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賈詡
從那一天過來已經好幾天了,劉猛一路向東而行,不知出來多遠,卻逐漸弄清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如今處身在初平元年,也就是東漢末期漢獻帝繼位的第二年,也是即將拉開三國大戰的那一年,而如今所在的卻是長安東面的弘農郡,當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劉猛迷茫了,天大地大竟然不知何處而去,在這裡沒有親人朋友,沒有一個地方是他所熟悉的,到底自己要去哪裡?今後又該怎麼活下去?劉猛想不出來,越來越迷茫,當時卻又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從此時劉猛就是漢朝人。
這一天到了一個城池,辨認半晌才知道是華陰城,這幾日來也是人困馬乏,劉猛思索再三,還是決定進城好好休整一下,不管接下來要去哪裡,但是必須保持必要的體力,同時劉猛也要好好地準備一下必要之物,好在如今已經沒有人追殺他,也就有了一番心思,加上懷中還有一些錢財,便催馬進了華陰城。
折騰了好幾天的劉猛找了一家客棧住下,讓人好好地喂一喂紫榴駒,如今熟悉的就只剩下這匹馬了,以後或許也只有這匹馬和他相依為命,所以劉猛對這匹馬還是產生了感情的,自然會對這匹馬好一些,況且山遙水遠的,沒有紫榴駒也還真不成,至於劉猛自己,則需要好好收拾一下,買了幾身衣裳,添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卻已經幾乎將囊中的錢財花得乾淨。
卻說臨近離開的時候,劉猛決定還是填飽肚子再說,不過卻沒有太多的錢吃喝,只是尋了一家酒肆,要了一碗吃食,卻只是一碗栗米,這東西吃起來只是割得喉嚨生疼,但是這時候也只有這些,好的舂米劉猛都覺得吃不起,也只能勉為其難,好在前世也遭過不少罪吃過不少苦,這些還是都能忍受的。
此時離中午還有些時候,劉猛也算是來得早,酒肆里也只有寥寥幾個人,小二都是懶懶散散的應付著客人,除了劉猛,就只有隔壁桌之上有兩個文人正在淺飲,一個瘦高黑黑的,一個卻是穿著官袍的中年人,本來這也不會引起劉猛的注意,不過就在劉猛快要吃飽的時候,卻不經意間聽到了兩人提起了一個讓劉猛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溫候呂布呂奉先,人中呂布馬中赤兔,這句話在後世有幾個人不知道,所以劉猛雖然沒有看過去,卻支棱著耳朵開始偷聽,這一聽才發現自己差點錯過了什麼,因為其中的那個瘦高黑黑的文士自稱為詡,而他對面的人則稱呼他文和,劉猛隱隱的好像猜到了什麼。
說真的,那時候劉猛其實並沒有想法,不過驟然猜到可能是自己熟悉的歷史名人,這就好像是遇到了明星,自然是有心去結識一番,只是一想又覺得不好意思,畢竟不認識人家,這樣過去是不是有點冒失,劉猛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仔細聽他們談話,卻是在分析當今的天下大勢,那文和話語不多,但是往往能一針見血,聽得劉猛也不由得暗自點頭,更覺得自己猜測沒錯,有心過去卻是在不好開口,心思轉動之間,卻忽然想到一個事情,那就是古時候的文人都會有一個毛病,如果遇到有才情的人就會主動結識,劉猛想得明白,如果自己湊過去勢必讓文和看低了自己,心念一轉便已經計上心來,清了清嗓子忽然嘆了口氣:「江湖落魄已數載,讀書習劍兩無成,破卷曾想比王侯,彈劍自當逐胡馬,可憐浪蕩又幾年,近來人事半消磨,也想呼朋座上客,又嘆囊中缺酒錢。」
話音落下,劉猛支棱著耳朵聽著那兩人的動靜,果不其然,那邊便已經止了聲,一起朝劉猛望來,劉猛自然裝出一副很不得志的樣子,只是無端嘆了口氣,端起自己的栗米飯扒了幾口,恨不得也看看那邊究竟如何,只是卻又不好暴露行跡。
幸好,就在劉猛快要綳不住勁的時候,眼角餘光便看見那瘦高文士站起來走到了自己身邊,朝劉猛微微一拱手:「剛才聽壯士出口不凡,心中便有仰慕之意,不知可願意和在下一桌一起喝幾杯水酒。」
劉猛鬆了口氣,扭頭仔細打量這文士,卻只有四個字評語——其貌不揚,但是一雙眼睛卻彷彿能夠洞穿人心的心腹,卻是精光迸射,雖然臉上笑容滿面,看上去很真誠,只是眼中卻是有一絲冷漠,或許這才是毒士的本色,只待片刻,劉猛哈哈一笑:「使君有請故所願爾。」
話音落下,便也不再矯情,只是站起來隨著那文士引領便已經坐在一起,至於那官袍中年人劉猛卻不甚在意,待小二加了一副碗筷,劉猛也不客氣,只是自行倒了一碗酒,一仰脖子幹掉了,猛地將碗頓在桌子上哈哈大笑:「痛快——」
那官員皺了皺眉,顯然對劉猛的做派不甚滿意,劉猛暗中觀察,那文士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臉上笑容依舊,眼中卻多了一絲玩味,好像看出了點什麼,此時笑道:「在下賈詡,字文和,不知壯士——」
果然不錯,劉猛雙眼一亮,果然是被人稱作毒士的賈詡賈文和,三國時期最負盛名謀士,後人稱為三國最精明的人,心潮一陣澎湃,望著賈詡眼中熱切起來,片刻才呼了一口氣:「可是武威姑臧的賈文和?」
賈詡一愣,上下打量著劉猛眼中也不由得多了一絲狐疑,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在下正是,壯士如何聽說過我?」
「我自然聽說過你,呵呵——」劉猛確認之後,反倒是放鬆下來,好像見到了名人也無甚稀奇,一個嘴巴兩個眼睛也只是這些,心念一轉,朝賈詡抱了抱拳:「在下曾聽友人說起,賈詡賈文和有良、平之奇,奇謀百出,算無遺策,最懂得審時度勢,是天下間最有大智慧的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劉猛承教了。」
驟然聽到這樣的誇獎,賈詡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壯士笑話了,詡不過是小人物,如今也正蒙太尉董公徵召為太尉櫞,如何當得起壯士如此盛讚,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此話壯士可千萬別再說起。」
「文和自謙了,劉猛雖然落魄,但是也頗知天下事天下人,似文和之才,正是用命的好時候,文和叮噹在以後大放異彩,天下聞名,若說文和一言改變天下也不為過。」劉猛笑對著賈詡,卻顯得很真誠。
賈詡有些尷尬,正待說話卻不想旁邊的官袍中年人卻是哼了一聲:「壯士出口不凡,又自承知天下事天下人,我與文和剛才正在討論天下大勢,不知壯士可能分解一番?」
劉猛扭頭看了那人一眼,咧嘴一笑,自行滿上一碗酒猛地一飲而盡,這才吁了口氣,只是淡淡的道:「秦之失鹿天下共逐之。」
一句話登時讓那官員和賈詡都變了臉色,畢竟如今天下還是漢家江山,劉猛這句話實在是駭人聽聞,所謂秦之失鹿天下共逐之,是漢初蒯通的話,當初蒯通鼓動韓信造反,韓信不肯聽從,結果被呂后殺死,後來蒯通被抓,送到了漢高祖劉邦面前,漢高祖便問蒯通為何鼓動韓信造反,蒯通便曾說:「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於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
當時秦王朝王綱解鈕,天下大亂,所有的豪傑風起雲湧,舉兵滅秦,這個時候天下是一個什麼樣的形勢?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就是秦王朝丟掉了自己的梅花鹿,天下的英雄都來追逐他,在這個時候誰的個子高,腿長,跑得快,誰就抓到鹿了,這就是逐鹿中原的出處,劉猛這句話如何不是駭人聽聞。
「慎言——」那官員臉色有些惶然,四下看了一眼,只是沉著臉壓低聲音呵斥劉猛,生怕被人聽到,不過劉猛注意的是賈詡如何,看向賈詡,卻見賈詡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望著劉猛眼光閃爍,卻沒有一點害怕和擔心,反倒是有種心有嫣嫣兮的同感。
劉猛不在乎,只是笑吟吟的看著賈詡,好半晌,賈詡忽然長長的吁了口氣,臉色一整朝劉猛低聲道:「不知足下如何打算?」
從壯士到足下,賈詡心中已經對劉猛有些改觀,這一句話確實想知道劉猛究竟想要如何做,只是卻問到了劉猛的痛處,自己才來了幾天,有個屁的打算,還不知道怎麼生活下去呢,最好是能找到回去的辦法,不過想想都覺得渺茫,一時間再也沒有心情多說,只是嘆了口氣:「我的情況實在是無法多說,我最想的是回家,但是也許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回去了,除非老天爺肯幫我的忙,實在是一言難盡。」
賈詡一愣,不想劉猛竟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一時間頗有些古怪,劉猛的說法賈詡很認為有道理,所以才問劉猛有何打算,既然能看得透徹,劉猛怎麼可能沒有打算呢,不管是投奔哪一方霸主,還是自己想要做什麼,但是劉猛偏偏說了這麼一句,賈詡遲疑了一下,皺了皺眉忽然壓低聲音道:「我觀足下器宇不凡,一身戎裝又口能出章,何不自己去做一番事業,也不枉費足下這一身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