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少年的憤怒

「你等著.我這就去找她……」沒有解釋.只是恨恨丟下這句話.少年轉身沖了出去.沒有說話.穆然的情緒卻因為少年的離去而漸漸平靜了下來.

「如果真的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他和她本就是勾結在一起的一伙人的話.那他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才對……既然已經得手.就算是為了試探自己的反應.再等一段時間豈不是更好.」因為懷疑遭到背叛而產生的痛苦讓穆然心亂如麻.卻又偏偏無人可以訴說.不想告訴水雲天.是因為穆然不想要承認自己的失敗.既然少年剛才說了要去找那個女孩.那他就等著看看他們還會繼續演出怎樣的戲碼好了.

從來沒有像這樣忍受過來自於他人無緣無故加諸於自己身上的怒火.少年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限.就連在他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學校的老師、領導面前.他也從來沒有像這樣忍耐過.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人是穆然的話.或許他早就翻了臉.並因此而再不與之相往來.

帶著一身的戾氣拐進了七扭八拐的小巷.在一處並不算大的撞球廳里.少年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我有事找你.」剛剛進門就已經成功引起了眾人的關注.少年的話卻是對其中一個留著平頭.穿著背心.看起來大概二十多歲的人說的.沒有說一句廢話.留著平頭的男人動作麻利地丟下了手中的球杆.向著少年走去.

「我有話想要和你出去說.」沖著門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少年當先走了出去.

「少主人.有什麼事找我.」剛剛走出門沒幾步.留平頭的男人就小心翼翼地開口.

「什麼少主人.當現在是封建社會嗎.以後不許你再這麼叫我.」將自己的不順心轉嫁到了眼前的男人身上.少年多少算是發泄了一下心中的怨氣.

「那……叫邦哥.」似乎是被少年給出的難題難倒了.男人愁眉苦臉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我明明比你小.你叫我哥……到底是怎麼想的.算了.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好了.我來找你可不是為了這件事的.」心煩意亂地從口袋裡摸出了一盒煙.少年從中抽出了一根.那留著平頭的男人則立即彎腰為他點上了火.「劉強從外地帶來的那個女人.你知道吧.」皺著眉噴出了一口煙霧.少年的眼睛盯著自己面前那態度恭敬的男人.

「我知道.她怎麼了.惹事了.」不明白少年的用意.男人也從自己身上摸出了一支煙.同樣開始噴雲吐霧起來.

「她竟然敢……算了.你去給我教訓她一下.讓她把今天偷到的錢都給我吐出來.我也知道身為男人欺負個女人不太好看.所以你就找幾個有經驗的女孩子去辦這件事好了.如果不是因為不想暴露身份.我真想讓她跪在地上親口給他道歉……」咬牙狠狠將煙蒂踩滅在地上.少年的眼睛看向了遠處.

「他.是誰.」明顯聽出了少年話裡有話.男人不由好奇地問了一句.

「我的事難道還要對你彙報嗎.」對於男人不該問的這個問題.少年的臉上現出了不悅之色.「教訓她的時候叫我一聲.我想在遠處好好欣賞一下.但千萬別說是我要你做的.隨便找個借口說你看她不順眼就好.或者乾脆什麼都不用說.就算是劉強來問你.反正他也不敢把你怎麼樣.」

「知道了.我現在就叫人動手.不過時間有點晚.恐怕她已經下班了.如果直接殺到她住的地方去.說不定還會驚動周圍的鄰居……」抬手看了一下時間.男人的臉上現出了難色.

「算了.也不差這一個晚上了.就明天吧.動手之前別忘了叫我看戲.」皺眉猶豫了一下.少年也終於做出了讓步.不管怎麼說.多一事還是不如少一事.雖說他早已習慣了和警察打交道.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盡量不惹為好.雖說剛剛對穆然誇下了海口說要親自去找那女孩算賬.但冷靜下來想想.少年覺得還是不能冒險行事.

「如果被他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他應該就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對我好了吧……」心中暗恨那不知好歹的女孩竟然在穆然和自己之間製造出了不該有的嫌隙.少年不免恨得一陣牙根痒痒.發誓在沒有成功解決這件事之前絕不去見穆然.少年開始期待著今天快點過去.恨不得眨眼之間就到天亮.

一切都按照預計般順利進展.早上9點剛到.少年就接到了那個讓他等待已久的電話.迅速趕到了那女孩打工所在的美髮店附近.少年利用街邊的一個書報亭遮擋住了自己的身形.眼看著幾個衣著鮮麗的少女走進了那家美髮店.少年悠閑地為自己點上了一支煙.

沒過多久.那幾個少女就簇擁著那女孩走了出來.又向後拐進了一個偏僻的住宅區.丟掉手中的煙.在後面保持了一個適當的距離.少年知道自己身上那些過於顯眼的裝飾很容易就會暴露自己.但還沒等他選擇好可以遮擋自己身形的合適障礙物.不遠處傳來的女孩大喊大叫的聲音就讓他條件反射般迅速轉到了拐角處.

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點頭.少年發現那明顯處於劣勢的女孩非但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反倒瘋狂叫喊起來.甚至還咬破了一個試圖捂住自己嘴巴的少女的手.心中暗罵了一聲「該死」.少年幾乎已經可以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果然.少女的喊叫聲吸引了閑逛的大媽的注意.於是拎著菜過來勸架.「都是孩子.別打了.有什麼話好好說……」

「沒用的廢物……」心頭氣惱.也已經可以確定這幾個少女註定要無功而返.少年實在是連一秒鐘也沒法繼續再看下去.悻悻地轉身離開了.本想從那該死的女賊身上要回被偷走的錢.順便好好教訓她一番.至少也要讓她親口承認自己所發下的罪行.但現在看來這經驗老道的女孩應該絕非是個新手.也是自己太低估小瞧了她.

正在少年為了幾個女孩的失手而煩心的時候.手機傳來的震動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他本是因為害怕突然響起的鈴聲會暴露自己的行藏.才特地將電話調成了震動模式.現在卻反倒被這突然傳來的震動嚇了自己一跳.

「喂……」因為受到了小小的驚嚇而心情不悅.少年的語氣聽起來也有些不太好聽.

「少主人.原諒我辦事不利.那個賤人非但拚死抵賴、拒不承認.還咬傷了其中一個女孩的手.」電話那邊傳來那帶著歉意的熟悉聲音.即便沒有看來電顯.少年也知道這聲音來自於誰.

「我都已經看見了.一群廢物……」咬牙嘆氣.少年鎖緊了眉頭.事到如今.與其責罰抱怨.倒不如趕快想出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少主人.最近正在嚴打.那些女孩也怕會招來警察……」明顯感覺到了少年的不悅.電話那邊的人忙著解釋.

「算了.我知道了.這件事就先這樣吧.」不想繼續再聽任何無謂的解釋.心煩意亂的少年掛斷了電話.小小的失敗倒是沒有什麼.只是現在教他該拿什麼去見穆然.想到自己派去的人竟然連被盜走的金額數都沒有問出來.讓自己就算是想要自掏腰包補上穆然的損失也都不行.少年心中又是一陣氣惱.一腳踢飛了一塊路邊的石頭.猶豫徘徊了許久.想要見到穆然的心理終於佔了上風.讓少年再次出現在了穆然的店裡.

「怎麼.你找到她了.」雖然也沒指望少年會真的將那女孩帶來.或者是幫自己追回失竊的那筆錢.但看到少年一個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穆然卻還是感到了一種失望.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印證著一個事實..自己被人利用了天生的好心.

「我……去了.但是她死活都不肯承認.」垂下眼皮咬了咬嘴唇.少年在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穆然的眼睛.雖然早已經習慣了看著別人的眼睛撒謊.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想.也有那麼一絲不敢去看穆然的眼睛.

「是嗎.」穆然平淡的語氣里聽不出憤怒.也沒有懷疑.只是帶著一種令少年恐懼到窒息的冷淡.

「你不相信我.那你想沒想過.如果我和她真的是一夥的.為什麼我一開始就對你承認了認識她那件事.如果早就打定主意要對你下手的話.我裝作不認識她不是更好.」發亮的眼睛迎上了穆然的目光.少年的目光這一次沒有絲毫的躲閃.

「算了……我就相信你這一回好了.」少年的話輕而易舉地動搖了穆然那本就不算堅定的心.讓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怪了眼前的這位少年.或許.在內心深處.穆然也還是願意選擇相信他.只是因為害怕遭到更深的背叛而不斷告訴自己不能不去懷疑.

「那你為什麼不能相信我.我之前做了什麼讓你不能相信的事嗎.為什麼你竟然會懷疑我和她是一路人.就因為你自己那捕風捉影的猜測.」突然間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悲哀.少年苦笑出聲.

「還是說就只是因為我沒有像大多數人一樣有一個正常的家庭.安靜地坐在教室里好好學習.也沒有老老實實地去做一些屬於我這個年齡的人該做的事……但你以為我不想要像那樣簡簡單單隻是學習就好.雖然我也知道路是自己走的.怪不得別人.但這難道真的都只是我一個人的錯嗎.

就因為這樣.你就可以因為一件毫無證據的事而輕易懷疑我的人品……雖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隨便就被人這樣懷疑.你又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還真是可悲呢……」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了心中的委屈.少年轉身背對著穆然.而就在穆然想要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他.甚至是向他道歉的時候.少年卻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