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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十年過去了。

桂山城市建設突飛猛進，隨著城區面積擴大和人口增多，市場一派繁榮。這座長江中游北岸的小城離向文心目中的「夜明珠」為期不遠了。此時，桂山地區行政公署已更名為桂山市人民政府，桂山地區行政公署財政局也隨之更名為桂山市財政局，鄒局長也早已當上了分管財貿的副市長。

由於有了當年鄒局長打下的基礎，年滿三十的向文也如願以償地從辦公室副主任職位升上了主任職位。他的老同學賀健偉也當上了市水利局建設科科長。二人都成了各自單位的新生力量。

賀健偉比向文遲一年結婚，他家生的是個姑娘，取名叫賀慧，比向文的兒子向城剛好小一歲，但兩個小孩子是同時上的幼兒園，同時發矇讀書，如今是桂山市實驗小學的同班同學。兩個小孩子的友情超過了當年的父輩，成天形影不離。每天，哪個家的爸媽先來接，就到哪家吃飯，毫無隔閡。

葉梅開玩笑稱賀健偉的老婆小娟為「親家母」，把個向文和賀健偉樂得笑翻了天。賀健偉說：「我舉雙手贊成！就看他倆將來是否有緣份。」

在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向文和賀健偉同時被市委組織部抽調下派到北部山區的大崎縣指導基層開展「三講」（講學習、講政治、講正氣）活動，時間是兩上月。二人同時短暫地離開了桂山城。

臨行前，向文把辦公室的工作全權委託給了早年正式調上來的小田，如今她也當上了辦公室副主任，主管文秘工作。小田說：「向主任，你放心大膽地去搞督辦吧！辦公室的事我會處理妥當的。有什麼重要事宜我會隨時與你聯繫。」向文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知道她膽大心細，不是一般的女人，要不當年也不會輕而易舉地幫他想辦法出主意擺脫了「情網」，且沒有傷及他和小陳的面子。他至今還在心裡暗暗地感激她，所以也一直在她的面前循規蹈矩，二人的關係如同親兄妹，且得到了葉梅的讚賞。

向文和賀健偉坐同一輛桑塔納小轎車出發了。

春天的大別山麓，滿眼青翠欲滴，偶爾還能看見大片大片的映山紅。公路沿線的田野，油菜花黃，犁耙水響……

從桂山出城的收費站到白雲鎮（原白雲區已改稱鎮，區下面的鄉鎮全部撤銷，只設臨時辦事處，方便區域管理）邊界的國道，前幾年就改建成了水泥路面，小車花了不到四十五分鐘就到達了這裡。交通部門現在就是要將白雲鎮境內的國道硬化，施工隊正在緊張地施工。

小車的速度慢慢減緩。到了下河糧站十字路口，向文示意司機停車，他想下車去看看。賀健偉連忙陪同他步行至下河糧站。

當向文走進下河糧站大院一看，不禁驚呆了。下河糧站已面目全非，院子中間偌大的水泥坪已成了附近農戶的曬場，窗戶上都掛滿了蜘蛛絲。守倉庫的老吳對他說：「下河糧站已經正式撤銷了，這裡的幹部職工已大都改行做別的事了或外出打工謀生，只有易站長一人被調進了桂雲縣糧食局當了個副股長。」

向文一聽，陡生憐惜之情，他不知道當年與他一起共事過的典典和倩倩如今身在何處，她真的很想再見見她倆了。

「真沒想到，糧食收購放開后，糧食部門機構改革的動作這麼大，一下子將昔日最吃香的部門，變成了一個『討米要飯』的部門。」向文深有感觸地說。

這個時候，農業稅也沒搞坐點徵收了，鄉鎮財政所大都直接從農戶手中收取現金。聽說，國家也正在著手研究農村稅費改革工作，沿襲了幾千年專門對農民徵收的「皇糧國課」也會在不遠的將來從農民的肩頭卸下。

大概是見向文下車后的心情不太爽快，這時賀健偉便提議道：「向文，我們還是早點趕路吧！你不想回虎山去看看？」

「既然要趕路，今天我倆都暫不回家。等我倆的督辦工作結束后，我倆再專程回家去看看。我想見見岳父岳母、媽媽和二姑媽，還有我的兩個侄兒侄女，兩個小東西長得太可愛了，都已經上小學了。」向文說。

「是想見弟媳吧？是弟媳長得太可愛吧？」賀健偉與他開玩笑了。

「瞧你老同學說的什麼話啊！我與桂枝是清白的。可別在葉梅面前隨便說這種話。」向文嚴肅地說。

「你難道真的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嗎？」賀健偉追問。

「……」向文啞然。

小車慢悠悠地駛過了白雲鎮。向文發現，老家的面貌還是沒有多大改觀，這也是他多年的一塊心病。他心想，現在該著手找機會幫幫家鄉了，不然我這個「財神爺」就徒有虛名，也對不起昔日關照過我的父老鄉親。

向文和賀健偉到達大崎縣后，旋即被安排到了一個窮鄉僻壤的土門沖村。所有的「三講」工作隊員必須下到村，與農民同吃同住，這是督辦領導小組的硬性規定。向文和賀健偉也就沒有過多地麻煩當地對口部門了。

土門沖村如同富家寨，山高路陡。這裡沒有閉路電視，只能看中央一台的節目，還不太清楚；用手機，有的位置信號也不行。村支部書記把他倆接到村子后，為了安排好食宿，很是費了一番苦心。最後才找到只有一位老人帶著孫子在家的農戶。老人家的兒子和兒媳婦都在外打工，家裡還比較富裕，住的是一幢兩層半的小樓房，有電視機和電話。在這裡住，離村支部書記的家比較近，方便開展工作。

在這偏僻的深山野林搞工作倒是很有樂趣的，吃的家常菜也很對口味，只是業餘生活相當枯燥，完全與外界隔離。到了晚上，向文和賀健偉睡在一張床上，二人面面相覦。

賀健偉說：「我晚上要不摟著老婆就睡不著覺。」

向文說：「你別把我當你老婆就行。」

二人相視一笑。

葉梅打電話來詢問向文在山裡的生活情況，他怕她擔心，口口聲聲說好，可心裡卻很不是滋味。倒是小田善解人意，他知道向文業餘時間喜歡在電腦上打發時光，聽說他住的地方條件太艱苦、太寂寞，不多時日，便托前往大崎縣督導財政工作同事，順便捎去了辦公室唯一的一台筆記本電腦。

「晚上我倆上網玩吧！」賀健偉見有電腦了，便兩眼發光，「我最近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很漂亮的女網友。」

「你真是吃在碗里瞄在鍋里。」向文故意裝著不爽的樣子，「你睡覺，我玩。誰叫你不帶電腦來！」

「我們水利局沒有你們財政局富裕，我們哪有錢買筆記本電腦啊！」賀健偉聽說要讓他睡覺，臉色立馬由晴轉陰，「我們每人輪流玩一個小時行吧？我教你怎麼聊天。」

「看來你真的比我玩得瀟洒，我除了在電腦上寫材料，從來沒有聊天，連QQ號也沒有。」向文這才心服口服，沖著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