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短暫的平靜
第二天，我這個幾乎被學校遺忘的傢伙又沒去上課，我是直接被二公子沈昂帶去見鄭河東的，他的娛樂城白天不開門，但並不代表他白天不忙，從市區到城北約定地點花了一個多小時，一路上我的心一直忐忑不安，當我們到達預定地點時，等我們的是一桌好菜好酒，而鄭河東早已經在餐廳包廂里等著了，這個時候的他，頭髮是刨的一根不剩了，更加有江湖痞子的氣息，翹著二郎腿，坐在桌旁，看見我們來的時候，一邊「啪啪」鼓著掌一邊迎上來，說：「來了來了啊，貴客登門……」
鄭河東的話還沒說完，沈昂卻把手一抬，說：「行了，鄭河東，做正事吧。」
他的聲音還是很淡定，但是卻不容反駁。
「正事？哪兒有正事啊，就是吃飯嘛，交朋友，哈哈哈……」鄭河東對二公子一幅滿臉堆笑的諂媚樣子，我看到這樣的鄭河東，我心裡倒是有了幾分底，看來今天這個飯局咱們是占著主導地位的，至少鄭河東要給二公子沈昂面子。
沈昂似乎對鄭河東態度也並不是特別好，只是一直保持著他招牌式的淡淡的微笑。
我們入座之後，鄭河東和他的幾個小弟--應該是貼身小弟--卻相當恭敬，居然還有叫我博哥的，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只感覺背後儘是虛汗，不知道是受寵若驚還是別的什麼。
不過，整個交談過程中，我基本上沒有發言，所有的一切都是沈昂在幫我談，我在一邊靜靜的聽著。從沈昂和鄭河東的對話里我知道了，秦生似乎已經確定了要在看守所里呆三個月時間了，警察的意思是，關他一段日子殺殺威風。
據說秦生即便是進了看守所也相當的囂張，完全不把條子們放在眼裡，還背摔了一個準備上來打他的刑警。我非常好奇，一個被手銬銬在暖氣管上，站不能站，坐不能坐的「犯罪分子」，是怎麼成功背摔一名刑警的。
按說襲警是大事兒，雖然那被摔傷的刑警也沒多大毛病。
不過，經過一系列的運作，效果立竿見影，秦生不會有什麼大事兒，而且這三個月在看守所應該吃好喝好的，不會吃什麼虧。
至於我，鄭河東按照沈昂的安排，只給我分配了一個挂名的KTV保安。
回去的路上，沈昂對我說：「他要的只是你的名，其他的他一概不要。」
我當時沒怎麼說話，倒是吃了不少東西，也因為緊張，灌了不少酒，我迷迷糊糊的看著沈昂，問：「你的意思是啥？」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喝醉了吧。」
我搖了搖頭，說：「二公子，你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跟我說……我，記得住……」
沈昂嘆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說：「好，你記住，他現在要的就是你的名氣，因為在我看來，這個鄭河東心很大，他早晚要跟陳顯兵勢不兩立，徹底撕破臉皮，現在他就需要一個理由而已，所以這個理由很可能就是你，你雖然看著是個挂名的保安，不過很有可能對他來說有別的用處。」
「呃……我……我知道了。」
其實當時的我心亂如麻，又由於酒精作用，一切都雲山霧罩的。
沈昂繼續說：「小平頭他們不會放過你，這次他們吃了很大的虧，在圈子裡肯定受了鄙視，在學校里，難免要鋌而走險，所以，你要小心，記住要抓住徐芯這條線，這次你幫了她的忙，她算是欠你人情的……」
「她，還替我挨了一磚頭……」我摸著胸口，說話有些語無倫次，「這事兒，也得算……」
「不……」沈昂說，「人與人之間沒有那麼容易兩清……」他居然從我混亂的言語中預估到了我要說的話，「這些事情，只會讓你們之間的關係更近，為了你自己的安全，好好利用這個資源。」
「利用……」
「也為了你的楚楚姐姐。」忽然，沈昂又補了一句。
我頓時感覺酒也醒了大半，趕緊點了點頭，說：「我……我知道了。」
二公子笑了笑，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要有繼續走下去的心理準備，也要弄清楚，現在走這條路，不僅僅需要能打，也需要腦子……」
實際上，我能打么？
至於腦子，似乎我也不怎麼樣。
總之我就是個啥都不會的傢伙，卻莫名其妙的在所謂的圈子裡成了名。
就是換作短短的幾個月前，我也絕對不會想到，幾個月後的我會騎虎難下，成為這麼一個所謂的「混混頭子」一般的人物。
沈昂似乎也不放心我，一直把我送回了家，回家之後，我沒跟楚楚說幾句話，就自己進了房間，我看到她複雜的眼神，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我只好回了房間，打算一睡了事。
短短的一天，實際上，我已經很清楚了，我的人生已經改變了，是真正的改變了。
我被收入鄭河東麾下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我不知道是誰放出去的風，不過我估計，很有可能就是鄭河東自己，鄭河東既然要我的名氣，那就一定會讓所有人知道這件事。
另外，我分析，很有可能，鄭河東會故意用這件事去激陳顯兵，陳顯兵在和我的鬥爭上吃了虧，還不得不為了掩蓋自己的那些非法勾當去「營救」秦生，這本生就是吃了一大悶虧，現在他的兩個大仇家又混到了一起，那他豈不是更加不爽？
我學著沈昂的分析方法去分析，考慮到陳顯兵是個生意人，很有可能會選擇息事寧人，所以我想，我在校外應該會安全很多，畢竟大周他們也已經被沈昂給打服了。
但是小平頭會不會在我學校內做手腳，一切便是一個未知數了。
我在學校呆著的這幾天也一直戰戰兢兢，偶爾看見徐芯的手臂，心裡也總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徐芯倒是毫無顧忌，而且似乎跟我關係的確近了不少。
平靜的日子持續了不短的一段時間，而這平靜的日子，終於還是在一天上午給打破了，那天早讀時間，我隨便借了鄰桌一本書裝出一幅學習的樣子來，班主任卻「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到了我旁邊，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哎，張博，有人找你，你到辦公室來一下。」
我當時心裡「咯噔」一下。
要說，我的直覺有時候也的確是比較準的，去辦公室的路上，我就已經預料到可能要出事。
而當我走進辦公室內，看見兩名穿著深藍色制服和大蓋帽的傢伙正襟危坐，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小了。
我不由得捏了捏拳頭，環視辦公室里的所有人。
「這位就是張博同學。」我們班主任介紹道。
其中一名大蓋帽看了看我，看了看辦公室內我們學校的幾個領導，似乎交換了一個顏色，這才說：「來，同學，坐。」
我戰戰兢兢的坐在警察對面的椅子上，看著他。
大蓋帽旁邊的那位，應該是他的助手，拿出了一本筆記本。
這是要幹啥？要審我么？我犯了什麼事兒了？難道是砸網吧那事兒？為心裡七上八下的。
「同學，你別緊張，我們來，就是想就一個案子跟你了解了解情況，不是什麼大事兒。」那名警察吧帽子摘下來放在一邊的茶几上，和顏悅色地說。
警察越是說沒大事兒，或許就越是大事--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