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沒來得及想
年歡沐點點頭,「東西被搶走了,我想,可能直接會被銷毀掉吧。」
辜晨澗沮喪了一下,「這樣看來,是沒有證據指認了。而且,他們倆個是你們的至親……」
「至親會把清岩搞成這樣子?」年歡沐反問了一句,接著說,「說實在的,我很惱火。」
顏敘說:「可是,方避說,已經慢慢在收手了。」
辜晨澗應了一聲,見年歡沐臉色不太好,勸道:「你不要再自責了,這件事情真的和你沒有關係。歡沐,清岩也不希望你責怪自己。他會沒事的。」
年歡沐低下頭,勉強彎了彎嘴角。不怪她?如果不是她,方清岩也不必受這樣的苦,做手術連做七個小時才把小命撿了回來。可是,父母親的死她真的可以不用理嗎?他原本美好的一切,就這樣消失后難道沒有一點辦法?
三個人同時沉默了下來,辜晨澗最後問:「打算怎麼辦?」
「這件事我不會就這樣算了,顏敘,我需要見你爸爸一面。」年歡沐考慮良久,才對顏敘說,「我已經想過了,無論我用什麼辦法,都無法接近到方避的身邊。除了直接面見他,我沒有別的辦法。有件事情我不問清楚,我沒辦法給自己做交待。」
「是你爸媽的事吧?」顏敘問。
年歡沐點點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跟方清岩真的是親兄弟,你打算怎麼辦?」顏敘抿了抿嘴唇,這個問題問得他也是相當的抑鬱,當他又必須說出來,「我知道,因為你爸媽的關係,連帶著我也受了牽連。你不想再跟我有瓜葛就因為我爸是方避。那麼方清岩呢?如果他跟我一樣,他是我的哥哥,你打算怎麼做?」
打算怎麼做?年歡沐苦笑了一下,老天簡直就是在耍她,這一切來得太過於奇葩與戲劇化,讓她措手不及。
該怎麼做,她還沒能來得及想。
顏敘的效率很高,三天以後,他就已經說通了方避,同意和年歡沐見面。走之前,年歡沐去了方清岩的病房。
他還沒有醒過來,家屬可以一個一個地進去探視。但年歡沐卻只站在了這間病房的門前。
「清岩……」年歡沐伸手,隔著玻璃描繪方清岩的臉,指尖除了冰涼的觸感,什麼都沒有了。「我說要什麼,你都不會拒絕的。對不起,不該要你去冒這個險……你快醒過來,我還有很多事沒有跟你說呢。」
說完這些,她在病房前停留了片刻,便轉身下了樓。因為受著傷所以也不方便換衣服,年歡沐穿著病號服到了鎮上。顏敘把車子開到了那所小院子的門外,年歡沐從車上走下來,觀察著這間院子。
這確實是一棟漂亮的農家小院,但又比真正的農家小院要奢華很多。年歡沐深吸了一口氣,抬腿邁了進去。院子里很安靜,正對著院門的這棟樓的正門,兩邊都種了花草,佔地面積算不上非常大,但也是這個地方規模不錯的了。
西面設了一把大的太陽傘,上午的陽光斜射在太陽傘上,下面是一張白色大理石桌,上面放了一台白色筆記本電腦,旁邊是一個咖啡杯。窗著駝色大風衣的中年男人坐在不遠處的搖椅上,背對著年歡沐。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瘦高個兒男人,戴著一副遮住臉龐3分之2的大墨鏡,身穿著白色的羽絨服,纖塵不染。雪白的顏色襯著明亮的日光,有些晃眼。
年歡沐朝顏敘看了一眼,顏敘點了點頭。年歡沐向前走了兩步,想再靠近時,白羽絨服的瘦高個兒抬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他將方避的椅子調了個頭,使年歡沐的目光落在了方避的臉上。在她看來,這個男人稍顯蒼白,溫潤的臉,臉上的鬍渣剃得十分乾淨皮膚也光滑,看上去才四十齣頭。但他的唇色很淡,臉上也沒有什麼血色。
「聽阿敘說你要見我。本來我是不想見的,但阿敘很倔強,沒有辦法……年歡沐,要喝茶嗎?」方避的態度很溫和,慢吞吞地抬了抬手,示意身邊的阿亮去倒水。
「不用了,我不是來跟你喝茶的。」年歡沐開門見山地問,「清岩的事,是你做的嗎?」
方避笑道:「自然不是我的。」
「那我爸媽呢?」
「這個嘛,」方避雙手交握,似乎是考慮了一下,才說,「是我。」
聽到他這麼淡定地就承認了,年歡沐心裡忍不住冒出了一股火。她默默地握緊了拳,耐著性子問:「為什麼?」
「因為他們手上有我很重要的東西,而他們不願意交給我。」方避說。
年歡沐問:「什麼東西?」
方避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來擦了擦嘴,輕聲說:「這個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年歡沐向前了一步,大聲說:「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
「可是為什麼你想要知道的事,我就得告訴你?」方避反問。
「證據?犯罪證據?」年歡沐問,「有了這個東西,就可以讓你坐牢甚至牆壁是不是?」
方避看著她,沉默了三秒種后說:「年輕人,我同意讓你來見我,不是為了讓你來質問我,以及害我。我是很有誠意地接見你,但希望你能有點誠意?」
「什麼意思?」
方避沒有開口,倒是旁邊的白羽絨服男人淡然地說:「把你身上的偷聽器交出來,咱們才有得談。」
年歡沐一愣,忍不住退後了一步。
方避笑道:「就算我現在說了什麼,沒有證據也同樣不會把我怎麼樣。但你如果沒有誠意,咱們這場交談就沒有必要了。阿天,送他們出去。」
顏敘看著年歡沐,心裡雖然驚異,但臉上並沒有帶出來,只是說:「他們的設備很齊全,檢測到這類東西並不困難。」
年歡沐沒辦法,只好把自己頭髮里裝的小東西拿了出來,扔在地上。她的這些小手段,在方避面前簡直就是小兒科。
方避笑了笑,輕聲說:「這件事情我不希望很多人知道,所以顏敘,你去外面等著吧。」
「什麼?」顏敘怔了怔,隨即冷哼了一聲,轉頭就走了出去。與方避相處得越久,他越懂得怎麼做才是上策。比如一味的硬來,只會是自討苦吃。這種苦頭,在第一頭見面他就已經嘗過了。
顏敘出門后,方避才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說:「你說得不錯,那些東西如果落在警方,在中國內地足夠槍斃無數次。我不想死,所以只好採取了這樣的方法。你爸媽那天並不是要出門找你,而是要去警局。他們死後,我們並沒有找到東西,所以我買下了你家的房子,甚至把它拆了,四處找遍都沒有找到。」
年歡沐氣憤地說:「你不想死,所以就要害死別人嗎?」
「不然怎麼辦呢?我又不是開慈善堂的,我那麼輕易就死了,手下大幫人怎麼辦呢?方氏原來就是走偏門生意的,不是什麼善類。我們的生存規則和你想的不一樣……」方避說得去淡風輕。
年歡沐一下子就被他這樣的態度激怒了,她忽然衝上前去,一把提住了方避大衣的領子。小天迅速去攔,卻被方避抬手制住了。
「你這個混蛋!」年歡沐咬牙切齒,巴不得現在就掐死這個人。
方避被她這樣一提,竟然流出了鼻血。小天一把拉開了她,重重一推,險些把年歡沐推倒在地。她撞到一旁的的桌子上,咖啡杯滾落下來,摔在了地上。
方避手快地抽了一張紙巾,擦乾淨鼻血,應道:「沒錯,我就是個混蛋。出來混我遲早都有這樣一天的。」
年歡沐皺眉惡狠狠地盯著他。
「方清岩的情況怎麼樣了?」方避忽然問。
年歡沐不說話。
「度過了危險期,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而且現在有警察保護他,至少會很安全。看來,他是手下留過情的。」方避出了一口氣,輕聲問道,「年歡沐,你想殺了我嗎?」
年歡沐冷哼了一聲,這不是說廢話嗎?她簡直巴不得把這個殺人兇手剝皮拆骨!
「我對你已經是很仁慈了年歡沐,首先你還活著,其次你妹妹不是過得很幸福嗎?」
他忽然提到年歡沐的妹妹,讓年歡沐忍不住戒心四起,慌道:「你不要動她。」
方避嘆了一口氣,忽然說:「關於你爸媽的死,我很抱歉。這個世界上想殺我的人不止你一個,但是……年歡沐,我也同意是別人的父親。你有兩個很愛你的男人,而他們兩個都是我的兒子。我現在告訴你一個秘密。」
年歡沐說:「方清岩的身世,已經不是秘密了,他自己已經知道了。」想到方清岩爭破頭想要得到的總裁之位,幕後竟然是這樣的心痛結果,年歡沐就覺得自己心裡堵得慌。
方避微微地眯了眯眼,嘆了一口氣,說:「從前的事,我不想再提。我身上的恩怨太多,就連孩子們的媽媽也因為這些恩怨枉死。我們兄弟倆的鬥爭從小到大,到老,整整五十多年了……我想,沒有哪對兄弟會像我們這樣。所謂的血緣關係,我其實也弄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