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呂副局長

「叮鈴鈴」……急促的鬧鐘鈴聲把孟柯從睡夢中吵醒，打了一個哆嗦，孟柯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窗外，初晨的薄曦已經覆蓋了整個天地。

孟柯伸了個懶腰，順手擦了擦長流的口水，一個不小心，昨天就在電腦前睡了過去。

電腦還開著，屏幕上只是個靜悄悄的桌面，好象昨天晚上什麼都沒發生過。

「或許駱頻也睡得正香吧。」孟柯這樣想著，開始梳洗。想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就覺得好笑，自己竟然無意中下載了一個十分強悍的玩意，雖然他現在都搞不清楚那個到底算是什麼，機器人？不象；遊戲？更不象。孟柯也懶得去想。

嘴裡咬著半個冷麵包，孟柯看了看時間，快8點了。來到電腦前，剛想關閉，可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來。

「早安，妹妹！」孟柯笑著朝著電腦打了聲招呼，挎上包走出了門，電腦依然開著。

早上8點30分，孟柯準時地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前，早晨的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今天是個大晴天，金黃色的陽光撒在他的身上，讓孟柯覺得很愜意，心情也變得輕鬆起來。

孟柯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這麼輕鬆過了。

簡單地拾掇了一下，辦公室里變的異常的敞亮。平時這些事情一向都是孟柯來做，難怪李博文常常嘲笑他是這裡的專業清潔工。

當掛鐘敲響10下后，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響，李博文這個傢伙終於上班來了。

「喲！早！」李博文看到孟柯，笑著打了個招呼。

「嗯，真是個早，通宵？」孟柯一看李博文的黑眼圈，就知道他昨天晚上絕對睡不到兩個鐘頭。

「沒有，差不多4點的樣子，你們盟里的和尚挺夠意思的，那麼高的等級，帶著我升了一個晚上，打到的東西還全歸我。」李博文點了根煙，半躺到了他寬大的靠背椅里。

孟柯苦笑了一聲，心想，自己總算扔掉了個包袱，不過和尚就倒霉了。

「對了，剛剛我進來的時候，門衛老吳說老闆有件東西在衛生局裡，讓我們去拿，你去吧，我不行了，要眯一會，沒事別……來……呼嚕……」

話還沒說完，李博文的鼾聲就響徹了整個辦公室，孟柯搖了搖頭，從牆角的柜子里拿出條毯子蓋在了李博文的身上。他最佩服的就是李博文這種隨時隨地可以和周公女兒約會的本事，甚至有次開會的時候，李博文站著都能睡著，而且從頭到尾屹立不倒。

孟柯披上外套，走出了單位大門，雖然有著大太陽，但是冬季的冷風刺骨而乾燥，身上那些衣物根本就擋不住它們，只要有一絲縫隙，它們就能鑽進來，鑽進骨子裡。

孟柯沒有車，連輛自行車都沒有，只要出去，交通基本上就靠走了，倒不是他連乘公交那幾塊錢都不捨得，其實他就是喜歡走在路上的那種感覺。

安步當車，一路走去，雖然寒風凜冽，孟柯卻豪不在意，車輛、商店、行人，有什麼他就看什麼，只有走在人群中，看著人和車輛從自己身邊經過，孟柯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頗長的路程在孟柯的東張西望中不知不覺地走完了，他的眼前，已經是衛生局的大門。

衛生局原本的大樓在市中心，因為城市的發展需要，剛在去年拆掉。而在舊大樓還沒拆之前，新的局大樓就在開發區興建了，當時的傳聞都很多。有的人說新的大樓很有霸氣，弄得象美國白宮似的；也有的人說新大樓很貴氣，整得跟法國的盧浮宮一樣。

所以說，以訛傳訛這個詞是很有道理的，老百姓口口相傳時，總是會怕別人不相信自己的描述而加上自己的誇張，一層層誇張下來，就算最後他說新大樓弄得象人民大會堂大概都有人會相信。

孟柯眼前的衛生局大樓，確實很壯觀，但是絕對沒那麼誇張。

以大理石為主基調，一種肅穆而硬朗的感覺讓人肅然起敬，大門后的主樓前，一排旗杆上，各種旗幟以國旗為中心隨風擺舞。四面開闊，沒什麼聲響，碩大的國徽鑲嵌在主樓正中央上方，顯得無比大氣。

孟柯從心底里讚歎了一聲，這個地方就算絲毫不懂風水的他來看，都是無暇可擊，可見這絕對是塊風水寶地。

讚歎歸讚歎，開闊的地方卻也很冷，孟柯縮了縮脖子，向門口走去。

門口的門衛盤查了一下孟柯，讓他到傳達室去填寫會客單據。

衛生局孟柯沒少來過，所以傳達室的老吳認識孟柯，一看到他，就笑著說：「哎喲，小夥子又來啦？外面風大，快進來暖和暖和。」

每次看到老吳，不知道為什麼孟柯就會想起自己的老父親，現在孟柯的父親也在做一個小小的門衛，似乎是在一所小學里吧？孟柯有些記不清楚了。

「哦，我來拿兩份文件，單位里騰不開人手，所以我就來了。」其實如果不是李博文睡得象只死豬一樣，他才不想到這裡來。

「進去吧，文件就在呂副局長那。」老吳指了指那宮殿似的辦公大樓。

孟柯原指望著這文件就在傳達室里，那就少了很多事，現在只能點了點頭，向後面走去。

局長辦公室在辦公大樓的三樓，那裡是整個辦公大樓里最安靜的地方，孟柯躡手躡腳地出了電梯，剛出電梯門，就看到了副局長辦公室的大門正開著。

孟柯輕輕走到門口，裡面有個人正端坐在辦公桌前，翻看著什麼。

「咚咚咚。」雖然門開著，孟柯還是敲了敲門。

「呂局長，我來拿文件。」

翻看文件的那人聽到聲音，抬起了頭，一看是孟柯，頓時笑了起來，一邊向他走來，一邊笑道：「是小孟啊，快進來。」

孟柯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呂局長，這……」

一個當官的，能對自己這樣一個月薪700塊人民幣的無名小卒如此客氣，那只有一個原因——你是個很重要的傳話筒。

孟柯緊張地站在呂副局長的辦公桌前，不安地搓著手。

「小孟啊，別站著啊，坐。我和你說啊，你們單位那個批文下來了，喏，就在那邊台上，你趕緊帶回去給你們方董，就說自己小心點。」

呂副局長這話孟柯立刻就聽明白了，這是變相在問自己老闆要老人頭呢。

「好的，呂局長，那我就不耽誤你的工作了，我一定把話帶到，您就放心吧，我們老闆會有數的。」孟柯好不容易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出來。

「呵呵，去吧，年輕人不錯，知道進退，別忘記了，我不是呂局長，副的，副的……呵呵。」

呂副局長的話音還沒有完全消散，孟柯已經跑到了電梯前等著了。

他不願意來這種地方就是因為這個——太虛偽了，一切都是錢權交易。

可這就是現實。

哎！孟柯看了看手裡的文件，厚厚的文件在他的眼裡漸漸變成了厚厚的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