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夜 怨曲(1)
「音樂是有靈魂的」這句話我經常從一些作曲家或是音樂家的口中聽到,當然這只是一種誇張或是擬人化的說法,這些作曲家、音樂家主要想表達的意思是「這曲子是我花了心血寫的,我是用心在唱這首歌。」
道家和佛家常說天地萬物都是有靈性的,其實有些東西本身是沒有靈性的,但人如果賦予了它靈性那就不一樣了,就好比一個洋娃娃女孩每天抱著它對它產生了感情那麼它就是有靈性的。
我是個比較討厭冬天的人,因為早上我起不來。不過今天卻是例外,因為一大早老牛就給我打了個電話告訴我有個電台節目讓我去,這消息讓我興奮的睡意全無了,仔細想想又覺得有些意外,通常一個電台節目要請嘉賓都會和本身的節目有關,至於我嘛…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屬於什麼類型的。老牛說這電台的老總是他的一個朋友問他有沒好介紹,因為他們有個嘉賓臨時爽約,但開播在即找不到合適的人頂替,老牛想來想去最後把我給推了出去。聽完老牛的解釋我又覺得索然無趣,原來我只是個替補,但一想到有那麼多聽眾能在收音機前聽到我的聲音又莫名的興奮了起來。
打聽了具體的時間后才知道是晚上,於是趕緊平復了一下情緒繼續鑽進了被窩裡。
這個電台的節目是在晚上10點以後的時間,說白了就是午夜檔,說起午夜檔我立即就想起了那些專家坐診的節目和那些因為生了不齒疾病的聽眾打電話詢問的事,不會是讓我干這個吧?但不管怎樣這始終是一件高興的事,於是我還是很興奮的早早就來到了廣播電台的大廳,通過打聽我找到了位於三樓的錄音室,錄音室外面的「工作中」的燈亮著,我也不好進去打擾於是就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玩起了手機遊戲,走廊里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沒一會我玩累了靠在長椅上睡著了,直到傳來了開門聲我才醒了過來。
只見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探出了頭來拉著一個工作人員問道「小張那個叫蘇錦的來了沒?」
不等那工作人員問話我就起身應道「我就是。」
「哦,快進來。」那戴眼鏡的男人把我拉了進去。裡面的設備令我十分的好奇,我是第一次來到這地方。
「您先坐一下馬上就可以了。」那戴眼鏡的男人說完就不再理我,接著隔著玻璃朝裡面的女主播打著手勢,那女主播一邊點頭一邊對著話筒說著什麼,只是有隔音設備裡面究竟在說什麼一點也聽不到。
那男人擺弄了一會設備這才放下耳機回過頭來跟我示意了一下。
「請問我需要說些什麼呢?」我小聲的問道。
「哦,是這樣的我們這期做的主題是音樂和靈魂的一些探討,你知道的午夜這個時間點需要做一些刺激的節目來提高收聽率,一會主播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就好了,她會帶著你的放心吧,別緊張。」那戴眼鏡的男人笑著說道。
我一聽馬上就想起了小房研究的東西,也許這個節目更適合他來,只是他那人比較怪誕上節目這種事顯然不會來,難怪老牛把我推來了。
此時裡面的女主播朝監聽室示意了一下,隨後就摘下耳機朝外面出來了。這女主播挺有氣質的,淡妝濃抹,五官也長得比較精緻,她脖子上套著條粉色毛茸茸的圍巾,身上穿著一件時尚的針織衫和一條貼身的牛仔褲,凸顯出了她秒曼玲瓏的身材。
女主播出來後跟我打了個招呼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這女人叫關惠婷,她在閑聊中無意說了自己是在哪一年從學校畢業的,我算了算大概有32歲了,只不過她看上去一點也不像30多歲的女人,顯得比實際年齡年輕了不少。
我有點緊張的坐著聽關惠婷解釋著一些關於播音上的問題,比如嘴巴要離話筒多遠才合適之類的,她看出了我的緊張於是安慰我只要跟平常談話一樣就好了,話雖如此但有些事真正的做起來卻是很難的。
一切準備就緒以後關惠婷就朝那戴眼鏡的男人問道「對了,我要你幫我下載的歌曲弄好了沒有?」
那戴眼鏡的男人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關姐你這不是為難我嗎,網路上目前流傳的版本也只是此歌的第五小節,雖然聽起來依然有巨大的悲哀感,但已經被改的面目全非了,好多都是改編版,原版的根本沒辦法找啊,而且我查了些資料完整版的早就被銷毀了,你讓我上哪給你找原版?等下就放改編版的吧,真不明白你怎麼想找這首歌曲…。」
「《黑色星期天》?」我立即反應了過來她是說的哪首歌不禁嘀咕了一下。
「你知道這首《黑色星期天》?」關惠婷好奇的問道。
「當然知道,據說是全世界三大禁曲之一,因為歌曲悲傷過度大量人聽后不能忍受歌曲的過度悲傷,幾百人選擇了自殺,導致《黑色星期天》完整版被全世界統一銷毀了。」關惠婷露著笑容無奈的攤了攤手「我認為這只是人們以訛傳訛的說法,畢竟法律和研究上都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數字,你說哪有一首歌會讓你聽的自殺的?只是湊巧而已,我找這曲子主要目的是想解開現都市人生活中的一些壓力,其實這首歌產生的背景是在二戰時期,那個時候的人心理都飽受摧殘再加上這曲子的旋律確實悲傷,以及這首歌的傳說給人一種強烈的心理暗示,悲傷的曲子總能無限的勾起一個人的回憶,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自殺。」
我點了點頭很贊同關惠婷的說法,眼前的這女人給我一種非常知性的感覺。全世界因為這首曲子自殺的人確實真有其事,這點讓人無法解釋,不過想研究也沒得研究了,畢竟完整版的現在已經聽不到了。
「蘇先生,其實我今天就是想借『音樂是否有靈魂』這個主題來探討都市人心中的一些問題,等下你就自然一點就行了,不用緊張。」關惠婷帶著美麗的笑容說道。
她的笑給人一種非常祥和的感覺,不知覺就讓人平靜了下來。
「關姐,廣告時間快到了。」那戴眼鏡的男人回頭喊了一下。接著我就起身整了整衣衫跟著關惠婷進了播音室。
錄音室裡面的隔音效果非常的好,進到裡面彷彿整個世界一下就安靜了下來,戴上耳機以後關惠婷就朝我點了點頭示意可以了,我對著話筒緊張的手心直冒汗。關惠婷跟外面的男人做了個OK的手勢后,耳機里就飄出了舒緩的背景音樂和關惠婷柔聲的話語,在做了簡單的開場白之後關惠婷就把我這位「嘉賓」給推了出去,沒多一會就有聽眾打電話進來了,他們問的問題稀奇古怪,問得我頭昏腦脹,不過還是做了一一的解答,雖然不知道回答的對不對,但關惠婷還是朝我豎起了大拇指,在節目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後有一個奇怪的女孩打進了電話,之所以說她奇怪是因為她根本不是打來問問題的,熱線接通以後我就聽到了低聲的抽泣。
「這位聽眾到你了?你在嗎?」關惠婷柔聲問了幾次,這女孩才慢慢停止了哭泣哽咽道「小雪姐,我又失戀了。」(小雪是關惠婷做節目的名字)
「嗯,你先不要哭好嗎?請問有什麼問題要問嗎?」關惠婷問道。
「我…我想問問蘇先生,聽什麼樣的音樂能讓我的心情好過一點。」這女孩一邊哭一邊說道。
「小妹妹你別哭了,聽歡快一點的音樂。」我有點哭笑不得只能這樣回答。
「可是…可是我又沒心情聽歡快的歌。」這女孩說了些自相矛盾的話,這倒讓我犯了難,幸好關惠婷及時打了圓場說了些安慰的話這女孩最後才哽咽道「我能點一首《黑色星期天》嗎?」
我和關惠婷面面相覷了一會,這原本是主題但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並不是太合適,萬一出點事電台還擔不起這個責任了,關惠婷皺了皺眉才對著話筒告訴她現在不適合聽這種歌曲,還給那女孩放了一首歡快的舞曲,隨著音樂的響起我才重重的吁了口氣,真是什麼奇怪的人都有。
原本打算探討《黑色星期天》的,卻因為這麼個突發事情被擱置了,就這樣又做了二十多分鐘的節目終於結束了。我靠在椅子上長吁了口氣如釋重負。
「很累吧?」關惠婷帶著笑意問道。
「我總算理解你們的難處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也得笑著面對,並不像實際看到的那麼輕鬆。」我笑道。
「是啊,這有什麼辦法呢都是為了工作。」關惠婷收拾著東西無奈的說道。
「我表現怎麼樣?」我好奇的問道。
「非常棒呢,哈哈。」關惠婷爽朗的笑道,只見她笑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於是興緻勃勃的說道「我看蘇先生悟性還不錯呢,既然剛才沒探討成不如我讓編導放一次改編版的,我們探討一下?」
我看了看手錶時間還早,而且跟美女聊天也不覺得疲憊於是笑道「謝謝你抬舉我,那行吧。」
關惠婷說著就出去跟外面那男人打了個招呼,隨後進來坐到了位置上戴上了耳機,那編導在外面弄好後背起包就敲了敲玻璃示意自己要先走,就這樣錄音室里就剩下了我們倆。
隨著音樂的響起,我閉上了眼睛開始靜靜的聽起了這首歌,也許是有了心理暗示,在加上是女生低沉如泣如訴的版本,在聽這首歌的時候的確是讓人有種毛骨悚然脊背發涼的感覺,我下意識的把耳機挪了挪好讓聽起來沒那麼立體聲,我瞅了瞅一旁的關惠婷,關惠婷正閉著眼睛聽得非常陶醉,沒一會居然看到關惠婷流出了眼淚,這倒讓我非常吃驚。
見她這麼陶醉我咽了咽唾沫只好不去打擾她,於是我轉動著腦袋仔細看著面前剛才沒來得及細看的一些儀器,看著看著耳機里突然傳出了非常高分貝的雜音,就連面前儀器上的信號燈也黑了一下,錄音室里的燈光忽明忽暗,嚇得我趕緊摘掉了耳機。我本想去喊關惠婷,但這一轉頭卻發現在她座椅身後那面牆的角落裡似乎站著一個人,我當即就急促的喊了一聲,可關惠婷戴著耳機閉著眼睛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似的。
我望著角落雙腿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從外形上看角落裡的是個女人,這女人穿著一套白色皺巴巴的連衣裙,長長的頭髮耷拉下來幾乎遮住了整張臉,再加上她是低著頭的根本就看不清她長什麼樣,只在胸前留下了一片因為低頭和頭髮耷拉下來的陰影,沒一會她胸前就開始被血浸透,鮮血好像是從她臉上或是脖子上流下來的,鮮血的紅色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格外的晃眼,我還來不及思考那女人突然抬起了頭,我甚至聽到了骨骼扭動的聲音,只是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女人長什麼樣就被嚇得大喊了聲,因為這女人的脖子上居然插著一張黑膠唱片,鮮血是從黑膠唱片的切口處大量滲出來的,正當我想抬頭看那張臉的時候,關惠婷卻突然喊了我一聲,我下意識的扭過頭看著關惠婷,此時錄音室內的一切好像一下就恢復了正常,燈也不閃了,等我再次扭過頭朝牆角看去的時候,哪還有什麼白衣女人的身影,好像一切都是我的幻覺,這一切發生在短短的幾秒內讓人根本無法思考。
「蘇先生你怎麼了?」關惠婷取下了耳機皺著眉頭盯著我。
「剛…剛才你沒看到什麼嗎?」我顫聲問道。
關惠婷笑笑說道「蘇先生你該不會是受這首曲子的影響吧?」
我咽了咽唾沫道「剛才…這裡燈光閃得很厲害,耳機里也有很高分貝的雜音傳出來,而且在那…在那角落裡站著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