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被詛咒的男人 上
「好極了,傑摩,你現在的情況好多了,這種狀態若是能持續下去,用不了太長的時間,你便可平安出院了,你再努力地堅持一下,忍耐一下吧!」
一位和顏悅色的護土正和窗戶里的人說著話,窗子上封著鐵絲網,地點是洛杉磯一家精神病院中,這家精神病醫院附屬於洛杉磯市監獄。
傑摩,大概有50歲,身強力壯,一頭黑髮長長的,卻是十分的零亂,他的身上衣服是美國監獄通用的橫條紋制服。一個人蜷縮在牆角里。
他緩緩地把頭抬起來,兩眼無神並且看不見一絲的神采。
明顯可以看出,他處於濃濃的哀愁之中。
「吉摩,你是非常值得人同情的,典獄長是這樣評論你的。平日里你是那樣的老實巴交。然而,要是有一天那可怕、神秘的紅斑爬上你的右手手背時,你便像換了個人似的,如同凶神惡煞一樣,總要干出毒辣、殘忍的事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典獄長判定你肯定患有某種神經疾病,因而將你送到這裡來觀察治療。」
「要知道你的主治醫師是萊蒙醫生,這一段時間以來,你氣色好多了,你現在這種狀況真讓典獄長高興。」
「每當你被惡魔纏身的時候,你就會變得異常活躍和激動。」
「你一旦犯起病來,與真瘋子沒有什麼區別。還好,你在這裡經過療養之後,又變成了正常的傑摩。」
「真的很感謝你,總是讓你這樣牽挂我,真不好意思。」
傑摩又默默地將頭低了下去,他出神地望著地板。
護士一見到傑摩是這樣子,便悄無聲息地走了。
時間過了很長的一段,傑摩依然是那個樣子,呆得如同泥塑一般。
突然,一粒碩大的眼淚從他的眼中湧出,慢慢地淌過他的臉頰,最後摔落在灰塵滿地的地板上,滲濕了一小塊地板。
「天吶!我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呢?他們都說,我不發病時與正常人沒有什麼不同,非常地安靜,做起活來也是勤勤懇懇的,然而我,這手上……手上這恐怖的……」
傑摩非常驚恐地看著他的右手手背,那隻手是非常地臟,因為他有很長一段日子沒有洗過澡了,在他的手臂上結了一層又黑又厚的垢泥。
他在察看時,卻沒有找到那令人膽戰心驚的紅斑。
「這種神秘的紅斑為什麼會出現呢?而且,它一旦出現,我就會……變成了一個惡魔……然而當我心態平和之時,如同現在一樣,為什麼就不見紅斑的蹤跡?
「莫非我是兩種本性的混合體,一種是正常人性,另一種則是魔鬼人性?
「每當那可怕的紅斑顯現的時候,我就像個瘋子一樣,我不再是正常的我,任何兇狠毒辣的事我都敢做。
「每當那紅斑消失之後,我又馬上變成正常的我,而那時候,痛不欲生,追悔莫及的心情向我陣陣襲來,已做下的錯事、恨事任憑我怎樣,也是挽不回了。
「可怕的紅斑一旦出現后,我便變得那樣兇狠、殘暴,就像豺狼虎豹一樣。上帝啊,為何總是這樣捉弄我!
「莫非說我真的患有神經病?……要不然,我的身上流著魔鬼撒旦的血液?
「每當我回想、思索這一切的時候,莫名的恐懼總是要把我給逼瘋了才行啊……
「……我是這樣被人所不齒,遭到魔鬼的咒語的人。」
傑摩痛不欲生地在地上翻來覆去。
淚水無休無止地掉下來。當他的情緒略微地平息下來。他便又像剛才一樣蜷屈在地板上像是一隻舔傷的野獸,上氣不接下氣,他兩眼依舊黯淡無光地看地板。
漸漸地,心潮翻湧的他又恢復到了常態。
他一邊按摩著自己的太陽**,一邊閉目養神。然而以往的一樁一樁罪行又像蛇一樣,將自己纏繞,那一個個毛骨悚然的畫面又在他的眼前搖晃。
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紅圈,像血染的一樣,這些紅圈在不停地轉,不停地放大,最終不見了。
用不了多久,又有新的小紅圈在剛消失的大紅圈附近產生,一樣地不停地轉,不停地放大,直至消失。
傑摩快要崩潰了!那是因為以前負下的血債累累,他總是以為自己在地獄里被索命鬼追得無處可逃,他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驚恐中發出一聲大叫,一下子從地上立了起來。
「啊!傑摩,發生什麼事了?」
傑摩一聲嚇人的叫聲,讓那個護士立刻聞訊而來。
「我……我……」傑摩是那樣地呆若木雞,不發一言。
「你大概做惡夢了?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護士待了一會兒,看到無事可做,便又走開了。
惡夢初醒的傑摩,又軟弱無力地坐下了,他的腦海突然閃過一件事:
「哦!有一件事我想起來了……我在住院之初,典獄長曾聽到萊蒙醫生這樣說:
「『這種病的癥狀真是稀奇古怪,但是,卻真的是一種神經病,每當他犯病的時候,手背上必然出現紅斑。到目前為止,在世界範圍內的醫學界還找不到先例。
「『我對傑摩這種病的結論,也許是一種由遺傳造成的精神疾病。但是,這種病的具體情況我還沒有掌握,其他情況,有待我進一步為他治療后,再下結論。』
「儘管他們防止我偷聽他們談話的內容而故意壓低嗓音,然而他們說話時我大腦依然保持著高度的清醒和警覺,他們所說的一切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很有可能,正如萊蒙醫生所講,我身上的這種可怕的病是先人遺傳所致。
「很久以來,我們家族所有人的身體里都流淌著這種使人變成惡魔的血液,那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我的身上所流的這種使人瘋狂的血流,一旦血液激動起來,我便由一個正常善良的人變成一個兇殘的魔鬼。」
「上帝啊,這一切太恐怖了!」
傑摩的心中充滿了恐懼,他把頭深深地埋人兩隻手的保護中,爾後獃獃地望著地板。
慢慢地,已到了這一天的黃昏,一片死寂籠罩了這裡的醫院和監獄
然而,就在此時,傑摩卻又觀察到了一個十分奇異的現象。
一亮……一閃……一亮。
傑摩一邊計算著閃光的次數。
「2次……15次……2次……」
傑摩的心中很是疑惑不解。此時,光亮又射了進來,這一次閃動的次數與前一次一模一樣。
「2次……15次……2次……」傑摩又在心中數了一遍。
這種利用反射陽光所做的暗示,傑摩在他的兒子包勃年幼時,曾教過他。這種暗示就是利用鏡子反射光線,根據光線射在物體上的次數,表示出字母A、B、C……。
反射一次使可以表示A,2次可以表示B,3次可……,依次類推的話,那麼15次則代表字母O。
「2次,15次,2次,這就是字母B、O、B,是包勃!」
傑摩的兒子名叫包勃,如今已是13歲的少年了,這種童年時的把戲他還依然記得,但是,傑摩不知包勃是在哪裡把這樣的信號給傳遞過來的。
實際上,這些光線是從房屋的天花板折射進來的。
傑摩抬眼向天花板上望去,原來在被漆過的天花板的一角,有那麼一個用來透氣的洞,光線便從那裡射進來。
傑摩馬上把他的床推到了那個洞口的下方,又將椅子立在床上,這樣可以將頭伸出洞外。
雖然他的頭可以從洞口伸出去,但肩膀以下卻被卡在裡面,沒有法子,他把頭轉向四周尋找。
傑摩所在的這個房間,屬於一棟一層樓建築物。這種結構為每個房間只住一名病人的單人間。
在這棟建築物的鄰旁,有另外一棟二層樓建築物,那棟樓里,每一個房間住有5至6名病人。
而在那棟二層樓樓頂上,包勃正爬在上面,手中拿著鏡子,利用那夕陽最後的光傳遞著他的暗號。
在傑摩看見包勃的同時,包勃也見到了他父親的頭,他朝著他的父親揮了揮手,好像在表明:「爸爸,等我一會兒。」
沒有多久,包勃就消失得沒了蹤跡,屋頂上已不見他的影子。
看到兒子不見了,傑摩的心中像上弦似地緊張,趕緊四處找尋。
「包勃想要幹什麼呀?
「要是一旦被護士或警衛發現,那可就麻煩了……」傑摩的心一下子被揪住了,抑制不住自己的擔心。
包勃在屋頂上悄無聲息地行走,像貓一樣靜寂。
他徑直向父親的方向爬去。他光著兩隻腳丫,將兩隻鞋用鞋帶綁在一起,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已經緩慢地爬到了他父親的身旁。
「爸爸…」
「包勃,你在幹什麼?你為什麼要來這裡?」傑摩非常嚴厲地問。
「爸爸,我打算把你救出去!」
「什麼?瞎說什麼,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旦被察覺,你也會坐牢的!」
「我就是特別想讓你出去!你被關在這裡面我的心裡很難受。」
包勃一邊訴說,一邊有許多的眼淚流了下來,他繼續說:
「爸爸,還有別人也協助你,打算把我救出去呢!」
「什麼人?他是誰?」
「是賽摩叔叔。」
「是那個常面帶笑容的賽摩嗎?」
「對的。賽摩叔叔對我說過,他千方百計也要把你從這裡救出去。」
「我是個小孩,目標小,不引人注意,所以來這裡行走,警衛不會發現我,因此我才悄悄地來到這裡。賽摩叔叔告訴我讓我將這把鑰匙轉交給你。」
說完,包勃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來。
傑摩瞅著那把鑰匙和稚氣未脫的兒子包勃說:
「賽摩那個壞蛋又不幹好事!肯定是又有他自己辦不到的事,又想指望我出力。
「為了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居然指使一個才只有十二三歲的孩子來冒險,真是異想天開呀。
「寄希望於一個無知的孩子,拿著一把鑰匙就來協助一個罪犯從監獄里跑出去?」
傑摩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將嗓音放大了說道。
「儘管我是一名罪孽深重的罪犯,但是,我已深恨那以往的所作所為。我已決定要痛改前非,而他卻要我重趟渾水,引誘我重新走上犯罪的路。
「並且教唆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來冒巨大的風險來救我,沒準他現在正在心中暗自竊喜,這個奸詐狡猾的傢伙!」
傑摩腦海中閃出賽摩那面帶微笑的臉,心是便憤恨起來。
「爸爸,你用鑰匙打開鎖進去吧!賽摩叔叔說過,你的房間外裝有鋼絲罩,這些罩子上都是用鎖關住的,使用這把鑰匙,便能夠打開鎖逃出來。」
「包勃,這不行,爸爸不可以這樣做,因為過不了多久我便能出去了。」
「但是,賽摩叔叔講,你從醫院出來后又要被送進監牢里!」
「是這樣的,爸爸確實在出院后還要在牢里呆一段日子。可等到我刑滿釋放之後,我便能重新做人,做一個好人了……
「我曾經對自己立下誓言:再回到外面,決不幹壞事了。
「正因為爸爸干下了滔天的罪行,所以在牢中伏法服刑。
「雖然沒有媽媽可以管顧你,但是,你作為一個男孩子,一定要學會堅強,下次就不要來找我了。
「賽摩是一個十足的惡棍,你一定要離他遠一些,要不然的話,你也會和爸爸一樣,變成一個囚犯。」
「把這把鑰匙扔了吧,記住我的話,好嗎?」
「好的,爸爸。」
「你要發誓,答應我以後決不再找他。」
「好……我發誓。
「就這樣吧,你走吧!」
傑摩用一種嚴酷且帶著教訓的口吻對包勃說了上述一番話。
包勃一直默默地注視著父親,隨後,他慢慢地從原路爬走了。
傑摩靜靜地注視著兒子的離去。
「『上帝啊!希望這個可憐的孩子手背不會出現紅斑!」
傑摩在心中暗自祈禱。
「但是,萊蒙醫生曾經說過,這種病可能是祖上遺傳引起的。那麼,包勃的身體中也肯定流淌著這種瘋狂的血液。
「假若他受到賽摩那個惡魔的影響,神秘的紅斑也將在他的身上顯現。一定要禁止他與賽摩的接觸。」
傑摩一想到這裡,心中便生出一絲悔恨來沒有讓包勃發下重誓或毒誓,他不得不又牽挂起了兒子。
時間又過了一年多。
在洛杉磯市監獄的監獄長辦公室里,有4個人坐在那裡,他們分別為監獄長施米思、精神病主治醫師萊蒙,還有兩位女士。
兩人當中有一位40歲上下的中年婦女,她氣度不凡,舉止優雅,兩眼炯炯有神。另一位是一個金髮少女,年齡在15歲以下,長得美貌清純。
這位中年婦女就是赫赫有名的德麗彼思夫人,是洛杉磯市首屈一指的大富婆。
她現在是喪夫獨身,天生一副菩薩心腸,愛心救助一些被迫做壞事的人,或生活在家庭不和中的孤兒,或一些智力有問題而流浪街頭的年輕男孩、女孩。
為了竭盡全力愛護幫助這些人,她將自己寬敞的房子和丈夫雄厚的遺產用來成立了一個名叫「愛心天使國」的慈善組織。
那位貌美如花的少女是她的獨生女兒,名叫佛若蓮絲。她跟她的母親一樣,生有一顆善良仁慈的心。她的身材修長苗條,金髮碧眼,又長又密的眼睫毛,很顯然是一個容貌出眾的女孩。
德麗彼思夫人一門心思想讓自己的愛女來繼承「愛心天使國」的事業,而女兒佛若蓮絲正有這方面的興趣和志向。
因而她跟隨母親一道去監獄、貧民區走訪。
這一天,她便坐在監獄長辦公室的椅子上聆聽大人們的談話。
「夫人,煩勞作在事務繁忙之中來到此地。懇請您收容一個……」
夫人一邊聽監獄長的講話,一邊不住地點頭。
「此人名叫傑摩,是我們管轄的一名囚犯,他的遭遇非常悲慘,患有一種匪夷所思的精神病。有關這方面的情況,請精神病主治醫師萊蒙博士來介紹一下。萊蒙博士,請你來講一講情況吧。」
萊蒙博士站起身來。儘管他是一位博士,但是非常地年輕,年紀不過三十二三歲,不僅是精神病學專家,而且在遺傳學方面頗有建樹,然而,他卻沒有一點自以為是的孤傲架子。
他肩寬體闊,體態修長,魁梧高大,英姿勃發,帥氣十足,身上的肌肉塊發達飽滿,男子漢味道很濃。
萊蒙博士有寬厚的額頭,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奕奕發光,他是個學識淵博的人。
他的下頷削挺,雙眉緊抿,給人一種毅力堅韌的印象,每當他面帶微笑時,微啟雙唇,一口潔白如雪的牙齒,更加誘人。
每當他微笑時,眼睛總是放出溫情脈脈的光來,真讓人感到他平易近人。
「這個例子非常地罕見。」萊蒙博士說道。
「正常時,傑摩是一個膽小慎微,老實巴交的人。每當他遭受打擊的時候,就爆發出驚人的精神病。
「在一開始,他的右手手背上會有一個紅斑出現,是圓形的。
「隨後,他便成了一副出人意料的兇殘毒辣的樣子,殺人放火、偷盜搶劫無惡不做。
「一旦他不再發作了,他的內心就會漸漸地穩定下來,漸趨平靜,每逢此時,他便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悔恨不已。
「他在睡眠中,便會經常作一些惡夢,在夢裡哭喊,夢話不斷,我多次見到過這種情況。
「據我治療分析,他的病源是祖上的遺傳疾病,我又對他的背景進行了調查。
「我親身前往他曾經生活過的貧民區去,並找到了一個傑摩父親同時代的窮工人,他認識年幼的傑摩,他跟我講:
「『傑摩家庭成員的身體里流淌著一種令人恐懼的血液,據傳,在他們家族的每一代當中都要出一個像傑摩這樣的人。
「『平常,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然而,一旦遭受打擊或心懷抑鬱時,右手背便會出現紅圈。一開始的時候是粉紅色的,漸漸的顏色會變深,當那個紅圈的顏色成為鮮紅色時,那就大事不好了,他便變得瘋狂起來,兇狠地任意胡為。
「『在傑摩父親的身上也出現過這種情況,我們都躲他們遠遠的,即便與他們交往,也是謹慎萬分,不敢激怒他們。』
「通過那個貧苦工人對情況的介紹,我作為參考的依據,對傑摩發病時的精神狀態作了一番調查。
「調查結果表明:發病時,他處於一種完全的癲瘋的狀態。
「傑摩是一個非常不幸的人,他之所以這樣,完全在於遺傳所致。
「我將此事向最高法院彙報,因而,法院根據傑摩在作案行兇時患有精神病發作之癥狀,因而裁定他不必為此負法律責任,已下達了無罪釋放的命令。」
德麗彼思夫人聽完介紹后,頻頻點頭,而在一旁一直專註地聽他們談話的佛若蓮絲也長吁了一口氣。
當她聞聽萊蒙博士講述傑摩的不幸遭遇,她表示出了深深的同情憐惜,眼裡飽含著同情的淚水。一聽到萊蒙講傑摩被無罪釋放時,一顆心像一塊石頭落了地。
「正如博士所言,傑摩將於今天被釋放。」監獄長施米思說。
「今天早上,我們將這個消息通知給傑摩本人。傑摩原以為他結束在精神病院的治療后,還要在牢房裡度過五六年。這個消息,讓他很是激動,以至淚水流了下來。
「然而,他重新回到了外面的世界,讓人不能不為他擔憂。」
「社會上的一些人對於剛從監獄出來的人,總戴著一種有色眼鏡看待他們,以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對待他們。
「為了防止傑摩遭受到這樣的打擊、誘發他的瘋病再次爆發。因而必須對他進行關心和愛護。
「也就是說,要把他置於一個相對溫暖的地方,讓他避免遭受打擊。
「另外,又要對他進行一定的職業訓練,以免他為生存而苦惱。
「因為這些,德麗彼思夫人,渴望您能將傑摩收留在你的「愛心天使園』中,我願意成為他的擔保人。」
「以後……」醫生接著說。
「我會每個星期都為他診斷一次,假如有犯病的癥狀,我將會很快送他回醫院。」
「我都聽明白了,我十分願意收留他這麼一個可憐的人。」
德麗彼思夫人淡淡地說,佛若蓮絲見到母親肯做這樣的善事,心中十分高興。
「十分感謝您,夫人,這樣的話我們就不必擔心了。我現在就把他帶來。」
功夫不大,護士的後面跟著傑摩。
傑摩的形象已經煥然一新。他身穿一套舊西裝,替代了那單調的橫條紋國服,裡面所穿的襯衣是監獄長送給他的,領子雪白,但看起來似乎有點小。
他的下巴也被精心地刮過,他的頭髮也是剛理的。
他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
他的精神面貌格外地好,這一點從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可以看出,他走路的樣子也稱得上雄姿勃發。
「祝賀你!傑摩。」萊蒙伸手相祝。
「謝謝,謝謝你對我的精心護理。」
傑摩緊握住醫生的手,隨即把醫生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他已激動得熱淚盈眶。
「夫人,這就是傑摩。」
監獄長把傑摩介紹給德麗彼思夫人。
隨後,便對傑摩說了有關將他送到「愛心天使園」的事。
傑摩默默地聽完監獄長的講述。
「非常感謝你們對我的愛護……,可是,我有一個不近情理的請求,目前我不打算去愛心天使園!」
「怎麼啦?傑摩,為何你不打算去呢?」監獄長有些不高興地說。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非常高興你們對我的愛護,只不過我想懇求愛心天使園再收留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他是誰?」
「我兒子包勃,今年有14歲了。」
「那麼,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也不太清楚,自從我入獄,我對他的蹤跡就不再掌握。」
「那他的母親呢?」
「他的媽媽早就不在了。他被安排在貧民區的一間小屋裡。聽說,有一段時光,他和我的朋友賽摩住在一起……」
「什麼?你是說那個『笑面』賽摩嗎?那可是一個十足的壞蛋呀!你怎麼能讓孩子與他呆在一起呢?這多可怕呀……」
「因而,我曾一再叮囑他不要再和賽摩來往……再後來,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裡?又幹了些什麼?
「我想,他大概會與街頭流浪兒為伍,如果情況是這樣的話,他會沾染上壞的習氣……
「假若……假若……。他的手背上也出現紅圈的話……那麼……。每當我想起這些的時候,我便寢食不寧。
「萊蒙醫生,據說我這種病是源自祖上遺傳對不對?那麼,我的兒子也肯定受到這種遺傳,我一定要趕緊找到他才行。」
「我要讓他受到愛心天使園的愛護和醫生您的治療。」
傑摩的一番話充滿了一個父親對兒子的舔犢之情。
「哦,我明白了,那麼,你去哪裡找你的兒子包勃呢?」
「無論他在哪裡,就是把整個洛杉磯找遍,我也一定要找到他!
「據我推測,他目前還應當呆在貧民區里,我打算先去那裡查找一番。
「如果我找到他的話,我會和他一起趕往愛心天使園,到了那個時候,還要懇請萊蒙醫生和監獄長幫我們向這位仁義善良的夫人說情,懇請她將我們父子收留!」
說完這些話后,傑摩雙膝跪地,雙掌合什,淚水長流。
德麗彼思夫人感覺到雙眼濕漉漉地,他的女兒的長睫毛上也掛著淚珠。
傑摩從地上站了起來,對著在場的眾人深深地一彎腰,轉身離去了。
大家都靜靜地看他的背影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