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潘爭錚與厭厭的肉搏戰
那幾天晚上,兔兔連續被美男疼愛,累得白天窩在床上熟睡。下午4點多起床后,怎麼也不願意出門,說邁不開腿,坐在火爐邊烤火,把頭搭在窗台上望著台階下的池塘。
美男一隻手提著兩個行李袋,一隻手牽著兔兔向前跑。
兔兔的兩條腿像綁了個重沙袋,向前跑動的幅度很慢。聽著房裡一聲高過一聲的驚呼尖叫,不斷有東西砸落在地上的「砰咚」聲,小豬的心都要從喉管里蹦噠出來。
二叔叔跑了出去,追上美男跟兔兔,從美男手裡搶過兩個行李袋。
美男攔腰抱起兔兔往前跑,速度終於快了起來,很快便消失在村口馬路的盡頭。
房裡又傳來一陣驚呼,馬上傳來傻把式娘的哭聲:「洪毛頭,洪毛頭,你怎麼了?我的崽啊,你別嚇娘!」
這時門突然打開了,一扇大白門移了出來,厭厭頭髮稀亂,白胖臉上鼻青臉腫,手裡抓著一根搭在桌子兩條橫杠上,烤臘肉的大棒子,眼裡閃動的狠毒讓人不寒而慄。
房裡一片狼籍,比二次世界大戰後的戰場還硝煙彌布,烤在桌子中間的臘肉被踩得滿地流油,桌子板跟兩扇碗櫃門被扔在地上,碎碗渣與筷子遍地開花。
我爹,潘爭錚,三雞公,傻把式娘圍在傻把式身邊。
傻把式閉著眼睛,緊咬牙關,無聲無息。
傻把式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邊掐傻把式的人中,邊大聲喊他的名字。
三雞公捂著被厭厭的九陰白骨爪狠狠侵襲后的臉,嘶扯著嘴角:「傻把式的後腦被X妹子手中的大棒子狠狠砸了一下,被打暈了!」
瘦腳雞李慶抱著兵兵,躲在最靠近裡面睡覺房間的門邊,精明的圓眼珠里透著滿眼驚恐。
「X妹子,我的祖宗,你聽娘一句話,你都已經結了婚,還有了兵兵,李慶對你這麼好,你要知足,安生過日子,不要再鑽牛角尖!」台階上傳來叔奶奶苦口婆心的勸告。
「不行,他們死也不能在一起!」厭厭狠厲的尖叫。
「我的祖宗啊,你為什這麼擰啊?你回來,莫去追了!」叔奶奶開始哭嚎。
「你莫管,看我追上他們,不打死那娼婦!」厭厭的聲音越來越遠。
「X妹子,你莫去追了,莫追了!」叔奶奶的聲音也遠了點。
過了一會,傳來我弟的尖叫:「奶奶被姑姑推倒了!」
我跑到外面去看時,厭厭那肥壯油膩的身體飄移了好遠,她發揮著生理的極限潛能,兜著肚子里那團肥油,跟圓滾滾的皮球一樣,越滾越快。
叔奶奶躺在地上,後腦勺不斷有血滲出,被厭厭狠力甩倒時,後腦剛好撞在一個尖石頭上。
我娘急得尖叫跳腳,大聲喊屋裡顧著傻把式的那幾個人。
「小豬爹,你們先別只顧著這頭,X妹子追去了,小X要提行李,艷妹子又跑不開,如果被她追上,就麻煩大了!」看著越跑越遠的飛滾皮球,我娘生怕被厭厭追上,扯著嗓子大聲喊我爹。
潘爭錚出來后,抬眼眯了眯,把外面的棉衣脫掉,做了個百米衝刺前的預備動作,小聲吼了一聲,像一根射出的利劍,飛了出去。
那天虧得有潘爭錚在,不然以三雞公跟我爹,鐵定追不上用生命在阻攔兔兔,完全激發了人體所有潛能的討債鬼厭厭。
潘爭錚人高腿長,高考時出色的體育特長,使他得到30分特長加分,得已跨入湖南大學的校門。
潘爭錚跑步的樣子很好看,矯健,充滿無窮的爆發力,奔跑的身影像草原之王,力量與速度的結合。
他們倆的身影越來越小,快到村口馬路上時,潘爭錚終於追上了厭厭,兩人很快糾纏在一起。
三雞公跟潘爭錚一起追的,速度慢多了。
傻把式醒過神后,我爹吩咐我弟把在山裡放牛羊的叔爺爺跟小叔叔喊回來。
我爹跟我娘把叔奶奶抱回床上,才跑去村口馬路上抓厭厭。
厭厭跟潘爭錚兩人在地上不停翻滾,身上,臉上全是泥巴、泥水,像兩個泥坯子。
厭厭身高體胖,又拼足了自己的賤命,又高又壯的潘爭錚竟然討不著半點便宜。
兩人死死抱在一起在地上滾,一會厭厭滾到上面,掐著潘爭錚的脖子,一會潘爭錚滾到上面,把厭厭壓在身下,控制住,潘爭錚可能有男女之分的顧慮,沒有打厭厭。
三雞公在厭厭娘娘面前,永遠都是一副慫樣,他高高挽起兩邊的衣袖子,緊握拳頭,滿頭大汗,眼睜睜看著潘爭錚跟厭厭一上一下滾在冰冷的泥水裡。兩人的姿勢極為曖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在干那快活的男女野外肉搏呢,場景實在非常搞笑。
我爹趕到后,待厭厭壓到潘爭錚身上時,撲上去,卡住厭厭兩隻胖胳膊,往背後后剪。折騰了好一陣,總算把宇宙無敵的厭厭娘娘控制住。
潘爭錚躺在地上,閉著眼睛,喘著粗氣,高聳的喉結,骨碌骨碌的上下滑動,想必是累到了極致。被慫樣三雞公扶起來后,上氣不接下氣的滴咕:「怪不得哥只喜歡嬌小的,這死肥婆,累死我了,這死肥婆名不虛傳啊,太可怕了,癲婆子!」
厭厭被我爹死死控制住,估計跟潘爭錚的這一場貼身肉搏,耗費了大量體力,喘著粗氣,臉上泥水,汗水混在一起,眼睛都睜不開了。
我爹往厭厭臉上狠命招呼巴掌,不知道打了多少個,直打到我爹自己手臂酸痛時才停手。
厭厭的嘴角有血流下來,一張可惡擰巴的胖臉更加腫大了。
潘爭錚休息了好一會,呼氣均勻后,三個人合力才把嘴裡不停厲聲咆哮,手腳亂抓亂舞的厭厭,像抬死豬一樣抬回了雜物房。把她扔在地上,關上門,前幾年那把大銅鎖又派上用場,叔爺爺把門鎖死了。
雜物房裡頓時翻了天,「砰咚」「啪噠」聲不停爆響,伴隨厭厭那尖細嗓子,像地獄里那些孤魂野鬼一樣的哀嚎,與最惡毒的咒罵。
潘爭錚洗好澡,穿上二叔叔的衣服。
二叔叔比潘爭錚矮一點,瘦一點。
衣服穿在潘爭錚身上很是滑稽,褲管下露出光禿禿的腳踝,褲襠地方包裹得非常緊實,男性象徵物的輪廓若隱若現,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褲襠,臉色通紅。想把上身穿的夾克拉下來一點罩住它,但上衣也短了,無濟於事,只好貓在桌子邊坐下,不敢再動彈。
大嬸嬸那天帶著壯壯給她娘家的親戚們拜年去了。
我娘兩邊房間跑,照顧受傷不輕的傻把式跟叔奶奶,讓我幫潘爭錚洗衣服。
我在廳屋裡清理他滿是泥水的衣服時,潘爭錚靠在桌子邊說:「矮子精,燒點熱水再洗,水太冰了。」
天黑透了,二叔叔才回來,眼圈通紅,顯然眼淚流了不少,聲音都沙啞了。
二叔叔跟我爹小聲說,他一直把美男跟兔兔送到另一個鄉的地界才返回來,他們初四下午的火車,防著厭厭去火車站攔人,最起碼要把厭厭關到初四晚上才能放出來。
傻把式躺在我家裡屋的床上,眼淚從那雙望著天花板的眼裡,汩汩湧出,順著兩鬢,滴落在枕巾上。
看到二叔叔,傻把式的眼珠子轉動了幾下,艱難的坐起來,捂著胸口,表情極為痛苦:「齊毛頭,雲艷姑姑走了,我的心也被她挖走了。我們三人從小一起玩,我真的不想跟她分開,她能找到這麼好的男人,我真心為她高興,但是我的心實在揪痛,先前就算她不跟我結婚,但她還在家裡,只要能看到她,我就心滿意足,現在她一去那麼遠,我的心也空了……」
「我也捨不得妹妹,但有什麼辦法呢!」二叔叔倒在床上,小聲說。
「算了,傻把式,忘了艷妹子吧。實話說,我也從心底里喜歡她,但有什麼用?她終究只能嫁一個男人!」三雞公眼圈紅了紅,走過去拍傻把式的肩膀,然後這三個青蔥少年,抱在一起,痛快地哭了一場。
「怪不得哥哥把嫂嫂當無價寶,原來把嫂嫂當寶的人不止他一個!」我站在房門口,聽潘爭錚坐在桌邊滴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