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殺人

消防斧帶著巨大的風壓呼嘯而來，於亞已經嚇得忘記了躲閃，只盯著闖入的瘋人，拚命得扣動著扳機，直到將所有的子彈都射出槍膛，只剩下「咔咔咔······」的槍擊擊空的聲音。五四式手槍的子彈將瘋人的胸口撕得血肉模糊，瘋人帶著不甘的嘶吼，向前挪了兩步，終於還是倒下了，那嗜血的表情直到最後都留在臉上，讓於亞心生戰慄。而消防斧，擦著於亞的左肩，劃開一條一厘米深的口子，砸在了於亞身後的桌子上，將整個桌子砸得粉碎。或許是於亞及時的開槍，讓瘋人在最後即將擲出消防斧的時候，出現了偏差，也可能是瘋人根本就沒有擲准，也可能是別的原因，總之於亞幸運的撿回了一條命。

於亞這才后怕起來，一下跌坐在滿地狼藉的地板上。於亞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何曾遇到過這般驚險的情況，簡直就是生死一線！此刻倒伏在地上的瘋人，背部有些地方已經被子彈打穿，留下一個個血窟窿，汩汩冒出的鮮血順著地板流了一大片，房間里充滿了血腥味。看著這些於亞的胃部一下下抽搐起來，畢竟是第一次殺人，從生理到心理的不適讓於亞的腦袋有些眩暈。於亞只能一遍遍告訴自己，「他已經不是人類，他是感染者！他是瘋人！」於亞為自己找著理由，「他要殺我！我不殺他！我就會死！我只是想活下去！」

槍聲響起，整個旅館都沸騰了起來。

「啊！——」女人的尖叫聲刺破夜空。事實上，剛才瘋人用消防斧去砸於亞房間的時候，很多人都聽見了，只是，事不關己，半夜裡沒人會出去冒險。只是現在不同了，有槍聲，說明問題嚴重了，馬上有人打電話報了警。然後陸續有人打開門出來看情況。

葉茜雲帶著驚恐的表情慢慢打開門，悄悄走了出來。事實上這一夜，她也翻來覆去，沒怎麼睡著，瘋人上樓時的「咚咚」聲讓她驚恐的躲在了被子里發抖。後來隔壁傳來砸門的聲音，葉茜雲猶豫著要不要出去幫忙，終於還是不敢出去。直到連串的槍聲響起，這才壯著膽子出來。出來卻見李明拿著手槍站在於亞的房門前，皺著眉看著。雖然對李明這個大齡混混的人品很看不慣，但是見到他還是讓葉茜雲提著的心放下不少！

葉茜雲一出來，李明就發現了，看到她小臉煞白的樣子，笑道：「美女，膽子挺大的，聽見槍聲還敢出來！嘿嘿！就不怕遇到壞人？」

葉茜雲沒有回答李明，而是問道：「於亞沒事吧？他怎麼樣了？」

李明別有深意的看了葉茜雲一眼，也不說話，讓開一步，向葉茜雲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顯然是要葉茜雲自己進去看。

葉茜雲，來到於亞的房門前，只見整個木門已經支離破碎，完全可以不開門就跨進去。房間里一股血腥味直衝過來，讓葉茜雲的臉色又白了幾分。昏暗的房間里的地上一個人趴在地上，周圍一大灘血液映著從窗子照進來的蒼白的月光。窗下的黑影里，於亞愣愣坐在地上。葉茜雲遲疑了，自小作為一個好好孩子，連恐怖片都很少看，何曾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

「不敢進去了吧。那小子沒事，在裡面待夠了自己就會出來了。不過這小子真夠生猛的，8顆子彈全打光了。那個莽漢只怕整個上半身都被打爛了，沒準脊椎都斷成幾節了！真是太血腥了！殺人怎麼能這麼沒有藝術，沒有美感呢！還是爆頭最爽快啊······」李明滿懷惡意的看著葉茜雲越來越白的臉，笑吟吟得說。

「你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就知道說風涼話！」葉茜雲強忍著恐懼，跨過木門走了進去，這讓李明稍稍詫異。葉茜雲小心翼翼的跨過瘋人的屍體，腳下的鞋子踏在粘稠的血液上，發出「啪啪」的聲響，讓她的腳有些發軟，差點倒了下去。走到近處，這才發現於亞的臉上一條血痕劃過臉頰，流出血染紅了半邊臉，左肩也裂開一個血口，整個左袖都浸染成紅色。

「於亞，你沒事吧？」葉茜雲想扶他起來，但於亞滿身的鮮血讓她一時又有些不敢。

葉茜雲的到來，讓於亞回過神來，「謝謝，我沒事。」於亞站了起來。抓起放在床上的背包，又從地上撿起掉落的匕首，就要離開這個房間。

「沒事就好，你身上都是血，我以為你傷的很厲害。還有······」葉茜雲遲疑了一下，又道：「對不起，剛才那個瘋人來襲擊你的時候，我······我太害怕了，沒敢出來幫你。」葉茜雲愧疚的說。在她看來，同為黑髮黑瞳的華夏民族，一起出現這個陌生危險的空間，大家就是一夥的，是夥伴，是有責任相互幫助的。

於亞有些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外表柔弱的女人，發現她正一臉歉意的看著自己。於亞不知道葉茜雲是真的這樣想，還是只是為了博得自己的信任，而做出的偽裝，畢竟在這樣的一個空間，真的有好人嗎······

在於亞看來，他們這些人本來就互不相識，彼此間也沒有什麼關係，談不上什麼夥伴。在不威脅自己生命的情況下，彼此幫幫忙還是會的，但真正的危險來臨時，誰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幫別人，至少，於亞認為自己不會。剛才，如果那個瘋人襲擊的是別人，於亞也會自己躲在房間里，不會冒險出去。所以，沒有人來幫他，於亞並沒有什麼怨天尤人的想法。再說了，雖然於亞不是大男子主意者，但讓一個女人冒著生命危險來救自己，感覺上也不會太好。

「不要說對不起，這個時侯，你能夠進來這個房間，想著扶我一下，就已經是幫了我了。」於亞認真的看著葉茜雲說。「至少讓我感覺到了一些溫暖。」這一句於亞沒有說出來。

來到走廊的外面，已經有很多人來到，都在七嘴八舌的說著。看到出來的於亞半邊臉上都塗著血液，都是一窒，一下安靜下來，趙金鳳，蕭正元躲閃著於亞的目光，向著人群外退去。李明嘴裡叼著一支煙斜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對於亞的目光渾不在意。蔣臨秋在人群的最外圈，默默地站著，他的房間在樓上，最初的聲響很難讓這個沉默的男人產生好奇，直到槍聲響起，他才過來。

這時，旅館老闆和警察也已經來到，將無關人等驅散之後，開始查看現場和問話，然後將屍體拉走。誰都不曾注意到，瘋人除了上半身那些駭人的彈孔之外，左後側濃密雜亂的頭髮下也有一個彈孔，而李明就住在於亞左邊的6號房間。

在旅館里的人的證言下，走廊的監控錄像，消防斧上的指紋，證明了於亞合法自衛的事實，所以於亞沒有被逮捕。於亞許諾旅館老闆，不追究他沒有做好旅館保安工作而導致自己受襲的責任，然後便免費換了一個房間住了進去，旅館老闆還請了一個醫生給於亞的傷口包紮了一下。事情就這麼平息下去，而旅館眾人口中也多了一件談資。

早上十點鐘，從昨晚就失蹤的林峰和王向也回來了。昨晚，熟知劇情發展的王向，知道在郊外會有一個瘋人燒死了自己的妻兒，便和林峰商量一起去救人，看能否獲得獎勵。一番考慮后林峰答應了，所以昨晚於亞受襲的時候，做出過要保護眾人的承諾的林峰沒有出現。兩人回來之後，從葉茜雲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之後，便來到於亞這裡。

此時，兩人的形象有點狼狽，頭髮上有多處被火燎過的痕迹，衣服上，臉上也被煙熏得黑乎乎的，不過，看兩人的神色，卻是挺高興的。顯然昨晚的行動收穫頗豐，當然，於亞此時是不知道的。

「怎麼樣，傷口沒事吧？昨晚我不在，否則，昨晚我······」林峰有些歉意的說，看著於亞依舊蒼白的臉色道：「第一次殺人，感覺不太好吧？」

「恩，現在好多了，而且，他們已經不算是人類了。」於亞摸了摸已經包紮了的左肩，又想起了，昨晚那把消防斧撲面而來的一瞬。

「於亞大哥，你殺了那東西，有沒有什麼獎勵啊？」王向則不關心那麼多，他最關心的還是殺怪的獎勵問題。

「沒有獎勵，這個我也不太明白，我的腕錶上沒有獎勵提示。」於亞皺皺眉頭，不解的說。

「哦！怎麼會這樣呢？不應該啊。」王向有些失望的說。不過想不通的問題，他卻不會去鑽牛角尖。旋即又興奮的說：「昨晚，我和峰哥去救了兩個人，就是在原影片中本應該被燒死在房子里的那個女人和小孩。我和峰哥，一人得了一個D級劇情偏離評價！」

「劇情偏離評價？那是什麼？」於亞不解。

王向：「當我們把那兩個人從著火的房子里背出來的時候，手腕上的手錶震動了一下，後來看到上面說，我們改變了劇情的原有軌跡，挽救了本來應該死去的劇情人物的生命，使劇情發生偏離，所以獎勵了我和峰哥一人一個D級的劇情偏離評價。不過那個縱火的瘋人實在是太厲害了，要不是我們暗中準備好，先偷襲他，估計很難制住他。」王向說到後面有些恐懼。

於亞注意到林峰胳膊上包紮的紗布。確實，在兩個人事先準備好，又是暗中偷襲的情況下，受過專業訓練的林峰竟然還受了傷，顯然，獎勵不是那麼好拿的。

發現於亞的目光，林峰笑了笑說：「不小心被那個瘋人划傷了胳膊，沒什麼大礙，若不是怕被這裡的警察抓捕，我們就直接開槍打死那傢伙了。連自己的妻兒都放火燒死的傢伙，死不足惜！」林峰最恨的就是這種人渣。

「就是！應該殺了他的，殺了他，估計又能多得到一些獎勵了！」王向也是憤憤不平的說。

於亞嘆了口氣，王向這孩子，怕是把這裡當成打怪爆裝備的遊戲了。那些劇情人物，在他眼裡估計就是一群移動的裝著積分加劇情偏離評價的寶箱。若不是，王向目前的實力不夠，還只是個普通人，肯定早就出去大開殺戒了。於亞也不知道這種心態好不好，繼續發展下去，又會如何。

於亞：「還好你們沒有將他殺了，否則你們現在恐怕就要面對警察的盤問了，到時候，只一個問題，你們為什麼半夜恰好出現在那裡？就不好解釋。」

林峰點頭道：「我也是這樣考慮的，所以救出兩人之後，再將那個瘋人綁起來。在警察來之前，我們就離開了，不然很難不引起警察的懷疑。」

沉默了一下，於亞苦笑著說：「你想到什麼好辦法沒有，咱們怎樣躲過今晚那些軍隊的搜捕？」昨天晚上我的態度有些不好，見諒了。」

林峰：「我能夠理解，昨晚我又想了一下，我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即使小鎮里有什麽建築物能躲過軍隊的搜查，以我們的身份，也很難在那裡過夜。所以只能在郊外找地方，小鎮郊外，那個飛機墜落的沼澤地，無疑是最安全的，樹木茂密，容易躲藏，而且周圍沒有居民，軍隊只會按照居民名冊去居民家裡和人員密度大的公共場所抓人，漏掉那裡的可能性很大。」

於亞想了想，的確如此，這或許是眾人唯一的選擇了。於是點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然後便不再說話。

林峰知道於亞這樣性格沉悶的人，面對不太熟悉的人，都是有事說事，說完送客，絕不會有什麼閑聊的想法的。林峰倒也不見怪，其實他的朋友里就有這樣的人。「我們八個人，要逃離沼澤鎮，一輛車顯然不夠，昨晚我和王向已經租了一輛，現在我就出去再找一輛車來。」林峰道。然後就要離開。

「那我也出去一趟準備些吃的吧，壓縮餅乾雖然能填飽肚子，但是兩天總不能只吃這個。」於亞不好意思，所有的事都讓林峰一個人做了，畢竟大家是要一起行動的，於是便提出了自己去準備食物，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於亞要去買件衣服換上，身上的這一件滿是血跡不說，有些地方已經破了。於是三個人出了旅館便分頭行動，王向和林峰一起去找車，於亞向著鎮上的超市走去。

今天的天氣依舊是陽光明媚，於亞慢慢走在大街上，思考著剛剛聽的劇情偏離評價這個名詞。劇情偏離，應該就是改變劇情。正在此時，主角大衛，在棒球場將那個持槍闖入的男人爆頭的警察，從警局跑了出來，於亞雙目一凝，一個念頭不可抑製得從心底冒了出來。如果我現在把他殺了！主角死了，那麼劇情將會發生怎樣的巨變！而我又將會得到多大的評價獎勵！於亞的呼吸一下粗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