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再見啦

肖楠覺得頭很痛.身上也沒有一點力氣.一雙眼睛因為流淚而有些浮腫.眼眶紅紅的.隱約可見一些血絲.

丁宇恆擔憂地皺起雙眉.看著肖楠這副模樣.就想到了自己曾經那時候.那種感覺.拜自己所賜.如今也送給了肖楠.

那種絕望般的傷痛.只有自己能體會.

肖楠的身體有些發冷.微微抖動著.丁宇恆伸手拿了件衣服披在了肖楠的身上.摟著肖楠的肩膀.說：

「要不.先回床上休息一下吧.」

肖楠的睫毛顫了顫.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丁宇恆起身去倒了一杯熱水.遞到肖楠的手心裡.伸手摸著他的頭髮.又輕聲地問了一遍.

「回床上休息一下好不好.」

肖楠的眼睛仍是有些獃滯.不過.靜了一會兒之後.微微點了點頭.

丁宇恆起身想扶起肖楠.肖楠的身體卻是軟綿綿的.不由得靠在了丁宇恆的懷裡.

見肖楠這樣子.丁宇恆抬手便抱起了肖楠.望了望那張蒼白的臉.心裡生疼.皺緊著雙眉.丁宇恆抱著肖楠往卧室走去.

回到卧室.丁宇恆將肖楠放在床上.撫了撫肖楠的額前.

「我去做些吃的.你好好躺著.乖.」

丁宇恆吻了一下肖楠的額頭.然後出了門.去廚房做些吃的.

等到丁宇恆再回來的時候.肖楠已經睡著了.

丁宇恆輕輕關上門.退了出來.不想叫醒肖楠.現在他的心情很低落.也許睡一會兒會比較好.

肖楠醒來之後一直沒什麼胃口.等到晚上的時候.聽了丁宇恆的話.多少吃了一點.丁宇恆這才放心.雖然自己吃的也不多.

早早休息.丁宇恆關了燈.別的什麼也不做.只想多陪陪肖楠.當丁宇恆在肖楠的身邊躺下.手臂摟住他的身體時.只覺得身下的人身體儘力蜷縮著.

像是失去重要的東西一般.只能試圖通過這種保護自己的方式.來尋求僅剩的一點溫存.

即便是陽光一般的人.也會有柔弱的時候.就像是把所有的陽光照亮別人.自己也會有躲在陰影下孤獨冰冷的境地.

丁宇恆也不覺彎曲著身體.微微貼著肖楠的後背.手臂輕輕放在肖楠的身上.緩緩地用額角去觸碰他柔軟的短髮.

像是在用身體訴說：

即使失去什麼.我也會在你身邊.

兩個人.都蜷縮著身體.像是孩子一樣依偎在一起.黑暗的房間.像是多年前的那個夏天.兩個人也是緊靠著身體.沉溺在無邊的黑暗中.熬到天明.

丁宇恆想.那一次是你抱著我直到天明.這一次換做我.抱著你直到天明.

我們終究會看到天亮的那一刻.而其間我們會被黑暗包圍.忍受極度的煎熬.但是.只要我們還擁有著彼此.就一定會等到不是嗎.

丁宇恆從不能清晰地明白什麼是守護.這兩個字似乎是強大的.沉重的.長遠的.不是言從口出便能領會其真諦的.

曾經以為自己會有機會一窺其中的奧秘.但是一日之間.就被一個無情的決定隔開萬里之遠.至此便再無權利接近.

可當丁宇恆再回來的時候.看著肖楠的那張臉.心中便有一個炙熱.止不住的慾念匯聚成型.變成那個名叫守護的東西.

丁宇恆想用自己的全部和一生.去守護這個非他不可的人.

也許這是一個綿長而辛苦的過程.需要用盡所有的氣力和愛.但是丁宇恆卻覺得這是自己給肖楠最大的誠意.最長情的承諾.

肖楠的手移動了一下.觸到了身上環著的那隻手.肖楠的手指輕輕觸碰著那手掌.沿著手指慢慢攀上.細細撫摸著.然後輕柔地握住.

這個人帶給了自己太多的感動與愛.這雙手給予了自己太多的溫暖與力量.

肖楠的手心漸漸溫暖了起來.身後也包裹在一片溫暖中.肖楠僵硬的身體舒緩了一些.慢慢轉過身去.肖楠輕輕抱著丁宇恆的身體.將腦袋抵在他的胸口.

靜靜地聽著他那穩穩的心跳.肖楠覺得無比安心.

你知道嗎.

我總是覺得.我們擁抱的時候心可以貼得很近.很近.

因為我們的胸膛可以那麼緊密地貼在一起.

我心口的右邊.便是你.你的心臟.

我總是很喜悅地發現.我們的心跳是一樣的節奏.正如同你抱著我一樣.一樣的合拍.

我可以喜悅到很感動.感動得像是信徒見到了真理.

我想.如果我能有一個願望.我將希望我和你這樣擁抱直到世界的終結.

是你讓我知道了什麼是愛.整個人生都充滿陽光的愛.

肖楠的眼角有些濕潤.仰起頭將自己的額頭貼著丁宇恆的下巴.

輕輕地蹭著.將眼淚印在床單上.

丁宇恆揉了揉肖楠的頭髮.輕輕的聲音落在上方.溫暖而又好聽.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你不會孤單一人.」

······

「嗯······」

肖楠哽咽著應了一聲.身子又往丁宇恆的懷裡縮了縮.靠得更近.

丁宇恆抱緊了肖楠.在他的額頭.耳邊.落下暖暖的吻.

······

幾日後.肖楠再接到陸婉的電話時.卻聽到了陸婉要離開的消息.

要去另一個城市.那裡四季如春.再也不會有冬天.

肖楠不知道陸婉何時有這樣的打算的.這樣的決定似乎有些突兀.有些······

總之肖楠聽到陸婉淡淡說出那件事的時候.心裡酸酸的.

像是另一個自己要和自己告別了.

而自己是逃離不了了.像是無翅可飛的鳥.只能翹首望著遠方.

陸婉帶走了自己的一部分.

回憶的一部分.

那天.肖楠和丁宇恆一起去火車站送陸婉.

肖楠問陸婉為什麼要坐火車.陸婉說.她想要繞一個圈再去那座城市.

至於繞多大的圈.陸婉說還沒想好.全憑心情.

那天.陸婉穿了一件迷彩服.一條深色的牛仔褲.腳上一雙黑色漆皮長靴.真有幾分長途旅行者的感覺.

陸婉拎了一個很大的行李箱.身上還背著一個大大的旅行包.漂亮的長發垂在肩上.散發著那熟悉的的香味.

陸婉就那麼站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肖楠有種第一天認識陸婉的錯覺.

她本來就和別人有些不一樣.看似溫和的外表下.其實有著時刻準備遠走的瀟洒.傷痛雖然會依舊留在她的身上.但是她可以把它變成紋身對著陽光看.

讓人不知道該憂傷.還是微笑著凝視她.

又或許.她並不需要觀眾.

肖楠看著陸婉問：

「打算去多久.」

陸婉揚了揚眉.說：

「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會回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火車站人太多.聲音有些嘈雜.肖楠有些聽不清.

肖楠看著陸婉.和她的行李.那聲挽留的話堵在心口.說不出來.

陸婉站在對面.看了看丁宇恆和肖楠.覺得他倆真幸福.

本來以為肖楠這個悶貨還能陪自己多走過一些路.多享受一下有人陪的感覺.卻沒想到那麼一個男人就插了進來.

呃.用詞可能有些粗魯······

不過.這是事實啊.這個什麼初中就認識肖楠的男人.一臉嚴肅.總給陸婉一種很腹黑的感覺.也不知道肖楠有沒有受過他的什麼折磨.

陸婉突然便想到了那次見肖楠的情景.儼然一副菊花殘的不良畫面.

唉······

自從肖楠有了伴之後.陸婉就覺得特別孤獨.再也無法好好地呼吸空氣了.總覺得在這座城市再也無法找到相同氣味的人.簡直孤獨得要命.

所以.不如離開這裡吧.

也許.出去走一走.能有一些驚喜呢.

陸婉看了看丁宇恆.說：

「你要好好照顧他.」

陸婉心底覺得.肖楠是需要被照顧的人.而能夠給他照顧的.只有丁宇恆.

雖然和丁宇恆並不熟.但是陸婉看到過丁宇恆對肖楠的眼神.就知道肖楠一定會是個幸福的人.他擁有著讓所有人羨慕的愛.

自己擁有過而又失去的.

陸婉笑了一下.望著兩人說道：

「我就要走啦.如果無聊的話可以想一想我.這次分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了.不過你們倆一直好好的.我應該也會好好的吧.」

肖楠頓了頓.看著陸婉說：

「要是哪天······」

「你可以打個電話給我.」

陸婉望著肖楠.而後笑了笑.不正經地說：

「你不是當著你男人的面.跟我約炮吧.」

肖楠看了一眼陸婉.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陸婉伸手拍了拍肖楠的肩膀.說：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看到我慫蛋的一面的.如果我再見到你.我一定是幸福滿滿的.左手一大叔.右手一騷年.腿上還有一正太.絕不會混得比你差.」

肖楠笑了笑.丁宇恆伸手牽住了肖楠的手.望著陸婉.

兩人就那麼站著.丁宇恆略微高些.肖楠站在他的身邊.看著特別的和諧.

陸婉當時就想.在人海茫茫中.要是有這樣一對牢牢牽著彼此的手.是多麼美好的事啊.

陸婉呼了口氣.嘴角帶著微笑.朝著兩人說：

「好好珍惜對方.別讓我看你們的笑話哦.」

說完之後.陸婉便轉過身走去了.拖著她那笨重的行李箱.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留下一個背影.成了最後的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