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大結局(上)
將皇后的屍體檢查一遍,蕭宛瑤注意到,對方已經是一劍封喉。皇后本來就沒有反抗的能力,想必對方也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不著痕迹地就將皇后給殺了。
而皇后的眼睛一直瞪著,似乎是死前看到了什麼恐怖得事情,亦或者是死不瞑目。正思索著,蕭宛瑤踩到了一個東西。
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手鏈。蕭宛瑤將手鏈撿起來一看,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手鏈,銀白色的鏈子上鑲著一顆紫色的水晶。在光源下,水晶發出勾人攝魄的光線。
將手鏈收好,蕭宛瑤不動聲色地將皇后的屍體埋在院子里。簡陋的一個葬禮,她並沒有設立墓碑。皇后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皇后,你就安心地在楚國待著吧。滄國,來世你可不要忘記了回家的路。」蕭宛瑤不知道該對皇后說些什麼。她知道皇后想要回到滄國,可是她做不到。
如今沒有了皇后的人脈,在滄國方面就要難辦許多。如今正是關鍵時刻,燕國和滄國的關係能否持續破裂,在此一舉了。可如今,真是多事之秋,處處不順心。
好在玄月他們還有一線希望,若是他們也失敗了。她倒不是擔心他們被唐思齊捉住,以他們的功夫,唐思齊斷然不能動他們一根汗毛。只是,一旦此事也跟著敗露,不要說是魏國,就連楚國也跟著遭殃。
蕭宛瑤將手裡得手鏈僅僅地攥在手裡,水晶石的稜角將她的手掌心割傷。鈍痛的感覺讓她有了一絲情緒,然而,她絲毫想不出殺害皇后的兇手是誰。
失魂落魄地回到楚國皇宮,蕭宛瑤一眼便望見上官雲帆在喝酒。她有些納悶,上官雲帆不像是嗜酒如命的人,可如今,他卻酒不離杯,杯不離手。莫不是歲月催人老,也催人善變?
一見到她,他便揚起酒杯招呼她過去。蕭宛瑤略微沉吟,最後還是移步過去。罷了,好酒銷人愁。今日,她便放肆一場吧。
本來今日是要去看看皇后,沒想到竟然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一時之間,蕭宛瑤心裡也是鬱悶,抓起酒瓶,便和上官雲帆一起對飲。
「宛瑤,你可是有什麼心事?」上官雲帆苦笑,眼裡是化不開得憂愁。
蕭宛瑤回敬他,「雲帆,我一直覺得上天待我不薄,在我最好的年紀,遇上了你們。可上天也是待我刻薄,不如意之事一直如影隨形。」
「是你將自己逼得太緊,宛瑤,不如向前看,人不能一輩子被束縛著。」
「那麼你呢?你已經從人生中的束縛走出來了嗎?」蕭宛瑤反問。
上官雲帆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當濃烈的酒刺激著喉間,他眼裡不禁氤氳一片。若是能夠解開壓在身上的束縛,他何至於在此喝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可是醉了之後也有醉了的好處。醉了,便什麼事情都不用再去煩惱。一旦清醒,面對著滿目瘡痍的現實,倒不如一直醉著。
蕭宛瑤告別上官雲帆便一頭扎進錦被之中,她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大喝一場。頭是昏昏沉沉的,想來是酒的後勁太大。她真是老了,竟然被一點酒就給嚇住了。
直到感覺錦被濡濕一片,蕭宛瑤才察覺,原來剛剛自己哭了。哭,從薛天傲在婚禮之上選擇了七沫開始,她便已經沒有了眼淚。可那真相還是會讓她的眼淚泛濫,而皇后的死,也不過是一個契機。
人終有一死,若是沒有遺憾地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若是心裡不平,總有事情牽挂著,便是死了也是死不瞑目。皇后,她在死的那一刻都不想閉上眼睛。
走到寬大的銅鏡面前,蕭宛瑤仔細注視著鏡子中的人兒。還是如花的年歲,三千青絲披散身後,宛如絲綢。膚如凝脂,眉不粉則黛,唇不點則紅。可是眉眼之間化不開得憂慮卻讓她慌了神,紅顏總有凋零的一天,美人自有遲暮的一天。
或許是一場醉酒讓蕭宛瑤看清了內心的恐懼,亦或者皇后的死將她所剩不多的情愫喚醒。待她清醒過來,她已經身處魏國皇宮之中。
月色如水,傾瀉而下,蕭宛瑤一身水藍色的流蘇系腰裙,置身於魏國御花園之內,竟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從前的路,她一步步地走一遍。一面走,一面思索。微風一起,面上冰涼。蕭宛瑤伸手一抹,才發覺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是淚流滿面。
「宛瑤。。。。。。宛瑤。。。。。。」聽到有人在呼喚著她,蕭宛瑤警覺地躲在一旁。
絲絲縷縷的聲音不絕如耳,蕭宛瑤才鬆了一口氣,想必是有人喝醉了。從假山處走出來,蕭宛瑤看到了醉卧涼亭的薛天傲。
從婚禮之上離開,她一直沒有見過薛天傲。這一次回魏國,不過是心裡終究還是不舍。眼前的男人,她付出了那麼多的愛,因為毫無保留,所以也是傷得最重。
假山到涼亭的距離,不過數十米,可是蕭宛瑤卻感覺像是天涯海角一般遙遠。一步一步,她走的艱難,可是再艱難,再遙遠,她知道,總有走完的那一天。
「宛瑤,是你嗎?」薛天傲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無意識地發出心底最深的呼喚。可在片刻之後,卻又自嘲一笑。「宛瑤,我知道你不會再出現,可我還是會忍不住想,你有一天會再次回到我的視線中。你看,我過得並不好,沒有你,這魏國便沒有了我,只有朕。」
鼻子一酸,蕭宛瑤感覺到有液體從眼角處流下來。明明已經說好了再不要流淚,可卻總是身不由己。
「薛天傲,你這是做什麼,在求同情,讓我可憐你嗎?」
「宛瑤,真的是你回來了?」薛天傲猛然睜開眼睛,對上了蕭宛瑤濕潤的雙眸。
真是該死,他又讓她難過了。好像,他一直都在傷害著她。
「宛瑤,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再回來。我真是。。。。。。」該死的話堵在心裡,薛天傲心疼不已,卻始終張不開手臂去擁抱她。
蕭宛瑤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對上他心疼不已的視線。「薛天傲,你為了魏國,一次次地將我推開。如今,我離開了,你就這樣頹廢嗎?還是說,七沫死了,你的心也跟著她去了。如今魏國正處於危難之際,你卻醉倒宮中?你對得起魏國的百姓嗎?」
「宛瑤,不是這樣的,朕。。。。。。」薛天傲內心一窒,魏國的情況他如何不知曉。可是她又如何知道,數日來在整興軍隊,對抗滄國和燕國,他整整數日不眠不休。
酒,能暫時讓他忘了她的離去,暫時忘了那些傷心的過往,他怎麼不愛。
「薛天傲,魏國的江山,我還未來取,你怎敢將他拱手讓人?今日我來,便是警告你,這魏國的江山,我勢在必得。」蕭宛瑤狠狠地將薛天傲的手甩開,別過臉,不讓她看到她淚流滿面的狼狽模樣。
薛天傲嘆了一口氣,手在半空中便已經被甩來,此刻正吶吶地垂在身側。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安放。
深吸了一口氣,只聽到她說:「燕國和滄國此番出現內亂,想必短時間內不會再對魏國出戰,這是魏國的大好機會,你若是錯過,斷然會後悔不已。」
而蕭宛瑤哪裡知道,薛天傲自她為了他嫁去楚國便已經後悔不已。而此後,他更是後悔自己依然沒有能力保護她,只能將她推開,遠遠地看著她。
薛天傲暗啞的聲音響起,讓她心頭一震。他說:「宛瑤,魏國失了幾個城,卻並沒有傷到國之根本。燕國和滄國若是再戰,魏國雖說沒有十足的把握戰勝,卻也不會輕易被攻陷。」
「朕答應過你,這魏國的江山,你可以隨時來取。若是我有一句怨言,不得好死。」
魏國在經歷戰變之後一直在暗中奮發圖強,更何況邊疆的將士已經不受瘟疫的干擾,雖說在戰鬥力方面是有些缺陷。但練武之人,豈能甘願當一個懦夫。方天浪等各位將軍也是加強將士的整頓、操練。如今的魏國,已經不再懼怕敵國挑釁。
國破城敗身死,魏國將士已經做好了與魏國同生死的決心。反手一戰,勢在必行。
「好,薛天傲,這魏國的江山你給我好好守住了,待我他日前來取。」話音一落,蕭宛瑤已經沒有了蹤影。
薛天傲頹然坐在地上,再不管什麼君王的威嚴。好在,蕭宛瑤終於出現。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他最害怕的不是魏國滅亡,也不是擔心他淪為階下囚。他最擔心的便是蕭宛瑤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她雖然口口聲聲說要奪取魏國的江山,但他知道,那不過是她的一句狠話。直至多年,薛天傲一直都記得,蕭宛瑤曾說,我對誰都可以殘忍,但唯獨做不到對你殘忍。
可是,薛天傲也知道,他不在乎她是否殘忍,只是怕她對他再也沒有了情緒。
倚靠著涼亭柱子,薛天傲望著天,晶瑩的液體緩緩墜落。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罷了。
郝勝手裡拿著一件披風,火急火燎地趕過來。「皇上,您還是回宮休息罷,明日早朝不得耽擱啊。」
「走罷,走罷。」
薛天傲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在郝勝的攙扶之下搖搖晃晃地離開。不遠處,蕭宛瑤早已經是悲痛不已。
從楚國到魏國,千里之外,她心裡有多焦急,有多期待,到了魏國之後便有多克制。這一次,怕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此後,他做他的魏國皇帝,她當她的楚國皇后。
君有婦,妾有夫。兜兜轉轉,他們終究還是逃不開命運的捉弄。
回到楚國,蕭宛瑤第一次看到郭平黑著臉。從她在楚國的期間,他哪次不是和顏悅色,在朝堂之上,他君威不改,可在私底下,終是顧忌著她,從不對著她動氣。
然而,這一次,是出了什麼事情?不安地走向郭平,蕭宛瑤手心裡全都是冷汗,對上郭平的視線,有一絲慌亂閃過。
「皇上,可是出了什麼大事了?」蕭宛瑤膽戰心驚地看著郭平,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了,她的聲音里明顯帶著一絲顫抖。
雖然平日里郭平從不對她動氣,可不代表著他真會包容她的一切。人都是有脾氣的,沒發作,並不代表沒有。
「你去了哪裡?」
蕭宛瑤心裡咯噔了一下,難不成她去魏國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可是,郭平這幾日一直忙著軍營的事情,幾乎是要在軍營里住下了。後宮,他甚至很少回來,怎麼會知道她去魏國的事情?
而且蕭宛瑤對自己的行蹤一直很保密,除非郭平天天派人守著她,不然不會知道她去了哪裡。
排除了那一個可能,蕭宛瑤總算是收回了一些底氣。「皇上,臣妾不過是外出走走。皇上不是曾說過,臣妾可以隨意出宮,不受限制嗎?」
「那玄月呢?他去了哪裡,你們主僕二人不是形影不離,如今你還在宮裡,他怎麼失蹤了?」郭平不依不饒,似乎要將事情問個明白。
「你在懷疑我什麼?皇上?」蕭宛瑤也是動氣了,皺著眉看著郭平。
她在楚國,而楚國是他的天下沒錯,但是她還沒有至於淪落到被人質問的地步。她感激他幫了她,給了她許多關懷,但那也不代表著他可以隨意質問她。
郭平終於還是鬆了口,但眼裡那複雜的神情卻絲毫沒有化開。「宛瑤,朕不希望你有事瞞著我,滄國和燕國日前的關係微妙,是你在背後使力,是吧。」
蕭宛瑤終於明白了,郭平已經將燕國和滄國的事情歸到她的身上。他那一句疑問,不過是變相的肯定。
「是,我救了滄國的皇后,並跟她合作。皇后利用她在滄國的勢力從中作梗,因而使燕國和滄國有了嫌隙。」郭平既然已經知道了,蕭宛瑤也就沒有必要再繼續瞞著他。
郭平的臉色絲毫沒有因為她的坦白而放鬆,他看著她,問:「滄國的皇后如今在哪?」
「她死了,在不久之前。兇手,未知。」
「你為什麼不將這件事告訴朕?」郭平難過地看著蕭宛瑤,銳利的眸光像箭一樣地刺在蕭宛瑤的身上。
蕭宛瑤倒抽一口涼氣,直視著郭平,幽幽地說:「皇上,滄國的皇后在楚國,這本來是不可情理。我不願你再為難,這件事是我挑起的,應當由我來解決。如今皇后死了,這兇手,也應當是由我來查。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願再麻煩你。」
「是不願麻煩,還是從頭到尾都不相信?」
郭平知道蕭宛瑤是什麼人,她既然已經決定了要跟他回到楚國,那必定不會對楚國產生什麼危險。他之所以動氣,不過是她沒有在第一時間將事情告訴他。
有些話他不應該說出來,比如今天。但是他已經達到了臨界點,不能不說。說到底,其實他也想問一問她,除了他在薛天傲的婚禮上幫了她之外的感激之情,她有沒有可能會接受他。
「皇上,我不願傷害你。」
「如果是薛天傲的話,你也會如此嗎?」郭平的臉上滿是悲傷,蕭宛瑤於心不忍。
看到蕭宛瑤沉默,郭平心裡說不出的複雜心情。明明是知道結果,卻還是不自量力。在這一場無形的戰爭之中,他從一開始便已經輸了。
蕭宛瑤看著郭平落寞離開的背影,不禁想著,從一開始她決定回楚國這件事,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
渾渾噩噩地將自己置身於木桶之中,頭深深地埋在水裡。蕭宛瑤腦子裡不斷浮現的卻是郭平離開之前說的話。
他說:「蕭宛瑤,我多希望我能夠對你狠心一點。」
郭平的難過她知道,曾經,她不也是這樣被薛天傲傷害過嗎?可是,除了陪伴,她能給郭平的東西,並不多。她的心已經是傷痕纍纍,一個人已經足夠,再不能硬塞著其他的人。
有些傷,是註定要受的。
午夜時分,玄月總算回來,帶回來的自然是成功的消息。蕭宛瑤相信玄月他們的能力,但在得知結果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裡的狂喜。
「唐思齊如今情況怎麼樣?」蕭宛瑤迫不及待地要知道發生的事情。
「海國的糧草在一夜之間毀於一旦,按照主子的吩咐,將滄國的刀劍丟在海國軍營之中。唐思齊急火攻心,超嚷嚷著要將滄語千刀萬剮。而他身邊的女下屬幽藍,死了。」玄月輕描淡寫地說,多日來的辛苦,最後談起不過是寥寥數語。
蕭宛瑤並不意外,聽幽藍死了,不禁想起對她凶神惡煞的藍衣女子。「幽藍怎麼死的。」
「可不是玄月不知道憐香惜玉,那麼一個大美人,竟然一刀就給殺了。」震天幸災樂禍道。
「你們跟幽藍交手了,那唐思齊豈不是猜到是我動的手?」蕭宛瑤有一絲擔憂。
「主子放心,屬下並沒有以真面目示人,幽藍死前並不知道屬下所為。」
聽玄月這麼一說,蕭宛瑤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要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她還真是不用再混了。皇后已經死了,滄國無人可用,如今只能寄希望於唐思齊,看他的能耐有多少,能不會將滄國給滅了。
「天命,你終於回來了。」一道紫光匆匆而過,靈薇兒一聽說他們回來了,便迫不及待地要來看天命。「有沒有受傷啊。」
「沒事,薇兒,你的手鏈呢?」天命牽著靈薇兒的手,疑惑地說。
一聽到手鏈的事,蕭宛瑤猛然看向靈薇兒。靈薇兒是一身紫衣,而那手鏈上面鑲著的是一顆紫色的水晶。
不會這麼巧吧?
「叫薇兒是吧,我想跟你談一談。」蕭宛瑤將眾人叫出去,單獨跟靈薇兒談,皇后的死真是蹊蹺不已。
靈薇兒看看天命,又看看蕭宛瑤,那為難的神情好像是不想跟她談談。天命也在看蕭宛瑤,不知道這是什麼回事。
「放心吧,我只是想跟她說說話,沒有惡意。再者說,薇兒姑娘的身手,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我綽綽有餘了。」蕭宛瑤自嘲說。
天命等人都出去了之後,蕭宛瑤看著打開的房門慢慢地合上。只見她悠悠地將衣袖中的手鏈拿出來,放在靈薇兒的面前。
靈薇兒見狀,臉色瞬間大變。
「皇后是你殺的對吧?這個手鏈就是證據。」將手鏈扔在桌子上,蕭宛瑤緊緊地盯著靈薇兒。
靈薇兒也不否認,將手鏈撿起來。「宛瑤姐姐,皇后是我的仇人,我如今不過是為母報仇,何錯之有?」
為母報仇?蕭宛瑤心裡一咯噔,莫非靈薇兒是。。。。。。!
「沒錯,我便是滄國的公主,滄語的親妹妹!」靈薇兒的一記話讓蕭宛瑤震驚不已,她想了無數的可能,就是沒有想過她會是滄語的妹妹。
難怪她看著靈薇兒那麼熟悉,原來如此!
「天命知道嗎?」
靈薇兒篤定地說:「天命知道,他是我的男人,我不會瞞著他。」
蕭宛瑤看著靈薇兒年歲不大,可說出來的話能活活將人噎死。到底是年少沒有顧忌,竟然敢直接宣布自己的主權。我的男人,還是她能說出。
忽而,蕭宛瑤噗嗤一笑。靈薇兒不解地看著她,「宛瑤姐姐,你不是要將我問罪嗎?」
「我將你問罪,天命能同意?」蕭宛瑤看著靈薇兒,眼裡意味不明。「我只問你一句,你來楚國是不是為了滄語?」
「不是。」
簡短篤定的回答,蕭宛瑤到底還是相信了她的話。從她眼神裡面的單純,她知道,靈薇兒不會騙她。再者說了,她愛著天命,而天命到底是她蕭宛瑤的下屬,單著一點,靈薇兒也不能對她不利。
正說著,房門忽然被打開了。蕭宛瑤和靈薇兒同時看向門口處,原來是天命。
「主子,我可以保證,薇兒絕不會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天命只差以死保證了。
「行了行了,我相信,我這不是也沒有說什麼嘛。皇后的事到今天為止,以後誰也不許再提。」蕭宛瑤識相地離開,在門口處又回頭,怒視著天命。「天命,你竟然偷聽主子的談話,明天自己去受罰。」
知道兇手是靈薇兒,蕭宛瑤只是震驚不已。如今知道她是在為母報仇,她也不好再說什麼。皇后對於她,不過是一個合作方。但她知道,要是動了靈薇兒,天命肯定會不滿。
與其失去一個左膀右臂,倒不如將這個心腹好好利用。用人之際,還是少一些麻煩比較好。更何況,她還是有些喜歡那個率真的姑娘的。能夠勇敢地說出自己心中所愛,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房間內,靈薇兒在蕭宛瑤走後便一直靠在天命的肩上,她沉悶地說:「天命,我幫母妃報仇了。」
在房門外偷聽的時候,天命已經知道。他不能做什麼,只能抱著她,給她依靠。從那次她輕描淡寫地說出她的身世的時候,他從中便知道,她自小受的苦定是很多。因為太苦,想要說的事太多,可真正開口的時候,卻不知從何說起。
「都過去了,以後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事到如今,天命只能這樣說,但這也是他最真的情感。
唐思齊因為糧餉被燒的事情怒火攻心,而在軍營中遺落的劍便是最好的證據,他是誓要將滄國夷為平地。
天下的格局,又因此而變動。海國全力進攻滄國,雙方交戰,激烈不已。而原本跟滄國合作的燕國卻突然守住兵力,只在暗中觀察這海國和滄國之戰。
而魏國,在經歷了一番沉寂之後,猛然發力,發兵燕國。據說燕王輕敵,被薛天傲端了幾個城池。
如今海國和滄國交戰,魏國和燕國亦是打個火熱。唯有楚國在暗中觀察,好不自在。
蕭宛瑤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感慨,她所預料的事情終於是要發生了。天下四分五裂,應當是勝者稱王。
薛天傲自那夜蕭宛瑤離去后,一門心思扎進與燕國之間的戰爭。一代君王,站在魏國權力的頂端,薛天傲定然不是一個懦夫。
在橫水嶺處,燕國和魏國展開激烈的爭奪之戰,雙方加緊火力出發,竟是誰也不肯放過誰。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在戰場之中,便只有廝殺。
薛天傲派方天浪在前方打頭陣,其餘將軍便輔助他。戰爭,往往是最能激起一名將軍的戰鬥力。方天浪在濟州之戰中受過重傷,但英雄氣概不改,有意在戰場之中還自己一世英雄豪邁。
橫水嶺是滄國,燕國和魏國的交界處,多年來為了爭奪這一要處,誰也不肯放過誰。而滄國之所以選擇跟燕國合作,也是形勢所逼,想必之下,滄國和燕國因有著同一個敵人,因為成為盟友的機會要大得多。
在利益的驅使之下,燕國和滄國自然能放下多年的糾葛,全力對抗魏國。若是魏國滅亡,之後的紛爭會如何發展,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顯然現在他們是沒有這個機會了,如今,滄國和海國正因為糧草被燒一案與滄國勢不兩立。滄語如今是分身乏術,懶得理會燕國和滄國之間的紛爭。
燕國兵力非同一般,但軍隊毫無紀律,底下的將軍因為貪污行賄,將軍中的軍餉剋扣。底下的將士不堪拿著一點銀錢,卻干著不要命的事情。在戰火最為激烈的時刻,燕國軍隊,喪失了斗戰,紛紛對抗頂上將軍,勢要將自己應得的軍餉要回。
「皇上,如今聽聞燕國正休戰,處置內部矛盾,這正是我們的好機會。若是我們強行出兵,燕國勢必無力反抗。」李將軍適時提出見解。
與燕國一戰,魏國從開始變處於一個良好的狀態,如今更是應該趁著燕國的軍隊處於低迷階段,加緊進攻,一舉將燕國拿下。
王將軍搖搖頭,並不贊同李將軍的話。「不可,不可,李將軍,一方開戰,若是另一方不應戰。那麼這一場戰也是打不起來,我們還是領想對策,稍後再作打算。」
薛天傲也知道現在是攻打燕國的最佳時期,要是錯過,以後要是再想扳回一局可就有些困難了。可戰場之上的規矩在那,千百年來無人違抗。若是今日魏國開創了先例,難免不會被天下恥笑。趁人之危,不是魏國所為。
蕭宛瑤得知燕國因為軍餉的事情暫停了對魏國進攻,而魏國竟然也跟著不動兵。想到薛天傲的愚蠢行為,她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兩國交戰,不都是大得個你死我活的,有沒必要要等著對方有空了才出手的嗎?要真是這樣有道義的話,何必要開戰。
「玄月,你去幫我寫一封信,趕緊罵罵薛天傲,這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他怎麼就不好好珍惜,真是要氣死人了。」蕭宛瑤憤憤不平握著拳。
玄月聞言已經是滿頭黑線,從上官雲帆不知跟她說了一些什麼事情,主子就變得有些莫名其妙起來,有時傷感不知所云,有時咬牙切齒,似乎是想開一戰。
這樣一個不正經的主子,玄月表示很是不習慣。當日在魏國皇上的婚禮之上豪氣干雲地聲稱要將魏國江山捏在手心裡,任意玩弄之的霸氣女子已然消失。
上官雲帆,你到底是說了什麼事情?
「玄月,你在發什麼呆,還不趕緊地給我去寫信。這天命是怎麼回事,光顧著跟那個靈薇兒打情罵俏,正經事都扔在一邊了啊。」蕭宛瑤不悅地吹眉瞪眼。
「咳咳,主子,按照千百年來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兩軍交戰,若是一方挑戰,另一方不應戰,便作廢。燕國若是執意不迎戰,魏國像是想開戰也沒有辦法。想必魏王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因而決定按兵不動,觀察燕國的一舉一動。」玄月咳了一聲,提醒蕭宛瑤一些常識性的東西。「天命如今正在前線,靈薇兒姑娘在背後輔佐,二人並非全然在打情罵俏,往主子能夠理解。」
「玄月,你最近是不是皮癢了,要不要我將準備給滄語的葯送給你,讓你嘗嘗鮮?」蕭宛瑤眯起眼,危險地看著玄月。
「屬下不敢。」
蕭宛瑤冷哼一聲,挑起修長宛如白玉般的手。「兵不厭詐,那些什麼狗屁不通的戰場規則只會害死個人。玄月,你帶著一支軍隊去支援魏國,明的不行,那就暗來,趁早把燕國給收拾了。」
「主子是不是也要將燕國的糧草給燒了?」玄月迷惑地看著蕭宛瑤。
蕭宛瑤只覺得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她如今是不是在搬著石頭砸自己的腳?
察覺到蕭宛瑤神色不對勁,知道不能太過分了,即刻恢復正常,「主子,屬下知道。」
「玄月,我看你真的是皮癢了。要是魏國的事情你辦不好,回來有你好受的。」蕭宛瑤咬牙切齒地盯著玄月,似乎要將他吃掉。
玄月走後,屋子裡只剩下蕭宛瑤一人的嘆息。魏國的事情本來與她無關,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魏國,那薛天傲的一切都已經與她無關。是生是死,是好是壞,她都是一個置之度外的外人。
可自打那天在御花園看到醉酒的薛天傲,聽著從他醉意熏熏地喊出她的名字,那麼傷痛,那樣無所適從。那一刻,她一直以來強迫自己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已經被摧毀。
她回到楚國,卻一直沒有跟郭平有過親密的關係。雖然在以前,她是他的妻子,他們曾經有過無數的激情。可在她失憶之後,這一切都已經被否定。從她決定要跟薛天傲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身體,她的心便不允許她出軌。
郭平也知道她一時不能接受,所以也一直沒有強迫著她。蕭宛瑤能夠守住自己的心不做出讓自己背叛精神的事,卻也因此對郭平懷著深重的歉意。作為一名妻子,她實在是不合格。
從那日郭平憤然離開起,蕭宛瑤便一直沒有見過他。她也曾揣測過他的心,可終究還是無能為力。心如明鏡,卻是抵不過似水流年。
「奴才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老奴前來,便是請皇後去看看皇上。昨夜裡,皇上站在雨里足足一夜,因而感染了風寒,如今一直在喚著皇後娘娘。」郭平身邊的公公前來,說是郭平身體有恙。
蕭宛瑤一聽,心中百味陳雜。昨夜是下了一場大雨,她躲在錦被之中聆聽了一整晚的雨聲淅瀝。雨似乎很大,打在窗戶之上,發出一陣陣嘈雜的聲音。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她打開窗戶,便感覺到了來自園中撲面而來的冷風。院子里的花草已經被雨水摧殘,一朵朵嬌艷的花朵已經垂下了可愛的腦袋,在清晨的微風裡,竟然是那樣的狼狽不堪。蔥蔥鬱郁的桂花樹,也免不了被大雨侵蝕,粗壯的身子在風中搖曳,看起來是那樣不堪一擊。由此可見,昨夜的雨是有多大。
這麼大的雨,郭平竟然一直在雨中站立。饒是再好的身體,也經不住這般不愛惜。
「你們為什麼不攔住皇上,若是皇上出了什麼事情,你們擔待得起嗎?」蕭宛瑤已經動怒,心慌意亂地跟著前來的公公去看郭平。
「皇後娘娘有所不知,皇上昨夜像是中了邪,是誰勸也不聽。甚至還說,還說。。。。。。」
公公欲言又止。蕭宛瑤看不過去,大聲呵斥:「皇上到底說了些什麼?」
「皇上說,若是病了,自有皇後娘娘心疼。皇後娘娘是斷然不會看著皇上病著不管,皇上又說,他想賭一次。」公公哆哆嗦嗦地將話說完。
聞言,蕭宛瑤已經失神。她也是沒有想到,郭平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將她留住。可是,她身在楚國,本來也是走不了。即便他不生病,她也不會離開。
有些人,離開,不是因為不愛。而有些人,不愛,卻不見得會離開。
如今,郭平竟是這樣不信任她了嗎?蕭宛瑤知道,這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一路上心思複雜,蕭宛瑤在見到郭平蒼白的臉色時,聲音好像被堵在嗓子眼處,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到郭平無意識的低喃讓她不得不回到現實。
把脈,無非是望聞問切。昨夜的大雨來的兇猛迅疾,郭平的病並不輕。蕭宛瑤開了一些葯,吩咐下去熬藥。
也不知是因為已經透徹,或者是因為心繫著戰場上的廝殺,蕭宛瑤還未給郭平喂葯,聽到天命回來,便已經將葯碗放下,只是吩咐宮女喂葯便匆匆離開。
唐思齊似乎是要將滄國置於死地,卯足了兵力要對抗滄國。而滄語又豈是那種輕易受人欺負,無端受到海國的攻擊,心下鬱悶。既然開戰,便好好打。滄語也是不想在海國方面失了顏面,一時之間,滄國和海國打得激烈程度簡直要比魏國和燕國。
想到魏國的磨磨蹭蹭,蕭宛瑤心中便像是烏雲密布一般,昏昏沉沉。想來也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她終究是一個女子,心裡的承受能力始終有限。
「滄語就不問問唐思齊為什麼要開戰?」蕭宛瑤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雖然說兩國交戰是不需要什麼理由的。但之前唐思齊一直是在背後行動,也沒有正面出擊,開戰一事,總是有疑問。
「滄國方面並沒有做出回應,海國開戰,他們便迎戰。如今開戰了有些時日了,雙方的兵力還是相當。但總體來說,還是滄國佔了上風。」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戰爭往往是不需要理由。滄語野心不小,要是趁著這一次將海國拿下,對滄國稱霸天下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而唐思齊同樣也是一個陰沉之輩,兩國之間的矛盾,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拼一戰,勝負自然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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