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悸動
第20章悸動(本章免費)
「姐姐……」
瞬間，她整個身子都僵在原地。清兒！眼底驚喜乍現，剛想奔過去，卻看到站在一旁的万俟擎，此刻正面露陰冷的緊緊盯住她。
雙手握拳，牙齒緊咬，血液幾乎全部涌到了頭頂。望向清兒眼淚汪汪的小臉，鼻間有些發酸。
倏地，她扭過身，努力平覆胸中翻滾，轉過頭又是清雅淺笑，「擎王，很感謝你帶清兒過來看我。」目光不再看向那個瘦小的弟弟，而是波瀾不驚的面對万俟擎。
万俟擎眉頭微挑，陰鷲碧眸帶抹探究，「筠兒，看到清兒你不開心嗎？」輕柔的語氣，透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威懾，「還是說，你更喜歡跟其它男人在一起？」眼光漫不經心的瞟向万俟召。
万俟召輕笑不語，故意挨近麥麥，神情放浪不羈，全然不將他的暴戾殘佞放在眼裡。
「清兒，快來見見你的姐姐，你不是常常哭鬧著要見她嗎？」万俟擎攬過清兒推上前，目光始終不離麥麥。
「姐姐……」清兒畏懼的瞧瞧万俟擎，轉過頭朝麥麥伸出小手，「姐姐，你不要清兒了嗎？」稚嫩的童音顫抖著，大眼睛露出驚恐，
「清兒，乖乖呆在擎王府中，」麥麥說得輕描淡寫，不以為意，「姐姐最近有些忙，恐怕沒辦法去看望你了。」
「姐姐，姐姐，我不要呆在那裡，我要跟姐姐在一起！」清兒著急的想要奔到姐姐身邊，卻被身後的大手按住，「姐姐，姐姐！」他只能兀自伸著小手臂向姐姐求救。
陰鬱的鷹眸，冷冷瞅著她。她讓他淪為朝中所有人的笑柄，她讓他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先前的那一幕，更是狠狠的刺痛了他的雙眼。兩人含情脈脈的依偎在一起，親密到容不下任何人。此刻，恐怕她早已忘記了那個仍關在牢中的情郎，沒了利用價值之後，轉眼又投入到其它男人的懷抱，先是七弟，現在又是六弟！
哼哼，這就是她的本性！
「清兒，跟擎王回府吧。」
麥麥無視弟弟的哭求，扭身離開了長廊。
「姐姐！姐姐！」清兒惶恐的大喊，「不要丟下清兒，姐姐，姐姐……」
狹長的邪眸掃過她飄忽的身影，又看向滿臉淚痕的清兒，一抹瞭然迅速劃過。
嘴角勾勒出殘忍的弧度，寒眸毫不半點溫度，万俟擎扯過清兒，冷笑道，「你的姐姐，已經把你忘了。」
「姐姐不會，姐姐不會！」清兒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小拳頭握得緊緊的，「姐姐記得我，姐姐會來接我的！」喊過後扭頭朝外跑去。
藍家的變故，爹娘的慘死，姐姐在擎王府受的折磨，他雖小卻都看在了眼裡。有些事他是不懂，他只知道自爹娘死後，姐姐是如何疼愛他的。張嬸說過，姐姐身不由已，但她早晚都會來接走他的，姐姐會的，姐姐一定會！
「藍家的小公子很有骨氣。」万俟召慵懶的靠在一旁紅柱上，掛著輕笑望向万俟擎，語氣篤定道，「四哥，你很在意她。」與精明的四哥，他不必繞那些彎子。
外人只道是擎王娶了她沒幾日又廢掉，定是因為前恨而報復。可是，能讓這位雷厲風行的四哥，做出用小孩子要脅的這種可笑舉動，藍璇筠在他心中的份量可見一斑。只怕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六弟，你最好記住，」万俟擎噙著冷笑，透出幾分霸氣，「她是我的女人，不管有沒有名份！」
麥麥一步一步穿過長廊，轉至拐角處時，身子倏地趄趔了下，無力的靠在牆上慢慢下滑，直於坐到冰涼的地上。
心底硬生生扯開了一個口子，痛得她面色發白全身輕顫，不住的劇烈喘息著。
她好像又看到了躺在醫院裡的丁丁，當醫生宣告死亡的那一刻，她的人生徹底崩潰了。
如今，清兒就是她的唯一，她的所有。可是……
清兒，對不起，對不起……
万俟擎帶清兒來此的目的，她很清楚。想要反抗，就要無懈可擊。她只能放手一博，這是一場無法預料結果的賭局，她仍然賭万俟擎對自己的恨，只要他還恨，清兒就是安全的。
長廊對面，書房的窗戶大開，蒼白的面頰上，似乎可以看到皮下的紋理，無波淡然的眸掃過那個坐在牆角啜泣的女子，慢慢轉過身子，靠坐在椅上。
「下個月，該是要選龍女了……」清淡的呢喃，像似自言自語，回蕩在典雅古樸、透著鈴蘭幽香的書房中。
「龍女就是她吧。」簡短的幾個字，散發著隱隱的威懾。
「是！」空曠的房間內，突然憑空出現的一聲有力的回話。
瞬間，又是一陣死寂。
手，慢慢端起桌的茶盞。
「砰！」杯子掀翻在地，摔了個粉碎。
手，不住的顫抖著……
這幾日麥麥似乎更加沉靜了，清冷的面容，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最常見的，就是坐在鈴花園中發獃。
周遭一切，跟她沒有半點關係。小余怕她因為弟弟的事而傷心，時不時的跑到她的房間聊天，幾日來說的最多的話題就是啟薩王朝，縫六年一次的選「龍女」一事。就算麥麥再無動於衷，也架不住她整日的念叨。
漸漸的，麥麥了解到，「龍女」在啟薩王朝擁有至高無上的殊榮，是百姓們精神上的象徵和依託。「龍女」的尋找是需要眾多高僧開壇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得到神明啟示而找到的龍女轉世，與藏族活佛道理相同。
對於啟薩王朝而言，這是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皇宮內外所有人都在翹首以待。
麥麥是有聽沒有記，封建統治階級十分重視精神掌控，是不是真的龍女轉世，不得而知。但這些通通與她無關。
遠處天際剛剛泛白，晨光初露，霧氣還沒有散盡，整間皇宮就已開始了有條不紊的準備事宜。深殿之中，十八位高僧已經頌足七七四十九日的經，再過一個時辰，便是祈求神明找出龍女轉世的關鍵時刻。
「咚咚咚」拍打房門的噪音急切而夾帶著一絲興奮。
「璇筠姐，璇筠姐，快出來瞧瞧嘛。」小余直接推開門，走近麥麥的床榻，不停搖晃著她，「璇筠姐，起來吧。馬上就要開始尋找龍女了！外面好熱鬧的！」
麥麥拉著被子蓋過頭頂，被子里傳出悶聲，「好小余，你自己瞧去吧。我不喜歡看熱鬧。」出去做什麼？告訴別人自己是個罪臣之女，如今又成了擎王廢妃？
「哎呀，」小余不依的叫道，「念惜宮的人都會去呢，連狁王都要參加。你一人留在宮裡多悶啊！」不知道為什麼，這位藍家小姐，越接觸越是讓人喜歡，她就是不忍心把她一人留在空曠的宮裡。
「狁王也去？」被子慢慢拉下，露出麥麥微微蹙眉的嬌小臉龐。他的身體那樣虛弱，根本就不適合去人多雜亂的地方。
「是啊，」小余點點頭，「所有的王都要去的。這是祖例！」
「哦。」麥麥含糊應了一聲，這麼說那位殘酷的擎王也會去嘍。
慢慢的，麥麥爬起來坐直身子，抓過一邊的衫子披上。誰知，小余卻一把奪過。
「小余……」麥麥不明所以望著她。
「璇筠姐，狁王命我送來的這個。」說罷，變戲法似的從身後取出一套縷金薄衫。
「這是……」麥麥接過來，手上立即傳柔軟的觸感。
小余柔柔一笑，「狁王說，穿上它不至丟了身份。」眸底難掩一絲落寞，倏爾卻開朗展顏，「璇筠姐，你要打扮得美美的，讓那些嘲笑你的人睜大眼睛！」
攥緊手中的紗衣，想不到那位淡漠至極的狁王，會如此細心。同時，感受到小余毫無保留的關切與支持，麥麥竟有些濕了眼眶，輕輕的，她點了點頭，「我不會再給狁王帶來一絲難堪！」之前的猶豫全部轉化為了動力。
雖然她還沒有找到反擊的方法，但是，她要首先學會武裝自己。
「吱呀」，門慢慢打開了。
小余露出笑容，轉過身道，「璇筠姐，你好慢……」
看到那個站在門中的人，小余剎時呆楞住，瞪大的雙眼布滿驚艷，許久才回過神，當即奔過去，拉著麥麥驚呼，「天啊，璇筠姐，你好美哦！」
那件淡藍色的縷金紗衣，穿在麥麥的身上，飄逸輕靈，淡雅出塵。散開的裙底，如蓮花綻開，隨風掀起了陣陣飄渺虛幻。細膩如雪的膚，襯在藍衣下泛出如玉的光澤。未施脂粉的精緻五官，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尤其是那對幽眸，就像是掛在蒼穹的兩顆明珠，望進它便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麥麥擰了下小余的粉嫩面頰，「走了。」
「嗯。」小余笑吟吟的牽起她，邊走邊贊道，「璇筠姐，這件衣服好襯你哦。」
小心翼翼的提起裙擺，目光愛戀的流連在這身藍裙上，麥麥輕笑道，「與其說它襯我，不如說是狁王有眼光。」
「呵呵，狁王還是第一次送女子東西呢。」小余艷羨的看一眼這身裙子，隨即扭過臉，不想泄漏多餘的心思。
將她的失意與羨慕看在眼中，麥麥沒有應答，只是伸出右臂，輕輕攬上了她的肩。
小余微詫，疑惑的看向麥麥。
「小余好漂亮好可愛呢，」麥麥親昵的攬住她，柔聲道，「將來娶到小余的男子，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璇筠姐……」小余的雙唇微微輕顫，由那對迷般的雙眸中，她看到了理解與溫暖。
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感情，因為她的理解而不再孤寂。
緩緩的，小余低下頭，「謝謝你。」
「傻丫頭。」麥麥笑著點下她的鼻尖，「初戀可是最美的，就算沒有結果，那也是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