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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星光璀璨。……www.……

付賀奉命領兵出征,身懷兵符,著上鎧甲,整個人精神煥發。騎在高頭大馬上,手勒住韁繩,回望身後的千軍萬馬,不由得想起那一日看見城北大營之內的場景。那時候就想過,自己是否有朝一日能像橫王一樣馳騁疆場,做一個鐵血熱腸、保家衛國的好男兒。

如今雖然統領兵馬、奉命出征,但是卻懷著別樣心思,終究叫人不能暢快舒懷。

皇帝在城門之下以酒相送,披著金貂毛的外衣,身邊伴著首領太監余華。

「余華,你覺得賀兒……」皇帝頓了頓,搖頭道,「沒什麼……」

余華瞅著皇帝臉色,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在殿上的時候余華就明白了,皇帝名義上是想要鍛煉付賀,但實際上還是對他存了忌憚。否則也不會讓那麼多親信陪著付賀出征,而且此時讓付賀出征,也有利於皇上肅清朝野,整頓朝綱,將昏迷期間付賀所有的布置都一一攻破,重新將大權掌握到他自己手中來。

看著付賀的影子消失在視野之內,皇帝目光突然一變,轉身道,「余華,回宮。」

付賀騎馬出了京都,在北城門樓上看見了一抹熟悉的倩影。她就站在那兒,雖然看不見臉上表情,但已經能夠感覺到她灼灼的視線半分不肯動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彷彿將心中全部的心思也傾注了一般。

付賀心中一疼,腦海中閃過初見她時候的場景。翻身下馬,將馬匹交給了身邊的副將,然後上了城門與她相見。

「你怎麼來了,不是叫你不要來的嗎?」

段韶溪眼睛有些紅腫,叫付賀看得心疼,忍不住抬手摸著她的臉頰,放柔了聲音道,「別哭了,看你都哭成什麼樣子,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太子欺負你了。」

「你就是欺負我了。」段韶溪手捏成了拳,一下一下砸在了付賀的胸膛前。

付賀心中道:到底是誰欺負了誰?若不是你果然向南楚通風報信,我此刻應該不必出征。不過也多虧了你的報信,才讓我的計劃有機會實行。我真的不知道是該感謝你還是該責怪你……

「好了,」付賀伸手溫柔地攬住她,讓她靠在自己懷中,撫著她的背低聲道,「本太子答應你,一定會安安全全並且儘快回來。」

段韶溪點頭道,「嗯。」隨後從懷中拿出一袋香囊塞給了付賀,「這裡面放的香料能夠讓你靜氣安神,到了邊境你可能用得上。」

付賀拿到鼻邊嗅了嗅,展開笑顏道,「好,有它在就像有你陪著我一般。」

段韶溪抬頭看著付賀,忽然又緊緊抱住了他。

「時間不早了,本太子該走了,一大群人都在等著本太子呢。」付賀看了看城門之下的軍隊道。

「嗯。」

「太子,看來太子妃很捨不得您。」身邊的一個副將道。

付賀睨著他不冷不熱道,「女人吶,總是小肚雞腸的,臨行的時候嘰嘰呱呱,叫本太子好生心煩吶。」

「太子妃是南楚國的人,太子為何不將太子妃帶上?這一次南楚的統帥就是太子妃的哥哥段韶流,或許我們可以用太子妃威脅……」

「混賬,」付賀按住腰間的劍柄怒道,「我堂堂琥國雄獅,何須用一個女子威脅,更何況這女子乃是本太子的女人,若是依你所言,你叫本太子今後如何面對天下人?」

副將看了看他按住的劍,趕緊抱拳道歉,「是末將失言了,太子不要怪罪。」

付賀鬆開手,繼續目視前方,「罷了,本太子不會追究,但日後再有這樣的想法,休怪本太子不客氣。」

「是。」

再行進過一程的時候,付賀遙遙地聽見了一陣清幽的笛聲,手上韁繩一緊,馬匹自然放慢了步伐。閉目側耳傾聽,嘴角彎起溢出一絲笑容。

這是師北落自創的曲目,她以笛音為號表明一切都在順利進行。只要領兵出城,城內大變,之後再速速歸朝,一切就塵埃落定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地拖慢行程路程,這樣一來才可以在第一時間內回到京都,完成大業。

「咳咳——」付賀輕咳了幾聲,餘光瞥著身邊的人道,「出了城之後貌似風沙大了些,本太子覺得不太舒坦,還是走慢一點。」

「……」

師北落在一座山的後面,雖然看不見付賀,但能夠看見天邊揚起的滾滾黃色塵埃,也能感覺到萬馬踏在大地上的震動。縴手在琴弦上緩緩撥動,一陣悠揚之中帶著激昂色彩的華美樂章從指尖不斷流出。

伴隨著這種琴聲,聽見有人在耳邊吟唱道:「我出我車,於彼牧矣。自天子所,謂我來矣。召彼僕夫,謂之載矣。王事多難,維其棘矣。」

師北落按住琴弦,轉身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不去統籌全局嗎?」

對方笑了笑,氣定神閑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何須我親自出馬?師兄如此有雅興,我當然是要陪著師兄風花雪月,靜待這一切都告終結了。只不過——」他頓了一頓,身子朝著師北落微微傾斜,道,「如今最大的變數還是在天璇公主付青碩的身上,師兄務必要給我一個擔保,保證她在最後的關頭不會出來搗亂。」

「放心,我會親自看著付青碩。」

「嗯,如此,就靜待宮中風雲突變了。」

師北落看著遠方天際泛起的魚肚白,站起身,攏了攏外袍道,「快要日出了,古兵法有雲,晨間乃是意志最薄弱的時候,此刻守衛的將士想必也是疲憊至極,而且宮內換崗也正在此時,即是說——」

身邊的人接茬道,「即使說,我們的人該動手了。」

師北落望著浩茫天際,表面上雖然無動於衷和平時沒有差異,但心中湧起的那一股熱血卻無法消退。她若是男子之軀、她若是身懷武功,怕是想要親自上陣殺敵,拖著帶血的劍將它架在琥國皇帝的肩上,對著他驚慌失措的臉孔道,「你還記得我嗎,我就是當年的陳國公主李悠南,我沒有死,我回來找你復仇了!」

師北落閉上了眼睛,有一雙手按在了自己的肩頭上。

「我會把琥國皇帝留給你解決,我知道你等這一刻等了許久,反正他都要死,不如就死在你的手上。」

師北落渾身一顫,慢慢地張開眼睛,茫然地望著前方道,「真……真的嗎?我可以……我可以親自為我的父母、我的親族、我的臣民……復仇了?」

肩膀上的那隻厚實有力的手再次重重拍了拍,語氣堅定道,「當然可以,自然可以,琥國皇帝的命本來就是屬於你的。」

師北落捏緊了袖子中的手,囁嚅道,「多謝。」

「不客氣。」

公主府。

「公主,那人已經到達京都城外,問公主何時可以入京。」杜未未跑了進來,關上了房門,對著屏風后的那個影子道。

「讓他和一眾人等都喬裝打扮,即刻入京。」

杜未未挑開了長簾,繞過屏風走到付青碩的身邊,焦急不安道,「可是奴婢聽說邊境不單有陳民作亂,還有南楚咄咄逼人,他此刻來到京都豈不是讓皇上和眾人都陷入危險之境?」

「未未……」付青碩借著銅鏡的反光看著這個有些驚慌失措的貼身宮女,語調平靜的像是沒有一絲風的湖面,閉了閉眼睛道,「真正的危險不在邊境、不是南楚,而是在京都,在我們自己內部。」

杜未未嚇了一跳,捂著嘴道,「我們內部有姦細?公主知道是誰嗎?我們是否該立刻入宮告訴皇上有危險?」

杜未未喃喃胡亂講了一通,卻看見付青碩仍舊坐在梳妝鏡前巍然不動,像是入了定的僧侶一般穩重。杜未未穩住了心神,她了解公主,若不是對事情有十拿九穩的把握公主也不會如此鎮定。想通了此點,杜未未也就安下了心。

「公主接下來想要怎麼辦,未未全聽公主吩咐,絕對不會再多說一個字。」

「嗯,」付青碩點了點頭,道,「目前我們不可以輕舉妄動,狐狸還沒有露出尾巴,等到妖魔鬼怪現出真身,我們才可以一舉將對方擒獲,並且讓他們無從狡辯。」

「所以目前我們要——」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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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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