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將死之人，何必執念

面前那個一頭棕色長發，金色雙眸的女子，他們在她那平靜無波的眼眸看到的是漠視一切的冷淡，沒有一絲的溫度。

「夕兒，你。。」鳳蕪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問。

雲洛則是緊盯著她依舊伸著的手，剛才最後消失的那道雷電，他清清楚楚的看到是進了夏凝夕的手心裡。

夏凝夕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收回手，就像眼前沒有他們一樣，轉身，一步一步，緩緩的離開。

「小凝。」

雲洛大喊，夏凝夕依舊沒有一絲的反應，踏出了那片水晶的鏡子。

眼看著她的身影消失不見，雲洛和鳳蕪趕忙追了上去，可外面早已經沒有了她的影子。

「該死。」雲洛一掌劈出，將那塊水晶鏡子擊的粉碎。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鳳蕪到現在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夏凝夕怎麼一副不認識他們的樣子。

「我們要儘快找到她，她這樣子很危險。」雲洛雙手緊握，眼底千般風暴狂涌。

鳳蕪苦笑一聲，那麼強悍的力量在她的身體裡面，也不知道會是她危險，還是遇到她的人危險。

雲洛叫出言諾，讓他聯繫炎白，炎白是肯定跟在夏凝夕的身邊的。

一出了禁地，炎白就從魔獸空間裡面跑了出來。夏凝夕淡淡的看著他，什麼話都不說，卻讓炎白有一種極度冰冷和危險的感覺。

咽了口口水，炎白開口。/「主人，你要去哪裡。」

「白虎。」夏凝夕開口，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的起伏。

炎白疑惑，主人怎麼會直接叫他白虎呢。

沒等炎白再問，夏凝夕就從他身邊走過去，再也沒有看他一眼。

炎白追上去，他還是習慣用四肢行走，這樣比較快不是。

「主人，你怎麼了。怎麼感覺那麼怪。」

夏凝夕腳步未停，還是平淡無波的聲線。「吾喜靜。」短短的三個字告訴炎白她喜歡安靜，不要吵鬧。

炎白愣在原地，跟不認識她一樣的瞪著她，夏凝夕卻完全不受影響，自顧往前走，沒有目的的往前走。

「炎白，你在哪裡。」

空氣中傳來言諾的聲音，這是它們魔獸一族特有的聯繫方式。

炎白報了一個地點，不解的問言諾。「我家主人不知道怎麼了，感覺好奇怪。」

「奇怪就對了，趕緊跟上，我們馬上過來。」言諾說道。

不消片刻，雲洛他們就出現在炎白的身邊，他們的前面，夏凝夕正在慢慢的走著。

「主人她怎麼了。感覺跟不認識我一樣/」炎白看雲洛，問道。

雲洛苦笑「不認識你就對了，她現在連我都不認識。」

炎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隨即變成人形。萌萌的小正太樣子也沒能讓夏凝夕多看他一眼。

「我剛才被封在空間裡面出不了，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鳳蕪抿著唇，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言諾和炎白都張大了嘴，不敢相信。

「你的意思是，她現在的實力，就算我們一起上，也不是她的對手。」言諾吞了一口口水，看著鳳蕪問。

鳳蕪點頭，「沒錯，她現在很危險。」

「我看危險的是我們吧。」言諾一臉怕怕的表情。「真希望白蓮現在過來找茬，好讓她給收拾了。以你們說的那麼恐怖的實力，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夠了。」雲洛冷喝，「廢話少說，保護好她。」

言諾撇撇嘴，也不知道誰要保護誰。

看著夏凝夕那淡漠的背影，雲洛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酸楚，她居然不記得他了，在她的眼中，只有淡漠和疏離。沒有任何的意思情緒。想到這個，雲洛的心口就有種窒息的疼痛。

伸手握住胸口，雲洛怔怔的看著前面那個刻在心底的身影。

夏凝夕停下腳步，伸手捂住胸口，眼裡依舊是沒有一絲情緒，片刻之後，再次向前走。「無用的軀體。」

平淡的聲音落在雲洛的耳朵里卻讓他有一絲的安心。她還是有感覺的。

走了一段路，夏凝夕伸手，虛劃一下，一道裂縫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直接撕裂了虛空。

一步踏進那條裂縫中，裂縫逐漸癒合。雲洛等人來不及震驚，趕忙從裂縫中擠了進去。

如此狼狽，雲洛和鳳蕪還是平生第一次。

再次出現，就到了靈武大陸，夏府，夏凝夕第一次出現的地方。

還是在那個水塘邊，花草幽香，綠樹依舊清脆，只是昔日那個囂張狠毒的少女已經不再。那個狼狽倔強不舒服的少女也已經不再。

夏凝夕站在水塘邊上，沒有焦距的眼睛看著譚中的那一彎清水。一眨不眨。

「當初，就是在這裡，我遇到了她。」雲洛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低沉的聲音緩緩的流動。

「她讓倔強冷傲的眼神讓我不由自主的救了她，也許就是天意如此，她用她的自由換了她的生命，我拿她的自由換了我的心，」

說話間，夏凝夕已經舉步離開，方向是夏家的後院。

咳咳咳～～～～～～

一陣壓抑的咳嗽聲傳來，夏凝夕停下腳步，怔怔的看著面前那扇緊閉著的房門。

枝呀一聲，原本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夏二娘從裡面走出來，抬頭就看見夏凝夕，滿臉的驚訝。

「七小姐。」

夏凝夕不為所動，夏二娘有些忐忑，七小姐的眼睛怎麼會變成金色的。對她還是有種懼怕的感覺。

「是夕兒來了/？」裡面傳來夏天霸的聲音，虛弱而無力。有種頻臨死亡的感覺。

夏二娘轉身朝房中看了看，面上露出一些難色，在看了看依舊面無表情的夏凝夕，一咬牙。

「七小姐，進去看看你父親吧，你們好歹是父女一場，始終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親，他怕是時日無多了。」

說到最後，夏二娘已經忍不住的哽咽。

夏凝夕一句話也沒說，徑自往房間裡面走去。雲洛等人趕忙跟上，反而是夏二娘站在門口，不敢在進去。

房間里瀰漫著一股死氣，夏天霸躺在床上，床前的一個銅盆里呈著一些夾雜著內髒的血沫。

聽到腳步聲，夏天霸艱難的睜開眼睛，原本死氣沉沉的眼睛在看到夏凝夕的那一刻亮了起來。動了動嘴唇，開裂的嘴唇便流出一絲絲的鮮血。

「夕兒，你是回來看我的。」

夏凝夕就那麼淡淡的看著他，金色的眼眸如死水一般，沒有一絲的波瀾。無悲亦無喜。

看見夏凝夕的神色，夏天霸垂下眼眸，低聲道，「我知道你還是不會原諒我，這些年來對你的不管不問讓你吃盡了苦頭，是我的錯，我該得到報應，是我對不起你娘，沒有好好照顧，更是被殺害你娘的兇手矇騙了那麼多年，沒有替她報仇。你怨恨我是對的。我不求你原諒，不求你原諒。」

夏天霸眼裡的亮光漸漸的消散，瞳孔里沒有了焦距。

「今日你能來看我一眼，我已經滿足了，夕兒，好好的活著，我去找你娘，只希望你娘她能原諒我。」夏天霸喃喃自語，「你說，你娘她會原諒我嗎。」

夏凝夕啟唇，「將死之人，何必執念。」

平淡的語氣卻讓夏天霸一直鬱結於心里的心結消散，夏天霸抬眸，看了一眼夏凝夕，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醒過來過。

夏凝夕再也不看他一眼，從房間裡面離開，雲洛顏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已經死去的夏天霸，跟著離開。

等到他們都離開，夏二娘才無聲的進了房間，緊接著就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痛苦聲，夏天霸去世的消息瞬間在夏府傳遍，哀哭聲一片。

看著夏府的門子把那大紅的燈籠換成白色的。夏凝夕那平淡的眼底閃過一絲悲傷，快的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

從夏府一直走，大街上，人人側目。

一席白衣的女子，絕世的容顏沒有一絲的表情，淡漠的眼神讓人望而生畏。她的身後，四個風情各異的男子靜靜的跟著她的腳步，她停，他們也停，她走，他們亦走。一直追隨著她的腳步。

西街菜市口，原本是最熱鬧的地方，自從夏凝夕將夏芙玫他們仍在這裡之後，這裡就變成了一個禁地。

眾人到了這裡都是繞道而走，偶爾遠遠的漂一眼那四個被綁著的人，都會不由得加快腳步離開，後背一陣發冷。只有幾個固定的人進去給他們送食物，不吃也要撬開他們的嘴巴灌進去。只因為，有人不要他們死。那麼，他們就要這樣痛苦的活著，卑微的活著，不得不活著。

這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盡頭。

夏凝夕就這樣在眾人驚恐，詫異的眼神下走上了菜市口的那個行刑台，站在那裡，淡淡的看著那四個木樁上的人。

衣衫襤褸，血痕交錯，身上沒有一塊好皮膚，有的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聽到有人靠近的身影，夏芙玫艱難的抬起頭，她知道，又要被灌下那難吃的東西了。

風過，吹起夏凝夕的衣訣，髮絲飛揚，那遺世而獨立的身影就直直的撞進夏芙玫的眼中。

「啊啊。。。。。。」夏芙玫嘴裡發出凄厲的聲音，眼底爆發出狠毒，怨恨，陰森的目光，疤痕交錯的臉極盡扭曲，沒有四肢的身體狠狠的撞著身後的木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