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兵團!
審訊桌上擺滿了蒸餃、河粉、蟹黃包等食物。還有兩包中華、一瓶茅台。
這是外面那個姓方的公子哥送進來的。仇天沒拒絕,但也不會去碰。
本質上,他是給唐局面子,再加上要動楚河著實艱難。可若是吃了喝了,在仇天看來便是以公權謀取私利。性質就變了。
故而他掏出自己的紅雙喜,點了一支,目光深沉地盯著狼吞虎咽的楚河,說道:「難怪敢打李八指。就你這背景,我的確拿你沒辦法。」
「背景?」滿嘴油膩的楚河一愣,旋即抬起那張俊朗的面龐,咧嘴笑道。「仇隊您誤會了。替我說話的那些人我並不認識。應該是剛才進來的那傢伙請來的。」
「哦?」仇天不以為意,說道。「能認識他,也從側面體現了你的資本。」
楚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隨便您怎麼認為吧。」
「吃了宵夜就去辦理手續。」仇天說道。
「我可以走了?」楚河問道。
「在外人看來,你只是打了一個惡劣的社會渣滓。但出動了市局的當紅人物,我要不放你,豈不是給臉不要臉?」仇天強顏歡笑。
但任誰都看得出,仇天的笑容里充滿苦澀。
楚河見仇天這般無奈,心中頗有些感同身受。略一沉凝,楚河從懷裡取出一塊銅牌,銅牌掌心大小,色澤暗淡,上面的紋路卻如刀刻般清晰。
銅牌上,除了栩栩如生地雕刻了一枚紅星,便只有五個龍飛鳳舞的繁體字:神兵團,楚河。
嘩啦!
仇天如遭電擊,當場站了起來。楚河見狀,卻是忙不迭將他拉下,微笑道:「其實你和我一樣,已經退役了。犯不著。」
仇天面色複雜,七情上面,腦袋裡思緒萬千。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嘴唇持續囁嚅半分鐘,方才刻意壓低語調道:「你——是神兵團的?」
神兵團戰士素來極為保密。執行的亦均是軍方高秘任務。下意識的,仇天不敢過分聲張。
楚河笑著點頭:「三年前進的。」
仇天當年沒資格進特戰隊,對於神兵團這個神話般的存在,更是艷羨萬分。
超脫華夏七大軍區之外的存在。全團總人數僅數百人。每名團員單兵作戰能力生猛到爆棚。軍委大佬們曾在私下交流間放出豪言,不管單兵作戰還是團體作戰,不論原始游擊戰還是高科技攻堅戰,神兵團均傲視全球。縱使中部地區那支唯一入選全球十大特種部隊的老鷹,面對神兵團也只能悻悻然嘀咕:一群變態!
也許新兵沒聽過神兵團這個名號,但像仇天這種在部隊里混了五年才轉業的老兵,絕不可能沒聽過。傳言神兵團極少外部招人,大多數都是從小培養的戰鬥瘋子。說其是戰鬥機器也一點不為過。而極少數外部吸收的,也是從各大軍區特種部隊里挑選的。還是強行吸收。軍區當然不肯放種子選手走人,可架不住神兵團的強勢。不放也得放。更何況對特種隊員而言,進入神兵團是終極夢想。沒人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所以每當各大軍區領導聽聞神兵團要招幾個打雜空缺時,一個個提心弔膽地把愛將關在小黑屋裡做思想工作。生怕被神兵團盯上。
仇天咽了一口唾沫,情難自禁。
他聽過神兵團,但從未見過真人。別說他,即便特種大隊的壯士們,也只有在進行考核時,才有幾次打照面的機會。而每個見過神兵團人物的特種兵在事後,都會情不自禁地豎起大拇指,絞盡腦汁搜刮一個足夠霸氣的辭彙:叼炸天…
而每次神兵團來人,哪怕只是團內營級幹部,各大軍區亦至少出動師級領導接見。由此可見一斑。
楚河是神兵團戰士。這一點得到確認后,仇天便再沒什麼不甘了。
李八指槍指神兵團戰士。別說打殘他,當場擊斃也不冤。而即便正常衝突打死了李八指,也輪不到他一個白河區隊長插手。
啪嗒。
仇天續了一支煙,揉了揉僵硬的臉頰,沖楚河道:「楚兄弟。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你多擔待。」
仇天倒不是怕楚河秋後算賬。單純尊重敬仰楚河的身份。
「仇隊您太客氣了。」楚河笑著搖頭。「今晚的事兒我不對在先。您抓我是情理之中的。」
說著,他給仇天倒了一杯酒,說道:「咱們喝一個,今晚的事兒就算過去了?」
仇天爽朗一笑,說道:「來。走一個。」
之前是不屑跟楚河這種關係戶喝酒。如今,他卻一百個願意。
能跟神兵團的戰士喝酒,是他仇天的榮幸。
酒足飯飽,楚河剔著牙花出門時已是凌晨五點。仇天親自送他出門。甫到警局門口,他便瞧見了數量轎車。毫無疑問,這些轎車在等楚河。
首當其衝的是慶余的寶馬。之後便是楚河撞壞的賓利。再之後是戰戰兢兢,熬了一宿身心俱疲的狗哥。
楚河不讓齊白夫婦來,但他們還是來了。與方逸保持了足夠的距離。相互沒有言談,甚至連最基本的眼神交流也沒有。等楚河出來,他們才一擁而上。你一言我一語的關心。
「沒事。」楚河笑了笑,接過方逸遞來的香煙,沖仇天道。「仇隊,改天請你吃飯。」
說罷,回頭沖狗哥道:「找個地方聊聊。」
齊白提議去他家,沒人拒絕。尤其是方逸。
沒有楚河的面子,方逸一輩子沒機會去齊白家。
齊白的家並不奢華。也許是工作關係。客廳擺滿了食材。甫進門便嗅到一股濃濃的生肉配料味。令人頗不舒服。房子不大。兩室一廳,實用面積撐死了八十平。但能在白城這座經濟蓬髮的一線城市買這樣一套房,卻也是許多工薪階層一輩子的奮鬥目標。
眾人進來后,祁紅一瘸一拐地收拾起沙發上的衣物與箱子。收拾完畢,面龐樸素的祁紅抬起頭,沖站在一旁看著她的眾人笑道:「發什麼呆?快坐。我去給你們做吃的。」說罷又進了狹隘的廚房。
齊白拉著楚河坐在雙人沙發,方逸與慶余則就近坐在原本放雞腿的條凳上。狗哥膽戰心驚,但在楚河示意下坐在了對面。
楚河坐下后細細打量這套經濟適用房,問道:「二手房?」
「嗯。業主要出國,急於轉手。小紅跟業主砍了好幾天的價,才以一百萬拿下。」齊白微笑道。「也幸好這幾年我們努力工作,不然真買不起。小紅挺滿足。雖然不大,但總歸是自己的窩。我計劃再過幾年,等手頭有些錢了就買個大點的。那時候我們有了孩子就一道把爸媽接過來,方便治療,也能順帶著看孩子。」
楚河點點頭,問道:「祁紅父母呢?」
齊白臉色有些古怪,猶豫片刻才道:「她爸媽反對我們在一起。結婚當天把小紅的行李全扔了出去。跟她斷絕關係了。」齊白苦澀道。「其實不怪他們。小紅如果不是跟我,腿也不會斷。原本他們打算把小紅送到美國深造,順便看看腿。但被小紅拒絕了。」
楚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那你覺得祁紅現在過得幸福嗎?」
齊白一愣。抬頭盯著楚河,良久后平靜道:「小紅跟了我一年買不了幾件衣服。一年有三百天穿工作裝。平時忙起來還會端盤子送菜。好幾次不小心弄翻了菜,還被客人罵瘸子。換做以前誰敢欺負她一根汗毛,我能一刀子捅死誰。」
「你說小紅幸不幸福。其實我不是太懂。每天晚上下班了,我會背著她回家。一開始她說我也累了一天,只是斷了一條腿,又不是走不了。但我不幹。你想啊。我是兩條腿工作,她是一條腿。能一樣嗎?晚上回到家。我會給她端一盆熱水洗腳。醫生說多泡腳對恢復有好處。」
「楚少,你知道的。小紅以前是富家小姐。不說含著金鑰匙長大。也從沒缺過錢。別說做飯洗衣,連出門都有專車司機。沒過過一天苦日子。咱們都去過她家。你們比比。這屋子還不夠她家洗手間大。當初買新婚床,我說買張一米八的,至少床不比她家小。可她一定要買一米五的。原因是空出來的地方可以多放些貨物。你們沒去過我卧室吧?那他媽算卧室?早上起床連他媽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齊白哭了。
剛來白城討生活被幾十個混子圍著砍也沒慫過的東北漢子哭了。
不哭生活艱辛,只哭委屈了妻子。
楚河眼眶濕潤,一把攬住齊白的肩膀,沉聲道:「別他媽說些有的沒的。我只問一句,你覺得祁紅幸福嗎?」
「我幸福!」
不知何時,祁紅站在了廚房門口。
她系著圍裙,右手握著鍋鏟。左手卻捂住了嘴唇。那雙明亮的眸子里盈滿淚水。
她幸福。
齊白背她回家的時候,她幸福。
齊白為她洗腳,給她做腳底按摩的時候,她幸福。
躺在他懷裡睡著的時候,她也幸福。
撫摸這個男人後背替自己擋了兩刀而留下的疤痕時,她很幸福。並一輩子離不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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