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在大海之上騎棕熊的僧人

當我握著轉經輪，將大夥帶入海底時，我們抬頭仰望，發現頭頂的天空呈現出一種南極極光似的詭異綠色。那些光芒不斷地飄蕩，而且途中還伴隨著一陣陣的雷鳴閃電，整個世界看上去就像世界末日似的，讓人不寒而慄。「奇怪，這海里，怎麼會沒有魚呢？」黑皮問。

我四處看了看，除了幾根柱子般粗細的藤蔓之外，海里什麼也沒有。仔細看，才發現藤蔓之下，全是白骨累累。這些白骨當中，有爬行動物的屍體，也有魚類兩棲動物的骸骨。龍紫衣走了一會，還用手中的槍托叼起一顆人的顱骨問大家：「奇怪，這些骨頭都是哪兒來的呢？」

正想著，只聽一聲聲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頭頂上清澈的海水頓時變成血紅色。大夥抬頭，只見幾個海盜模樣的人，正從我們的頭頂上方慢悠悠地落下來。那些人的身子不知道被什麼鋒利的東西斷成兩節，上半身和下半身各自往一邊掉落。途中，隨著海水的晃動，我們感覺有幾道勁風在海水中疾行。突然，那些原本靜止不動的藤蔓開始相互交織，最後漁網一樣將那些海盜的屍體纏住。接下來，駭人聽聞的一幕發生了，我們竟然看到藤蔓裂開，一排排鋒利的牙齒露了出來。就在眨眼的功夫，原本斷開的屍體已經被這些牙齒像攪拌機似的攪成一具具白骨了。

黑皮嚇得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問：「這他媽什麼東西，什麼玩意啊？倩姐，我……」

黑皮說到這裡，整個人癱坐在路上。藍桑催他：「快起來，要不然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黑皮聽了，見鬼一樣嗖地站起來，拉住我的手就準備往前面跑。磨刀石說：「大家不要驚慌，咱們在法器當中，這些藤蔓並不能感覺到咱們的存在。現在大家應該明白，這座無量島，為什麼很難被人發現了不？因為這座島嶼本身就不是島嶼，而是由千千萬萬會運動的怪物組成的。當然，像這樣的島嶼，陰王的手裡掌控著很多。所以陰王的行蹤，目前也像無量島一樣離奇。」

我問：「既然陰王有這麼大的能耐，他為什麼不毀掉沈苑，還有梵凈之都和是蜀山之巔？」

龍紫衣說：「沈公子是梵凈之都和蜀山之巔的貴客。同時，可以說海上是陰王的地盤，陸地是沈公子的地盤。陰王雖然厲害，但目前在七星連珠之前，他還不敢對沈公子動手。」

藍桑問：「這麼說，沈公子這些年，已經和陰王達成共識了？他們開始狼狽為奸對不對？」

龍紫衣搖頭：「對不起！藍桑小姐！這個問題我不方便回答。沈公子來了，你可以問他。」

在磨刀石的指引下，大夥避開會殺人的藤蔓，翻過海底的一座山脈，到了一個巨浪翻騰的地方。那地方看上去和正在噴發的海底火山十分相像。磨刀石告訴我們，斗佛大賽，就在巨浪之間舉行。穿過巨浪，我們就可以到達被鋸齒苔蘚包圍的風洞之中。那兒，有一座巨大的天壇。天壇的構建方式，有點類似巴比倫的空中花園，每一道台階上面，都是一個可以居住的世界。

我們原本打算從天壇的底部光明正大地進入，因為大家都有斗佛大賽的邀請函，藍桑作為沈公子的女朋友，她的出現，想必陰王的人也不會對她怎麼樣。但考慮到磨刀石和小黑，尤其是我的出現，可能會讓斗佛大賽陷入混亂，所以南北二老建議，我們不妨先順著海底的藤蔓，藉助水的浮力攀爬而上，然後藏匿在遮天蔽日的苔蘚當中，這樣不但可以隱藏身份，還可以將天壇中的動靜盡收眼底。南老對我說：「斗佛大賽的過程中，你父親的遺體可能會出現。按道理，我們二老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的，考慮到你是藍桑的朋友，我們才帶你兄弟二人到這裡。無論對面的天壇里發生什麼，你們兄弟倆都不要驚慌，也不要衝動，千萬別被陰王的人發現。」

藍桑問南北二老：「兩位老人家既然受我阿媽的所託來找我，現在怎麼倒幫起我來了？」

北老說：「我們二老年紀雖大，卻也不糊塗，你阿媽的事業我們暫且不做評論，我們二老受過她的恩惠，自然願意赴湯蹈火，助她成一番事業。可我們二老現在擔心的是，你阿媽會不會頭腦發熱，在關鍵時候害了你。倩倩，你可是我們二老眼睜睜看著出生的！」

「原來，你們也擔心我阿媽頭腦出問題……剛才，你們二老還說她沒有瘋呢！」

「唉！你阿媽這些年以來，尤其在海外居住的時間多了，思想也就變得極端了。」

二老一邊說著，一邊帶著我們尋找藤蔓相對稀疏的地方，以便我們能夠攀爬而上。

但接下來我們就面臨著一個問題，那就是在有轉經輪保護的情況下，我們周圍沒有海水，但高達數十丈的藤蔓要想徒手爬上去，絕非易事。如果收迴轉經輪呢，恐怕光周圍的水壓我們就受不了。考慮良久，南北二老決定分工合作，他們兩位老人家分別帶著藍桑和黑皮往上爬，我則交給磨刀石。至於我哥龍紫衣，他自幼練武，這攀岩的功夫，並不在話下。

於是幾人就像猴子似的抓住彎彎曲曲的藤蔓，相繼爬了上去。約莫過了數十分鐘，眾人突然感到眼前波光粼粼。原來，前面就是天周圍由海水圍成的水壁了。我們慌忙躲進苔蘚，在濃綠的苔蘚當中扭頭望去，只見海平面以下，突然出現一個直徑大概為一千米的巨大天坑。天坑周圍這時已經風平浪靜，我們俯瞰天壇的底部，發現裡邊是一塊鋪滿野花的陸地，那兒，竟然有數座亭台樓閣。

而亭台樓閣頂部的天空，那座流淚的佛現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彩虹。

黑皮驚呼：「你們看！天壇底部有一隻大蜘蛛！」順著黑皮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眾人都看呆了，原來，整座天壇的底部，完全被五隻大蜘蛛控制著，咋一看，整座天壇就好像是被這些蜘蛛給撐起來似的。就在大夥看得驚心動魄時，那些蜘蛛開始吐絲，銀白的蛛絲隨便一拉就是數十米長，轉眼之間，亭台樓閣之上已經鋪上一層厚厚的蛛絲了，從上往下看，就像下了場雪。

我心想，這五隻蜘蛛不會就是傳說中，日夜為陰王效勞的五行魅影吧？要是大夥落在這樣的怪物手中，哪怕不被吃掉，恐怕醒過來也會被這些玩意活生生給嚇暈過去的。

「他們來了！」原本安靜的磨刀石突然說，同時頭一抬，往海平面的方向望去。

幾秒鐘過後，只見蔚藍的海水之間，飄飄然落下十八個灰袍僧人。若不是我生來有雙神眼，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根本就不會想到，這些從天而降的影子，不是海鳥而是活人。

「這些，難道就是梵凈之都的高僧？昔日天劍傳人閆馬克在獅子山尋找到的人嗎？」我問南北二老。北老說：「沒錯！他們已經到南海一些時日了。待會還有些蜀山道士過來。」

黑皮瞪大眼睛，饒有興緻地問南北二老：「蜀山道士？是不是武俠片里的喇嘛教？」

南老搖頭：「那可不是，他們可是道教的鼻祖哦！最厲害的道士都在蜀山。」

藍桑有些不解：「他們這次在這裡聚會，應該是冥靈府組織的吧？贊助方是？」

龍紫衣哈哈一笑：「看來藍桑姑娘現在已經是個地地道道的都市姑娘啦！」

十八位灰袍僧人飄然躍下后，就像片鴻毛似的，輕飄飄地落在下面的蛛絲之上。他們雙手合十，靜得和石頭做的菩薩沒什麼兩樣。不過，誰都看得出來，他們像是在等待後面的來客。數分鐘過後，黑皮指著海面問我：「岩弟，你眼力好，你幫我看看，那些影子是什麼？」

我哥見黑皮好奇，便從懷裡摸了個指頭般大小的微型望遠鏡給他。那娃兒拿在手中，要不是被藍桑及時把嘴巴捂住，差點就尖叫出來了。我問他看到什麼了，他手舞足蹈地說：「屌爆了！屌爆了！那些和尚，你們知道他們怎麼來的嗎？他們的坐騎，竟然是棕熊……」

我心想開什麼國際玩笑，難不成棕熊也像狗一樣會游泳？正疑惑著，果真見到二三十位身穿棕色袍子的和尚騎著棕熊慢悠悠地行走在海面上。到了天壇之上時，這些原本表情慵懶的棕熊突然閃電般彈足躍下。它們龐大的身軀雷鳴般直朝蛛絲上的灰袍僧人蓋下去。

灰袍僧人見了，只長袖輕拂，便飄然讓在一邊。棕熊落下時，我們都想下面的蛛絲會不會被砸出一個大洞，事實上，天壇底部的蛛絲仍然完好無損。不知是棕熊墜落時收了力量，還是蛛絲本身堅不可摧。

這兩幫人馬到了天壇以後，連碰面的招呼都沒打，倒是灰袍僧人很有禮貌地朝騎棕熊的僧人點了點頭。之後，兩隊人馬全都像被凍住了一樣，靜靜地站立在那兒。我心裡覺得好奇，這斗佛大賽，難道不是僧人之間的比武嗎？這些人來到這兒后，不說話不動手，到底幹啥玩意？正想著，忽見天壇的水壁自動敞開一個缺口，一道巨大的水簾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開。

緊接著，大夥便聽到無數詭異的嘶叫聲從水簾裡面的黑暗處傳出。那些聲音聽起來像是小孩，又像是女人發出來的。痛哭、怪笑等混雜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像是進入地獄世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