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8節 力獸
一絲曙光在天際露出了頭,給黑暗無邊的世界帶來了蒙蒙的光亮,而與此同時月亮卻還彷彿不甘心似的懸挂在空中不肯下去。
突然,在太平洋深處的一座孤島上空,一顆金色的流星從上空劃過,疾速墜向小島南部的山脈之中,沒有想象中的巨大轟鳴聲,金光悄無聲息的消失在茂密的林木之間,只有被驚起的無數飛鳥爭相逃往空中。
我撤去護身的金色防護罩,連忙仔細察看了下懷中的小萱,只見她那張稚嫩的小臉都已經變成了紫色,兩道濃稠的血跡掛在鼻孔下,不過好在我還能聽到她的心跳聲,悔恨萬分的我一手抱著小萱,另一隻手早已深深插入地面,狠狠的抓握著手中的泥土。
就在幾個小時前,心神連翻受到重創的我幾乎神智狂亂,殺光了大廳里的人後夾起小萱就飛向空中,那時正在全力與自身湧起的**和戾氣抗衡的我幾乎已經沒有思維可言,只是下意識的感到若是任由自身心底狂涌的殺意和嗜血控制的話,恐怕身處大廳的小萱也難逃我的毒手,而大廳中血腥的場面卻不斷的刺激我,所以才無意識的逃離了那裡。
至於帶小萱一起離開也是我下意識的行為,卻沒有顧慮到她能否承受暴普雷斯飛行時的重力加速度,而且對於常人來說,暴普雷斯飛行時的感覺和從萬丈懸崖往下跳的感覺差不多少,這種刺激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萬幸的是當時我雖然神智不清,但總算下意識的還知道保護她,防護罩雖然耗能巨大,我卻一直沒有關掉,而小萱在我升空的那一剎那就已經被加速度所帶來的驟然而來的壓力弄暈了過去,幸好當時我升空時的加速度人類還可以忍受,若是再快點恐怕她的骨骼和內臟都會承受不住,除此之外,在防護罩的保護下高空氣流並沒造成什麼影響。
而我在半個小時前才勉強控制住自己,清醒過來,,自然是大吃一驚,而此時已經身處茫茫大海之上了,幸好被我找到了這個小島,不管怎麼樣都得先觀察下小萱的情況。
轉頭看了看,這是個茂密的熱帶雨林,潮濕悶熱的空氣讓人極不舒服,不知名的小蟲飛來飛去,惹人討厭。
我眼中突然金光一閃,定定的看著樹林幽暗的深處不動了,我的感觀告訴我,在不遠的地方正有兩隻強大的生物迅速接近,憑經驗我可以確定那應該是兩隻高級蟲獸。
此時我心中雖然焦急郁怒難耐,但並不想在這兒浪費時間,俯身抱起小萱就想先躲開它們,就在此時,小萱突然痛哼了一聲,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我吃了一驚,接著又是一陣欣喜,聽聞人只要能哼出聲來就是好現象,我只恨暴普雷斯怎麼沒有X光透視的能力,也不知道她到底傷到哪兒了,只得又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地上。
只這一耽擱的功夫,那兩隻蟲獸在一片樹枝折斷的聲響中出現了,我抬頭看去,卻是兩隻長的好似北極熊的蟲獸,體型放大了兩倍有餘,身上有短密的鬃毛,胸腹之間卻是類似爬行類生物的甲殼狀,一看就知道很堅硬的樣子。
我以前還未曾見過兩隻高等蟲獸同時出現的情況,不過看這兩隻的樣子,估計可能是雌雄一對,以其對暴普雷斯的威壓抵抗程度來看,應該是非常高級的了,不過比起小雷就還差上一點,因為兩隻蟲獸明顯眼中帶著畏懼的神色,見到我后雖然沒有立即逃跑,卻全神戒備著並不過來,嘴中的口水不斷滴下,發出呼呼的示威聲。
我哼了一聲,並沒有理會它們,忽然我從它們來的方向感覺到了水分子的氣息,不由得大喜,輕輕抱起小萱,緩步向那個方向走去,那兩隻蟲獸顯然極為緊張,向後退了兩步,不斷地人立下落,怒吼咆哮,顯然是不想讓我過去。
我此刻的心情正處於有生以來最惡劣的階段,耐性全無,看著那隻巨熊般的蟲獸冷冷的道:「走開,我不殺你們。」
雖然我不知道它們能否聽得懂,但從小雷的經驗來說,高等蟲獸是可以人的語氣神態中領會人的意思的,不過可惜這兩隻智商可能不怎麼高,看著我緩緩走近,不斷咆哮吼叫,
眼看我已走得很近了,其中一隻個頭比較大的忽然一掌拍了下來,居然隱隱帶著風聲,我相信要是被這一掌拍中,汽車都得給拍扁了,心中不由得大怒,腳一點地,人已閃出七八米,再向後一躍,我已經回到了剛才的地方,看著一臉痛苦卻又昏迷不醒的小萱,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憤怒,我將小萱再次輕輕放回地上,站起身來森然道:「你們既然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們。」話音剛落,人已經在原地消失不見了,只有幾片敗葉驟然飄起,在空中打著旋。
那隻舉掌拍我的胸突然痛吼一聲,碩大的身軀向後飛去,在兩三米外轟然落地,然後一骨碌又爬了起來,胸口的甲殼上裂出一道長長的痕迹,血液迅速流了出來,很快灑滿了下身。
我不由得頗為意外,這一肘刃就算是鋼鐵也切開了,卻居然沒有將這隻蟲獸切為兩半,而且它居然懂得自己后躍來減輕刃鋒的傷害,說明它們並不像我想的那麼笨。
那隻大熊怪差點被開膛破肚,身上鮮血淋漓卻好似激發了他的凶性,狂吼一聲,好似沒事一樣直衝而來,到了跟前人立而起,雙掌力壓而下,我心中也是憋著一股狂燥狠勁,心中的悲傷和憤怒急需發泄,見狀也不躲避,雙手向上一舉,對著這兩隻巨靈之掌迎了上去。
碰,四手相接,就好似手掌擊打在棉被上的聲音,巨大的下壓力道頓時讓我的腳下陷到泥土中半寸,這蟲獸真沒白長這樣,力量大的驚人,我居然隱隱有抗衡不過的感覺。
我心中狠勁發作,手上加力,和它較起力來,昨日以來的狂燥和煩悶都隨著力量源源不斷的發泄到對面這隻力大無窮的蟲獸身上。
旁邊那隻母的此時也撲了過來,我一轉頭,額頭水晶旁邊的四個小水晶頓時射出四道細如竹筷的光束,因為它比我高太多,這四道光束從其胸腹間透體而過,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隻母蟲獸也是兇悍以及,居然只是狂吼一聲,撲擊的身形居然連頓都不頓一下,我此時正和那隻公的全力較勁,動彈不得,被它橫衝過來猛地撞在身上,感覺就像被全速疾馳的重型推土機撞上一樣,我登時被它頂的橫飛出去,它仍舊停也不停,頂著我一路向前,霹靂啪嚓撞斷了數棵樹木才停了下來,而那隻公蟲獸也沖了過來,猛然躍起,張著巨嘴吼叫著泰山壓頂般朝七葷八素的我撲了過來,兩隻蟲獸之間居然配合的相當默契。
我躲閃不及,額頭金光暴閃,曲起膝蓋,小腿上的骨刃高高豎了起來,「噗」的一聲,由於體型的差異,我的骨刃正好從其原本的傷口處刺穿了撲在我身上的公獸的胸膛,從其背部露出一點刃尖來,而那公獸也已經一手抓住我的腦袋,張口咬在我脖頸處。
劇痛傳來,我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噴出的聲音,心中狂怒,額頭光芒再閃,四道光束將其按在我臉上的巨掌穿透,甚至將其一根手指擊斷了下來,同時我的左手摸到了它的臉上,猛然按了下去,頓時將它的眼睛插瞎了,但它居然只是痛的低吼了聲,不但沒鬆口,反而咬的更緊了,我只得用右手貼在其胸頸之間,一道手腕粗細的粒子束透體而出,蓋在我身上的這隻蟲獸頓時被轟得身首分家,我腳一蹬,沒了腦袋的身體從我身上滾落下來,可剩了半截的腦袋還咬在我脖子上,此時我也是憤怒的低吼連連,怎也想不到這兩隻蟲獸不但強悍而且這麼玩命,倒好似和我有仇一樣。
那隻母獸胸腹間被四道光束穿過,受創也是極重,而且光束散射出來的射線對其內臟也造成了毀滅性的破壞,本來在一鼓作氣將我撞翻后就已經奄奄一息了,此時看到公獸慘死,它悲鳴一聲,奮起餘勇,一掌向依著樹站起來的我拍來。
我此時剛把咬在我脖子上的那個討厭的腦袋弄掉,脖子上的傷口也是不輕,說什麼也不會再去硬抗這一掌啊,身形一閃已經躲了開去,叭的一聲木屑樹皮紛飛四濺,那棵樹頓時傾斜了三十多度。
我眼中凶光閃過,再不給它留下機會,趁其傷重靈活性大大下降,從旁邊一躍跳上它的背部,一手摟著它的腦袋,一手橫起肘刃,從其脖子後面狠狠的切了下去,這裡果然不像它們的胸腹甲殼處那麼堅硬,頓時被我將頭割了下來,鮮血噴濺中,母獸巨大的身軀終於也緩緩倒了下去,落下的爪子還帶起一片樹皮碎屑。
怔怔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具沒了腦袋的蟲獸的碩大身軀,肘刃上的鮮血順著我的手臂和指尖不停的滴淌著,但我心中卻沒有一絲喜悅,這場意外艱難的戰鬥讓我將心底積蓄的負面情緒完全的發泄了出去,此時心靜平和下來的我隱隱感到有些蒼涼,這兩隻蟲獸如此拚命,悍不畏死,應該是有什麼原因的吧……
事實證明我的猜想是正確的,當我在前方不遠的一潭淡水池附近發現了一隻還在嗷嗷待哺的幼崽蟲獸時,我的心情是極為沮喪的,自己剛剛失去父母,轉頭就將別人的父母奪去了,雖然它們只是蟲獸,但對我衝擊還是很大的。
我緩緩的將那隻小蟲獸抱了起來,顯然它雖然沒見過我,但本能的卻感到了畏懼,任由我抱它卻不敢做出反抗,只是瑟瑟的發抖,一副可憐相。
我看著它不由得覺得有些歉疚,嘆了一口氣,說道:「唉,可憐的傢伙,怎麼辦呢?」我知道這個島上之所以地處太平洋深處卻沒有其他蟲獸大規模出現完全是因為剛才那兩隻高級蟲獸將這裡劃為自己的領域所致,現在那兩隻蟲獸一死,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其他蟲獸到這來了,到時恐怕這個小傢伙就要成為別的蟲獸的大補品了,美洲一行之後,我知道蟲獸間的弱肉強食的殘酷性比之地球動物之間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這隻蟲獸若是長大了自然是在食物鏈的高端,但此時卻只能任人魚肉而已。
「罷了,你父母是我殺的,我來替它們把你養大算作彌補好了。」我嘆息一聲,終究沒忍心將其拋棄不管,以前或許我不會在意一隻小蟲獸,但此時我剛剛品嘗到了喪失父母之痛,自然也就容易產生同病相憐之心,更何況它的境況還是我造成的,反正已經養了小雷那麼只蟲獸,再多個小的也不算什麼。
我給它起了個名叫力獸,這完全是因為它那兩隻人熊一樣的父母所擁有的巨大無比的力量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將力獸放到一邊,用手掬了些水喂在小萱嘴裡,可惜她卻絲毫沒有清醒地跡象,不過好在臉色不再那麼嚇人,青色退去后浮起一層紅暈,我伸手摸了下,居然發起燒來了。
我雖然擁有無匹的能力,但對此卻束手無策,正急得團團轉的時候,力獸全不知道在哪兒找了個東西抱在懷裡啃著玩,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個鐵質水壺,已經被小力獸咬得坑坑窪窪變了形,我過去一把搶了過來,拿在手中仔細看了看,心中不由得大喜,有這個東西說明這個島是有人的,至少也是有人來過,我連忙將水壺丟給急得摟著我的腳想往上爬的力獸,縱身跳到空中,舉目四下觀望。
此時天已經大亮了,我在高空中將整個島盡收眼底,這個島方圓不過百十平方公里,確實是個小島,但普通人繞島走一圈恐怕也不是十天半個月的事,因為島的大部分都被熱帶雨林覆蓋著,且山脈起伏,地形頗為複雜,只有北邊靠海處頗為平坦,我隱隱能看到有建築群隱在海邊的林間。
心中大喜過望,連忙下來抱起小萱,又一把抓起力獸,向著北邊行去。
近了才發現,這些建築群所構築的小村鎮還維持著十九世紀維多利亞時期的磚造建築,別緻古典,透露著古雅典的氣氛,只有隨風旋轉的風力發電站才讓人感受到現代文明的存在,而靠海處則是一個小小的港口,我怎也想不到孤懸海外的小島上居然會有個這麼美麗的小村鎮,當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老遠我就看到了一群鴨子從平整的綠地上游戈而過,雪白的床單迎風飄舞,雖然還沒看到人,但我卻能感應到這個裡面住了不少人,起碼也有兩百多個。
我自然不可能以暴普雷斯的形象進去,解除裝甲后,隨手從一戶人家門前扯了條床單把身體圍了起來,這戶人家還養了只狗,不過可惜這狗現在趴在主人為它造得小房子里一聲也沒敢吭,只是嗚嗚的低鳴著。
上前敲了半天門,主人才推門出來,是個年輕黑人,看樣子還沒睡醒,睡眼惺忪的打開了門,愣愣的看了我半響才突然張大了眼睛,激動的說出一大串我聽不懂的話來。
我不由得傻眼了,他說的語言聽起來像英語,但可惜我卻一個字也聽不懂,難道是很嚴重的地方方言?
我試著用英語說了幾句,他卻能聽懂,把我拉進屋裡坐下,然後自己卻跑出去了,我聽他大喊大叫著挨家拍著門,不由得頗為疑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反正我也不怕他們,將小萱放到屋內唯一的床上,然後又把力獸丟到地上,它目前體型和只大貓差不多,在地上轉了兩圈后,咬著那個破水壺鑽到床底去了。
沒過太久,這裡所有人都被那個黑人吵醒了,人們都涌到這個屋子前,七嘴八舌的不知道說些什麼,這裡面大多都是黑人,也有不少白人,不過大半都是老弱婦孺。
終於,裡面出來個看起來像是歐洲人的中年人,用有點彆扭的中文和我說道:「你好,客人,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我們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有人能夠溝通我自然高興,說了半天我才搞明白,這個島叫德桑島,原來是一個在開發中旅遊度假勝地,可惜度假村剛剛開放沒多久,蟲獸就大規模的在太平洋中出現了,這裡作為太平洋中的一個小島自然是危險萬分,這裡也就被遺棄了。
而原本在這裡生活工作的近千人都大都逃走了,只剩下些老弱婦孺和一些頑固的不想走的人還留在這裡,本來留下的他們也很忐忑,從電視上可以知道蟲獸的兇殘和情況,他們也擔心有朝一日島上突然布滿了蟲獸,可出乎意料的是,幾年來小島居然安然無恙,所以他們也就安心的在這住了下去。
我心中一黯,自然明白他們這個小島之所以沒有蟲獸來侵襲完全是因為那兩隻蟲獸在這裡的緣故,以後可就難說了。
此時那個和我說話叫漢密爾頓的人,興緻勃勃地問我道:「嘿,你是怎麼到這來的?要知道所有通往這裡的船隻和飛機都已經斷絕了,莫非你也是私自出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