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人也寫小說

整整二個月的時間裡，楊之梟憑著清晰的記憶口述三國，韓幼娘負責抄錄的工作，夫妻倆配合默契地完成了楊版《三國征服者》第一部。

「有此寶書在手，何愁無立錐之地？」楊之梟仰天長吁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娘子，此書可大賣否？」

「官人，此書堪稱一絕，光大門楣指日可待矣！」韓幼娘誇讚道，她的眼中一直閃著異樣的神采。

韓幼娘已經被《三國征服者》中的傳奇故事深深地吸引住，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她也跟著亦喜亦悲。

楊之梟微微一笑，心說：「夜九星先生，我並非有意剽竊您的作品，實在是生活所迫，情非得已！」

楊之梟知道明朝先期對士大夫階層管制格外的嚴厲，雖然後面慢慢寬鬆了，但楊之梟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娘子，刊行此書可需官府核定？」

韓幼娘抿嘴一笑，說：「官人，您莫非是喜糊塗了？只要不是鼓吹謀反的書籍，本朝概不禁止，有錢印刷就行！」

楊之梟笑道：「咱們家還有多少錢？可以印多少本書？」

韓幼娘略一蹙眉，仔細想了想說：「官人，我的嫁妝還值幾個錢，不如都拿去典當了，將來賺了錢再贖回來！」

「真是我的好娘子！」楊之梟心情一陣激動，這樣善解人意的娘子到哪裡去找？

冷靜下來之後，楊之梟認為還是應該慎重行事，他決定掏錢請幾位老先生來專門審查這部書中是否有犯忌觸諱的地方。

熟讀歷史的楊之梟深深知道文字獄的厲害，何況在明朝洪武年間還掀起了幾次大型的文字，因此小心能駛萬年船的道理必須銘記在心。

讀過楊版《三國征服者》的老先生們都讚不絕口，不僅免費幫他改掉一些疏忽錯漏的地方，甚至還不收一文。

楊之梟有些過意不去，其中一位高老先生吹鬍子瞪眼睛地說：「俗不可耐，辱沒斯文！錢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不過老夫倒有一事相求……」

楊之梟趕緊問道：「老先生，但講無妨！」

高老先生捋了捋頦下白須，眯著眼睛說：「之梟賢侄，此書實在是妙不可言。要不這樣吧，以後老夫免費幫你校驗，你只需要讓我先睹為快便是，不知這樣可好啊？」楊之梟自然沒有理由拒絕這種好事，滿口答應了下來。

韓幼娘把她陪嫁的首飾全都賣了，換來五十貫錢，加上楊家的十幾貫本錢，合計六十多貫錢。

韓幼娘知道自己的男人是個書獃子，怕他被人騙了，於是把韓孟虎找來，讓他陪著楊之梟去洽談印刷事宜。

在大宋時期活字印刷術已經有了，在明朝更是廣泛普及，所以才造就「明清小說」的普及，南京城裡也有幾家採用活字印刷的大書坊。

貨比三家不吃虧，帶著韓孟虎首先跨入南京城裡最有名的三大書坊之一的「書品堂」。

書品堂的二掌柜把他們迎進了後堂，楊之梟簡略把來意說了一遍。這位二掌柜接過書稿只讀了第一回，馬上拍案而起，連聲叫好，緊接著讓人把書稿送去給大東家鑒賞。

「書品堂」的大東家非同一般，已經很少出面會見小商人，楊之梟興奮地摩拳擦掌起來，這可是一個意想不到的收穫。

不大的工夫，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急匆匆地從門外進來，那位二掌柜慌忙站起身，恭敬地說：「見過大東家！」

這位大東家沒有理會他的二掌柜，徑直走到楊之梟的身旁，打著哈哈道：「鄙人蘇耀，乃是這書品堂的東家，不知道老弟高姓大名？」

楊之梟拱手說：「原來是大東家親臨啊，失敬了！在下楊之梟，此來是為了商議印刷書稿之事！」

蘇耀熱情地拉住他的手說：「之梟老弟，蘇某迎接來遲，實在是失禮了，勿怪啊！」

楊之梟被他的熱情所感染，激動地說：「蘇大東家太客氣了，楊某不過是個小商人……」

蘇耀笑著說：「之梟此言差矣，天下商人是一家，蘇某不過痴長几歲罷了。來，來，來，請至裡間說話。」蘇耀牽著楊之梟的手進了后花廳。

后花廳佔地極廣，四處雕樑畫棟，金碧輝煌，各種擺設甚是豪奢。全套珍貴紫檀木座椅排列整齊，各色古董靜靜地擺放在架子上，牆上掛著歷代名家字畫，沿途奴婢成群結隊恭迎主子的到來。看來北方的戰亂一點也不影響南方的繁華啊。

楊之梟幾乎看花了眼，韓孟虎卻沒有什麼驚人的反應，彷彿回到自己的家中一樣。

這裡隨意一件器具便是普通人家好幾年的用度，只是一個后花廳就如此奢侈，蘇耀的卧房不知道會富麗到什麼地步？

蘇耀一直偷偷觀察著楊之梟，發現他還是個未開竅的土包子，微微一笑，他已經有九成把握拿下這個呆瓜。

這時美貌的婢女端著茶盞走過來，楊之梟接過茶盅一看，眼見茶色中出現一些閃光之物飄於茶麵，好不美麗！品了一口，味甘、淳厚、軟滑，頓覺神清氣爽，彷彿一下子讓人把所有的好時光飲入口中。

蘇耀自得地說：「這是宮中的御用之物，還喝得么？」

楊之梟沒喝過這種叫不出名字的茶，不過他心想，既然是皇帝喝的茶，那一定是極品的好茶，於是開口贊道：「確是好茶！」

蘇耀心中暗暗冷笑，如果不是看在書稿確實堪稱一絕的份上，老子才不會花血本招待你，嘴上卻說：「茶雖好，之梟的《三國征服者》構思也很巧妙啊！」

楊之梟知道閑聊已經結束，馬上就要進入到實質性的問題，於是拱手道：「蘇大東家，請問印刷此書需要多少錢？」他不想繞圈子，乾脆直接問價格。

蘇耀抬眼看著楊之梟，問道：「你需要印多少冊？」

楊之梟想了想說：「先印二百冊吧！」薛小琴在家裡計算過，他們的這點本錢只夠印這麼多。

「哦，兩百冊啊？太少了，我們書品堂開印的書籍，首印至少一千冊以上！」蘇耀有意刁難說。

楊之梟面有難色地說：「在下的資金不足啊，還請大東家體諒一二！」

蘇耀故作為難地說：「之梟是同行，真佛面前我也不說假話。一名工人的人工就需一百文每日，還有油啊，墨啊，雕刻活字等等費用，這印刷的成本可不是個小數目，印數少了，鄙坊利潤將會不保！」

其實楊之梟早就打聽清楚了，書品堂書坊接單的最低數字是一百五十冊，所以他提出首印兩百冊，已經高過了書品堂的標準。

楊之梟忽然心中一動，試探道：「大東家若是有什麼好的想法，在下洗耳恭聽！」

蘇耀心想這小子果然上道，神秘地一笑，道：「不知道之梟考慮過聯合出書這件事情么？」

楊之梟一楞，心想，他的本錢確實有限，如果能夠聯合蘇耀一起出書的話，單本的利潤雖然少了一些，但卻可利用書品堂既有的銷售網路，相對來說，賺得也不會太少。

楊之梟點點頭說：「請問大東家，不知道我們怎樣合股出書？」蘇耀見他答應了，心中不由一陣狂喜，以他經營書坊這麼多年的經驗，他敢斷定這部《三國征服者》一定會成為暢銷書。

蘇耀強行壓下心中的興奮，故作姿態道：「我看啊，由書品堂出資印刷，同時負責獨家銷售這部《三國征服者》，獲利后，我們按照三七分成如何？」

楊之梟不確定地問：「大東家佔七分？」

蘇耀驕傲地說：「那是自然，你寫的書雖然不錯，但酒香也怕巷子深。我們書品堂天下聞名，何況印刷的成本我們都出了，之梟你坐在家裡等著收錢，快何如哉？」

蘇耀說完，瞥了一眼楊之梟，心想道，自己條件十分優厚，不怕眼前的土包子不上鉤。

楊之梟心動了，他的野心並不大，一口氣吃不下一個大胖子，他只想能夠養活自己和幼娘就好。

楊之梟正準備答應下來，這時一直沒吭聲的韓孟虎忽然說：「妹夫，我妹子她交代過了，貨比三家才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