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五
星期三早晨也是以色列情報機構五個部門的頭頭集會進行每周一次非正式討論
的時間.在大多數國家內,各個不同情報機關之間明爭暗鬥的情況是傳奇性的。在
俄國,國家安全委員會憎惡GRU①的胡作非為;在美國,聯邦調查局不願與中央
情報局合作。英國保安部把倫敦警察廳特別處看做一幫跑不了路的警察,而法國S
DECE里騙子手之多,連專家們都搞不清法國情報機關究竟是政府的一部分,還
是黑社會的一部分。
以色列是走運的。五個部門的首腦每周一次集會,友好地交談,各部門之間並
無摩擦。這是一個被敵人包圍的國家得益之處。會上,傳遞著咖啡和冷飲,在座的
人用名字彼此稱呼,氣氛是輕鬆的,工作效率要比那種書面備忘錄成災的地方高得
多。
十二月四日早晨,摩沙德的主管人、以色列情報總局五個有關部門的首腦米爾·
阿密特將軍,趕來赴會,正在途中。從他那由司機駕駛的車身很長的黑色轎車車窗
看出去,美妙的曙光正灑向特拉維夫鱗次櫛比的粉牆。但將軍無心觀看,他憂心仲
忡。
煩惱的原因是當天早上凌晨時分,他接到一份情報。這份短短的情報在檔案處
無窮無盡的案卷里只是滄海一粟,但很重要,因為他在開羅的一個諜報員發來的這
份電報,是關於海爾旺火箭的材料。
汽車沿著齊納圓形廣場轉彎,直向首都北郊駛去。四十二歲的將軍毫無表情的
臉上沒有透露一絲他的心事。他靠在座位上,回想著正在開羅北面建造的那些火箭
的來龍去脈,它們已經使幾個人付出生命,而且使他的前任伊薩爾·哈勒爾將軍丟
了官……
一九六一年期間,遠在納賽爾的兩枚火箭在開羅街頭公開展示之前,以色列的
摩沙德已經知道它們的存在。從來自埃及的第一份電報到達之時起,333工廠就被
置於經常監視之下。情況完全清楚,埃及人通過敖德薩的幫助,大規模招聘德
國科學家為海爾旺火箭工作。於是問題嚴重了;二九六二年春天更加變得無比嚴重。
那年五月,負責招聘科學家的德國人海因茨·克魯格,首先找上了維也納的奧
地利物理學家奧托·約克來克博士。
這位奧地利教授不僅不願接受招聘,反而去找了以色列人。
他透露的那些事情,使特拉維夫方面大為震驚。他告訴派去會見他的摩沙德的
諜報員說,埃及人打算給他們的火箭裝上內有放射性核子廢渣和人工培養的腺鼠疫
細菌的彈頭。
消息如此重要,以至摩沙德的主管人伊薩爾·哈勒爾將軍,這位曾親自把綁架
來的阿道夫·埃希曼從布宜諾斯艾利斯監送到特拉維夫的人,親自飛到維也納來和
約克來克本人談話。他深信教授的話是準確的,因為有消息證實說,開羅政府剛剛
通過蘇黎世的一家公司,購入一批放射性鈷,其數量相當於埃及在醫學方面可能需
要量的二十五倍之多。
伊薩爾,哈勒爾從維也納回來后,立即去見內閣總理戴維·本·古里安,力請
准許他開始一場針對正在埃及工作或將要到那裡去工作的德國科學家的報復運動。
年老的總理感到為難。一方面,他知道新的火箭及其毀滅性彈頭帶給他的人民的可
怕危險;另一方面,他認識到很快即將到達的德國坦克和槍炮的價值。以色列人在
德國街頭的報復行動,正足以說服阿登納總理聽從他的外交部里那幫人的意見,取
消武器交易。在特拉維夫內閣內部也出現了分歧,這與波恩內閣在出售武器問
題上的分歧很相類似。伊薩爾·哈勒爾和外交部長果爾達·梅厄夫人贊成對德國科
學家實行強硬政策;希蒙·佩雷斯和軍方則生怕失去寶貴的德國坦克。本·古里安
在兩者之間無所適從。他想出一個折衷辦法:他授權哈勒爾著手一項;靜悄悄
的、謹慎的運動,勸阻德國科學家們不要去開羅幫助納賽爾建造火箭。但是哈勒爾
由於他對德國和德國的一切充滿了仇恨,卻超越了他的命令的界線。一九六二
年九月十一日,海因茨·克魯格失蹤了。前一天晚上他還同克萊因瓦赫特博士和一
個不明身分的埃及人一塊兒吃飯,克萊因瓦赫特博士是他試圖招聘的火箭推進器專
家。十一日早晨,人們發現克魯格的汽車丟棄在慕尼黑郊外他家附近。他的妻子馬
上斷言他讓以色列諜報員綁架去了,但慕尼黑的警察既沒有發現克魯格的蹤跡,也
沒有發現任何有關綁架的證據。其實,他是讓一個名叫里昂的神秘人物率領的一幫
人弄走的,他的屍體被扔在斯塔恩柏格湖裡,用沉重的鏈條纏身,沉於湖底亂草之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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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運動的矛頭轉向已在埃及的德國人。十一月二十七日在漢堡付郵的一個掛
號包裹,寄給曾為法國工作現來到開羅的火箭科學家。他的秘書漢納勞萊·萬達小
姐打開包裹,隨之發生的爆炸使這位姑娘終身殘廢,眼睛炸瞎了。
十一月二十八日另一個也是在漢堡付郵的包裹,寄到了333工廠。這時候埃及
人已經對外來的郵包採取了安全措施。
郵務室的一個埃及公務員割斷包裹的繩子,結果五人死亡,十人受傷。十一月
二十九日第三個包裹被切斷了導線面免於爆炸。
到一九六三年二月二十日,哈勒爾的諜報人員把注意力再次轉到德國人身上。
一直猶豫不決去不去開羅的海因茨.克萊因瓦赫特博士,從靠近瑞士邊境的勒臘赫
他的實驗室駕車回家的時候,一輛黑色的「梅西迪斯」攔住了他的去路。一個男人
用自動手槍朝著擋風玻璃開火,博士應聲倒在車板上。
其後警察發現了那輛已被丟棄的黑色「梅西迪斯」。它是當天早些時候被竊的,
在放手套用的小隔間里有一張阿里·薩米爾上校的身分證。調查結果證明,這是
埃及秘密情報局局長的名字。伊薩爾·哈勒爾的諜報員把事情搞砸了鍋,心裡惱火
的不得了。
這時報復運動已開始在德國引起轟動。本·加爾案件發生后,則引起了社會的
指責。三月二日,納賽爾火箭的先驅者保羅·格爾克教授的女兒、年輕的海蒂·格
爾克,接到打到德國弗賴堡她家的一個匿名電話,要她到邊境—側的瑞土巴塞爾境
內的三王飯店同來訪者會面。
海蒂報告了德國警察。德國警察又密告瑞士當局。他們在預定會面人房間里安
裝了竊聽器。會面的時候,兩個戴黑眼鏡的男人警告海蒂,格爾克和她的弟弟,要
他們說服父親,如果他們想活命,就得離開埃及。這兩個男人被跟蹤到蘇黎世,當
天晚上遭到逮捕,一九六三年六月十日在巴塞爾受審。這是一件國際醜聞。這兩個
諜報員的上司是以色列公民約瑟夫·本·加爾。
審訊進行順利。約克來克證實了關於鼠疫和放射性廢渣彈頭的事,法官們為之
駭然。壞事變為好事,以色列政府利用這次審訊,揭露了埃及人甘犯種族絕滅的罪
行。震驚之餘,法官們釋放了被告。
但是在以色列也結了一筆賬。雖然德國阿登納總理曾親自答應本·古里安,他
將設法制止德國科學家參加海爾旺火箭建造工作,本·古里安還是因為這件醜聞覺
得丟了臉。盛怒之下,他斥責伊薩爾·哈勒爾將軍,說他的恐嚇運動超出了限度。
哈勒爾堅決頂了回去,並提出辭呈。
使他驚異的是,本·古里安接受了辭呈,以此證明在以色列沒有哪一個人是不
可缺少的,哪怕是情報首腦也罷。
一九六三年六月二十日那天晚上,伊薩爾·哈勒爾同他的親密朋友米爾·阿密
特將軍談了很久,米爾·阿密特當時是情報局的頭頭。這次談話,阿密特將軍記得
很清楚,記得這位綽號「伊薩雷蒂」,出生於俄國的戰士的鐵板的怒氣沖沖的臉。
「親愛的米爾,我不得不通知你,從現在起,以色列再也不幹報復的事了。政
治家們接手了。我已經提出辭呈,他們接受了。我請求提名你當我的繼任人,我相
信他們會同意的。」.在以色列主持情報網活動的部級委員會,同意了提名。
六月末,米爾·阿密特成為情報首腦。
可是,本·古里安的喪鐘也響了,內閣中以萊維·艾希科爾和外交部長果爾達·
梅厄為首的鷹派,迫使他辭了職。
一九六三年六月二十六日,萊維·艾希科爾被任命為總理。本·古里安搖著白
發蒼蒼的頭,厭惡地離開了,回到他在尼格夫的農場,但他還是議會議員。
雖然新政府趕走了戴維·本·古里安,卻並未使伊薩爾·哈勒爾官復原職。也
許新政府認為米爾·阿密特是一位比暴躁的哈勒爾更能服從命令的將軍。哈勒爾在
他生前就成了以色列人民中的傳奇式人物,而他也以此自得。
本·古里安最後的命令並未撤銷。阿密特將軍的指示也一樣——避免在德國對
火箭科學家干不光彩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他只得把恐怖活動轉向已在埃及境內
的科學家。
這些德國人居住在米提郊區,在開羅以南七哩,尼羅河之濱——地方倒也可喜,
就是周圍駐滿埃及保安部隊,德國居民差不多成了鍍金籠里的囚犯。為了接近德國
科學家,米爾·阿密特使用了他在埃及境內的頭號諜報員,那就是騎術學校的主人,
沃爾夫甘·盧茲。自一九六三年九月以後,他不得不冒自殺的危險進行活動,十六
個月以後,他這些活動使他遭到復滅的命運。
對那些已經被一連串從德國寄來的炸彈郵包嚇壞了的德國科學家們來說,一九
六三年的秋天成了一場惡夢。在埃及保安部隊包圍之下的米提區中心,他們開始接
到從開羅寄來的以死相威脅的恐嚇信。約瑟夫·艾西格博士收到一封信,信中
以驚人的精確描述他的妻子、兩個孩子以及他所從事的工作類型,然後告訴他,要
他離開埃及回到德國去。所有其他科學家都收到同樣的信件。九月二十七日,一封
信就在基爾梅耶爾的當面爆炸了。有些科學家再也挺不住了。九月末,皮爾茲博士
帶著不幸的萬達小姐離開開羅回德國去了。
其他人相繼走了。狂怒的埃及人無法阻止他們,因為他們無法保護這些科學家,
使他們免受恐嚇信的危害。
在一九六三年那個明媚的冬天早晨坐在轎車後座上的那個人知道,他的諜報員
——被認為是親納粹的德國人盧茲,正是寫這些信件和寄送爆炸物的人。
但他也知道,火箭計劃並未停止。他剛接到的情報就證明了這一點。他又瞟了
一眼由密碼譯出的電報。它只是證實了開羅醫學院傳染病實驗室已經分離出一種劇
毒的鼠疫桿菌,而有關部門的預算則已成十倍地增加。情報使人無可置疑;儘管
埃及在今年夏天巴塞爾的本·加爾審訊事件上大受攻擊,政府的種族絕滅計劃還在
繼續幹下去。如果霍夫曼跟蹤注意的話,他就不能不對密勒那股老臉厚皮的勁
頭深表嘆服。密勒離開頂層的辦公室后,乘電梯下到五樓,去找雜誌的法律事務通
訊員「麥克斯·唐恩。
「我剛上樓找了霍夫曼先生,」他一屁股坐在唐恩的寫字檯旁邊的一把椅子上,
「現在我需要一些背景材料。讓你傷傷腦筋,不介意吧?」
「說吧。」唐恩說。他以為密勒已領了任務要給《彗星》寫篇報道。
「誰調查德國的戰爭罪行?」
這問題使唐恩嚇了一跳,「戰爭罪行?」
「是啊,戰爭罪行。哪些政府部門負責調查戰爭時期我們侵佔的所有各個國家
里發生的事情,發現和檢舉集體屠殺中的個人罪行?」「哦,我知道你的意思
啦,嗯,基本上這是西德各州檢察院的事。」
「你是說各州檢察院都管?」唐恩在椅子里往後靠靠,顯得在本行業務上
非常精通,「西德有十六個州,每個州有首府,有州檢察長。每個州檢察院內部,
有一個科負責調查叫做什麼「納粹時代所犯殘暴罪行」。每個州首府分到前帝國的
—個區域,或者佔領區的一個區域,作為它的專責地區。」
「比方說?」密勒問。
「好吧,舉例說,斯圖加特負責調查納粹和黨衛軍在義大利、希臘和波蘭的加
里西亞地區犯下的全部罪行。奧斯威辛是所有死亡營里最大的一個,歸法蘭克福管。
你或許聽說過,明年五月在法蘭克福要對二十二個奧斯威辛的前警衛進行大審判。
然後是杜塞爾多夫和科隆負責調查屈布林卡、凱爾姆諾、索必博和梅丹奈克。慕尼
黑負責柏爾則克、達豪、布痕瓦爾德和弗洛森堡。蘇聯烏克蘭和前波蘭羅茲地區的
大部分罪行歸漢諾威管。如此等等。」
密勒記下這些材料,點點頭。「誰該調查波羅的海三國?」他問。「漢
堡,」唐恩馬上說,「同時還調查但澤地區和波蘭華沙區的罪行。」
「漢堡?」密勒說,「你是說就在漢堡這兒?」
「是啊,怎麼啦?」
「得啦,我感興趣的是里加。」
唐恩做了個鬼臉,「哦,我知道,你感興趣的是德國猶太人。那好,這是這
兒州檢察院的職責。」
「如果對一個在里加犯了罪的人有過一次審判,甚至一次逮捕,那也是在漢堡
這兒執行的嗎?」
「審判是在這兒,」唐恩說,「逮捕哪兒都行。」
「逮捕有什麼程序?」「嗯,有一本東西叫通緝名冊,名冊里列著通緝的
戰犯名字,有姓,有名,有出生年月,通常包括這個人犯罪的地方。州檢察院要在
逮捕前花好幾年準備起訴的案情。然後,準備好了,這個人在哪個州住,就要求哪
個州的警察逮捕他,派幾個偵探到那個州把他帶回來。如果發現一個嚴令通緝的人,
在哪兒發現,就在哪兒逮捕。那個州檢察院就通知說某人抓到了,然後派人去把他
帶回來。麻煩的是,大多數黨衛軍的大人物都不用他們的真名實姓。」
「對啊,」密勒說,「漢堡審判過哪一個在里加犯罪的人嗎?」
「我記得沒有。」唐恩說。
「剪報資料室里會有材料嗎?」
「當然。我們是一九五零年建立資料室的,如果是在一九五零年以後,那就會
有。」
「看看行嗎?」密勒問。
「沒問題。」
資料室在地下室,由五個穿灰色工作服的資料員管理。
它佔地差不多有半英畝大,滿是一排排灰色的鋼架子,上面放著各種各類的參
考書。靠四周牆壁,從地上到屋頂,滿是鋼製的材料櫃,每個抽屜門上標著裡面材
料的內容。
「你要什麼?」當主任管理員走近他們的時候,唐恩問道。
「羅施曼·愛德華。」密勒說。
「個人索引部分。」那管理員說,引他們沿著一邊牆走。他打開一個上面標著
「ROA—ROZ」字樣的櫃門,翻了一通。
「沒有羅施曼·愛德華。」他說。
密勒想了一下。「你有什麼關於戰爭罪行的材料嗎?」
他問。
「有,」管理員說,「戰爭罪行和戰犯審判部分,這邊走。」
他們又走過百來碼長的柜子。
「找里加的。」密勒說。
資料員爬上活動梯子,搜索了一番。他帶下一個紅色紙夾,上面標著「里加—
—戰爭罪行審判」。密勒打開它,兩片大郵票那麼大小的剪報落下來。密勒撿起來。
兩張都是一九五零年夏天的,一張記錄著三個黨衛軍士兵因一九四一年至一九四四
年在里加犯下殘暴罪行受審;另一張記錄著他們三人被判長期徒刑,也沒多長:不
到一九六三年年底他們都要獲釋了。
「就這個?」密勒問。
「就這個。」管理員說。
「你說說,」密勒轉過臉來對唐恩說,「州檢察院的一個科靠我們的稅金養
著忙乎了十五年,難道全部成績就這麼兩張「郵票」?」唐恩是個相當維護政
府尊嚴的人。「我相信他們是儘力而為的。」他不高興地說。
「我懷疑。」密勒說。
他們在上去兩層的正廳分了手,密勒出門向雨中走去。
在特拉維夫北郊摩沙德總部所在的那幢大樓,即使在它最鄰近的鄰居眼裡,也
毫無值得注目之處。辦公大樓地下汽車庫的大門兩旁是一些很普通的鋪子。大樓底
層是一家銀行,出入大廳里在通到銀行去的玻璃門前面,有一架電梯,一塊標明各
樓商號業務的牌子和看門人作為問訊處的一張寫字檯。
牌子上標明大樓里有幾家貿易公司,兩家保險公司,一家建築設計師,一家工
程顧問,頂層是一家進出口公司。問到頂層以下各層商行,都會得到有禮貌的回答,
問起頂層的公司,則將遭到有禮貌的拒絕。頂層的公司是摩沙德;的門面。以
色列情報組織的幾個首腦集會的這間屋子是空蕩蕩,涼颼颼的,屋子刷成白色,有
一張長桌和一些靠牆放著的椅子。桌旁坐著控制情報組織各部門的五個人。工作人
員和速記員坐在他們後面的椅子上。必要時,也可以邀請非會議成員旁聽,不過這
種情況很少。會議屬於絕密類,因為什麼機密都可能談到。
摩沙德的主管人坐在桌子頂端。摩沙德建立於一九三七年,全稱是摩沙德·阿
里耶·佩特,意即二次移民組織,是第一個以色列情報機關。它的第一項工作是把
歐洲的猶太人送到巴勒斯坦妥加安置。
一九四八年以色列建國以後,它就成了所有情報機關的老大哥,它的主管人也
就自動成為五個情報部門的頭頭。
主管人的右首坐著軍事情報單位阿曼的首腦,這個單位的職責是保證以色列了
解敵人的戰爭準備情況。當時負責這項工作的是阿哈隆·雅里夫將軍。
左首坐著夏巴克的首腦,人們有時把夏巴克誤認為興.佩特。夏巴克這幾個字
代表夏魯特·皮塔匈,即希伯萊語「保安局」的意思。這個負責以色列國內安全—
—僅僅是國內安全——的機關全稱,是夏魯特·皮塔匈·克拉里,從這三個字得出
夏巴克這個縮寫。
這兩個人旁邊,坐著五人中的最後兩人。一個是外交部研究室主任,負有估計
阿拉伯國家首都政治形勢的特別責任,這對於以色列的安全是一個至關緊要的問題。
另一個人是專管猶太人在「迫害國」的命運的一個單位的負責人。「迫害國」是
指所有阿拉伯國家和所有共產黨國家。為了避免活動上有所重迭,所以在周會上要
使每個首腦能夠了解其他部門在於些什麼。
另外兩個人作為觀察員出席,一是警察總監,一是特別處的頭頭,都是夏巴克
在反對國內恐怖活動的鬥爭中的執行助手.那天的會議是十分正常的。米爾·阿密
特在桌子頂端就坐,談話開始。他把他的重磅炸彈放在最後。當他發言的時候,所
有在座的人,包括散坐在四周牆壁前面的助手們,都在腦際默默浮起一幅放射性和
鼠疫彈頭爆炸時全國奄奄一息的景象。
「當然,主要是,」夏巴克的頭頭最後說,「決不能讓那些火箭飛起來。如
果我們不能制止他們製造彈頭,我們必須制止彈頭使其不能發射。」「同意。」
阿密特說,話總是那麼簡短,「但是怎樣制止?」
「打擊他們,」雅里夫咆哮說,「用我們的一切力量打擊他們。艾澤·威茨曼
的噴氣機一次襲擊就能把333工廠幹掉。」
「然後開始一場赤手空拳的戰爭嗎?」阿密特答道,「在我們能夠進攻埃及以
前,需要更多的飛機,更多的坦克,更多的槍炮。先生們,我想大家都知道,戰爭
是不可避免的。納賽爾決定發動戰爭,但他在他作好準備之前是不會動手的。如果
我們現在強迫他動手,直截了當的回答是,他有俄國武器裝備,還是比我們準備得
好。」
又是一陣沉默,外交部阿拉伯司的頭頭說話了:「從開羅來的情報說,他們認
為他們在一九六七年頭幾個月可以準備好,包括火箭。」
「到那時候我們會有坦克、槍炮和新式法國噴氣機。」
雅里夫答道。
「是啊,而他們會從海爾旺得到火箭,四百枚火箭。先生們,答案只有一個。
等到我們作好對付納賽爾的準備時,那些火箭將在埃及各地的地下發射場安裝就緒
了。那時就打不著他們了。因為,一旦它們進了地下發射場,作好了發射準備,我
們就決不能單單幹掉它們的百分之九十,而必得全部幹掉它們。可是即使艾澤·威
茨曼的噴氣戰鬥機也不可能把它們幹得一個不剩。」
「那我們必須在海爾旺的工廠里就把它們幹掉。」雅里夫斬釘截鐵地說。
「同意,」阿密特說,「但是不能搞軍事襲擊。我們只能在德國科學家完成
工作以前,設法迫使他們辭職。記住,研究階段快結束了,我們還有六個月的時間。
在那以後,德國人就無關緊要了。只要他們把最後一個螺絲釘和螺絲帽設計好,
埃及人就能自己製造火箭。所以,我要把反對在埃及的科學家的運動開展下去,有
情況隨時通知你們。"沉默了幾秒鐘,所有在座的人腦子裡卻翻騰著一個沒有說出
來的問題。從外交部來的一個人最後把它捉了出來。
「我們不能再在德國境內阻止他們嗎?」
阿密特將軍搖搖頭,「不能。在目前的政治氣候下,那是辦不到的。上級的
命令沒有變:在德國境內別搞摔跤戰術。我們認為今後海爾旺火箭的關鍵是在埃及
境內。」
摩沙德的主管人米爾·阿密特將軍不容易出錯,但那一回他卻錯了,因為海爾
旺火箭的關鍵是在西德境內的工廠里。
——轉自泉石小說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