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威懾
為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個頭不高,國字臉,下巴上留著一大把絡腮鬍子,看起來粗狂無比。他掃了眾人一眼,看到躲在紀宇墨身後的夏雨瑤,頓時鬆了口氣。
中年男子一揮手,小夥子們飛快的攔在金鏈子面前,金鏈子呲著牙,怒道:「你們他媽的什麼人!」
夏雨瑤卻興奮的叫道:「馮叔!」
馮叔帶來的都是宏奧集團的保安,名義上是公司的保安隊,可是實際上卻是夏家的私人保鏢。招收的都是清一色的退伍軍人,薪資待遇和裝備都是江北市最好的。別看只有十來個人,但是只是在那一站,氣勢上就蓋過了金鏈子等街頭混混。
金鏈子知道自己遇到硬茬了,如果真打起來,自己鐵定會被打的滿地找牙,而且對方看起來頗有來頭,跟那些任憑自己欺負的市井小民完全不一樣。
「行,你厲害。」金鏈子咬牙切齒的道:「你給老子等著!只要老子還在維明街上混,陳大猛一家就他媽別想在這安靜下去!」
一揮手,十幾個混混們灰頭土臉的離開了現場,宏奧集團的保安們沒有接到動手的命令,冷冷的注視著對方離開。
馮叔臉色緩和下來,道:「阿瑤,你沒事吧?」轉眼看到人高馬大的紀宇墨,神色立刻警惕起來:「他是誰?」
夏雨瑤眼眶立刻紅了起來:「馮叔,今天多虧了大叔,不然我就見不到你了。還有,平叔他……」
「老平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案子已經移交刑警大隊,這裡很不安全,夏總要我帶你回水木別墅。」
夏雨瑤央求道:「馮叔,讓大叔一塊去好不好?」
馮叔眯起眼睛看著紀宇墨,搖頭道:「不行。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紀宇墨淡淡的道:「紀宇墨。」
「我們會感謝你的,你要多少錢?」
紀宇墨哈哈一笑,似乎對馮叔的話頗為不屑,道:「我還有其他事,先走了。」
馮叔眼睛一亮,讚賞道:「是條漢子。我叫馮衛東,是宏奧集團的保安主管,兄弟,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想要什麼幫助,就打我電話。」
紀宇墨接過名片,隨意裝進兜里,沖夏雨瑤道:「小姑娘,回家后好好休息。」然後揚長而去。
夏雨瑤急道:「大叔!」就想追過去,但是馮叔卻抓住她的胳膊,低聲道:「阿瑤,夏總的病情很不好,你必須要跟我回去。」
回到租住小屋的時候已經十點多鐘了,房東太太的牌局依然沒散,樓上的住戶卻大部分都休息了。於國波的房間還亮著燈,這小子在筆記本上噼噼啪啪的也不知道在敲打什麼。他推開自己的房間,和衣躺在床上。
紀宇墨覺得心裡空蕩蕩的,他想了好久,才明白是夏雨瑤走了的原因。雖然跟這個小女孩只接觸了一天,可是夏雨瑤的乖巧卻讓他感覺很好。
他將馮叔的名片拿出來,上面寫著「宏奧集團保安部馮衛東」,下面是地址和一串數字。紀宇墨知道這是所謂的電話號碼,但是他卻從來不知道電話怎麼用。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男子焦急的道:「紀宇墨,紀老兄!」
聲音在深夜中吵醒了很多人,就連房東太太都跑出來罵道:「誰啊這是,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紀宇墨聽出這是陳大猛的聲音,他心中猛地一激靈,急忙走了出去。
陳大猛焦急的道:「紀老兄!你幫幫我,大丫被浩子帶走了。」
紀宇墨沖房東太太抱歉的拱拱手,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陳大猛:「去哪裡了?」
院子外面停著一輛破舊的摩托車,陳大猛跳上車道:「上來!」
摩托車在寂靜的夜裡發出一陣轟鳴,陳大猛咬牙切齒的罵:「王八蛋!大丫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老子跟他拼了!」
大丫就是陳大猛的命,紀宇墨毫不懷疑一個憤怒的父親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摩托車在一家KTV門口停了下來,陳大猛丟下摩托車,帶著紀宇墨就往裡面闖,門口兩個小夥子迎上來,被大猛一拳一個打倒在地,兩人猶如猛虎一樣沖了進去。
虎子帶著幾個混混迎了上來,戲謔道:「哎喲,這不是老丈人么?來來來,進來喝一杯。」
陳大猛氣血上沖:「操你姥姥的!大丫呢!」
虎子仗著人多勢眾,在那嘿嘿的笑:「哎呀,你是說我媳婦兒啊?這不已經睡了么。都這麼晚了,是吧?老丈人要是沒事就早點回去吧,這天黑路滑的,萬一……」
紀宇墨忽然衝上去,膝蓋狠狠的頂在虎子的小腹上,鐵鉗般的大手捏住了虎子的脖子,將他按在牆上。
「大丫在哪?」
虎子嗷的一聲慘叫,但是喉嚨被卡住,只發出一聲嘶啞的悶哼,周圍幾個人見動起手來,抓起傢伙就衝上來。
陳大猛從腰間抽出剔骨的刀子,雙眼血紅:「誰他媽不要命了就上來!」
眾人見他猶如瘋虎,再加上虎子被人家頂在牆上,一時間也不敢亂動,幾個機靈的傢伙見狀不妙,悄悄跑出去喊人。
紀宇墨稍稍放鬆了虎子的咽喉,又問:「大丫在哪?」
虎子劇烈的咳嗽起來,昏頭昏腦的罵道:「你媽了個……」
紀宇墨陡然用力,虎子罵人的話戛然而止,他臉上憋的通紅,差點喘不過氣來。
「想死就別說。」
他聲音平板無奇,冷漠的彷彿到了骨髓里,虎子心中一寒,知道這小子真敢動手,雙眼露出祈求的神色。
紀宇墨鬆開他的咽喉,虎子大口呼吸著,眼神中滿是驚恐。
「帶路。」
虎子知道這小子是個能打的角色,白天在東北餐館里一個對七八個都不落下風,自己如果敢亂動,鐵定是一頓胖揍。他恨恨的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被紀宇墨弄亂的衣服,道:「有種你就跟我來!」
紀宇墨和陳大猛冷笑一聲,毫不猶豫的跟著虎子往前走。
在KTV三樓的包間里,金鏈子正在跟一個滿頭黃毛的青年碰杯,兩人身邊站著十幾個身穿弔帶背心的馬仔,個個都肌肉虯結,滿臉戾氣。
黃毛青年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我說浩子,這維明街上也有你擺不平的事?不就是一餐館老闆嗎?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
「三哥,你還別說。這次真遇到硬點子了。他媽的,一個不知道那鑽出來的愣頭青,能打不說,還偏偏跟老子杠上了。兄弟我要不是沒轍,也不會拉你過來。」
黃毛青年心中微微一動,道:「那小子是什麼來頭?」
金鏈子道:「沒來頭,就是一愣頭青,找機會廢了丫的就是了。不然老子咽不下這口氣。」
黃毛青年頓時放下心來,他們是江北市的地頭蛇,一個毫無背景的混小子,就算再能打,也干不過人多。一個打幾十個,那是武俠小說里才會出現的情景。幾十號人一擁而上,任憑他是鐵打的也得抱頭鼠竄。
不過轉念一想,黃毛青年想起了白天在地下通道遇到的流浪漢,這個想法卻又有點動搖了,一個打幾十個,或許還真的有可能。
大丫被綁著雙手,躺在包間的沙發上,雙眼中滿是恐懼。這群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她後悔極了,自己為什麼不聽爸爸的話出去躲一陣子。
忽然包間門口響起敲門聲,一個馬仔打開門,虎子一個踉蹌被推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赤手空拳的紀宇墨和拿著剔骨尖刀的陳大猛。
虎子冷笑道:「哥,人來了。」
金鏈子一揮手,不相干的小姐們紛紛退了出去,只留下二三十號龍精虎猛的漢子,他牙縫裡呲著冷氣,道:「好。果然是條漢子。還真敢追過來。」
陳大猛一眼就看到了被綁著的大丫,他眼睛都紅了,怒道:「浩子,老子在維明街老實本分的開飯店,該交的費用一分沒少給你,你他娘的這是什麼意思?」
金鏈子見對方只來了兩個人,便放下心來。慢條斯理的說:「老猛,咱都是一條街上混的。咱手下弟兄傷了十幾個,這帳總得算一下。不然我浩哥還怎麼在維明街上混下去?給你兩條路,要麼你當我兄弟的老丈人,要麼,賠十萬醫藥費,這事就這麼算了。」
陳大猛氣的七竅生煙,當場擼起袖子就要硬幹,紀宇墨卻拉住了他,道:「大家都住一條街,抬頭不見低頭見,做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
金鏈子早就看紀宇墨不順眼了,他眼睛一瞪:「媽了個逼的,十萬塊錢一分都不能少,拿不出來,你就做個便宜老丈人吧。別他媽想著去報警,老子連結婚證都弄好了,就算報警也沒用。」
忽然覺得有人拉了他一下,金鏈子轉頭一看,發現黃毛青年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微微覺得奇怪,黃毛老三這樣子分明是嚇得,可他是馬五爺手下的得力打手,這樣的場面對他來說只是小意思,怎麼會這般露怯?
黃毛老三臉上陪著笑,道:「兩位兄弟,浩子跟你們開玩笑呢。這不,不這樣做,怎麼請得動你們二位來這裡呢?喂!豬八!傻愣著幹什麼?上酒啊!」
「等等……」
金鏈子剛開口,黃毛老三便一把將金鏈子拉在旁邊,低聲道:「想活命,就聽我的!」
幾個混混趕緊給紀宇墨和陳大猛讓座,只有跟金鏈子親近的幾個人冷著臉,目光陰冷。
黃毛老三從豬八手中接過酒杯,親自給紀宇墨和陳大猛倒上,熱情的道:「老哥,誤會,這是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