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要留清白在人間（2）
四個人走在夜間的小路上，四周荒草蔓生，風吹落葉沙沙響。
「咦？那邊有四個人，今天的飯有著落了。」一個野豬精哼哧哼哧著說。
它身旁的鯉魚精狠狠瞪了它一眼，不滿嚷道：「你也給我留點。」
「回來的時候分你一個。」
鯉魚精一聽野豬精這麼說，也不嚷嚷了，忙討好道：「豬哥就是這麼大氣。」
野豬精抖了抖身上威風凜凜的豬毛，大喊一聲：「我去也。」
洛庚走在最前面，突然從天而降一個東西，笨重無比，落地的時候，濺起了滿地的塵埃。
借著微弱的月光，四個人這才看清楚是什麼東西，正是一頭野豬精。這野豬精頭是野豬頭，拱鼻，犬齒外露，身子卻是人身，沒穿衣服，露出黑乎乎的毛，腳掌很厚，每個腳趾有四個指頭。
花如玉嫌惡地看了一眼，他一向對醜陋的東西沒有任何的好感。
野豬精哼哧哼哧：「喂，你們幾個，看到我還不下跪？」
洛庚眼波清澈卻也犀利，「於你，何跪之有？」
「你跪我呢，我等會吃你的時候，就讓你少受點痛苦，你要是不跪我呢，我等會就慢慢吃。。。」
十七看著野豬精那一臉自豪的樣子，想著這是什麼變態的癖好。
突然一陣風穿過，十七眼睛還沒來得及眨一下，數步之外的野豬精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腸子流了一地，散發著陣陣血腥味。
十七驀地瞪大了眼睛，望了望回到原地一臉冷淡的紀修，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再看看花如玉，他的表情更是誇張，嘴巴張的老大，能吞下兩個雞蛋。估計他此刻在慶幸，當時他叫嚷著不喜歡紀修的時候，紀修沒有像對待野豬精般這樣對他。
洛庚撇著嘴搖了搖頭，半是玩笑半是無奈：「小紀修，你這手法太殘暴了啊。」
小、小紀修？紀修僵硬地動了動嘴角。
藏在荒草中的鯉魚精一看它的豬兄就這麼一下子被解決了，捂住嘴抖了抖，匍匐著身子準備逃走。
紀修一個後空翻，正好落在了鯉魚精的前面。
鯉魚精大氣也不敢出，抖抖索索抬起頭來，哪只頭才抬了一半，才看清穿著黑色的鞋子，紀修就一腳踢爆了它的頭，它再也沒機會看了。
撲通一聲，沒了頭的鯉魚精也倒了下去。
兩隻妖精，本以為會美餐一頓，沒想到今天竟是它們的死期。
紀修撣了撣鞋子，一語不發地走回到花如玉的身後，遠遠地眺望著前方。
花如玉身子僵了僵，強壯笑顏地走到洛庚的身邊，「師父，我覺得還是我們走在一起，我和你比較有話聊。」
又走了一段路程，花如玉走的著實戰戰兢兢。
洛庚抬眸，看著前面還有燈光的一戶人家，笑：「巧也巧也。」
幾人來到那戶還有亮光的人家，洛庚還沒敲門，就聽到裡面一聲高過一聲女人的哭喊聲，還有兩個老婦人嘰哩哇啦的說話聲。
洛庚眉一皺，還是敲了敲門。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張滿是汗水的男人的臉露了出來，看著幾個人的眼神中有點警惕，「你們是誰？」
洛庚略一俯首，笑著說：「我們四個人是來借宿的。」
「現在不行。」男人說完就要關上門。
洛庚拿扇子抵了抵，慢條斯理：「誒，別急嘛，萬一我們能幫你媳婦順利生下孩子呢？」
男人一愣，汗水順著他眉毛流了下來，「你怎麼知道的？」
「如果我們幫你解決這個問題，可否讓我們進去住上一晚？」
男人咽了口唾沫，喉結滾了滾，然後把門開的更大了，身子讓了過去，聲音里有一絲顫抖，「幾位請進，這位郎中，可一定要救我的媳婦啊！」
洛庚率先走了進去，「一定一定。」
裡面一個穿著灰色棉襖的老婦人走了過來，一看到洛庚四人，有些不滿地沖著那個男人喊：「你這時候帶什麼人來呢？也不怕衝撞了。」
男人不安地縮了縮肩膀，小聲辯解：「娘，這是郎中。」
「什麼郎中不郎中的，產婆在裡面呢，小玉一定能平安給我生個大胖孫的，現在找什麼郎中。」老婦人一臉的厭惡，狠狠地瞪了洛庚一眼。
洛庚也不生氣，黑眸里映著燭光，像是透亮的寶石：「老夫人，少夫人這一胎恐怕已經生了有四五個時辰了吧，孩子再不生出來，恐怕大人孩子都難保。」
男人立刻就慌了，拽住洛庚的衣袖，「郎中，你一定要救救我媳婦啊！求求你，救救她啊！」
那老婦人一把將男人拽了過去，啐了他一口，「二娃，你給我過來，你看他幾人那樣，哪是什麼郎中，保不齊就是江湖騙子。」
「其實，在下並不是江湖騙子，在下是獵妖師。」
老婦人一聽，得意的笑了，「你看，我沒說錯吧，見我們不相信他的話，現在又開始胡編一個身份了。」
花如玉頓時來了脾氣，險些破口大罵：「你這老太婆怎麼那麼多事，我師父都說了他是獵妖師，你還不信，不信拉倒，老子今晚不住了，老子去樹上蹲一晚也比在這兒受氣強。」
洛庚抬手制止，又轉過頭對那個男人客氣說道：「實不相瞞，我等確是獵妖師。少夫人之所以久產不下，正是因為產鬼所致。」
男人臉上不禁變了顏色：「什、什麼是產鬼？」
「公子或者少夫人前幾日可否遇到過脖子上有紅線的女人？」
男子眼珠轉了幾圈后，突然說道：「有，有的，媳婦兒前幾日說她在田間的時候，看到過一個女人脖子有絲紅線，問她孩子是不是快要生了。」
洛庚點點頭，「那就是了，產鬼是指因難產而死的女人變成的鬼，產鬼與常人無異，只是脖子上多了道紅線，就是血餌。她們會纏著即將生產的孕婦，利用這根血餌進入孕婦腹內，接在胞胎上，阻礙其生產。而少夫人現在，正是被產鬼纏上了。」
男人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那怎麼辦？這位獵妖師你可千萬要救救我的媳婦啊！」
「這你不必說，在下也會救的，畢竟兩條性命。」洛庚環視了一圈，問道：「不知公子家可有雨傘？」
「有的有的，有雨傘。」
「產鬼怕傘，你且拿兩把傘，在少夫人的腹部擋著。」
「是是是，我這就去，我這就去。」話音剛落，男人就跑到了一個房間，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兩把傘，慌慌張張往生孩子的那個房間趕。
過了片刻，女人的哭喊聲漸漸小了下來，一聲嬰兒的啼哭，透過房門，傳了出來。
產婆忙出來報喜：「生了生了。」
那老婦人忙問：「生了男的女的？」
產婆笑眯眯的：「恭喜恭喜，是個千金。」
老婦人臉一掛，聲音陡然沉了下來：「怎麼生了個賠錢貨？」
產婆一聽她說這話，臉上有了幾分尷尬：「老夫人，話也不能這麼說。我看那女嬰，好福相，將來可是能嫁皇親貴胄的。」
老婦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呸，我才不信你們忽悠。不行，我要把這孩子掐死，家裡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哪有閑錢養這賠錢貨！」
男人帶著笑臉走了出來，傻乎乎地向洛庚道謝：「謝謝獵妖師，我媳婦兒給我生了個女兒，可漂亮了。」
洛庚抿唇，「恭喜恭喜。」
老婦人把男人拽了過來，低聲吩咐：「二娃，你把那個賠錢貨送走！」
男人愣了愣神，「什麼賠錢貨？」
「就是小玉生的那個賠錢貨，不是男娃要什麼？趁著小玉現在身子弱，趕緊給送走！」
男人滿臉的震驚：「娘，你在說什麼呢？這是我和媳婦兒的孩子，幹嘛要扔？我不扔！」
老婦人一巴掌呼在了男人的頭上，惡狠狠地罵：「你個沒出息的東西，這種賠錢貨要什麼？家裡哪還有閑錢去養這麼個東西？好不容易養大了，能要到多少禮錢？還不如趕緊給扔了。」
男人不理會老婦人的咒罵，趕緊回了屋裡，守著小玉和孩子去了。
十七覺得這個男人不錯，老婦人倒是蠻不講理心眼歹毒，上前毫不留情地呵斥道：「老夫人，你這話就不對了，你說女兒是個賠錢貨，那你是個什麼東西？」
尖銳的話語令老婦人臉色一變，轉過了頭，看著十七，脫口罵道：「喲，哪裡來的小丫頭片子，好歹我也是長輩，是你個小賤人能教訓的嗎？說話恁地歹毒，小心都報應在你自己的身上，有爹生沒娘養的東西，也配來說我？來，說說，你給我說說看，你是哪個教養的，我倒要好好看看，是哪個東西能養出你這個賤貨！」
一連串的髒話像是連環炮，炸的十七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洛庚眉間微皺，擋在十七的前面，一襲紫衣，在清冷的秋夜中站的筆直，一雙漆黑的眸子默默打量著老婦人，清冷的聲音像是冬日裡的寒冰：「我慣的，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