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張參謀 罷職魂喪伊家莊

第四十章 張參謀 罷職魂喪伊家莊

四十張參謀罷職魂喪伊家莊

鷓鴣天:

慾火中燒無賴身,情天恨海弄仁人。

**連環終得解,野外寒宵湊浸淫。

熬凍夜,盡消魂,雲情雨意到庚寅。

一朝識破丟官位,殞命臭名在異晨。

上回說到高樓珍在三打八寨后獲得了十二個地雷,命人運回伊家莊。好象對那些圓坨塔很感興趣。晚飯後,他不顧疲勞開始研究起這些大小不一的戰利品。心想這些東西既不好攜帶又危險,共軍帶這些東西幹什麼呢?他拿起一個放在桌上轉來滾去的觀察,問勤務兵肖正東:「小八路,這些東西你過去在八路軍里見過沒有?」

肖正東笑答:「見過,營長,聽說這些都是用來埋在地下對付日本人的。」

高樓珍又問:「這些都是共軍自己製造的嗎?」

肖正東:「對。」

高樓珍笑道:「共軍還真了不起,製造這些東西挺危險的。過去用它對付日軍,現在用它來對付我們。他們準備把這些東西埋到什麼地方呢?只有埋在我們行軍的路上或我們活動的區域內。難道他們不怕炸死老百姓嗎?現在,這些東西到了我們手裡又有什麼用呢?既不會用又無用。留著吧,太危險,埋掉吧,又怕傷了老百姓,怎麼辦呢?真是留之危險,棄之亦危險。」他想了想,突然喊道:「小八路。」

肖正東正在裡屋燒開水,應聲出來回答:「到。」

高樓珍:「去,把機槍連的祝連長叫來。」

肖正東快步跑出屋外。工夫不大,祝慶楨跟著肖正東來到營部,一進門就問:「營長,有事嗎?」

高樓珍指了指那些地雷說:「你看這些東西,該怎麼處理?是留還是棄?」

祝慶楨看了看,道:「這些東西都是共軍土造的。我們沒用過,不掌握它的特性,用起來會出問題,我看,沒用,不如丟掉。」

高樓珍又問:「朝哪裡丟呢?」

祝慶楨一時想不出好辦法。高樓珍接著說:「我正要把它們交給你。」

祝慶楨:「交給我?我們使用的都是機槍,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我不要。」

高樓珍微微一笑道:「正因為如此,才要交給你們。」

高樓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明天,你派人來把它們搬到庄外去,但要遠一點,再抬一挺機槍出去,射擊引爆,把它們銷毀,一定要注意安全。」

祝慶楨點點頭道:「明白了」

年初三早晨,洗漱畢,沒吃早飯。祝慶楨把我和紀權叫到連部,紀權雖然為認「乾媽」一事犯了軍紀被撤消副排長一職,但祝慶楨想到他年長,仍把他當副排長看,尊重他。

祝慶楨向我們交待了引爆地雷的任務。回到駐處,我分配道:「紀排副,早飯後,你派一個班去營部搬地雷,我安排人抬機槍去庄外選擇地點。」紀權答道:「是,排長。」紀權便把任務給了1班。

早飯後,我們分頭行動。紀權負責去營部搬運地雷。先到者都撿小的搬,,羅德順最後到,還剩一個最大的,該他搬。當羅德順搬著臉盆大的地雷路過駐房門口時,紀權叫給他搬到屋裡。羅德順不知何故,只得照辦。其餘全部搬到了庄外的田地里,擺成一排。我走過去檢查,發現少了一顆。由於沒多想,就沒查問。約三百多米的距離,我調好標尺,抓過機槍扶手瞄準,弟兄們見我要親自射擊,不與我相爭。沒打上半袋子彈,十一顆地雷連續爆炸,發出巨大的響聲。晚上,羅德順把紀權留一顆地雷的事情悄悄告訴了我,我一時猜不著他留一顆地雷要幹什麼,真是莫名其妙,卻也沒問他,日子久了,便把此事忘了。

新年一過,團部發出指示:「要使部隊的身體素質、軍事素質適應以後行軍作戰的需要,要加強軍事訓練。」高樓珍要求部隊每天要按時起床出早操。由於沒有大操場,各連以排為單位,自找地方跑步練兵。」從此,易家莊的早晨不再沉寂。

部隊又恢復了昔日在湖南常德時的生活制度。每日清晨,軍號陣陣,一片忙碌,行動緊張而有序。跑步的口令聲此起伏彼起,聲聲震天。跑步后,唱歌,排與排、連與連拉歌。軍隊唱歌不叫唱歌,說成「吼歌」更貼切。唱的都是些在常德時學唱的老歌。新兵不會唱,如在昌平縣俘虜的共軍,在牛欄山、在薊縣補充的新兵,早飯後要他們學唱。

正月十五元宵節,部隊照常按時起床出操。1班長翟一田起床后突發奇想。跑來對我說:「排長,我們總是跑操,乾脆跑遠點,我們朝北庄的小河跑,看看團部的人起床沒有,都在幹些什麼。你看行不行?」

我一想,去北庄往返不過七八里路,正合適。答應道:「可以,都帶上毛巾、洗漱具,到北庄的小河去洗漱。」

於是,我排就朝北庄跑去。不一會就來到北庄后的小河邊,隔河望北庄,北庄一片寧靜。也許由於過節,想部隊和老百姓都還在夢鄉里。晨曦里,庄西頭的草坪上,兩位老人在慢悠悠地練著太極拳。

大家都在清澈的河邊洗漱,有的找地方小解。羅德順因要大解,要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見不遠處有一苞谷秸垛,便走到秸垛的背面,解開褲子剛蹲下,忽見苞秸垛外露著一角紅色羊毛毯。他解完手迅速系好褲子,去拽那毯子角,一下沒扯動,使勁一拽,發現裡面有人,他嚇了一跳,大聲喊叫起來:「你們快來看呀,這裡面有人啊!」

話音未落,裡面鑽出一個人來,穿著褲衩,一條毛毯裹在身上,舉著手槍吼道:「不許叫,再叫,老子打死你。」

羅德順不知道那人是幹什麼的,哪裡聽他的。因離得近,兩腿往下一蹲,一頭朝那人撞去,順手奪了那人的槍。

大家都圍了上去,我仔細端詳了一下那人,覺得有些面熟,我厲聲問道:「你是哪個部隊的?幹什麼的?」

那人連凍帶嚇,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是炮連的。」

我又問:「那你鑽到這裡面幹什麼?」

那人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又聽見苞秸垛里有動靜,我大聲喊道:「裡面還有什麼人?快出來!」

很快又鑽出一人來,也裹著一條毛毯,並蒙著頭和臉,直朝小石橋走去。看樣子,準備過河回北庄去。我命令道:「站住!」

翟一田跑上去一把扯下那人身上的毛毯,原來是個女人,三十歲左右,蓬亂的頭髮下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顯出幾分姿色。不用再問,一切都明白了。我對翟一田道:「1班長,把毯子給她。」

女人接過毯子裹在身上又要走,我說:「都不許走。」

有人建議道:「排長,把他們送到炮連去。」

我考慮一下說:「不管怎樣,先把他們帶回去交給營部再說。」

那人聽說要把他們帶走,連忙求饒說:「請你行個好,放了我吧,以後一定報答,我給你們嗑頭了。」說著就跪了下去。

我心想,這種情況,如果把他們放了,回去會受批評。又命令到:「少廢話,快穿好衣服,跟我們走。」

一對男女沒辦法,只好穿好衣服跟著我們走。回到伊家莊,我先帶他們去連部,祝慶楨一看,吃了一驚。原來是團部的參謀張吉安。問道:「張參謀,這,這,怎麼叫他們給逮住了呢?」

張吉安見了祝慶楨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連連說:「祝連長,請你放了我,我們相識多年,請你行行好,放了我,我知恩必報,請放了我,放了我。」

祝慶楨心想,做個好人放了他,大夥面前不好說,以後怎麼教育下級士兵。不放,他是團長身邊的人,人面也過不去。怎麼辦呢?祝慶楨想來想去,悄悄地派人去請營長。不一會兒,高樓珍來了。真是對頭遇著冤家。高樓珍根本看不起張參謀。

原來,在高樓珍當連長的時候,張參謀是營部文書,走到哪裡不是坑害老百姓,就是搶男霸女,沾花惹草。打仗貪生怕死,在上級面前阿諛奉承,討好賣乖。高樓珍當了營長后,很看不慣他這一套,打算把他朝連里派。好在前任營長李佑清升任團長,想到張吉安有一肚子墨水兒,又是老部下,就把他提拔到團部當了參謀。可他藉機在團長面前說了一些高樓珍的壞話,高樓珍越來越討厭他。

高樓珍把我叫到一旁問:「怎麼回事?」

我把事情的原由告訴了他。高樓珍連連誇獎道:「幹得好,幹得好。」走過去看了看蹲在屋檐下的那個女人問道:「你是哪個庄的?」

「北庄的。」女人凍得直哆嗦地說。

「叫什麼名字?」高樓珍問。

女人答道:「我叫梁子秀,婆家沒人了,現在住在娘家。」

高樓珍又問:「婆家是哪裡的?」

梁子秀解釋道:「婆家在縣城,兩前,我嫁到縣城給一家財主當了三姨太。不久**來了,把我男人打死了,沒收了財產和房子,我就回到北庄住在娘家。」

高樓珍道:「那你可以再找個人家過日子,這樣胡混怎麼行」說完,高樓珍命人登記了姓名和身份后,放了梁子秀。梁子秀走時,指著張吉安道:「是他死糾纏我。」

高樓珍轉身來到張吉安面前,罵道:「你小子盡干這些偷雞摸狗、男盜女娼的勾當,你是**的敗類。」

張吉安見遇著冤家,說軟話不起作用。便硬著態度道:「高樓珍,你小營長,管得著我嗎?」

高樓珍冷笑道:「可惜我管不著你,如果我營里有人象你一樣,我非斃了他不可。」

在場的紀權聽了這話,嚇了一跳。不過他要感謝祝慶楨沒有把他認「乾媽」一事上報。仇明發也吃了一驚,不過他還以為他在廁所里的事神不知鬼不覺呢。

高樓珍接著道:「好,你是團部的人,我管不著你。我只有把你送交團部,該行吧?」說完,命營部的警衛班送張吉安回團部,並囑咐:「一定要當面交給團長。」

巫如卿得知此事後,查閱了張參謀的個人檔案。張吉安,安徽宿縣人,一九三七年參加92軍,歷任連部文書,營部文書,團參謀。巫如卿本想嚴肅處理,以正軍紀。總念他年齡大,軍齡長,且參加過台兒庄戰役。給予撤銷參謀之職,到1營當士兵,不再回團部工作之處分。

張吉安帶著自己的行李,被送到1營。高樓珍考慮到張吉安是機槍連抓住的,就讓他到機槍連報到。祝慶楨出於同樣的想法,叫他到我排里來,我讓他和紀權住在一起。

錯誤歸錯誤,事情歸事情。自從張吉安住到我排里,我和祝慶楨都很寬待於他,出早操和軍事訓練,他願意參加就參加,不願參加也由他,沒有強迫他。誰知,好心寬待於他,反而害了他。

大約半月後的一個早晨,各連各排都在庄外出操。突然聽到庄內「轟隆」一聲巨響。大家都驚呆了,不知是什麼東西爆炸了,都紛紛向庄內跑去。我聽出好像是我排的駐處,跑在最前面。當我奮不顧身跑回駐處時,發現隔壁萬家1班和2班的駐房塌了半邊,卻不見了張吉安。我一陣懷疑,是不是張吉安處於報復有意炸塌房子逃跑了?但他用什麼東西炸的呢?手榴彈都集中放在另外的彈藥室里有專人看管。大家都莫名其妙,這個擺擺頭,那個撇撇嘴。

早飯後,在清理倒塌房屋的廢墟時,發現了張吉安的屍體,血肉模糊,兩臂炸斷,腸子都被炸了出來,慘不忍睹。接著又發現了房東大娘的屍體,是房子倒塌時砸死的。人們都在懷疑,到底是什麼東西爆炸了呢?其他連的人都來觀看,議論紛紛。有人說可能是手榴彈炸的,3排長石富庭分析說:「我聽,不象是手榴彈的聲音,倒像是炸藥包爆炸的聲音。但是,哪裡來的炸藥包呢?」

石富庭的話提醒了我,我望望身邊的羅德順,他正要說話,忽然扭頭看了看我,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羅德順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站在旁邊的紀權更是心知肚明,他害怕羅德順說出來,兩眼一直盯著他,羅德順一向聽我的,就一直不說話。

下午,在庄外東邊的田野里,安埋了張吉安和房東大娘。士兵們都回村去了,羅德順一直等到最後,他見沒別人,就說:「排長,我想把紀排副藏地雷的事說出去,給他保密我心裡憋得慌,如果保密,他應當主動找我。」

我總認為事情出在我排里,另外,引爆地雷是我親自指揮的,少一顆地雷我有責任,繼續阻止道:「不行,如果你說出去,他不承認,反說是你藏的怎麼辦?」羅德順就把秘密永遠裝在心裡。

晚上,祝慶楨找我談話,問道:「此事,你怎麼認為?」

我說:「連長,我實在想不出是什麼原因。」

祝慶楨又問:「最近有沒有陌生人進村?我擔心會不會是共軍的特務進村來安放了炸彈或是地雷,才炸死了張吉安。」

我答:「沒有。」

祝慶楨道:「難道這成了永遠的迷?」

要說共軍安放地雷,確有此事。

欲知後事,請聽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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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鄖山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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