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究竟是誰利用了誰
那老人眼中全是笑意,看著白清淺。ZIYOUGE.COM
白清淺則瞟了一眼白宰相,意思很明顯。
那族長也注意到了白清淺的意圖,朝顯然沒有要離開意思的白宰相使了個眼神。
白宰相臉色一僵,卻也不好發作,只等恭敬的退了下去。
直到白宰相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小路間后,白清淺面無表情的表情才有了一絲鬆動。
「我來很簡單,族長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白清淺這句話半暗示半試探。
她無法篤定白家的掌權人究竟是何種水平。
「知道!」
那族長出乎意料的痛快,直接承認了,也沒有再和白清淺繞圈子,聰明人之間的對話,繞圈子是沒有絲毫意思的。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鳳妃來這裡的意圖大約還是能夠猜到的。但是,我卻不能答應你。」
那族長直接道:「自然,也是不會告訴你那個秘密。」
白清淺在聽見秘密的時候,眸光微閃。
「無論是白家還是其他大的家族,都沒有出現過女子掌權。就算是鳳妃手段了得,卻也是打破不得這個不是規矩的規矩。」
這族長說的話和白宰相說的八九不離十。
白清淺還是沒有說話,等他繼續道:「鳳妃和睿王之間的恩恩怨怨,我白家是不會參與進去的!」
沒有迴旋餘地的話。
白清淺終於沒有再沉默。
悠悠然吐出一句話。
「我沒有在和你商量。」
我沒有在和你商量,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決定。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比說出來還要給人狂妄的感覺。
那人一愣,白清淺趁著這個機會悠悠然接著。
「白家永遠不可能置身度外。因為就算白家想要置身度外也不可能,這一點,想必族長已經明白了吧?」那族長的表情沉默,白清淺似笑非笑:「如果白家要與本宮作對,那麼就算是傾盡本宮全力之勢力,也必要要白家消失在天下間!」
必要白家消失在天下間!
那族長神情一震,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能說出口。
且不說白清淺是否有這個能力,就光站在她身後的帝王楚琰,只要一句話,便能讓白家覆滅,即使如今白家有睿王相護著,但也白清淺這話,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那族長卻不相信。
如何的原因才會讓傾盡全力的毀掉一個家族。
白清淺自然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淡淡的一笑,沒有表示什麼。
繼而接著道:「可是不信?」
那族長破天荒的點點頭。
「為什麼我不會毀了白家?」白清淺側過頭,難得的臉上閃過零星孩子氣的捉弄感:「難道是因為我姓白?」
不等族長說話,白清淺繼續道:「我雖然姓白,可我的父親何曾將我當成是白家的人,我在白家所受的屈辱,想必族長也是知道的吧?如果不是因為母親和嫣兒,我寧願承認自己是一個孤女,也不願沾染上白家的污濁。」
族長的臉色有些難看。
「但是,我現在需要白家勢力,你要相信,我絕對不是在和你商量,剛剛我已經說了。如果族長執意不配合我,我亦是有辦法讓白家從此消失,想來這樣是更傷人吧?」
白清淺似笑非笑。
「公孫世家已在睿王手中,這個我是知道的,但是其他三家雖說為公孫世家馬首是瞻,但是,其實也不盡然吧,族長是要選擇和父親一同站在亂臣賊子一邊,還是清君側,站在帝王這邊,還望族長以白家以後的發展為考慮,斟酌一番!」
白清淺語氣里除了勸解,就是威脅。
那族長也真的安靜的斂起眉眼,像是在細細的考慮白清淺說的話。
良久,久到白清淺以為那就是永恆,族長才終於動了動嘴角,這次卻是堅決。
「白家絕對不會給你!」
白清淺頗為意外的挑眉。
「且不說鳳妃說的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光是東方與慕容世家據老夫的了解,就絕對不會參加這件事,更不會向著鳳妃這邊。」
這話倒也說的不假,畢竟南宮瑾是慕容世家家主的事兒並沒有多少人知道。
而東方世家為什麼不肯參與,這個白清淺倒是不知道。
但是要她去求納蘭容桓,這事兒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納蘭容桓刻意隱瞞他會武功和東方世家的關係,其中一定是有秘密的,而她和他不過是幾面之緣,她不太肯定,他一定會幫她。
想到這裡,白清淺的眉頭皺的更加緊了。
是關於她的夫君——
楚琰——
在宰相府這幾天越想越不對勁。
有些事情,縱然是楚琰也不應該知曉才對。
可是他不止知曉了,還知曉的通徹,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下有條不紊進行。
但是,如果是一切都在楚琰的手中操縱,那麼那樣的男子又是何種模樣?
那個,陪著她笑,對她說永恆的白衣公子……
白清淺不敢想象,但是蛛絲馬角的線索卻又提醒著她一切不止是想象那麼簡單。
然而,現在的她,不管是相信不相信楚琰,都已經深陷其中。倘若,在這場與楚瑀的戰爭中,她不是與楚琰並肩而立的王,那麼就是身先士卒的棋子。
但是,就算她白清淺真的不幸淪為棋子。
棋子?
是不是從一開始,他就已經知道了,而這一步步的棋,都是按照他所下的走下去,而她不幸的是,成為了那個白衣帝王玲瓏棋局上的一顆棋子。
可,曾經,她為了復仇,何嘗又沒有將他當成棋子,讓他去爭奪皇位呢?
亦或者,該這樣說,這個皇帝,是她逼他坐的。
腦中的思緒這樣一轉,白清淺面上卻不動聲色。
「想必族長也是知道晉國三皇子南宮瑾與慕容世家的關係吧?」
白清淺說的緩慢,但是句句都是鋒芒。
「身為白家的掌權人也不會不知道,在慕容世家並非外界所傳的那樣,血脈已盡了吧?更不會不知道,那個人就是晉國三皇子南宮瑾吧?」眸光流轉:「既然知道,那麼就不會不知道,當年金鑾殿上的一曲驚鴻舞成就了本宮與三皇子之間的友情吧?」
白清淺故意說的模糊卻曖昧不清。
果然,那族長的神色動容了。
「現在本宮就告訴你,那不止是傳聞而已!」
不是傳聞——
這四個字裡面可以有很多意思。
如果是一般人,大約會理解為那些傳聞是真的。但是白家的家主畢竟也不是一般人,白清淺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他雖然也第一時間震驚了一下。亦想到了白清淺的暗示。但是更多的確實懷疑和疑惑。
晉國三皇子視鳳妃為知己,甚至不顧皇帝的面子,這事兒,已經不是秘密。
雖說皇帝有些吃味,但是終歸不過是寵著鳳妃,而晉國皇子南宮瑾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只是真的如他所說那樣,將白清淺當做是好朋友。
至於是不是沒別的想法,怕是只有南宮瑾自個兒心裡才清楚罷。
「鳳妃的話,讓老夫如何相信?」
族長斟酌了片刻,終於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他一句話一出口,白清淺就大大鬆了口氣。
很簡單,他能這麼問,表示已經相信了,至少表示他已經相信了大部分。
只要相信了,那麼一切都好辦。
「族長不是自有決斷么?」
白清淺反倒沒有再說服他,而是轉了一個角度,反問。
那族長被她這麼一問,怔了怔。
「老夫自然是有一些了解,但是,卻不知道是不是正確,想來還要靠鳳妃來為老夫解釋一番。」
白清淺微微點頭,認同了他的話。
「幾個月前的事,包括鳳妃與三皇子之間的事兒,老夫雖然沒有辦法查出什麼,但是蛛絲馬角的痕迹還是有的。其中老夫有許多不解的地方。」
族長看了白清淺一眼,顯然不知道該不該說。
「願聞其詳。」
白清淺順應的接過話。
「我們查出,那年在衢州的時候,鳳妃本可不必理會公孫世家的武林大會邀請,卻為何又要答應去?明知前面可能是萬丈深淵,卻為何要執意去送死?」
白清淺點點頭。
那族長眸光中一閃而逝瞭然神色。
「我會去,是我自己的理由,族長何必知道這個?這好像與白家沒太大的關聯吧?」
白清淺回答的很乾脆,沒有半點猶豫。
那族長沒有想到她會那麼爽快,再次沉思。
良久,繼續道:「既然鳳妃不肯告知,老夫也不強求,只是鳳妃可否告訴老夫,鳳妃與睿王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為何非要他死不可?而睿王據老夫所知,似乎對鳳妃感情很深,甚至為了鳳妃白了頭?」
這是一個極為私人的問題,本來白清淺可以不用回答,但是白清淺卻沒有要隱瞞的意思。
「你會讓人威脅到你夫君的地位嗎?」
白清淺的回答,完全是族長想要問出的答案。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大有山雨欲來的趨勢。
然而,站在田埂間的兩人都沒有離開的意思,任憑夏雷陣陣。
「坊間早有傳聞,一向逍遙自在的七皇子會突然想要奪取皇位,是為了你,所以老夫可不可以這樣來理解,是你利用他?」
白清淺一聽,心微微收縮,生平第一次低下了頭。
「是,我利用他!」
語氣堅定和表情完全不搭邊。
她的表情分明是是清冷的糾結,眸子里甚至有閃爍的猶豫,但是說出的話,卻彷彿她面上沒有任何錶情一般。
那樣糾結的表現,突然間聯成一體,除了震撼,再也說不出什麼。
再抬頭時,白清淺已經恢復了千篇一律的表情。
「那麼,族長,現在我可以將白家交給我了么?」
族長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而是道:「鳳妃,可以解釋老朽的最後一個疑問么?」
不等白清淺有任何錶現,他就接著道。
「當初睿王和七皇子在爭奪皇位之時,你曾隨七皇子失蹤了,誰都找不到你們的蹤跡,後來你不知何故消失了一整天,那天還是七皇子特別擔心,當天便已經召集了四大家族,甚至還召集了身處四大家族之外的白家和納蘭家,不惜暴露自己的實力,說服了我們一起齊心尋找你的下落,最後是慕容世家在酒坊找到了!」
他沒有將話說完,但是白清淺卻聽懂了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很簡單。
這不是一個問句,而是一個陳述句。
既然楚琰還在皇子時期,就能駕馭四大家族,那麼現在又何必她來費盡心思說服在四大家族之外的白家?
白家存在的意義並不是很大,除了她那當宰相的爹,和眾多的門生,真的是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
既然可以,那麼,楚琰,你究竟有什麼打算?
還是說,族長說的是真的,你只當我是棋子么?
白清淺心中情緒已經百轉千長,最終只是開口:「這個,我暫時不能告訴族長。」
蒼白無力,連白清淺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
突然第一次,她有些看不懂楚琰了。
但她在從一早就知道了,楚琰並非她表面所看到的那樣簡單,她一早就知道了,而族長說的這些事,她不是不曉得,只是,她可以裝作不曉得。
因為她知道,他要做的事,她也要做。
可是,如今這些事一件件被提出來,由不得她不去正視了。
例如,在她和他被楚瑀追殺的那次,她是去聯繫牡丹了,但楚琰不知道,他能暴露自己來尋她,可是在意嗎?還是說是在懷疑她?
懷疑她會背叛?
亦或許是在利用她,引楚瑀出來?
武林大會那次,他明知道那會是什麼結果,他卻是什麼都沒做,楚琰,你到底是在想什麼?
白清淺不想深究,有些事,如今卻由不得她不去探究了,畢竟這事兒還扯進來一個南宮瑾。若只是楚瑀,她大可隨意便好。
但是南宮瑾不行,縱使她成了別人的棋子,但是她不想他參與進來,他和她本來就沒有交集,不是嗎?
「鳳妃還是解釋一下吧,老朽賭上的是整個白家,不得不謹慎些。」
族長顯然沒有打算放過白清淺,竟然有了威脅的語氣。
白清淺一頓,心中厭惡這種語氣,但是還是面無表情。現在要做的,只有忍耐——
「整個白家?族長以為在皇帝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沒有出手,你以為到了最後,白家還能安然享受這盛世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