥,都是咫尺天涯,即便他們兩心相悅又如何?她還是要留在後宮中,而劉彥遲早要回封地,即便她心悅之人不是他,可他卻是唯一能陪在她身邊的人,單是這一點而上,他便比劉彥佔了先機。

思及此,劉瑜心中這才稍稍好受了些。

「皇兄,時辰不早了,咱們一同去承乾殿吧。」

劉瑜話音剛落,劉彥還不待開口,便聽得門外的唱諾聲:「太皇太妃駕到——」

孟月自外面走了進來,笑容滿面,端的是喜悅無比,那笑容刺得劉瑜險些睜不開眼來,而劉瑜身旁的劉彥,瞧見孟月的時候,卻是驚住了。

「皇上,封后大典一切事宜都準備妥當了,皇後娘娘讓哀家來皇上這兒瞧瞧,皇上準備的如何了。」

劉瑜並未說話,自孟月進來之後,他便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劉彥面上那震驚的表情。劉瑜只覺心間似是壓了一塊巨石一般,喘不過氣來,迫得他不得不開口打斷劉彥思緒,「皇兄,這是居於空庭苑的太皇太妃,先帝的孟賢妃。」

孟月轉眸看向劉彥,那張似曾相識的容顏,不禁讓孟月怔了怔,而後她轉眸去瞧劉瑜,問道,「皇上,這是……」

「這是朕的皇兄,常年居於封地的戴親王。」

孟月付之一笑,「戴親王。」

劉彥回過神兒來,禮了一禮,「臣見過太皇太妃。」

「戴親王不必多禮。」

劉瑜直直盯著孟月瞧了許久,她面上表情並無絲毫不同尋常,他鬆了口氣的同時,又不禁暗暗自問:她究竟是不在意了,還是她已經能忍到了如此境地?

三人一同到了承乾殿,諸臣向劉瑜見禮過後,孟月與劉彥便落了座,兩人極為巧合的相對而坐,雖是位分所致,但落在劉瑜的眼中,卻硬生生的成了所謂的緣分。再加之,兩人抬眸抬眸之間總會觸上對方或流轉或遊離或注視的目光。他二人再正常不過的目光交匯,劉瑜卻是盡收眼底,大殿之上,劉瑜覺著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斂眸掩好情緒,在她面前保留住最後一分尊嚴。

蘇慕一身大紅色鳳鸞嫁衣,自承乾殿前的台階下,一步一步拾階而上,在一聲聲「皇后駕到」中,儀態萬方的走進承乾殿中,劉瑜自鎏金寶座上起身,帶著蘇慕走上台階,兩人齊齊在鎏金寶座上坐下,殿下眾人皆起身見禮,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劉瑜目光流轉,搜尋著殿下那抹清麗的身影,他駐目於她冷清的神色之上,斂眸道,「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涼國明月公主,端敏秀質,蘭心獨具,特封為皇后,執掌鳳印,統領六宮。景國與涼國得成姻親,永結兩邦之好,實乃萬民之福,朕心甚悅,大宴群臣。欽此。」

「臣等領旨謝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劉瑜抬手,「眾卿平身。」

蘇慕笑道,「眾卿家入座吧。今個兒乃皇上與本宮的大喜之日,眾卿家不必拘禮,盡興便好。」

「謝皇上。」

「謝皇後娘娘。」

這場宴席,孟月自始至終都未曾抬眼去瞧劉瑜,只是默默吃著面前的精緻菜肴,偶然抬眸間會碰上劉彥的目光,她儘是微微頷首或付之一笑。

宴罷,孟月只覺疲累的很,便欲回空庭苑歇息,誰知出得承乾殿,便聽得身後有人呼喚,「太皇太妃留步。」

孟月轉過身去,卻見是戴親王劉彥,孟月抬手撫了撫額,神情溫淡地道,「不知戴親王有何事?」

劉彥勾唇笑著吐出兩個字,「玉竹?」

孟月不禁怔了怔,顰眉上下打量了劉彥許久,卻是不曾理出半分頭緒來,劉彥見著孟月的神色,不禁揚眉笑道,「素聞先帝的孟賢妃泡得一手好茶,不知可否方便去太皇太妃宮裡一坐?」

孟月思及眼前之人或許是多年前的故人,便應了下來,「戴親王有此雅興,哀家自是歡迎之至。」

劉彥隨孟月回得空庭苑,他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前院的布局,不甚寬敞、不甚華麗,且瞧著有幾分破敗,此處給劉彥一種不似皇宮中的錯句,然而就是這種不同於他處的感覺,卻讓人覺著寧靜、悠然,只是靜靜坐著便寧心舒泰。

孟月請劉彥在正廳坐了,又命宮人取了茶具來,待銅壺放在火爐之上,孟月方才抬眸瞧著劉彥,問道,「戴親王要喝什麼茶?」

劉彥隨口應道,「便隨太皇太妃吧。」

孟月不禁笑了開來,劉瑜見著孟月的神情,不禁問道,「太皇太妃因何發笑?」

「哀家只是想到了多年前,先帝也曾如此說過。」

劉彥不禁驚奇地揚了揚眉,「哦?」

孟月勾了勾唇,「還記得哀家初入皇宮的時候,有一回先帝自哀家宮殿前經過,嗅到了茶香,便進來討要一杯茶。當初,哀家也曾問先帝,『皇上你要喝什麼茶呢?』,先帝便是和戴親王一樣的回答。戴親王猜猜後來怎麼著?」

劉彥挑眉,「怎麼著?」

孟月笑彎了一雙眸子,盈盈水光在眼底蕩漾,晃得劉彥似在一刻回到了十年前那個無憂無慮的歲月,「先帝說,再也不和哀家喝同樣的茶了。」

劉彥也跟著笑了起來,「即使如此,哀家便更得品品能得先帝如此評價的茶究竟是何滋味?」

孟月搖頭失笑,不再同劉彥多言,徑自吩咐道,「拿大葉冬青來。」

待宮人將茶葉拿來的時候,火爐上的水正巧沸騰了起來,孟月抬手將銅壺拿下來,放在矮几之上,而後將茶葉撥入茶盞中,過了一遍水后,便把茶盞遞了過去。

待茶涼了些,劉彥端起茶盞,嗅著裊裊清香,不禁低首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幾乎麻痹了劉彥的舌尖,他將茶盞放下,爽朗的笑道,「本王終於曉得先帝如此說的緣由了。」

在皇宮中,孟月已經極少見著如此坦率的人了,她也不禁笑出聲來,「戴親王好生坦率啊!當真叫哀家敬佩。」

劉彥挑了挑眉,調笑道,「本王這樣坦率的人,雖是過了十年,可太皇太妃當真是半點兒印象也無嗎?」

孟月不禁怔了怔,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自腦海中飄過,「我就是不曉得這段典故,那又如何?」

孟月抿了抿唇,遲疑地喚道,「沛之?」

劉彥不禁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孟月的肩膀,「玉竹,你還是如同小時候那般可愛。」

孟月忍俊不禁,他又何嘗不是從前那般模樣?即便是不羈若莫九黎,可如今這般身份相隔,能如此肆無忌憚的拍她肩膀之人,除他外,怕是再無第二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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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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