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賭注

柳是是個行動派，一旦決定的事情立即就會去做，因此自成林來訪的第二天立即坐車進城看望自己的弟弟。

柳才正是個傳說中讀書讀傻了的那一類型人，別的愛好沒有，只愛看書，因此研究生畢業后直接被導師留下來當助手，幫助老師進行實驗研究，研究內容是柳是連聽也沒聽過的某專業名詞。不過柳是道是很清楚，這些看起來很玄的名詞一般都代表著薪水微薄。

柳是不愛進大學，她的人生自初中結束就進入一個光怪陸離的社會，學校這种放松純潔的氣氛讓她難受。她看著校園裡那些女生歡笑的樣子就刺心，人不能和人比較，一比較就失去平和的心態。柳是在學校外面的一個茶館座了，打電話叫了弟弟出來。

柳才風風火火地跑出來，身上還穿著實驗室的褂子，上面有一些看不清楚的小污點，柳才擦擦頭上的汗水，抱怨道：「姐，這麼著急叫我出來幹啥？我正忙著呢！」

柳是上下打量柳才，眼睛里有掩飾不住的得意，這個弟弟可是她一手造就的，「沒事就不可以找你了？養你這麼大了，真是個白眼狼！」

柳才滿頭黑線，在姐姐面前他永遠抬不起頭做一個成年人，「姐姐！」

「坐下，我問你個事！」柳是心中琢磨著該如何措辭，服務員過來詢問，柳才要了一杯清茶，柳才等了幾分鐘，見姐姐依然沒有開口的樣子，道：「姐姐，有話快說啊！」

「哦！」柳是回過神來，緩緩道：「那個成林，什麼背景？」

「啥？」柳才愣了一下，然後笑了，道：「姐姐，你不會真看上他了吧！那可是王娟胡鬧的，你別當真了！」

柳是當然明白弟弟的言下之意，雖然她和成林不可能是明擺的現實，但是這麼被人明著說出來，還是不是滋味，於是道：「你一天就渾渾噩噩的，王娟要過生日了知道不？」

柳才忙看手錶，然後鬆口氣，道：「還早呢！」

「你有沒有準備？」柳是道。

「準備什麼？都老夫老妻了，家裡該有的都有了！」柳才完全不了解姐姐的苦心，「老媽一直催著要孩子，我想存點錢生小孩用，其餘的開銷能省點就省點！」

「女人可不是這樣就滿足了！」柳是喝一口茶，道：「雖然我是很看不上王娟那些古怪的愛好，但是你作為她的老公還是偶爾要給她一個驚喜，不然總有人來和你搶她吧！」

柳才大笑起來，幾乎趴在桌上。

柳是無奈地看著弟弟沒神經的樣子，是不是做研究的人都這麼遲鈍！

「那怎麼可能，除了我還有誰能受得了她啊！姐姐你真多事了！對了，你問成林做什麼？是要問他股票的事情么？」

柳是安慰自己但願是自己多想了，敷衍道：「是啊，那一萬塊錢在股市裡壓了那麼久，我想變現了出來買多點貨！」

「那好辦啊，打電話問問成林就好了！」

「成林家境很好？」柳是還是試探著問。

柳才歪頭道：「聽王娟說起來也不是特別富裕的人，好像他父親早年也是做科研的人，因為有一項專利賣給外國廠家，得了好價錢，家裡才好起來的。具體什麼狀況也不是很了解，但是王娟說成林在美國的時候一直是自己掙錢養自己，他學的是金融管理，但是最愛的還是股票，可能掙了不少！」

呵，看起來溫和的人愛炒股票，也是不甘寂寞的人罷了。

「王娟說她們公司可能要開發天河，有些擔心罷了。成林能給她們公司拉來投資？」柳是不了解所謂的投資或者房產，但是還是有耳聞這兩個東西有莫大關係。

「恩，成林手裡有筆資金，想做些投資，他覺得最近兩年的房產都值得期待！」柳才不以為然道，「這年頭，人手裡哪裡有那麼多的錢來買房子啊！若不是……，我也不會給自己背上一屁股的債！」

柳是笑，弟弟是個保守的人，只有實實在在拿在手裡的錢才是真的錢，這樣看起來不是能發大財的命！「你最近多關心關心王娟，媽和她吵的時候你也別老護著媽，媽的脾氣我還不知道？要真不行，你把她送到我的房子里來，你們過過二人生活！」

柳才苦笑，他可真是招架不住自己的老媽。他考大學，讀研究生都是讓老媽走路帶風的事情，老媽也把這個兒子看成一輩子的依靠，無論如何也是不肯離開半步的。剛開始的時候王娟單純的以為只要一切順著老媽就沒問題，結果卻發現這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最近婆媳之間的矛盾也有了升級的跡象。他的工作也忙，男人家也沒那麼細心，有時候回家了先哄老媽，然後回卧室哄老婆，真是一個人要扮演幾個角色，那個辛苦可不是一個累字能描述的。

「你啊，工作對你來講重要，老婆也很重要啊！王娟還是很愛你的，她這個高傲的人為了你也能低三下四來找我，你也該滿足了！」柳是忍不住誇獎王娟，誇完又在心裡鄙視自己。

柳才開心地笑起來，當初是王娟主動追求他的，他還有點拿喬，覺得富家女子都嬌氣，但是接觸下來卻發現王娟很單純，也大氣，沒有那麼多的小毛病，也就真心接受了。現在聽人誇獎自己老婆，還是自己最尊敬的姐姐，當然開心了。

「真是個傻瓜！」柳是看著弟弟單純的笑容，更堅定了插手的決心，這個傻弟弟，至少兩個人要有一個幸福吧！「我也不說你了，你自己考慮，我去看看老媽！」

「好的，我讓王娟早點回家吃飯，她前幾天還說姐姐做的飯好吃！那我就先回去工作了！」柳才端起杯子大大喝一口，然後往學校走。

柳是結帳，然後去超市買菜，再坐車去弟弟家。

老媽見了柳是果然高興，柳是照例去廚房巡視了一番，看見大堆的碗盤中不知道吃了多少頓的剩菜，心頭火起，乾脆地將冰箱門全打開，拖來垃圾桶，直接倒桶里了事。老媽又是心痛又是生氣，罵道：「你們不吃我還要吃啊，倒了做什麼？」

「誰吃也不好，這菜多炒幾次全都爛了！」柳是將新鮮的菜放進去，「你就準備拿這些爛東西來迎接你的親孫子？老爸要在泉下有知，非跳出來打你！」

一說起老爸，老媽就偃旗息鼓，脹著臉不服氣地站在一邊。柳是道：「算了，今天晚上的飯我來做，你就在旁邊看著！以後就照我那樣做！你不對自己好點，也要對別人的女兒好點啊！你看現在的媳婦，有誰能心甘情願地和婆婆住的？王娟已經很懂事了，她也是個大方的人，你對她好點還怕她今後不對你好？」

「這可是我兒子的房子！」老媽不滿道。

「老媽，這房子可沒你的份！貸款還要人家王娟還一半！」柳是不留情地指出事實。

老媽沒了言語，柳是繼續道：「我那房子寬敞，雖然在鄉下地方，但是勝在自在，你要來住了，也不用每天窩在房子里，可以找鄰居大媽聊聊天。」

老媽有些活動，道：「那柳才晚上回來沒飯吃啊！」

「老媽，他自己在外面讀書這麼多年也沒餓死啊！」柳是麻利地收拾蔬菜，「你操心那麼多做什麼，老年人就該干老年人的事，你也輕鬆，兒子媳婦也高興！」

「那我就去住住？」老媽不確定道。

兩人正說話，聽見門開的聲音，料想是王娟回來了，柳是忙出去看，卻見成林扶著王娟進屋子來。

老媽大叫道：「怎麼回事？」

柳是忙攔著就要衝上去的老媽，沖成林道：「成先生，這段時間還真是有緣！」

成林冷著臉，也不回話，道：「娟子的腳扭了，我帶她去醫院正了一下骨頭！」

柳是上前接過王娟的胳膊，見王娟滿臉青白，額頭上全是汗水，想必是很痛了，道：「媽開卧室門，我扶她進去！」

「姐，輕點！」

「哎呦，咋這麼不小心！」老媽嘮叨著，「你看老是這樣怎麼叫我安心去你家裡住！」

王娟道：「姐，媽要去你那裡？」

「我本來說動她了，不過你扭了腳她肯定又不會去的！」

王娟有些失望地躺在床上，「真倒霉！」

「別說倒霉了！老是麻煩成先生多不好！」柳是淡淡道。

「有啥不好的！我扭腳還不是都是他的錯！」王娟氣呼呼道，「他自己剛回來一兩個月就在外面沾花惹草，結果還要拉我去當擋箭牌！」

柳是皺眉道：「那又關你什麼事情？你去湊什麼熱鬧？都是結婚的人了也不穩重點！」

王娟嘟著嘴巴不再說話，柳是知道她心中定是不滿，也不多說話，出了卧室，老媽正全力勸成林喝茶，一個硬要給，一個硬要讓，有點難看。

成林見柳是出來，忙道：「阿姨，送了娟子回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我還有事，就不喝茶了！」

「成先生，我送你出去吧！」柳是擋開自己老媽，打開門。

成林笑笑，出門。

柳是站在小花園邊，看著成林，關上門，笑道：「成先生對王娟可真有心！」

成林謙虛地笑笑，「打小一起長大的，我不疼她誰疼她？」

「她不是還有我弟弟么？」柳是淡淡道，「男女小時候感情再好，長大了也有避嫌的時候，成先生一直在外國讀書可能不知道這些道理，但是我們家比較老舊，還是滿講究這個的！」

成林不再笑，溫和的臉立即變得冷峻起來，道：「王娟是和柳才結婚，但是並沒有賣給你們做奴隸，你們沒道理干涉她的交友！」

「成先生才是說笑話了，我家疼她還來不及，哪裡會幹涉她！」柳是笑道，「成先生是個能耐人，真要相親也不會相我這個初中畢業的無業游民，所以，你那假惺惺的樣子也別在我面前裝了！」

成林頗有意味地看著這個三十歲的女人張牙舞爪的樣子，雖然有被點破了心思的惱怒，但更多的還是被激起來的鬥志。這個女人和別的女人，很不一樣，有那麼一點點的意思了！「姐姐，你的樣子真像是個媽，而不僅僅是姐姐！」

「長姐如母！」柳是淡淡回答，「我不知道你和王娟之間有過什麼，但是她目前看來對你沒有任何想法，也很愛我弟弟，所以你就不要再一邊參合了！」

「姐姐，蒼蠅不盯無縫的蛋啊！」成林也不再掩飾自己。

柳是皺眉，這個成林的心思還真是暗黑，道：「就算你是蒼蠅，他倆也不是你中意的蛋。」

「那姐姐就是了！」成林輕佻地偏頭，湊近柳是，兩人的臉近得能看清除對方臉上的毛孔。柳是冷著臉，不為所動，這是花花公子的招數吧，她已經老了，老得連心動的可能性也沒有了吧！

「姐姐，不如我們打一個賭吧！」成林悠閑地收回頭，站在大樓的陰影里，「他們兩個的婚姻並不如看起來那麼幸福吧！我才回來一個多月而已，娟子已經和我喝過兩次酒了，而柳才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娟子心情不好，這樣的老公並不合格！我們來打賭吧，他們在半年內必定會鬧離婚！」說完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挑釁地看著柳是。

柳是鄙夷道：「你真幼稚！」

「你不敢么？」成林繼續道。

柳是正色道：「你這樣的態度非常輕浮，你並不是當事人，沒有資格來談論別人的婚姻！別人的婚姻，也不是你的遊戲！」

「我這二十七年來，唯一失算的就是，娟子早嫁了！」成林淡淡道。

「這只是你輕視感情的第一個報應而已，自己好好想想吧！破壞別人婚姻的人，人品真不行！」柳是轉身按了門鈴。

成林長長舒一口氣，不服氣，不甘心在慢慢滋長，每次和娟子出去喝酒，聽娟子抱怨一些婚姻中的不順，他均有一種隱秘的快感。他說一些意味深長挑撥的話，看著娟子的心慢慢朝自己傾斜，勝利的感覺讓他的神經顫抖不已。他本來是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娟子是一個單純的姑娘，他出去幾年時間，保持與她密切的聯繫，讓她不至於忘記他的存在，然後他回來的時候立刻告白，塑造一個深情的形象，女人不都是愛這一套么！他唯一算漏的居然是，他可以在遙遠的地方控制娟子，讓娟子拒絕每一個男人的追求，卻沒辦法阻止娟子主動去愛上一個人，失敗！

成林邁著堅定的步伐走開，他堅持自己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