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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妃讓朕到此,意欲何為呀?」皇帝被柳桑田用輕紗蒙住了眼睛,雖然蒙著,但也因為輕薄而能隱約看得見一些人的輪廓。
柳桑田近日打扮妖冶,偏偏人又天生極美極魅,略施手段,便能夠將天下男人迷得七葷八素,自然皇帝也不例外。前段日子,柳桑田在自己「昏迷」的期間因為付賀的阻攔沒有進來探望,如今隔了一段時間再見,果然更添風韻。
皇帝「大病初癒」,再加上柳桑田有意挑撥撩起情思,故而今夜佳人相邀,皇帝自然樂意之至。
「自然是——」柳桑田的聲音溫柔綿轉,就像是樹上的鶯兒在唱歌,「想吃了皇上呀。」
「哈哈哈哈哈!」皇帝仰頭大笑,瞅准了一個曼妙的人影,然後朝著她猛撲而去,順利地抱住了她柔軟的腰肢,下巴擱在了她的肩頭,聞著她發間的香味滿足道,「你想吃了朕?在那之前,朕要先吃了你。」
說著便打橫直接抱起了柳桑田,柳桑田「啊」地嬌呵一聲,然後便圈住了皇帝的脖子,和他一起上了床榻。
寬大的床榻上,輕紗曼舞,旖旎清香,陣陣在室內徘徊。
宮外,公主府。
「公主怎麼還在看著這幅畫,」師北落笑著將手中的托盤放在屋內的圓桌上,抬頭看著簾內的付青碩正在低頭看著什麼,挑開帘子進去,表情一滯,這幅畫不就是當年蘇和所畫,后被撕毀又落到付青碩手中的那幅么,她明明知道活人就在眼前,可為何還是要注視這幅畫而不看著自己呢?
師北落心裡不知道為何竟有一種莫名的酸澀和失落之感。
難道她終於認識到現在的自己早非當年的李悠南,所以終究要放下自己了嗎?
這是她當初最喜聞樂見的結果,但是此刻發生了,心中卻不是那麼痛快,還有一點隱隱約約的疼。
付青碩纖細的指尖在畫上順著流暢的線條滑動著,嘴中幽幽道,「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師北落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但還是強顏歡笑道,「公主,我為你燉了湯,趁著熱您喝一點吧。今夜天還有點涼,明日公主也要早朝,早點休息,好為明天做準備。」
付青碩扭過頭,挑眉問,「為明天做準備?」她淺淺一笑,道,「難道駙馬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需要本宮特意準備?」
師北落微笑道,「皇上久不早朝,明日好不容易醒過來要早朝了,並且吩咐公主也要親自去,自然是極為特殊的事情。即便沒有大事發生,於情於禮,公主都要養足精神,明日才能以最佳的狀態去參見皇上。」
付青碩眼眸輕輕轉動,瞅著桌面上冒著熱氣的湯水,問道,「這是什麼湯?」
「烏雞湯,我給公主舀一碗。」
付青碩看著師北落的側顏,想起了當年在陳國,自己和她在皇宮的後花園里捕捉烏雞的場景。李悠南不愧是陳國第一的調皮公主,讓宮女太監抓了整個皇宮的烏雞放在園中,然後拉著自己陪著她滿園追逐,到最後卻連雞毛都沒有抓住一隻。眼見著李悠南要氣急敗壞地發脾氣了,蘇和想了個辦法,偷偷叮囑太醫院的人給雞都下了葯。
於是所有的雞都暈乎乎的在後院里散步,像是喝醉酒了一般,在最後讓李悠南得到了便宜,終於捉到了許多隻。末了還挑了一隻最肥的燉了,親自端到了付青碩住處。付青碩向來不吃這麼肥膩的東西,但是在看見李悠南期盼的目光之後,還是微笑著全部喝下。
現在看著這碗不知道比當年好上多少倍的烏雞湯的時候,付青碩嘴中品嘗著,心中卻覺得食不知味。
師北落明顯在拖延時間,她在等什麼?這湯水中,難道又下了葯么?
「公主,好喝嗎?」師北落瞅著付青碩的臉問。
「嗯,好喝。」
「既然好喝便多喝一點,這可是小火慢燉了許久,加了枸杞人蔘等材料才熬制好的,對公主的身體極有好處。」師北落坐在一旁叮囑道。
「多謝駙馬。」
師北落蔚然一笑,伸手按上付青碩的手背道,「你我夫妻,何須客氣。」
太子東宮。
段韶溪才放出一隻信鴿,轉身便瞧見了付賀站在樹蔭下,樹的陰影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白底金邊的太子服卻站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段韶溪心裡著實吃了一驚,深吸了口氣假裝輕快地跑上去,拉住付賀的手臂眨巴著大眼睛問道,「付賀,你怎麼一聲不吭地站在這裡,你來了多久,怎麼不說話?你快嚇死我了。」段韶溪拍著胸口說道。
付賀眼眸微動,瞥著她道,「都說多少次了,在宮中要不要直稱本太子的名諱。」
段韶溪一怔,垂頭嘟嘴道,「對……對不起,太子。」
付賀見她鬢角有一縷碎發被風拂到了眼前,差點就要吃到了嘴裡,於是抬手撩起夾在了她的耳後。指尖碰觸到了她柔嫩的臉頰肌膚,段韶溪那雙盈盈的眼睛便忽然抬起,飽含深情地望著他,付賀心裡的不知道什麼地方便突然被觸動了一下。
「本太子來了不久,」付賀收回頓在空中半晌的手,「你方才在做什麼那麼專心,連我來了你都不知道,還嚇了一跳?」
段韶溪支支吾吾道,「看到一隻鳥落在了地上,我撿起來的時候,它卻又能飛而且飛走了。真是嚇我一跳……」
「那是一隻鴿子嗎?」付賀仰頭望天,問。
「可能是吧。」段韶溪答。
付賀忽然注視著她,「宮內不許養鴿子,也不許放鴿子。若不是在此時所有的禁衛軍都在父皇那兒,可能你的鴿子早就被人亂箭射下來了。」
「這樣子啊……」
「因為鴿子可以作通信用途,你若在宮中放走了一隻鴿子,便有可能是細作。」付賀輕描淡寫地說出這些話,餘光一直瞄著段韶溪。
段韶溪心臟突地一跳,就好像快要躍出了胸腔似地。「我不是細作……」
「放心吧,我知道你不是。」付賀忽然笑著摸了段韶溪的頭,眯著眼睛道,「如果你是的話,本太子早就派人將你抓起來了。」
「假如,假如我是細作,你會怎樣對我?」
付賀思考了一陣,道,「假如你是細作,本太子定不會饒你。但由於你是南楚的皇族,又是和親的身份,在目前還不會對你用刑,不過至少也會將你關在天牢中等候發落。怎麼,你難道真的背叛了我?」
付賀說著輕輕捏住了段韶溪的下顎,一雙和黑夜一樣幽深卻又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視著段韶溪。
段韶溪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一躲,道,「我沒……唔!」
話音消失在了一個霸道的、肆虐的親吻中,付賀的吻像是積累了許久一般,席捲著狂風暴雨而來。段韶溪剛開始還推著他的肩頭不讓他靠近,可是越到後來越失去了力氣,最後終於抵擋不住她的攻勢,徹底沉淪在他的佔有中。
這一夜,很長,這一夜,很短。
天空的邊際好像慢慢聚了一團墨色雲朵,暴雨之前,總要有一段過分沉寂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