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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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成年人談戀愛最迴避不了的問題當然是關於性。

周玉想迴避，可是避無可避。張君看起來人挺靦腆的，可是在這方面畢竟是一個男人，偶爾激動的時候還是會強拉著周玉想要擁抱親吻。周玉好幾次都用冷臉和白眼躲了過去，可是這時間越是拖下去，被壓抑的慾望會積累得更多，越到後面更是越不好回拒了。

她曾經旁敲側擊過朱小蘭，問她和林勝傑是怎麼處理的，那姑娘就笑笑，「親一親就足夠了啊，在結婚前不考慮這個事情！」

周玉明顯不相信她的話，你說一個看起來非常正常的大男人，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就真能剋制自己？

朱小蘭這才猶猶豫豫給周玉說了林勝傑和小妹的一些經歷，道，「勝傑在這方面有些心結，他說過會尊重我也會珍惜我，所以他會在結婚後才……」

周玉當時聽了雙手環保，想了半日，作罷。

不過，現在面對張君卻是不能作罷的。

周玉想起自己剛進大學時候曾經曖昧過的幾個友情以上戀人未滿的男性好友，會相約一起自習，自習后的時間就是在校園內的樹林里閑逛，看那些躲藏在陰暗的角落裡親吻撫摸的情侶。那些男性朋友無一不想把周玉往更陰暗的角落裡帶，周玉看得清楚那些男生的意圖，不過那個時候她也是有些好奇地，也就半推半就嘗試過親吻。但是，那樣的親吻竟然會讓她感覺不好，人的口水的味道讓她覺得噁心的。幾次之後，漸漸和男生疏遠。她一直在抱怨找不到男朋友，男生的質量是一方面的原因，更多的原因卻是她恐懼兩個人地過份親密。她一邊好奇著和男人肌膚相親的感覺，一邊又恐懼著在一個男人面前表現出自己毫無遮掩的一面。在這樣猶猶豫豫矛盾的態度中度過了四年。到最後果然還是單身。

兩個人吃完飯，張君緊握了周玉的手就帶她上車。她側頭看張君滿臉的興奮，眼睛里有一種急不可耐的慾望，她心底里暗暗嘆一口氣，知道遲早要面臨地問題會來。

「工作都完成了？下午有什麼計劃沒有？」張君笑，「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情，等你啊！」

周玉有些不忍心。她知道張君不是沒有事情，而是事情非常多，他的確是推了很多的事情來見她的。她心裡悶著一口氣，想從張君這裡討回記憶里在那個女人那裡受過的一些氣，可是作弄張君到現在她是越來越不忍心了。她想。這張君是善良過頭了呢還是真地太喜歡她了呢？好幾次陽俊打電話來給她抱怨，她心裡會有奇異地爽快的感覺，可是那一時間的爽快過後是深深的恐慌。張君對她越是熱情，她就感覺自己在這一條路上走得越遠，總有一天會深陷其中拔不出來。

「://.只要整理好就可以了！」

張君看看周玉空空的手，道，「你包在辦公室里呢。快去拿下來，下午我們去約會！」

周玉笑一下，「都這麼大年紀還約什麼會啊？」不過還是往樓上去拿東西。

她將資料整理好送主任辦公室，推開門主任卻還在，周玉驚了下，忙道，「主任還沒下班？」

「恩，做好了？」張主任伸手接了她遞過來地資料。隨便翻了翻，淡淡道，「下午有空？」

周玉點點頭，想想主任的兒子還在下面等自己，心裡有點虛虛的。

張主任抬眼看看周玉。「張君在下面等你吧？」

周玉臉紅了下，然後笑。道，「是啊！」

張主任點點頭，「雖然我原則上不是很同意你和他來往，但是你是個聰明地孩子，知道該怎麼處理。如果你們兩個都有意，我也不好堅持反對，但是你要確定你的想法。」

周玉遲疑了一下，繼續點頭。

張主任覺得周玉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他也不好把話說得太明白，道，「這段時間的工作是多了些，我也要考慮把手上的工作全部轉出去。我首先考慮的當然是你最好能獨當一面，所以辛苦也在所難免！」

「我會努力的！」周玉忙道。

「這些話就不要說了，好了，下班吧！」

周玉微微點頭，輕輕退出辦公室，飛一樣拿了包包就跑。她就覺得這老爺子目光如炬，自己在他的眼睛地下無所遁形，真有要逃跑地衝動。

張主任起身站窗戶邊，正好看見挺在院子里的那車子，張君靠在車子邊左搖右晃的，一點也不穩重。張主任心中抱怨，這臭小子都到單位門口了，還不上來看看，真真是該受教訓了！

周玉跑下樓，氣喘吁吁的。張君笑道，「我等著你呢，別急啊！」

周玉等他一眼，誰是怕他等急了啊？她坐上車，歇了口氣才道，「主任在上面呢，肯定看見你了！你不上去打個招呼？」

「算，改天回家去看他！現在追老婆比較重要！」

「沒個正經樣子！唉，去哪裡呢？」

張君發動車子，笑道，「有兩個選擇，你看你想去哪裡？第一，去看個下午場的電影然後找個地方吃晚飯，晚上喝喝酒；第二，我買了幾個比較好看地電影，去我家看碟子，順便晚上我做飯給你吃！你看，哪個好？」

周玉眼睛一轉，盯著張君，「我怎麼覺得你這兩個選擇都不含好意呢？」

張君笑眯眯道，「情侶也需要獨處的時間呢！」

周玉眉頭大皺，「沒有別地選擇了？」

張君心頭暗喜，只要周玉思維限制在他的選擇里，他就有主動權。

周玉眼睛骨碌碌看張君，張君擺出一副嚴正的樣子來，道，「想好沒？我這車可是要轉方向啦？」

周玉猶豫不決。好像兩個地方都會讓他有機可趁。

張君湊過去在周玉臉上親了一口，在她耳朵邊上道，「我這段表現這麼好，你總得給我點甜頭呢！」

周玉手摸一把臉上淡淡的口水印子，嫌棄道，「挺髒的！」

張君做出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腳一踩油門就射出去。

「我給你做決定了。去我家吧！我好好做一頓給你吃，讓你看看我地手藝！」

「成！」周玉心想，去就去吧最多不過就讓他占點便宜了，她這樣戲耍了他一段時間，也真是難為人家了。

車子左拐又拐。進了一條小巷子，周玉奇道，「你怎麼住這麼偏僻的地方來了？要我一個人來，還真找不到地方！城裡改建多少年了，該拆的地方也拆了。虧你還能找出這麼個老街來！」

「我這人念舊呢！這老街有點意思，你看兩邊青磚青瓦，有些圍牆上邊還有雕花。有點意思！當初為了找一個合心意的房子找了不少地方！」張君伺候周玉下車，關了車門。

周玉抬頭看看小巷子兩邊高高的圍牆，圍牆裡面是老的四合院子，多是三兩層的磚房，更有合抱地大樹枝椏從院子里伸出來，黃葉子掉落下來，還真有些古舊的感覺。

張君領了周玉進院子，院子門口幾個老大爺老大娘說話。見張君回來都給他打招呼。張君笑著回話，周玉有些拘謹地從人縫裡鑽進去。

院子里果然很安靜，地面的水泥路也彷彿很有些日子了，路邊上是一條條小小的裂縫，有青草從縫隙里長出來。兩人走了幾分鐘。拐進一個新一些的區域，幾棟嶄新地樓房出現的眼前。

「這地好！柳暗花明呢！」周玉笑。

張君帶她上了六樓。打開一閃綠色的防盜門。

周玉心跳得有點快，雙手揣在衣兜里，矜持地走進去。進門是一個亮晃晃的客廳，擺了一組沙發，一個茶几，一個電視櫃，除此別無它物，顯得空蕩蕩的；客廳左手邊是一個大陽台，看出去是蔥鬱地樹木，陽光也好；右手邊是衛生間和廚房，最裡頭是卧室的門。周玉看了一圈，坐在沙發上，「挺空的啊，太冷清了吧？」

張君進廚房開灶燒開水，又從冰箱里拿水果出來，笑道，「一個人住，東西少了些，家裡是沒人氣，有時候是挺寂寞地！」

「你……，為什麼不去跟主任或者……你媽一起住？」周玉小心問道，他知道有些人會忌諱離婚的父母，但是張君一直沒有表現出來過，問問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張君把一個香梨遞過去，笑，「想什麼呢？我都這麼大人了還跟著老爸老媽，多沒意思！」

周玉聳聳肩，狠狠咬了一口，又香又脆。她滿足地嚼一嚼，味道不錯呢。

張君看周玉修長的脖子，白玉樣的皮膚掩藏在圍巾下面，隨著吞咽的動作皮膚下面的肌肉柔和地動作，他有些忍不住靠過去，手就摸上周玉的臉。周玉三兩口吃盡了香梨，側頭看他。張君笑一笑，嘴巴就想湊上去，周玉雙眼圓瞪。

張君被她眼睛看得不自在，抱怨道，「你就不能閉上眼睛？」

周玉本身還挺緊張地，聽張君這樣一說，一下就笑場了。張君喪氣，他和她就真難培養情人間曖昧熱情濃滑甜蜜如絲的氣氛么？

周玉看他挺不自在地樣子，年輕的臉上也有點羞澀，心頭不忍，自己就湊上去在他臉上親一口，道，「別鬧了，你燒開水呢！」

張君見周玉主動緩和的氣氛，心裡就稍微好受了點，坐周玉身邊，一手摟著她抱了一會。周玉把頭靠她肩膀上，安靜了一下。張君小聲道，「周玉，你這次不會再忘記我了吧？」

周玉起身，道，「不會了！」

張君笑，「只要你不忘記我，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生氣！」

周玉心頭一驚，悶悶推開張君。

張君起身，找出泡茶的杯子和茶葉，進廚房倒開水。

周玉站在廚房門口，靠著門框看他細緻的動作。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做這些事情也會這樣好看，窗外淡淡地太陽光照進來，那個男人在光暈里，讓她有一點暈。乾淨的，安靜地，柔和的，這是她一個人從來沒有過的感覺。熱水的水氣升騰，淡淡的茶葉香味散開，氣味芬芳純凈，一如他的人。

她自傷是一個俗人，全身上下每一分的血肉都是被金錢和世俗染透了的，她做每一件事說每一句話都要給自己找一個目標和理由。這樣的她平時里俯視著張君，俯視他是一個不懂事的人，是一個不現實的人，更是一個虛幻的人，她一直想，只有他那樣不愁經濟條件的人家的孩子才那樣的天真。可是這安寧的一刻，她發現自己卻是在仰視他----她永遠都無法像他一樣澄徹。

張君回頭微微一笑，那張臉頓時生動起來，周玉的心臟無可抑制地抖動起來。她的靈魂在那一刻彷彿翻了一個身，從身體最深處湧出最深沉的恐懼來，她開始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