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望著汽車留下的尾煙，想到趙明磊的行為，莫小柳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的哭喊，她抱著肚子，在黑夜中追著那輛車奔跑，每跑一步，淚就傾瀉而下，一滴滴落在她新買的羽絨服上面，染濕了一大片的深暗的黑。
「啊！」
跑得太快，太急，腳下一個趔趄，她整個人一滑，瞬間就要跌倒在地。莫小柳驚呼一聲，死抱住碩大的肚子，生怕因此而傷了孩子，她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她是個母親，生死關頭，她首先想到的，永遠只是孩子。
想象之中的痛感沒有如約傳來，她就那麼沉沉地跌進了肖奕的懷抱，他摟著她，就像是摟著上等的瓷器一般小心：「沒事吧？」
「你，你怎麼在這裡？」
如果眼前出現的是任意一張男人的臉，她都不會這麼吃驚，可偏偏來人是肖奕，為什麼會是他？難道就這麼巧？
事情，當然不止是這麼巧，可是，有些話他現在也不方便和她解釋，只一臉正色道：「我只問你一句，你真的要偷渡離開嗎？」
本已決堤的淚，又一下奔涌而下，她哭著問他：「我還有其它選擇嗎？」
「有的，比如，你也去自首。」
「什麼叫我也去？」
淚還在眼中，她突然發現眼前的男人，如此高大，懷抱如此溫暖。難怪她的姐姐一直鍾情於他，難怪她的姐姐為了這個男人，什麼也可以不要。
「因為，剛才送你來的那個男人，今天白天的時候，已經去自首了，而他給的口供是，你，就是殺害你哥哥打兇手。」
這個真相，打擊得她幾乎站不住腳，她張大了嘴，一臉凄厲：「他，他胡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凌厲的眸底，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微光，肖奕挑眉，無情而殘忍：「你說不是你，證據呢？」
她是有證據的，可是，三年前，在他的花言巧語之下，證據也被趙明磊騙走了，想到那捲可以證明自己清白錄影帶，想到自己曾經對這個男人無條件的信任，莫小柳終於崩潰了：「他又陰了我，他又陰我了啊！嗚嗚………」
說到這裡，莫小柳號嚎大哭，以前，她只知道趙明磊對她不好，對她不忠，可現在才明白，這個男人的心，就是一口枯井，沒有什麼東西填得滿。
「哭是沒有用的，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上船，一個是上我的車，你自己選吧。」
就知道趙明磊會有所動作，這幾天他雖然在忙著勁萊集團的案子，卻另外找了私家偵探在跟蹤著趙明磊。下午的時候，他就從郵箱里看到了趙明磊見周局長的那些照片，多多少少能猜到一點他的心思，只是，肖奕也沒有算到，趙明磊真的能無恥到這樣的地步，連老婆孩子都可以捨棄。
所以，當私家偵探告訴他，趙明磊花了重金在黑市買了一張去泰國的偷渡船票的時候，肖奕瞬間就明白了他的心思，顧不得跟莫小桐打電話，便直接趕到了碼頭這裡。好在，時間還來得及，好在，他還是找到了莫小柳。
還掛在眼角的淚滴，就那麼停留在了臉龐之上，莫小柳躊躇幾許，終是咬牙道：「我跟你走。」
這一輩子，她已錯了太多次，這一次，為了她那兩個還沒出世的可憐孩子，她一定要力爭到底。
------
雨夜，灰濛濛的世界！
莫小桐在一陣驚雷聲中被猛然驚醒，看著窗外的大雨，她恍然間以為，F市突然颳起了颱風。
醒來后，便再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在床上折騰著，總感覺有什麼事情擱在心裡安放不下，猶豫了許久，她掙扎著坐了起來，撥通了肖奕的電話。
「喂！」
他接電話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莫小桐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問：「你怎麼還沒睡？」
肖奕的聲音，透著幾分疲憊，卻仍舊溫暖異常：「還問我，你怎麼還沒睡？這麼晚還來電話？」
說到這裡，莫小桐尷尬地對著電話笑了笑，也不管對方看不看得見，半是撒嬌道：「我睡過了，剛才突然醒了，就想給你打電話，沒吵到你吧？」
「沒有，我反正也沒睡。」
她的依賴，對他來說，就是一種無聲的信任，不說根本就沒有吵到他，就算是吵到了，他也很開心。
「為什麼不睡？這都幾點了？」
「我沒事，只是在加班，而且，家裡來了客人。」
對於莫小柳，肖奕本欲給她在酒店開間房，可擔心沒有自己盯著，她會一時想不開跑掉。家裡的Bob他也放不下，想了想，也只能將她一道帶回了家。這件事，沒有和莫小桐商量，他也不知如何啟齒，只道含糊地說家裡來了客人。
「客人？什麼客人？」
不答她的話，他卻反問道：「小桐，你明早有空嗎？有空就來一趟，見見這個客人。」
「明天周日，我還有一天的假，安頓好我媽后，我就能過來。」其實，她巴不得現在就飛到他身邊，只是，現實太無奈，她們都在苦苦壓抑著自己。
「那好，明天我在家等你。」
「嗯！」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有氣無力，淡淡的愁緒，像是蔓滕的枝，一點點地，通過無線電慢爬至他的心頭。他似感應到了什麼，便又輕聲地問：「怎麼？還有什麼要說的？」
「今天早上，馬力來找過我。」
這件事，本來早就該跟他說的，只是，被母親那麼一鬧，便被她忘到了九霄雲外，直到午夜夢回，突然想起來，才又覺得有些對不起肖奕。
冷不丁將了馬力一軍，肖奕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對，愛情是自私的，對莫小桐他不可能再放手，對『敵人』也就只能更無情，如果，他做到這樣的地步，馬力還看不懂情勢的話，他想，下一次，他還可以更殘忍：「他還不肯放手么？」
怕他誤會，莫小桐連忙解釋：「不是，他是想跟我談談《緋色》的事情。」
「他的雜誌社不是辦得挺好的么？要挖你回去？」
馬力與莫小桐的淵源，他也是知道一些的，這些年，要說完全不感激馬力也是假的，只是，再感激，感情的事也不能退讓，只要他的心思不是還打著莫小桐的主意，其它的事情，他都去試著可以接受。
「也不是，他說，想把《緋色》賣給我。」
說到這裡的時候，莫小桐不免有些激動，給別人做事，就算是做了以了總監的位置，她也還是為別人在打工，如果有了自己的事業，奮鬥的時候，就有了方向，也就能做得更加有勁兒了。她是真的很期待，所以，才會如此迫切地跟肖奕商量這件事。
「喔！這樣啊？」
「年後他會回家幫他爸爸打理公司，《緋色》這邊就顧不上了，結束掉也很可惜，所以，他才想要賣給我的。」
下意識地替他解釋著，肖奕卻不以為然：「就算他要回馬氏，應該也不至於關掉《緋色》吧，大老闆做事的畢竟是少數，找個靠譜的負責人就行了。」如果，他對莫小桐沒有其它的心思，這種事，他肯定是樂見其成的，只是，馬力的真實意圖他還不太清楚，也就不得不對他的行為，有所懷疑了。
「其實，他可能是想幫我，肖奕，你不會生氣吧？」
肖奕的口氣，讓莫小桐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點出格了，也許他是大度的，可是，馬力和自己之間，這幾年畢竟牽扯太多，如果繼續搭上這層關係，以後也一定還會有聯繫。這不是肖奕想看到的，也不是她想追求的，在這一點上面，她考慮的確實不夠，讓他太難以選擇。
他笑，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為什麼要生氣？就因為他也追過你？」
「你別這麼說嘛，我只是不想你誤會，要是你不願意，我就不買了。」雖然有些可惜，可是，如果會因此而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的話，這筆買賣怎麼算也不划算。放棄也許很痛苦，但機會也許在前方，只要他們在一起，她相信，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她急切的口吻，讓他聽到了她對自己的信任和重視，所以，為了她，他決定再冒險一次：「你的錢，夠嗎？我是說買下《緋色》？」
「不夠，所以他說他還佔一部分股權，但不管事，全都交給我來做。」
「差多少？」
於情於理，馬力這麼說也不算過份，自己一手做出來的公司，就算要轉給別人，自己也該留點念想的，多多少少也是自己的心血。
「不知道，還沒具體和他談，可是，如果你不答應，我就不買了。」
本就不打算為難她，聽她這麼一講，反倒是他更堅持了：「想買就買吧，對我來說，你喜歡最重要，其它的，都無所謂。」
「你真的不介意？」
「不介意。」
「可是，我一旦收購了《緋色》，就沒辦法再提錢出來幫你收《娛樂一線》了。」
猛然間聽到這一句，肖奕是哭笑不得，忍了好久，才笑著對她說：「看來，你是真的當你男人是個窮光蛋啊！」
「呃，不是你說的嗎？」
「對外，我只能這麼說。」
「那對內呢？」
為了安全起見，有些事，他一直沒有坦白，不是故意要瞞著她，只是，對手太強大，他只能以防萬一。不過現在，他已經費安平達成了共識，也是時候跟她說實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