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斬愁縷 解放太原新立功

第六十四章、斬愁縷 解放太原新立功

六十四、斬愁縷解放太原新立功

江城子:

投身革命路迢迢,苦熬熬,志高高。看事清清,胸意總飆飆。誰料鄉情織恨縷,心痛痛,空寥寥。

紅旗獵獵歌嘹嘹,風蕭蕭,馬囂囂。奔赴太原,戰場煙硝硝。補過立功意驕驕,恨消消,氣豪豪。

卻說一九四九年仲春,北國,陽氣回升,春光明眉,萬物復甦,乍暖還寒。在冀北通往晉中的千里古道上,炮車轆轆,戰旗獵獵,腳步鏗鏘,軍歌嘹亮。滾滾的塵埃中,涌動著一支幾萬人的隊伍。它像一條奔騰著的巨龍向著閻錫山的老巢———太原撲去。這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華北部隊第20兵團和第4野戰軍炮兵1師的將士們正開赴太原前線,去參加解放太原的戰鬥。

我們這些「暫編獨立師」的部分部隊奉命以營為單位分散在華北第20兵團第67軍各團隊伍中。背著行李,扛著機槍,挑著子彈,趕著馱著器具的馱馬,衝破塵埃,一步步向著太原逼近。時而聽到老解放軍的隊伍里唱出「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有句歌詞是「**的旗幟高高飄揚……」由於是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我感到份外好奇和歡欣作舞。還有「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等軍歌。歌聲響徹晉中大地,響徹天際。

一路上,因老鄉事件,在全營通報批評。覺得參加解放軍后,連里,包括營里還沒有人受過這樣的批評,自己是第一個,總覺得臉上無光。悶悶不樂,在排里的戰士們面前說話沒底氣。愁容滿面。

卻說魏元泰,都說他言語不多。其實,他既是一位以行動、以情感人的人,又是一位善於觀察、能作思想工作的指導員。行軍途中,他總是和戰士們走在一起,今兒在這個排里,明日在那個排里。有時幫著戰士扛一程機槍部件,有時挑一程子彈。和戰士們邊走邊聊天,笑呵呵的。自從我受批評后,走在我排里較多。又是晚飯後,我剛檢查完各班的情況,聽有人叫:「朱排長,你來一下。」

見是魏元泰,我忙答:「是,魏指導員,有事嗎?」

「我們出去走走。」說著,他右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推著我朝野外走去。我倆盤腿坐下后,魏無泰開門見山道:「朱排長,你不能這樣消沉下去。我看得出,你不是這樣的人。自從5連的那個王思山逃跑,你受了批評后,你的情緒很不好,整天悶悶不樂、愁眉苦臉的。你沒有必要這樣,在革命隊伍里,不打、不罵,但是批評是很正常的。」

我接過話道:「對,對,我覺得批評好象比打罵還難受。」

魏元泰:「沒事,你不必這麼想。營部只是拿這個事來教育大家,不能再跑了,不要離開革命隊伍。再說,他又不是你排的人,又不是你讓他走的,你只是事先知道他要走,而沒有彙報。這叫知情不報,錯在這兒。人嘛,誰沒有錯,革命軍人,允許犯錯誤,更允許改正錯誤。你要甩掉思想包袱,振作起精神來,好好乾,帶好你的戰士們。你要有革命樂觀主義精神。明天,我要看到你的笑臉。」

我起身立正敬禮道:「是,請指導員相信我,我一定好好乾。」

魏元泰舉手還禮道:「今天就到這裡。回去,好好休息。」

魏元泰的話使我的心情好了許多,從自慚形穢的思想陰影里走了出來。

再說排里的兩位老鄉,江龍夫、羅德順。他們知道了我因王思山的逃走而受到了批評的事。行軍路上,我們碰巧走到了一起,二人又是罵王思山,又是安慰我。江龍夫扛著槍架氣憤地說:「知道是這個結果,那天,就不該去認這個老鄉。老鄉給老鄉惹麻煩,這叫什麼老鄉。排長,你彆氣了,他走了倒挺好。」

羅德順道:「真是,他這人只顧自己。他來約你,也是為了他自己。你勸他不要走,他卻不聽,真是狗子坐轎子———不受人抬舉。排長,還記著他幹啥?忘掉他。你受批評,大家都可以理解,受這種批評,不丟人。又不是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事,怕啥?你好好乾,爭取當連長、營長,我倆都跟著你、支持你。」說完,他從另一個戰士的肩上接過槍身扛在肩上,繼續前進。

在國民黨時,他就有一個外號(騾子)。由於他個頭大,力氣大,行軍打仗,六十多斤重的槍身總是在他的肩上。

我很感激二人的勸慰,道:「謝謝二位的寬慰。我們都要好好乾,跟著**走。家鄉鄖縣解放了,也受**領導。王思山回去,部隊已經決定寫信通知地方政府,說他逃離革命隊伍,地方政府不會輕饒他。」

羅德順:「對,好好懲懲他,讓他跑。」

周圍的人聽了羅子的話都笑了起來。

四月十五日,我們到達了太原北外圍。次日,我排奉命跟配第67軍某團去接管卧虎山北面山上的一個陣地。堅守陣地的原部隊的一位老幹部簡單介紹了我軍陣地和卧虎山上敵人陣地的情況。

他介紹道:「同志們,我軍的任務就是攻克卧虎山,突破太原的北圍防線。我軍分三個陣地,我們這是1號陣地。我們在這裡圍困卧虎山近四個月。」接著,他指著南邊的群山道:「你們請看,我們的正南,有一座大山,那就是卧虎山,東西走向約五里。在那座山上,有大小碉堡一百多座。且其北面,山峰交錯,溝壑縱橫。更為困難的是,閻錫山命他的部隊經營多年。在那每一道山樑上,每一片窪地,每一條溝里都修建有碉堡。

我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南面果有一座東西走向的山脈,距離約八百公尺。卧虎山上隱約可見碉堡林立,有方形的、有圓形的,也有三角形的。介紹人繼續介紹道:「那些碉堡全都建在緊要山頭和緊要路口。且每一個碉堡都是一個火力點。我們要突破北圍,攻入太原城,必須首先打掉這一個個碉堡。你們的攻堅任務就是占攻卧虎山。為後續部隊打開北圍通道,攻入太原城。情況就介紹到這裡。預祝你們成功!」

原部隊撤離了卧虎山。接收陣地的一位營長,年齡和我差不多大,顯得很老練。他在陣地上這裡走走,那裡看看。一會兒望望南面的群山,一會兒沉思。轉了好幾圈后,召集各步兵連長和我這個機槍排長在陣地上講道:「同志們,東北、華北已經全部解放了。山西僅剩閻錫山這一部殘敵,龜縮在太原城內,藉助周圍的有利地形和堅固的碉堡工事負隅頑抗。早就聽說,太原是一座碉堡城。黨中央**這次下了狠心,要解放太原,活捉閻錫山。讓這些碉堡成為蔣軍的墳墓。我們這次來,就是奉黨中央**的命令,協助堅守在這裡幾個月的解放軍友鄰部隊攻克太原城北外圍。並實行了分片分段承包制。我們的任務,就是要攻克佔領那個卧虎山的東段,不到一里路的山樑。掩護後續部隊前進攻城。不過,拿掉那些碉堡,不是我們的任務,那是炮兵的任務。」說到這裡,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繼續道:「機槍排長,你的任務就是選擇有利地形,制壓住炮火轟擊后剩下的殘敵,掩護步兵攻擊。」

明確了任務,我一陣困惑,心想,機槍的有效射程僅一千公尺,而這裡離攻擊目標至少也有八百公尺。這麼遠的距離,如果要瞄準射擊,很難打中目標,怎麼能掩護步兵攻擊呢?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地形,發現偏東方向有一面斜坡,約四百公尺,名曰無名山。坡面斜對著我們的陣地。心想如果將機槍陣地移到那個山頂上去,就能縮短射程,有效地掩護步兵攻擊。於是,我向那位營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營長考慮了一會兒道:「不行,沒有上級的命令,不能隨便更換陣地。出了問題誰也負不了責任。只有等炮火轟擊之後,我們的步兵過了下面的那片草地,根據需要,可將機槍陣地移動到那座山上去。」

我問:「我們的步兵在哪兒呢?他們從哪裡發起衝鋒?」

營長:「步兵已移動到山下,隱藏待命。」

我仍堅持道:「那個斜坡上,既沒有發現敵人,又沒有碉堡,移過去,不是挺好的嗎?可以大大縮短射程。」

那位營長道:「我們新來到這裡,敵情不明。如果能移上去,你想想,原部隊,在這裡堅守近四個月,他們為什麼沒有移過去?不要說了,我們就在這裡,看情況而定。」

我又朝山下望去,的確,我們的腳下有一條河,過了河,是一片四百多公尺的亂草地。草地中間有一條小溪,是從卧虎山上流下來的。

四月二十三日清晨,天還沒有大亮,炮兵開始炮擊。我們看得真切,先見三發紅色信號彈升空,打破清晨的沉寂。接著,炮群開始怒吼。連貫的炮聲震耳欲聾,根本分不清單個的聲音。猶如上千封鞭炮同時點燃。幾千發炮彈狂風般劃過天空飛向卧虎山,在碉堡群中爆炸。火光映紅了天空,照亮了群山。

一個小時后,炮聲停息,天已大亮。卧虎山上的敵碉堡群傾刻間土崩瓦解,灰飛煙滅。隱藏了一天多的步兵早已如箭在弦。硝煙尚未散盡,塵埃尚未落定,各步兵營衝出陣地,朝著各自的目標衝去。

卻說了1號陣地的步兵們,衝過河,象脫韁的野馬沖入亂草地。突然從那斜坡上噴出一條條火舌。正在衝鋒的步兵始料不及,一排排地倒了下去。後邊的被壓在草叢裡,不能前進。那位營長大聲喊道:「機槍!怎麼不打?」

我們的機槍早已選好了位置,調好了標尺,瞄準著卧虎山上的目標。聽到營長的命令,我回答:「發現不了敵人的火力位置,怎麼打?」

眼看友鄰部隊順利前進,朝卧虎山撲去。本營的戰士們被壓在草地上。假若不能按時攻佔目標,將影響全局。那位營長氣得直跺腳又大聲命令:「各機槍點,都把眼睛睜大點,仔細看。」說完,他舉起望遠鏡也認真地在卧虎山上搜尋著。

突然幾位戰士幾乎同時喊道:「你們看,鐵絲網。不在卧虎山上,在左邊的那個斜坡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搜尋著鐵絲網。我的視線也移到那斜坡上搜尋著。隱約有一道鐵絲網從坡下一直延伸到山頂。鐵絲網的裡面有幾個沒有長草的石頭堆。我很疑惑道:「營長你看,問題是不是出在無名山上。」

那營長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后,氣得咬著牙罵道:「好雜種,老子日你的媽!不光有明碉,還有暗碉。機槍,都給我瞄準石頭堆子,狠狠地打!」

土石堆,共有五個。每個土堆相隔不到五十米。聽到營長的命令,我也命令道:「距離大約四百公尺,調整標尺,瞄準土石堆子,給我打!」

1班射手王連生,2班射手江龍夫,3班射手廖光榮,三人幾乎同時開始射擊。打得那石堆直冒塵煙。射擊過後,步兵又開始衝鋒,走不上幾步,土石堆里又射齣子彈來,步兵又被壓在草灘上。

營長見拿不掉敵人的火力點,步兵不能前進,急得滿頭大汗。他摘下帽子,一把攥在手裡,一手抓起通信兵的電話,撥通部隊道:「團長,我們的步兵受到敵人暗碉的狙擊,不能前進。火速調8.2炮來。」

我也很焦急。心想,我的任務就是要掩護步兵前進。這樣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回去后怎麼交待?又想起路上為老鄉的事,全營通報批評。來到這裡,本想立功。反而不能起到作用。回去后,讓人家瞧不起,很可能還要受批評。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帽子下沁著汗珠,轉身道:「營長,把你的望遠鏡借給我用一下。」

營長取下望遠鏡遞給我。透過望遠鏡,我發現那每個土堆下面有一個一公尺多高的石坎。石坎上與土堆間並排有兩個方形小孔。心想,那可能就是敵人的瞭望孔和射擊孔。我把望遠鏡還給了營長,走過去抓過廖先榮的機槍扶手,那挺機槍是我已經用習慣了的。無意識發現槍架上嵌著一顆黃黃的子彈頭,一年多以前在大凌河上與共軍作戰的情景出現在眼前。心中暗暗道:「機槍,你今天要為人民解放軍立功,為我爭氣。」我重新調好標尺,瞄準方孔,扣動扳機。每打出一帶子彈(一百發)后,換一碉堡。我的感覺子彈沒有浪費,全部打入了方孔內。那位營長和1號陣地上所有的人都在看著我。我一口氣打完五個碉堡后,我發現槍管都打紅了。

我站起身道:「營長,命步兵前進。」

營長看了看我,問道:「有把握嗎?」

我答:「試試看。」

營長:「試試,這能隨便試嗎?」他雖這樣說,見8.2炮不到,還是抓起電話命令山下的步兵道:「繼續前進。」

步兵發起了第三次衝鋒。這次,碉堡內卻沒有任何動靜。

營長高興地拍著手道:「朱排長,你的準頭真好啊!你為了我們營立了一大功啊!我要給你上報請功。」

全排都圍了過來,誇讚道:「排長,你打得真准啦!打得真准啦!」

王連生道:「不準,他怎麼能當排長。」大家一陣鬨笑。

羅德順道:「排長,你這一回可爭了臉面了啊!我們都為我高興。」

等8.2炮趕到,四個步兵連除陣亡的外,已全部順利衝過了草灘。

上午十時許,步兵已佔領了卧虎山上的目標。雖然比友鄰部隊晚了近一個小時,總算是完成了攻擊任務。沒有影響全局。我也發揮了應有的作用,為解放太原作了一份貢獻,心裡很舒坦。

下午,我們的機槍陣地也向前推進了八百公尺,佔領了閻軍的第一道防線卧虎山。難以想象,第二道防線更加堅固嚴密,真是固若金湯。大大小小的山峰上,溝叉里,凡是能通過人的地方全布滿了碉堡。

據太原解放后,有解放軍進入沒有被炸毀的碉堡區和部分碉堡裡面進行了調查研究。統計介紹,大多數碉堡都是用磚、石頭、鋼筋和混凝土砌成。碉堡名目繁多,有指揮碉、殺傷碉、人字碉、老虎碉、梅花碉、好漢碉、伏地碉等。我們的步兵衝鋒時,遇到的就是伏地碉。那是閻錫山的碉堡防線最外圍的防預陣地。沒想到,那些伏地碉建得好生狹小,僅能架設一挺機槍、存放子彈和三人蹲坐。敵人沒有想到,那樣隱蔽的伏地碉,竟有人能把一百發子彈打進去,摧毀了他的武器。

再說那些碉堡,不光名目多,而且形狀也多。有人字形、圓形、方形、三角形、菱形、月牙形、品字形等。矮的僅一層,高的高達五層。大多數碉堡內除機槍和彈藥外,還存放有充足的糧食,罐頭、餅乾、飲用水和睡覺的地方。有些碉堡的射擊孔很特別,修建時,閻錫山的設計師們不知是從何處學習來的,還是自己發明的。有些碉堡內的射擊孔里裝有一個臉盆大的混凝土製的圓球,可以轉動。球體上有一眼,叫射擊眼或瞭望眼。射擊時,球眼和碉堡孔相對,槍管可以從球體眼中伸出去。不射擊時,再滾動圓球,將球眼和碉堡孔相背,球體就堵住了洞口。閻軍就憑藉著這一個個堅固的小堡壘與人民解放軍為敵,負隅頑抗幾個月。這給人民解放軍解放太原造成了極大的困難。

攻破了敵人的第一道防線,佔領了卧虎山。67軍已經完成歷史使命。鑒於此,四月二十三日下午,我帶著機槍排奉命撤除陣地。

為了攻破敵第二道防線,人民解放軍除發揮大炮的威力外,還充分發揮了8.2炮,6.0炮的威力和爆破組的威力。緩慢推進。

四月二十四日,強大的解放軍兵團從四面突破,攻入了金城湯池般的太原。太原城解放了。

六月底的一天,全營又召開排以上幹部會議,營長張干又一次總結了解放太原的戰鬥情況后,他拿出一份證書道:「這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華北部隊寄來的立功證書。我們營機槍1連1排長朱世學同志,在解放太原的戰鬥中戰功突出,榮立二等功。現在,請朱世學同志前來領取證書。」

我起立大步上前。宋教導員把立功證書遞給我后道:「請大家為人民英雄朱世學同志鼓掌祝賀!」

能為人民立功,我喜不自勝。

欲知後事,且聽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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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鄖山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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