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開心鬼聞言大喜,連連點頭。
而另一抹白影從門邊飄過來,對她耳語幾句。
「那個人……又來了?」水藍咬著下唇氣呼呼地說:「小氣鬼,去跟重陽哥哥說,不要理他!」
不知從哪又冒出來一抹影子,對她直搖頭。
「我知道,可是他讓我好傷心,我不想見他。」她委屈地說完,又急急地加上一句:「不過,你們千萬別去玩什麼「鬼壓床」之類的嚇唬他,聽到沒有?」
哼,什麼不想見他嘛,後面這一句擺明了捨不得,小鬼們心照不宣地擠眉弄眼,空氣中,件來一陣使人全身起雞皮疙瘩的吃吃笑聲,是的,它們是無家可歸的鬼魂,是一直安份待在「安生」的鬼魂。
它們的名字叫「邋遢鬼」、「開心鬼」、「小氣鬼」和「膽小鬼」,它們不僅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好幫手。
「你們說,快到鬼月了,那個怪物會不會又跑出來害人?」她坐下,支起下巴,擔憂地說。「它不出來,就抓不到它,可是它出來的話,我又不一定能收掉它,現在又聯繫不上師公真是急死人了。」
小鬼們安靜地圍在她身邊,聽到這裡,竟也忍不住哆嗦起來。
「還有警局裡的人,怎麼想要請道士?罪魁禍首又不是好兄弟們,做法事有什麼用?反而會讓嚇到更多的魂。」
小鬼們一陣猛點頭,其實不只是人怕鬼,鬼同樣也怕被人打攪的。
正冥思苦想之際,口袋裡的手機傳出優美的鈴聲,水藍掏出看了眼,嘟起唇,按了拒聽。
她跟歐馳已經分手一個星期了,她搬到「安生」,對他避而不見,電話也不聽。因為他太傷她的心了,她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男人,他竟然懷疑她是人盡可夫的女人!她受不了這樣的污衊,即使再愛一個人,也不能失去尊嚴。
手機鈴聲鍥而不捨地繼續響,那就接好了,看他要說什麼!看都沒看一眼,水藍就按下了接聽鍵。
「喂?」
「你好,水小姐,是我。」另一頭傳來的男人聲音並非她熟悉的聲音,「我是湯偉翰。」
她的心漏拍了一下,「啊,湯先生,你好。」
「謝謝你還記得我,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吃飯,可以嗎?」
「這樣啊?」她遲疑地看向小鬼們。
小鬼們也同樣個個面帶緊張地看著她,然後一致猛搖頭。
「好吧,在什麼地方?喔,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好的,我知道了,再見。」水藍掛上電話,看著小鬼們不贊同的表情;解釋道:「不會有危險的,他還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至於現在就害我……我只想試試看。你們放心吧。」
她也是個很平凡的女人,有七情六慾,有心愛的男人;她也曾經感覺害怕,驚慌和懦弱,遇見危險的一瞬間,她只想要避開,因為那時候她剛剛才跟歐馳重新在一起,她覺得好幸福,一點也不想因為犯險而失去這樣的幸福。
但也只有那麼一瞬間,她自私了一下,然後回頭走過去,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她必須要做的事情。
【第八章】
馬上就快到農曆的七月了,這個月是俗稱的「鬼月」,也是「好兄弟」們傾巢而出的日子,於是警局出現了難得的畫面
:數位身穿道服,手拿斬妖劍的道士們齊聚一堂,準備開壇作法,畫符請神。此舉引發了媒體的瘋狂,無數支長短炮對準警察局長就是一陣狂轟亂炸。
歐馳把車停到警局的停車場,風風火火地跑到刑警大隊的辦公樓,然後他一眼看到那個總喜歡穿白衣的女人。
警員們都到外頭看道士去了,除了兩、三個忠於職守的不動聲色,唯有馬定強坐在他的女人身邊,笑得臉上開了花。
稍早,正在「馳逐」大發脾氣的他接到馬定強的電話。
「喂喂,老大,那個「安生」的女師父我已經聯繫到了,現在正在警局,而且她真的好美喔!而且一看就知道有兩把刷子的,不像那些跑江湖的術士,盡會瞎折騰……」馬定強在電話里講得唾沫橫飛,顯然那個請道士來作法的餿主意不是他出的……當然他也曾經這樣想過。
於是盛怒中的他立即丟下手頭的事,馬不停蹄地趕來這裡。
自上星期分手后,他這還是第一次跟水藍面對面,她躲在「安生」對他避而不見,次次去都被一個叫「重陽」的小子擋駕,並且訓得灰頭土臉。
「你不要再來了,聽到沒有?這裡沒有人歡迎你,甚至連鬼都不歡迎!」長著娃娃臉,看起來像未成年兒童的小子很囂張,擋著門,叉著腰,頤指氣使地訓斥他。
「對不起,我想見水藍。」他從來沒這樣低聲下氣過。
「見水姐姐幹嘛?繼續讓她傷心?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歡水姐姐嗎?你算哪根蔥、哪根蒜啊!」
「是我不對,不該亂吃醋誤會她,我道歉……」
「哼!這些話跟我說幹嘛?你找錯對象了吧!」
「那你讓我見水藍。」
「想都別想!除非你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那死小子不僅囂張而且無比固執。
於是他天天靈異工作室和徵信社兩頭跑,有空就幫靈異工作室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晚上就回徵信社,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一覺,公寓里沒有她,他也不想回去,免得觸景生情。
他的到來讓水藍愣了一下,她還從沒見過這麼頹廢的歐馳,鬍子大概有幾天沒颳了,一頭亂糟糟的發,身上的衣服還算乾淨,大概是來這前特意換了一下。
她沒看到他時生氣,看到他時更氣,乾脆不看了,飛快垂下粉頸,定下心看著手裡的照片和資料。
「老大,你來了,坐!我正跟水小姐談案子呢!要不要先認識一下?」遇到少見的美人,一向神經粗的馬定強臉上也泛起了可疑的紅暈,幸好他皮膚黑,不大看得出來。
認識?算了吧!他和她熟到都已經可以吃了,歐馳一聲不吭,悶悶地坐到一邊。
「不好意思,水小姐,他叫歐馳,是我以前的老大,開徵信社的,他不太相信這些有的沒的。」馬定強向水藍介紹,然後又鬼鬼祟祟地小聲爆料:「加上最近他被女朋友甩了,脾氣壞得很,不過因為他一直在幫我跟這幾樁案子,所以我才通知他過來的。」
被女朋友甩了?水藍安靜地聽完,也不多廢話,闔上資料簿,鄭重地對馬定強道:「泰國有一種巫術叫「降頭術」,會讓一個人離奇的死去,不知道馬警官聽說過嗎?」
馬定強點頭,雖然他以前並不相信這些邪術:「略有所聞。」
「一般在泰國寺廟裡的老和尚,多少都會這種巫術,後來漸漸流傳到了外面。修鍊這種巫術時,人的靈魂出竅,而且隨時會死亡,所以很難。那些修鍊成功的,就成了德高望重的降頭師,他們會去救人,為人醫病,而那些修鍊不成死去的,就只能做「絲羅瓶」了。」
「絲……什麼?」馬定強問。
「「絲羅瓶」。」
「這東西……算鬼嗎?」
「絲羅瓶不能簡單地稱之為鬼,它死了,但是不甘心就此做鬼魂,還會想要繼續修練這種巫術。最可怕的是,一旦成了「絲羅瓶」,就必定會附身到正常人的身上,白天在人的體內沉睡,到了夜間,就會不斷地四處害人。」
馬定強已經聽得心驚膽顫了,結結巴巴地問:「水、水小姐是說……這些死者全是被「絲羅瓶」害死的?」
「是,被它害死的人,表面上毫髮無傷,但死因非常奇怪,而且那些人就算死了,魂魄也會變成厲鬼,被「絲羅瓶」養在家裡供自己使喚,並且幫它傷害它看上的獵物。」
馬定強聽得寒毛直豎,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歐馳,後者緊鎖眉頭,一言不發,顯然正認真傾聽。
「我看了一下,這兩個月死去的四個人,全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我想它還會不斷地尋找這樣的人,用來修鍊降頭術。」
「那麼水小姐,現在我們要怎麼做?請道士作法有用嗎?」
「一般道士作法只能降住小妖和小鬼,對「絲羅瓶」沒有任何作用。」
「那、那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