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天殘會
我本來正愁怎麼回答他們自己的來歷,聽漢密爾頓這麼一說,心中一動,忙點了點頭,剛想順著他的話說下去,眾人忽然驚叫起來,原來卻是我脖子處的血跡已經滲透了裹在身體上的床單,我伸手摸了下拿到眼前看了看,粘稠的血跡如同混合了太多的沉澱物一般很快就凝固了,脖子處也不覺得如何疼痛,只是隱隱覺得有點麻木。
此時有人找來醫療箱,漢密爾頓接過來上前一掀裹在我身上的床單,露出脖子上的傷口,一看之下不由得大驚失色,只見我脖肩之處一片血肉模糊,四個紫黑的血洞顯然是什麼兇猛野獸的獠牙所留下來的,他看了看我的傷口,又看了看我的表情,怎麼也不想不明白這足以讓普通人致命的傷勢為何我卻能跟沒事一樣端坐在那面不改色,而且這種傷口若是別人早就半個身子都被血水染紅了,但我的傷口卻和塗了膠水一樣,粘粘的並沒流出多少血,不由驚奇的瞪大了眼睛。
猶豫了下,他才開口問道:「你這傷口是怎麼弄的?看上去很嚴重啊。」
我伸手摸了摸已經包紮好了的傷口,淡淡的說道:「被海水衝上岸的時候撞到礁石上了,沒有關係,我體格很好。」
眾人都露出不信的表情來,不過他們到很尊重別人**,見我不想說,也就不打算追問了,可偏巧這時小力獸從床下拖著那個破鐵壺叮隆咣當的爬了出來,一屁股做到我腳邊,抱著鐵壺盯著眾人發出嗚嗚聲。
「這是……這難道是鐵臂熊怪?!」有人驚恐的叫道,霎時間人人臉上都顯出驚惶的神色。
我皺了下眉頭,說道:「鐵臂熊怪?你們見過這種東西?」心想名字可真難聽,我以後還是叫它力獸比較好點。
漢密爾頓看著我腳下的力獸,神色凝重的說道:「我們這個島雖然沒有出現過蟲獸,但在南部山區卻有種很奇怪的生物,力大無窮,皮糙肉厚,子彈都打不傷它,不過只要我們不進到山區深處,它也不會主動來這裡襲擊人類,一年多前我們這裡有幾個年輕人結伴進到山裡雨林中去,結果只有一個人逃了回來,但也只活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傷重死了,我們就是從他嘴裡聽到的,從此村裡人就嚴禁到叢林中去了。」
我嘆了口氣,說道:「什麼沒出現過蟲獸,這個不就是蟲獸嗎?」
眾人嘩然,漢密爾頓驚訝道:「不,不是吧?蟲獸不是長的和蟲子一樣嗎?我們在電視上見過的,都很噁心可怕,和大爬蟲似的,不該是長這個樣子吧。」
「你說的那些都是些低級的蟲獸,越高級的蟲獸越接近哺乳動物,看看這隻,已經很高階的了。」我用腳碰了碰力獸,對眾人說道。
聯邦發行的那些蟲獸圖鑑中基本很難看到真正高等的蟲獸,並非聯邦連這點資料都搞不到,而是因為所發布的那些中下等的蟲獸就已經很恐怖了,若是讓民眾知道還有像小雷這樣的帶有異能和高智商的蟲獸的話,恐怕會打擊到民眾抗擊蟲獸的信心,而且其實就算聯邦所能弄到的高級蟲獸資料也不過是零星半爪,能夠見到高級蟲獸的人基本上也都順便去見上帝了,很難將資料信息傳遞迴來。
「那、那你把小的弄來,大、大的呢?跟來怎麼辦?」漢密爾頓結結巴巴的問道,然後他的眼睛又掃向我的肩膀,有些遲疑的說道:「該不會你這傷口就是鐵臂熊怪咬的吧?」
我擺了下手,說道:「不要說這個了,不會有事的,你們這裡有醫生嗎?請幫我看看我妹妹有沒有什麼事情。」
眾人見我表情有些冷漠,而且我這些時日也頤指氣使慣了,說話之間自有一種威嚴,他們也沒多想,於是就找來個會看病的來照看小萱。
小萱其實是驚嚇過度,當天下午就醒了過來,但是看到我后就嚇得尖叫起來,神志不清,瑟瑟發抖,我不由得黯然神傷,不過這也無可奈何,誰叫小萱看到了自己那麼殘暴血腥的一面呢,對於一個小女孩來說,那種場面實在太過殘酷了。
仇恨之火雖然在心中熊熊燃燒,但我再不會像之前那般衝動,這個島沒了那兩隻鐵臂熊怪,我若是一離開,恐怕過不了多久,徘徊在附近的低級蟲獸就會蜂擁而至吧,相信它們可不會像小力獸的父母那麼和善,到時這裡的人怕是難以善終。
下午的時候,心情低落的我來到金色的沙灘上,如同雕像一般佇立在那裡,幾個小時過去后連動也沒動一下,獃獃得看著大海泛起一條條的白線,越來越大,最後咆哮著前仆後繼的沖刷著沙灘和礁石,眼前海闊天空,天晴氣朗,但我卻正是處於人生最低谷的時刻,前塵往事如同浮光掠影一樣在眼前不斷閃過,自從獲得暴普雷斯后狂濤駭浪般的經歷,戀愛的甜美,睥睨天下的豪情,對未來的憧憬,被人出賣的憤怒和失去親人的哀痛,酸甜苦辣百般滋味混雜在心頭,讓我獃獃得出神,任由海浪打濕了褲腿也不自知,眼睛雖然沒有焦距,但眼眶卻忍不住漸漸有些濕潤起來,當一滴眼淚劃過臉龐時我才赫然驚醒,伸手摸了一下,自嘲的笑道:「原來我這個怪物還能流出眼淚?呵……」
話還沒說完,一個原本看上去不起眼的浪頭突然撲到我面前,將毫無防備的我打得如同個落湯雞一般,全身濕透的我愣了愣,忽然仰天大笑起來,不知為何,這一刻我的心情豁然開朗起來,同時我也下定決心,從這一刻起,我的命運不再由別人來把握,我再也不想毫無防備的被突如其來的海浪擊翻,這一刻起,我所擁有的力量只為我自己和我想幫助的人服務,而所有想要對付我的人都必須付出血的代價!我咬牙切齒的對著天空揮了揮拳頭。
我卻不知道,由於短時間內情緒的劇烈波動起伏,以及現在心境的轉變,雖然我沒變身,但此時我的臉上卻浮現出神秘的斑紋,眼睛亮的極不正常,額頭如同要開第三隻眼般顯出一道隱隱的條形金光。
當我回到村莊時,早已經恢復了正常,我回到大家給我分配的房子里,反正這裡空置的房屋有很多,這個房間還不錯,甚至還能接收到電視,漢密爾頓和一個黑人女孩正在照顧小萱,漢密爾頓是在美洲大移民時期被遺漏在大陸的美國人之一,只不過他和很多人冒險乘遠洋船試圖穿越大洋時,被蟲獸襲擊落海,全船數千人只有他一個人運氣好,活著飄到了這個島上,所以對我這個外來者也極為親切。
我進屋后,漢密爾頓向我打了個招呼,看我滿身是水不禁有些差異,我向他點了點頭,看向小萱,只見小萱恐懼的看著我,一個勁往那個黑人女孩懷裡鑽,我只得勉強朝她笑了笑,隨手打開電視,然後去裡屋換衣服去了。
等我出來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只見漢密爾頓和那個黑人女孩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電視,看見我出來后顯然嚇了一跳,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我疑惑的看了他們一眼,往電視中一掃,不由得冷笑出聲。
只見電視中正在進行聯邦新聞直播,而我的照片赫然出現在其中,不過是被作為全聯邦紅色通緝犯的身份出來的,當然,就像預料中的,一大堆言之鑿鑿的罪證被扣在我頭上,什麼勾結異端邪教,暗殺政府要人,然後什麼泄密罪,判國罪,瀆職罪等等足有幾十條的罪名來證明我是個無惡不作,辜負政府信任的軍隊高官,同時還鄭重其事的告誡聯邦公民,我是個極端危險的分子,受過特別的訓練,擁有最先進的武器,盜走了聯邦的高科技機甲暴普雷斯,一旦發現不要企圖制服,應當立即報告給有關部門得知等等。
我看了眼早已經嚇得臉都變色的漢密爾頓一眼,忍不住哈哈一笑道:「嘿,這個通緝犯不就是我嗎?」心裡卻暗恨,他們也夠毒的,這下我就成全民公敵了,不過就算與全民為敵又怎樣,再多的人幫你們也不見得能躲過我的報復!
眼看那個黑人少女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漢密爾頓則癱坐在地上眼看著我走近卻哆嗦著嘴皮子說不出話來,也難怪他,聯邦的紅色通緝令是最高通緝令,一般被通緝的人都是極度變態的傢伙,通常這些人每到一處都是帶起一陣腥風血雨和收割走無數人的生命,所以人們的對紅色通緝令所針對的對象都懷有一種深深的厭惡和恐懼感。
看著他那副樣子,我不由得啞然,過去把他拉起來,說道:「不用擔心,我呆兩天就會離開這裡,不會傷害到你們的。」說完把他推了出去。
把一臉迷惑驚疑的漢密爾頓關在門外后,我嘆了口氣,為了避免刺激到小萱,我坐的遠遠的,擔憂的望著她。
她則瑟縮在床角,用一種陌生而又懼怕的眼神看著我,顯然神智還沒恢復,我一陣心痛,只得別過臉去,看著陽光明媚的窗外發獃,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再回過頭來時,小萱已經睡了過去,我輕輕的走過去小心翼翼的給她蓋好被子,生怕驚醒了她。
然後百無聊賴的我把力獸當成了唯一的消遣,抱到腿上抓住它的爪子左右搖擺,可以感覺的到它雖然還很小,但力氣卻是不小了,不堪折磨的它拚命掙扎著,那個力氣能和一個少年人類相媲美了,我輕輕一鬆手,它慣性之下一跟頭栽了下去,在地上滾了兩滾,二話沒說,拖起它那個寶貝鐵壺,迅速鑽進床底不出來了。
第二天天還不亮,坐在窗口椅子上假寐的我忽然聽到一聲脆弱的叫聲:「哥哥……」
聲音雖然微弱,但聽到我耳朵里無疑勝似驚雷,一骨碌爬起來,只見小萱躺在船上,手擁著被子,正目光平靜的看著我,我大喜過望,連忙走過去蹲在床邊問道:「小萱,你終於認得哥哥了?太好了,呵呵,太好了。」要說這兩天來我難得的真正開心上一次,小萱雖然不是我親妹妹,但我卻早已把她當成了親妹妹,見她恢復過來,又認得我了,自然高興得要死。
小萱只是直直的看著我,忽然流下淚來,哭道:「大家都死了,大家都死了,哥哥,就剩我們倆了,嗚……」
我一陣心傷,抱起她道:「別怕,還有哥哥在……」這次小萱沒有再露出害怕我的表情,我心裡暗鬆了口氣,顯然現在小萱也不是很記得她自己昨天的狀況。
四周的居民並沒有再來找我們,顯然都知道了消息,我也不出屋,只是每天弄點吃的給小萱,我也不急著去復仇,因為我知道每多過一天,那些人都會痛苦一天,被世界上最可怕的戰鬥生物盯上,任誰也會日夜寢食難安的,我就讓他們再多擔驚受怕兩天好了。
兩天後,小萱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我決定離開這裡,本來我還有些擔心離開后島上的眾人如何應對可能會大面積登陸的蟲獸,但眼前顯然我說了也是白說,我也沒有能力一次將他們全部弄走,只得把這事和漢密爾頓私下說了,儘儘人事,然後在無人注意的時候變身帶著小萱和力獸向東方飛去。
這次我很注意小萱的安全,用翅膀將她和力獸包在懷中,飛得很低很慢,然後逐漸開始加快速度,打開護罩,最終化為一顆金色的流星從海面上空百米處高速掠過,帶起的勁風吹得下方的海面波濤起伏,破開一道白線,筆直通往東方……
2141年2月25日PM8:35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C01市東部的紅燈區此時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其中最大最豪華的金龍夜總會門前更是停了名車無數。
楊雯滿臉堆笑的從房間里退出來,順手關上門,將裡面的淫聲浪語徹底關住,那臉上的笑容也在那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低聲朝著跟她一起出來的年輕女服務生道:「真討厭,長得豬似的居然還自我感覺良好,連老娘的油都揩,要不是看他位高權重,得罪不起,我才懶得親自過來招呼他,哼。」
那個年輕服務生低笑一聲,輕聲說道:「那還不是因為雯姐你風韻十足,美麗動人,那個老色豬怎麼不起歪心就怪了。」
楊雯笑罵一聲,伸手掐了那個女孩一把,兩人一路向後堂走去,路上的服務生見到都笑著叫聲雯姐,顯然她在這裡頗受尊敬。
楊雯是這座奢華到極點的夜總會的經理,平日就負責經營這座銷金窟,她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了,但保養的很好,氣度迷人,充滿了成熟女人的韻味,美貌也不亞於她手下的那些小姐妹,最重要的是她憑藉著圓滑的手段和為人處事方法將這座金龍夜總會從二流娛樂場所一躍發展成在京城響噹噹的銷金窟,不但行內的人佩服,政界的不少要人甚至都聽聞過金龍雯姐的名字,不過這些都不是她關心的,最讓她在意的是她一直心儀的組織里的上司終於也表示認可了。
而剛才那個肥豬一般的勃朗就是政界一名位高權重的要人,是十二內閣之一阿爾巴特的親信成員,手裡握著實權,所以雖然討厭,但她也必須得親自來應酬一下,畢竟這裡是首府,有這麼個人照應著點,幹什麼都方便不少,只是委屈了手下的那幾個年輕姐妹了。
突然有個服務員趕了過來,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她頓時臉上現出驚喜地神色,調轉頭匆匆向經理室趕去。
雖然這是自己的經理室,但此刻她卻整理了下衣服,將頭髮理了理,這才敲門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房門被無聲無息的打開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苦戀了許多年但對方卻一直對自己若即若離的冤家謝厲,此時這個滿臉胡茬一身黑西裝的彪悍男子只是沖著自己微微一笑,然後往裡擺了擺頭。
楊雯不敢懈怠,連忙走了進去,在房間中間站好,對這辦公桌後面負手看著落地窗外夜景的一個男子低頭道:「會長,您終於回來了。」
那個男子很高,骨骼寬大,只看背影就能感覺到逼人的霸氣,聽到楊雯的聲音后,緩緩轉過身來,微笑著說道:「雯姐不用客氣,請坐。」那是一張和其身形極為相配的面孔,兩眼精光閃爍,一道傷疤從其額頭直劃到下顎,可見其當初受的傷有多重。
雖然面前的男子比自己年齡要小,但楊雯卻感到很局促,眼前這個人正是自己所在的黑道組織天殘會的會長張濤,其過去的所作所為早就在黑道間傳聞已久,她是絕不會因為對方的年齡而小看對方的。
此時謝厲已經將門關好,站到張濤身後,如同一個影子一般,原本也是極其凌厲出眾的氣質頓時隱跡不見。
「呵呵,早就聽阿厲說過你經營的手段,現在親眼看到我還是感到很吃驚,做得不錯。」張濤微笑著說道。
楊雯雖然早已經歷過大風大浪,榮辱不驚了,但此時聽到會長的親口表揚,心裡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欣喜,偷眼向會長身後的謝厲看去,只見他雖然面無表情,但眼睛中還是露出了一絲讚許,心裡不禁又是一陣開心,覺得自己這兩年來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我這次從澳洲回來,是因為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最近首府的情況不穩你也知道,多留點心,另外,幫我多注意下那個被下紅色通緝令的……」張濤話還沒說完,桌子上的電話忽然急促的響了起來。
楊雯有點不安的看了看張濤,卻見他微笑著點了點頭,向後退了一步,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楊雯道了個歉上前拿起電話,只聽了兩句臉就變色了,掛上電話后,有些艱澀的開口道:「老大,下面好像出事了,我必須得下去看看。」心中這個恨啊,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個時候,莫非有人故意整自己?要是抓到鬧事的那個人一定要他好看。
張濤揚了揚眉毛,笑道:「看來我這個老大是個掃帚星啊,剛來這裡就出事,好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