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要留清白在人間（3）
許是洛庚氣勢有些震住了老婦人，那老婦人不敢明面上造次，但嘴裡仍嘀嘀咕咕咒個不停。
紀修猛地拔出手裡的修羅劍，走上前去，劍尖直指老婦人的眉心，一臉的煞氣。
老婦人何時見過這種陣仗，腿一哆嗦就跪在了地上，「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洛庚沒吭聲，旁邊的十七忙倒是上前拍了拍紀修的肩膀，「紀修，算了。」
紀修望了十七一眼，又看了看洛庚，收回了手中的劍，沉著臉走到了花如玉的身後。
花如玉渾身不自在地抖了抖，欲哭無淚，怎麼每次紀修發過火之後都要跑到他的後面啊？！
洛庚炯炯的目光直視著老婦人，聲音清冷：「好好待孩子，莫要累積罪孽。」
此時晨光已經透出天際，天空似乎隱約浮上了一層厚厚的灰，昏黃的日色，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絲毫沒有往日的清朗。
洛庚抬眸，嘴裡輕輕呵出一口氣，「他們來了。」
老婦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淚水還未風乾的眼呆愣地望著天空。
「進去吧，切勿出來。」
得到洛庚大赦的老婦人，忙爬起了身子，歪歪扭扭地跑回了屋子裡。產婆一見她跑了，也連忙跑了進去，將門關了個嚴實。
早已經歷過冥河大戰的十七和花如玉，早已明白了什麼情況，一臉的嚴肅，嚴陣以待。
本就是天將的紀修，更是知道那是一場大戰的前兆，臨行的號角。
天色越來越暗，風也越吹越大，幾人衣袂翻飛，視線已經變得模糊。
天空中出來朗朗的喊話聲，震耳欲聾：「洛庚！」
洛庚上前，應了一聲，「我在。」
一陣強風刮過，眼前漸漸明朗起來。玄武神君領著雷公電母，站在雲層之上，冷冷俯視著洛庚四人。他們身後是數以萬計的天將，密密麻麻。
看見了紀修，玄武神君冷笑一聲，「那不是天界的叛將紀修嗎？哼，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紀修冷冷地挑眉，難得的開口：「我沒有背叛天界。」
玄武神君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你有沒有背叛天界不是本座說了算的，本座只知你們現在是天界要捉拿的墮仙，正好這一次一網打盡。」
「玄武神君這次來也不跟我打個招呼，反而一直捉著小紀修不放，我甚是傷心啊。」洛庚笑眯眯地開口，全然沒有大戰之前的緊張，反而淡然的很。
玄武神君扭頭看了看洛庚：「少跟本座套近乎。」
「真無情。」
玄武神君猛地一揮手臂，「給我上。」
一大群天兵嘶吼著沖了上來，十七殺紅了眼。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已經殺的麻木了，左肩好疼，是受傷了嗎？眼前全是血的顏色，血腥味盈在鼻尖，久散不去。累了，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眼皮沉重的快要睜不開了。睜不開了，那就閉上吧，心中好像有個聲音這麼說。那麼，那就閉上吧。
什麼味道，好香，好像是小米粥，熬得糯糯的。十七緩緩張開了眼睛，眼前是粉紅色的帳頂，身上是暖和的棉被，身下是軟衾。還沒死嗎？十七有些驚訝。用儘力氣坐了起來，十七才發現心臟隱隱的疼痛，兩隻手臂包裹的像個白花花的粽子。
「我說。。。」十七張了張嘴，才發現嗓音粗噶，喉嚨乾的冒火。
聽到了十七的聲音，花如玉從飯桌上跑了過來，眼裡是藏不住的欣喜，「十七，你醒啦？」
十七想說些什麼，可是嗓子太疼，只好揮舞著兩隻受傷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你想喝小米粥？」
十七慌不迭地點著頭，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你等著，我這就去幫你端。」
十七一碗粥下了肚，洛庚和紀修才過來。
洛庚望向十七的眼裡盛滿了笑意，聲音溫雅：「小十七，你醒了？」
十七點了點頭，手臂亂揮舞著，表情糾結。
洛庚輕輕抓住了她亂揮的手，「你是想問那天的大戰是什麼情況是嗎？」
十七又點了點頭。
「那天你體力不支暈了過去，我和小紀修小狐狸打敗了玄武神君和天兵天將，然後把你救了過來。」
十七揚了揚眉，有些不信。
洛庚笑著摸了摸她有些凌亂的髮絲，「是真的，小紀修可厲害了。」
紀修在後面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見十七望他，眼裡有詢問的目光，紀修輕輕頷首。
得到了紀修肯定的回答，十七這才信了洛庚的話，把空碗遞給了花如玉，指了指飯桌，尋思著再要一碗。
花如玉接過碗，不改往日的直接：「真能吃。」
十七看著四個人都還活著，哪裡還會計較花如玉的話，早已笑的像是一朵花。
養了接近半個月的時間，十七能說話了。一日見日光正好，指揮花如玉幫她搬了個椅子在院子中，想晒晒陽光。
十七微眯著眼睛，享受難得的日光。花如玉也將椅子搬了過去，與她坐在一起，露出了狐狸尾巴，懶懶地曬著太陽。
花如玉突然問：「十七，你真的不記得那日大戰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
十七心中一突，睜著眼睛，忍不住問：「發生了什麼？」
花如玉忙搖了搖頭，有些尷尬地笑了：「不記得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看十七還是眼都不眨地望著他，花如玉忙扯開了話題，伸了個懶腰，「師父說，今天給你買紫薯丸子回來。」
果然，十七一聽到紫薯丸子，眼睛都亮了，哪還顧及的了花如玉剛剛講了什麼，隻眼巴巴地等著她的紫薯丸子。
花如玉沒有騙十七，洛庚下午回來的時候，果真帶了十幾個紫薯丸子，十七吃的心滿意足。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幾人都沒有睡意，洛庚乾脆把蠟燭點上，四個人圍坐在一起，臉前擺著一碟子的瓜子。
啪嗒一聲，是洛庚嗑瓜子的聲音，「小紀修，把你的事情說說吧。」
十七莫名地看著洛庚，紀修一天也不知能不能說上一句話，現在讓他說什麼故事，他能答應？
沒想到十七料想錯了，紀修臉色沉了沉，竟然開始講述他自己的事情來。
「我本是天空戰神的弟子，潛心修行，最後靠自己的努力當上了天將。在數次大戰中，因戰功顯赫，被玉皇大帝封為神將，並將與我名字有一字相同的修羅劍賜予了我。」
花如玉指了指那把外表看起來實在普通的很的劍，驚訝地問：「就是這把劍？」
紀修點了點頭，「正是。」見沒人再問話，紀修繼續說道：「在一次仙魔大戰中，我被迫困於昆崙山，與魔教魔君楚隨然大戰了三天三夜，最後我敗於他的手下。楚隨然感我衷心，並沒有殺我。我回天庭后，得到的卻是我與魔勾結背叛天界，玉皇大帝捉拿我的命令。我不服，與玉皇大帝理論，玉皇大帝卻聽也不聽，直接讓人剔除我的仙骨，還要將我打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後來呢，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十七小聲問。
「後來，是楚隨然救了我。他想讓我去魔界為他效力，但是我卻懷疑這件事情，是他設計陷害了我，故意與我纏鬥三天三夜后又放我回去，這才使我成了與魔勾結的天界叛徒。」
一直沉默的洛庚突然開了口，淡淡說道：「楚隨然不是這樣的人。」
紀修冷冷揚眉，「你認識？」
洛庚不急不緩地開口：「惺惺相惜的好友。」
「是嗎？」紀修眸中閃過一絲冷光，語氣不掩諷意。
「楚隨然不是這樣的人。」洛庚又說了遍，「他做事光明磊落，向來不屑那種陰暗伎倆。此事依我看，必是有人嫉妒你戰功顯赫，勞苦功高，設計陷害於你。你仔細想一想，如果你落難了，誰，才是獲益最大的人。」
紀修臉上不禁變了顏色，他垂下眸，默默思索后，猛然抬頭，眼神聚如針刺。
洛庚淡笑一下，「我想，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紀修陰沉著臉，不說話。握住修羅劍的手骨節發白，目光深處隱隱有寒芒閃動。
洛庚輕輕拍了拍自己臉，「啊，困了，小狐狸，我們去睡覺吧。」
花如玉嗷的一聲，變成了狐狸原身，跳上了洛庚的肩頭，晃蕩著自己的尾巴。
看著兩人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十七笑著，「紀修，我也要睡了。」
紀修點了點頭，仍然不動如鍾。
十七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紀修，這是我的房間，你不走，我沒法睡啊。」
洛庚在床上打坐，狐狸無聊，在那邊跑來跑去，一刻也不閑著。
「小狐狸，安靜。」
花如玉見自己終於引起了洛庚的注意，一下子跳在了床上，望著洛庚如雕刻般深邃的臉，好奇地問：「我們真的不把那件事告訴十七嗎？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洛庚睜開了眼睛，輕嘆了口氣，「這也是為了她好，你讓她知道，也許事情會變得更糟糕。」
花如玉難過地趴下了頭，聲音也低落了幾分：「十七她，會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