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炮擊清營

第二十八章 炮擊清營

時間回溯到李信進入陸九軍帳之前,阿克濟阿於黑暗中掙脫了捆住自己的麻繩。他之所以半夜來到李信的帳外是想尋個機會報復一下這位南朝降人,此事神不知鬼不覺,即便多爾袞追究,誰又能為了個降人二臣來難為自己。如此一連來了兩次,始終沒尋到機會,卻沒料這回竟被擊昏捆了起來。

此事太過丟人,阿克濟阿本不欲聲張,途徑多爾袞軍帳時,卻發現帳門洞開,屋內燈火搖曳。這激起了他的警覺之心,來到門邊喚了幾聲,沒人回應,便覺不妙,進屋就看到了玉體橫陳在榻上昏死過去的半裸女子。

出大事了!

這是阿克濟阿見此情景之後的第一反應,多爾袞不在軍帳之中,又去了哪裡?再看地面上凌亂的散落著帳中原本擺放整齊的器具,他腦中靈光乍現,將這一切都與李信聯繫到了一起。

今夜這個南朝降人的行為很反常,打昏自己也就罷了,竟然違反軍令半夜出帳久久不歸。阿克濟阿再聯想到此處的情景,狠狠一拍大腿,難道這南人將多爾袞綁走了?

如果猜測是屬實,那對於大清軍便是彌天大禍。阿克濟阿不敢再想下去,轉身拔腿就跑,踏出帳門卻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腳下一軟滾了出去。但他顧不得這許多,必須趕快通知鰲拜章京,這所大營的警戒大部分由鰲拜所部人馬負責,萬一真出了大事,他們這些人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多爾袞大帳是整個軍營的中心,所有的將軍顯貴軍帳都以此為中心安扎,鰲拜的軍帳距此也不遠,阿克濟阿連滾帶爬衝到其帳外不過片刻功夫。

與多爾袞處不同,鰲拜帳外警戒森嚴,還沒等靠近便被巡夜的士卒攔住。阿克濟阿哪裡還顧得上禮數,焦急的對左右道:「出大事了,十萬火急,快帶我去見鰲拜章京!」

巡夜的軍卒自然認得阿克濟阿是鰲拜的心腹,便不再阻攔,同時來到帳中通稟。

鰲拜在睡夢中被叫醒,立時便有種不詳的預感,穿戴衣甲的同時命人將阿克濟阿叫了進來。

「大禍啊!睿王殿下可能遭了那個南朝降人李信的毒手?」

此言一出鰲拜大驚,急讓阿克濟阿說明到底發生了何事。阿克濟阿便隱去了自己去找麻煩反被打昏捆起來的關節。而是將李信帳中無人,多爾袞帳中一片凌亂,還躺著個不知死活的女子這一樁樁、一幕幕描述了一遍。

聽了阿克濟阿簡單的描述,鰲拜反倒鬆了口氣。

「睿王殿下連夜去了河間,並不在軍營之中,因為走的倉促知曉此事的人並不多!」

但說到一半,鰲拜又擔憂的道:「那南人的行跡的確可疑,無奈其甚得睿王殿下看重,之前你我也不好多做置喙。如今他既然敢違反軍令,正好可以嚴懲,以儆效尤!」

阿克濟阿聽說多爾袞並不在軍中,大禍消失於無形,臉色又是一變,立刻又神氣活現,完全不似剛才如喪考妣。

「阿克濟阿請命,全營搜捕李信!」

鰲拜點點頭表示同意,又揮手示意他出去,立即行動。

然後又將他的副將招至帳中,肅容命令:「吹角,列陣!去將漢軍旗陸九佐領擒來,所部人馬全部繳械!」

與阿克濟阿不同,李信無緣無故的失蹤,他不會簡單的認為此子僅僅會連夜逃走,尤其他還有300由高陽帶出來的馬賊親信。俗話說打蛇七寸,陸九此前是李信的心腹,想要遏制住李信,只要控制住陸九一切潛在的危機便可化解。

說罷拿起桌上狼毫龍飛鳳舞的寫了兩道手令,喚來貼身的甲士。

「將本將這道手令送到恭順王大營去,要親手交與恭順王,不得延誤。」

「這一道去拿去通知各營主將,不得命令不得貿然動作,全部原地待命!」

鰲拜最大的擔心便是營嘯,所以第一道手令便是嚴令各營人馬擅自行動。而且也深知大炮的重要性,關鍵時刻炮營必須萬無一失。

鰲拜雖然面色如常,實則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他越來越看不透李信此人的深淺,多爾袞絕不會輕易便會給人恩遇,如此禮遇,即便范先生隨軍出征也不過如此,足見此人定有過人之處。再往更深一層去想,自己此前在高陽城下無寸進之功,沒準都是此人之故。

想及此處,鰲拜再也沉不住氣,親自帶著帶甲勇士直撲漢軍旗陸九營地而去。剛走到半路便聽到火器爆炸之聲,隨之是又是驚馬,上千匹戰馬受驚,軍營內一人高的寨牆如何當得住?一瞬之間騷亂便發散開去。

鰲拜眉頭緊鎖,立即命令帶甲勇士改變行進方向,又直撲孔有德火器營而去。當時清軍所有火器都集中在孔有德部營中,夜間火器爆炸,人們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孔有德部出了問題,鰲拜也不例外。

與此同時,孔有德心中懊悔不迭也於事無補,事已至此他不再借口敷衍。李信引爆火器便等於將所有人都推向了牆角,只剩面前叛亂一條路可走,不拼一下就得被清軍擊潰消滅,拼一下還有活著出去的希望。

「諸位爺打的什麼注意,有德知道,要行動就得快。此時趁亂摸回火器營,一旦事成,清軍必然大亂,肯定不會再顧及咱們,到時咱們一定可以逃出生天……」

孔有德沒說完,李信已經率先出帳,他只好緊隨其後,當整個人重新暴露在黑夜之下時卻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原本漆黑不見五指的軍營,被數百隻火把照的通亮,人人騎馬,戰刀出鞘。

「這,這……」

李信冷然道:「孔兄上馬,咱們一路殺奔火器營,今日開始便反出韃子營!」

事態發展果如李信所料,騷亂來的太過突然,300馬賊掃過之處幾乎沒有遇到半點像樣的抵抗,直撲火器營。

不過李信意料之外的是,300馬賊衝擊火器營之時,竟然遇到了抵抗,營中羽箭如雨般射出。李信大駭之下,領著人由火器營之側繞過。

李信還有個發現,從未騎過馬的自己竟然有著如此高超的騎技,對胯下戰馬操控自如,或許是原本「李信」殘存的一些信息在起作用吧。

陸九緊催戰馬,喊道:「十三哥,韃子有準備,怎麼辦?」

再看孔有德則連不迭擺手,表示自己對火器營中發生的變故毫不知情。

「走,去校場!我自有計較!」

清軍軍營本就不大,馬賊不做停留如狂風卷過,眨眼的功夫便奔至校場。李信一指校場邊緣,一處陰影。

「去將那苫布掀掉!」

隨著苫布嘩啦啦被拉開,一門鐵炮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這?」

孔有德驚喜交加,這李信何時在校場藏了一尊鐵炮,自己如何不知。其實,這是前天做試驗時由火器營中領出的口徑最小的一門鐵炮,主要是為了試驗鐵炮發射開花彈。李信故意尋了個借口,沒有按照規矩在入夜之前送回營去,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孔兄,剩下的便交給你了!」

李信雖然懂得如何製造這些武器的原理,但操作大炮比起這些慣用火器的老軍卒們,則是一張徹徹底底的白紙。孔有德當然不敢耽擱,自己如今騎虎難下,想要逃命,唯一的出路便是把清軍大營攪亂,攪個天翻地覆才有大夥渾水摸魚的機會。

只見他熟練的推動炮身,將炮口對準了原本是自己統轄的火器營。隨即,親自動手清理炮膛,裝葯,送彈,壓實,一氣呵成。最後又用一些奇形怪狀的尺狀工具瞄了幾下。

「諸位,閃開點!」

孔有德厲聲提醒,與此同時火把伸向炮尾處插著的引信。

「轟!」

大炮驟響,開花炮彈在夜空中劃出了一道白亮的弧線,砸向火器營。

眾人捂著耳朵卻沒聽到意料中驚天動地的爆響,與衝天大火。

孔有德沖手心吐了口唾沫,使勁搓搓雙手。

「娘的,再來!」

古時大炮的瞄準系統極為原始,準確度也極低。第一發炮彈的彈著點通常都會用作後續炮彈修正彈道的參照物。因此,沒有射中目標也在意料之中。

就在孔有德準備第二發開花彈的時候,陸九指著火器營方向。

「十三哥快看,韃子衝過來了!」

李信定睛看去,火器營果真營門洞開一隊清軍甲士從裡面沖了出來。李信的目光又從眾馬賊臉上一一掃過,這是他第一此領著馬賊們作戰,但卻有種說不清的熟悉之感撲面而來。

馬賊們雖然神情緊張,但與民壯們的驚恐不同,眼裡卻多了一絲從容赴死的決絕。這種決絕既不是為了國家和民族,也不是為了大明朝廷,而是他們從做馬賊開始刀口舔血那天便已經做好的準備。

李信萬萬沒料到,本應是烏合之眾的馬賊,士氣竟如此之高,即便身臨絕境也沒有喪失戰鬥意志。

「抽刀,迎敵,擋住韃子!」

所有希望都在孔有德操控的鐵炮身上,決不能讓清軍靠近一步。

形勢萬分危急,一貫自詡見慣大風大浪的孔有德腦門上也冒了汗,在敵營內部玩火這還是頭一次,萬一再擊不中,他還有機會發射第三發了嗎?

火把再次按向炮尾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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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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