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四、五、六道門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們最後會走到這一步。」
「嗯。」塔西佗點點頭,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在塞琉西亞王宮的地下洞穴里,我已經得到了啟示,來自遠方的人會匯聚到眾神之神的住所,而我將會是幫助他們的人。」
「結果你真的幫了我們大忙。」塔西佗嘆了口氣道,「本來我不太相信這樣的神諭。但是現在……一件又一件似乎命中注定要發生的事成為了現實……」
「在耶路撒冷的時候,保羅也提到過寫滿預言的書。」狄昂道。
「難道生命真的不是自由的,而是被看不見到線緊緊地束縛著?」塔西佗哀嘆道,「難道我們只能做註定要做的事,而其結果也早就被決定了?」
「我相信神的意志,如果他讓我們做這樣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在裡面。」卡西烏斯說著,皺起來眉慢慢地坐了下來。
「你累了吧?」塔西佗關切地問道。
「我,我突然覺得……」卡西烏斯表情變得異常痛苦,「全身的『氣』在迅速地消失——啊!」他一聲大叫,就躺倒在了地上。
「我,我也……」西多話還沒有說完,也悶哼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突然的變故令所有人都手足無措。
「這,這……怎麼回事?」薩爾嚇得面色鐵青。
「見鬼!喂!卡西烏斯!快醒醒!」狄昂使勁搖晃著卡西烏斯的腦袋,但是他依然緊鎖雙目,臉色極為難看。
還是塔西佗最先反應了過來,說道:「和通過前兩道門一樣,打開門的人必定會短暫地有些強烈的不適反應。我相信他們也是這樣。」
「可看上去他們的反應要比甘英他們嚴重地多,他們完全失去了知覺。」狄昂有些不安地說道。
塔西佗蹲了下來,觀察片刻后說道:「我們先把他們抬出去吧,讓甘英來照看他們。如果加圖已經醒了的話,說不定也能幫上一些忙。」
這個建議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於是所有人都出來一份力,一起把卡西烏斯和西多抬出了洞穴。
「麻煩你照顧他們。」塔西佗和甘英簡單講述了一下經過後,說道。這時,甘英已經從極度的疲勞當中慢慢恢復過來,他坐了起來說道:「過一會兒我就能站起來了。你們走吧,我會照看好他們的。」
於是,這支人數越來越少的探險隊再次進入了洞穴。
「我現在要警告你們。」塔西佗道,「從剛才的經歷看,如果我們能通過以後的幾道門的話,很有可能也會遭遇這樣的狀況。我希望你們有心理準備。」
「如果能夠打開門,我願意付出任何等代價。」薩爾說道。
一行人通過了已經被打開的第三道門,又進入了未曾探索過的黑暗長廊中。
「第四道門要求我們的條件是什麼,薩爾?」狄昂道。
「嗯,」薩爾想了想道,「第四道門是智慧之神的居所,只有被他認可的人,才能通過。」
「總算,不用再比力氣了。」狄昂長長吁出來一口氣。
「可究竟誰會是被神認可的智者呢?」薩爾抬頭望著周圍的人,目光從他們身上逐個掃過。
「不會是我。」狄昂轉開了腦袋,「你去問塔西佗吧。」
「誰都沒有把握會被神所選中。」塔西佗淡然道,「究竟會是誰?到時候自然會見分曉了。」
在談話間,第四道門已經悄悄地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那是一面平整的門,製作它的,竟然是木料。與以前的巨石擋路相比,這樣容易通過的門讓所有人都人大喜過望。
「我一腳踹開它!」阿泉說道。
「不不!」塔西佗攔住了他,「先不要急,把情況弄清楚再說。」
「這門上有字!是埃及文字!」狄昂說著,一把把薩爾推了上來。
薩爾湊近了那木門,專心辨認起來。
「說出正確回答的人將能通過這道門,」他緩緩地**道,「人的命運究竟應該歸誰掌握,是神,還是人?」
「又是命運……」狄昂聳聳肩道。
「那幾乎就是我心中的疑惑啊……」塔西佗嘆道。
「你確定它說的是這個問題?」狄昂又問了薩爾一次。
「千真萬確,看!在『神』和『人』兩個字下面還有兩個把手,一定是要我們去擰我們所選的答案下的那個把手。」薩爾一邊比劃,一邊說道。
「聽上去挺簡單的,非此即彼。」狄昂道,「來到這扇門前的人應該有一半可以通過。」
「即使答不對,我也可以踹開它。」阿泉道。
「只是不知道答錯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塔西佗道,「萬一,有什麼不測發生的話……」
「我想事情也沒有那麼簡單,如果這麼順利讓人通過的話,那這道門的作用就不再了。」阿維娜道,「我想還是要慎重考慮一下這個問題,不要答錯了。」
「真頭痛啊,看上去挺簡單的問題嘛。」狄昂不滿地說道,「來吧,塔西佗,你是我們當中最有智慧的,你來解開這道題吧。」
「你呢,狄昂,你不試試嗎?」
「儘管我有自己對這個問題的明確答案,但是我不想承擔這個責任。」狄昂想了想道,「不要答錯了,塔西佗,說不定待會兒地面就塌陷下來了。」
塔西佗沒有在意他的玩笑,他掃視了眾人,明白自己是眾望所歸最合適解開這道題的人。他用手輕輕撫去木門上的灰塵,想了想,把手慢慢朝下面的把手伸去。他在兩個把手之間停住了,左邊是相信「神」能控制人的命運,而右邊,則意味著「人」對自己命運的掌握。
他閉上了眼睛,沉思了起來。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決定事關重大,很可能因為他的回答錯誤,他們會失去繼續前進的資格,甚至可能會用生命做為代價。
半晌,他似乎決定了什麼,重新抬起了手,緩緩地要落下……
「與其這樣冒險不如讓我踹一腳!」阿泉一聲大喝,緊接著一腳蹬來。還沒有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他的腳已經朝門上踢去。
等到塔西佗想到要阻止他,為時已晚。
「咚」一聲悶響……
那門居然被應聲而開了。
那木門——被稱作只有最具智慧的人才能打開的門,通往「眾神之神」居所的第四道門——竟然被一腳踢開。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目瞪口呆,就不會再有其他反應了。
「這,這……」薩爾張大了嘴,不知所措。
過了好一陣子,塔西佗才木訥地朝那門走近了一步,朝裡面的長廊探了一眼。等到他確定自己的眼沒有花,那門的確被打開之後,他轉過身來道:「你們都看見了?」
阿泉已經從剛才的驚愕轉變為得意洋洋:「我早說過了,用腳是最方便的辦法。」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狄昂也走上前去,仔細地端詳著那木門,「難道這是『眾神之神』和我們開的玩笑?」
「沒道理呀!根本就沒有體現出智慧呀!」薩爾大叫道,「和詩中說得根本不一樣!這,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塔西佗搖動了幾下那兩個門上的把手,然後若有所思道:「這裡面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我們暫時還不知道而已。」
「我想,既然門已經開了,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們還是繼續往裡走為好。」阿維娜說道。
「我想也是,」塔西佗嘆了口氣道,「這個謎團等我們出來時再來解決吧。我們繼續走吧,諸位。」
當眾人走過那令人迷惑的木門前時,都向它投去不解的目光。
當他們都到達門的那頭時,塔西佗道:「我們當中沒有一個人因為穿過這道門而感到不適,也就是說,那詩中的神諭沒有象穿過前幾道門時那樣實現。我們當中沒有一個是被神選定的智者。」
「為什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難道神也會出錯?」薩爾道。
「我們的命運究竟掌握在誰的手裡呢?」塔西佗望著木門,喃喃道。
「你說什麼?」狄昂問道。
塔西佗低下頭沉默了片刻后道:「這裡面一定有著非常重要的玄機。我覺得我快想到了。但是……我還是有些地方不明白。」
「走吧,塔西佗,希望你儘快能夠想出其中的奧妙。但是我倒認為這可能是對所謂的神的安排這種說法的諷刺。這次的意外可能是扭轉我們一直來對整個事件看法的轉折點。」說著,狄昂就背起手,慢慢地朝幽黑、深邃的長廊深處走去。
塔西佗望著他的背影,過了好久,才跟上去。
「下一道門會是什麼?」狄昂問薩爾。
「不,詩中沒有提到,」薩爾道,「詩中只是告訴通過四道門的人,不要高興地太早,後面還有更加艱難的路程。」
「看來,這個遊戲的主人還不願意先透露遊戲的內容。」狄昂乾笑了一聲。他們繼續前行著,在火把的照耀下,四周的黑暗慢慢地在他們面前退卻,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在一堵牆面前停下了。
「前面沒有路了。」阿泉道。
「看來這堵牆就是我們要通過的第五道門了。」塔西佗道。
「上面有字!」阿泉朝將牆的上方指去。
大家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幾行埃及的古文字被刻在兩牆上。
「薩爾,請**給我們聽吧。」塔西佗道。
「殺了人的無辜者與沒有殺人的兇手將手放在一面的手掌印裡面,可以通過此道門。」薩爾**道。
眾人都朝那幾行字的下方望去,果然有兩個手印樣子的坑。
「殺了人的無辜者,和沒有殺人的兇手?」塔西佗喃喃**道,「究竟指的是什麼呢?」
「我想……那是指我吧。」阿維娜突然說道。
「阿維娜你?」
「我應該就是沒有殺人的兇手。」阿維娜點點頭道,「你們忘了嗎?當初我為什麼會和你們一同踏上這次旅行的?」
「對了,那時你被認為是殺人兇手,所以才躲在我們這群人裡面逃出羅馬。」狄昂道。
「這樣說來也有幾分合理。」塔西佗點點頭道,「那阿維娜,請你把手放在這手印里。」
阿維娜依言將自己的手按在了那手印里:「大小和我的手剛好吻合。」她說道。
「這面牆並沒有變化。」塔西佗上下打量了那牆之後,道,「看來另外一個殺了人的無辜者是必須的了。」
「誰會是那個人呢?」狄昂來回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我連一條狗都沒有殺過,肯定是無緣這項殊榮了。」
眾人沉默了半晌后,阿泉突然說道:「或許,那說的是我吧……」
「你?阿泉?」阿琪驚詫地望著他,「你殺過人?阿泉……」
阿泉微笑著輕輕拍拍她的肩道:「不要怕,阿琪,你忘了我曾經是一名軍人嗎?衝鋒陷陣怎麼會不殺幾個敵人呢?」
塔西佗點點頭道:「的確,在戰場上殺敵,是算不上是兇手。這麼說來,這個無辜的殺人者,或許就是你了。」
不用等塔西佗再言,阿泉就走上前一步,將手掌放入了那牆上的手印裡面。
只過了片刻,那道牆便裂成兩半,轟隆隆地朝兩邊分了開去,顯露出了後面的長廊。
已經見過足夠多奇迹的探險者們對這次的變化沒有表現太多的驚訝。
「看樣子,神的預言還是靈驗的。」狄昂道,「但這對我來說不起什麼作用,我不會感謝他的。」
「只有第四道門,預言沒有成為現實,這意味著什麼……」塔西佗沉吟道。
「你們感到疲勞嗎?」狄昂問阿泉和阿維娜。
「不,」阿泉苦笑道,「但是更嚴重,我們的手無法離開這個手印。」
「你說什麼?」阿琪一驚,急忙拉住阿泉的手臂往外拽。可是任憑她用盡全力,阿泉的手卻像生在地上的樹一樣牢牢地與那牆連在了一起。
「阿泉,這怎麼辦……」阿琪嚇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別哭別哭,」阿泉用另一隻手撫慰著她,「甘將軍一定會想辦法解救我們的,放心吧。」
塔西佗和狄昂也幫阿維娜嘗試脫離這樣的困境,但是也沒有能成功。
「如果加圖、西多、卡西烏斯有一個在這裡就好,可惜他們現在都無法來了。」狄昂嘆道。
「那隻能麻煩你們在這兒等待片刻了,」塔西佗道,「我相信等卡西烏斯師徒恢復過來,一定有辦法讓你們會恢復自由的。」
阿泉和阿維娜都鎮靜地點頭表示同意。
「我留下來陪你吧。」阿琪道。
「不,」阿泉道,「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況且這次進洞的人每一個都有自己的用處,你也不會例外,和塔西佗他們去吧,幫助他們通過以後的門。」
阿琪噙著淚水,點點頭。
「你們多保重,我們在這兒等你們。」阿泉對塔西佗道。
保重。」塔西佗表示敬重地對他倆點點頭,接著,就帶領其他人離開了。
「我本來以為可以多陪他們一會兒的。」阿泉有些遺憾地說道。
「嗯,你的阿琪也肯定不願意與你離開。」阿維娜道,「但是有時候,我們都知道,事情不是人可以任意掌控的。你必須聽從為你定下的安排。」
「你相信這一切都是神早已決定的?」
「我不知道,我不相信除了我的主上帝以外,還會有其他的神明。」阿維娜稍稍停頓了片刻后道,「如果是我們的主決定了這一切,這就太讓人費解了。我承認我相信主為我們定下來安排,但是我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每一個細節都嚴加控制,彷彿我們的一舉一動都由他事先定好了一般,這,不是我所了解的上帝……」
「不管怎麼樣,我們必須要走下去,如果結果令我們欣喜,那我們要感謝這種預定的安排。但如果它的結果是給我們帶來災難,那麼,」阿泉瞪大了眼睛,提高了嗓門,道,「我向你保證,不論是誰做了這種安排,我都要憑自己的力量去改變它,直到它讓我們滿意為止!」阿維娜驚愕地望著他,她一直以為阿泉只是空有一身蠻力,思想上絕對不能和自己相提並論。可是現在,她感受到了來自這名年輕的塞里斯人身上傳來的火熱的能量。她彷彿覺得自己也要被他這種不畏懼一切的威懾力融化了。
另外一方面,塔西佗他們——現在只剩下來塔西佗、狄昂、尼祿、薩爾、阿琪、班雲和尹離幾個人——來到了下一道門前。這是和上一道門幾乎一摸一樣的一堵石牆。上面刻著幾行字,字大下方有兩個手印。
「這是第六道門了。」狄昂道,「沒想到我們能走這麼遠。」
「如果是『眾神之神』有意讓我們通過所有的門到達他那兒,那一切就很容易解釋了。」薩爾道。
「那我們真夠走運的。」狄昂哼笑道。
「現在要說是福是禍還太早。」塔西佗道,「來吧,薩爾,為我們**出上面的字吧。」他指著這堵牆上面鐫刻的字說道。
薩爾那著火炬湊了上去,喃喃**道:「只有死去的活人和活著的死人,才能通過此門。」
「越往前面走,我就越感到一股陰森之氣。」狄昂評論道。
「死去的活人……活著的死人……」塔西佗想了想道,「我明白了。」
「你知道什麼是『死去的活人』和『活著的死人』?」薩爾驚訝道。
「我們已經只剩下這麼幾人來,稍微想想就會知道答案的。」塔西佗道。
「那究竟是誰!」
「我也明白了。」狄昂摸摸腦袋笑道。
「快說快說呀!」薩爾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因為你沒有和我們經歷過以前的事,因此不會知道其中的緣故的。」狄昂道,「來吧,阿琪,尼……尼庫,這兩個人就是你們了。」尼庫是他們對尼祿的稱呼,在薩爾和其他外人面前,尼祿這個名字是不可以隨便透露的。
尼祿馬上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就走到了那牆前面,把手按了上去。
「我?」阿琪不解道,「為什麼是我?」
「難道你忘了?只有你曾經真正的死過,也就是說,你才是那個活著的死人。」
阿琪這才想起自己在喪失意識那段時間曾經死去過一次,這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全是後來阿泉告訴她的。因為本身沒有任何記憶,所以即使象死亡這樣的重大事件,阿琪都沒有能夠馬上回想起來。
薩爾聽得懵懵懂懂,但是看塔西佗他們嚴肅的表情,知道他們一定有他們的道理,於是有又問道:「那尼庫呢?他難道是那個活著的死人?」
「沒錯,」狄昂點點頭道,「尼庫在我們國家是被通緝的要犯,本來應該已經被殺死了,而且所有人都認為他死了,但是,你看,他卻仍然活得好好的。」
尼祿撇了他一眼,目光中一片平淡,絲毫沒有埋怨或者責備狄昂貶低自己的做法。
「好,那我試試吧……」阿琪小心地把手放進了那個手印里。
「阿琪姑娘……」班雲在一旁道。
阿琪朝她望去。
班雲咬著嘴唇道:「甘將軍和阿泉都不在……不要擅自做決定呀……待會兒手要拿不出來的……」
阿琪嫣然一笑道:「如果甘將軍和阿泉在,他們也會同意我的決定的。放心吧,班雲姑娘,我不會有事的。」
班雲迷茫地望著這個比自己年紀要小,而且不久前還和阿泉打打鬧鬧的小姑娘。現在的她彷彿一下子成熟了很多。班雲好像又看到了一次阿琪從一個淘氣的女孩子到一個堅強女子的轉變。她的上一次轉變已經是很久以前了,而且因為保羅的功德而被抹地一乾二淨。
塔西佗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他對阿琪說道:「如果你不願意嘗試的話,可以拒絕。」
「不!」阿琪堅定地回答道。
從她的眼光里,塔西佗了解到她剛才說了什麼,同時也有了和班雲幾乎一樣的感受。
阿琪清喝一聲:「呀!」
一掌就把手按進了那個手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