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羈絆

第21章羈絆

沒了羞愧，小余面帶笑意，坦然的應下，「嗯。」這份情，她依然會埋得很深，很深。對她來說，只要能靜靜的陪在他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陪他，走完餘下的……

兩人越過前廳來到念惜宮門口，門外已經備好了馬車，一隊侍衛候立兩旁。小余走到馬車前，恭敬道，「狁王，藍小姐過來了。」

「嗯。」馬車內，傳來低低的應聲。帘子被輕輕掀起，觸到那個藍衣女子時，沉靜淡漠的眸似乎蒙上一層迷氳，爾後，恢復如初。

削瘦的手，伸出簾外，「上來。」

小余會意的退到一邊，沖麥麥遞了個眼色，沒了失落卻添了抹狡黠。

「哦。」對上他清冷目光的瞬間，麥麥只覺兩頰徒然升溫。看到他伸出的手，她略有慌亂的垂下眼眸，悄悄的遞上自己的手……

他的手好冷啊，沒有一點溫度。

小時候，她好喜歡爸爸的大手，可以輕而易舉的包住她的小手，那樣溫暖。可惜，自弟弟的事發生后，她就再也沒有牽過那雙手。

可是，這樣一雙沒有溫度的手，卻帶給她另一番新奇。

安心、靜謐，還有……悸動。

小心翼翼的提起裙角上前，她不敢將自己的力量交給他，只能笨拙的扶著馬車車身踏上去。

靜靜的注視著她擠進還算寬敞的車內，手直至她坐穩后才慢慢鬆開。接著便將身子靠在舒適的軟墊上，闔上雙眼。

麥麥輕輕呼出一口氣，在狹小的空間內，兩人這樣獨處還真是有些尷尬。馬車開始前行，像似訓練有素，速度始終保持如一，車身也不會產生搖晃。

雙眼四處遊走，雙手扯著衣角無聊的擺弄著，偶爾一眼，會瞄到他的倦容。就像一尊俊美而優雅的雕像，美則美矣，卻感受不到任何生氣。不止一次有過這種感覺，他的存在，只是一場美麗又虛幻的夢境。

突然，那對長睫微微蠕動下，麥麥登時緊張的避開目光，俏臉爬滿紅暈，神情懊惱的垂下頭。天啊，她在做什麼？居然會做出這種丟臉的事，趁人家睡著的時候偷窺？

蒼白的臉頰上，緊抿的薄唇，微微上揚……

馬車在麥麥不停的自責中慢慢停了下，他的雙眸也在同一時刻緩緩睜開。麥麥不得不懷疑一個問題，他根本就沒有睡著。

帘子被掀開，小余站在車外掛著甜笑，「狁王，到了。」

「嗯，」万俟狁掃過麥麥一眼，簡短的吩咐道，「你與小余等在外面。」

「哦。」麥麥剛觸及那對清眸，立即低下頭，胡亂的應一聲。

莊嚴的大殿，供滿佛祖金身，高香燃起，青煙繚繞，桌上的香燭不時發出「滋滋」聲。殿內充斥著吟頌經文的喃聲，殿中央圍坐在一起的是十八名身披袈裟的年老高僧，四周是以宗帝為首的君臣，無不虔誠的靜待結果。

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在所有人的期盼中，十八名高僧終於放下手中木棰，緩緩站起身，走到宗帝面前，雙后合十，「皇上，佛祖已有明示……」

麥麥悠閑的漫步在大殿外的御花園內，欣賞著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稀世之花。可無論怎樣看，都不及念惜宮內的鈴蘭惹她喜愛。

小余跟在身旁，不時的猜測著龍女的種種。據說上一位龍女是在極偏僻的漁村中尋到的，可惜一年後就病逝了。所以，薩啟朝整整有五都沒有出現龍女了。

聽小余崇拜的口氣，這古代的龍女，應該跟現代的偶像明星如出一轍。對此，麥麥僅是莞爾。

「璇筠姐，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取些茶點來，」不知講了久，小余口乾舌燥的扔下一句話就飛快的離去。

麥麥搖頭失笑，這個小余只有在万俟狁面前才會溫柔些。平時，跟個沒長大的孩子沒兩樣。

六月的晨曦溫暖舒適，沒有毒辣的烈日，可以肆意的置身陽光下。空氣中飄來了淡淡清香，夾帶著花兒的香韻，幽沁肺腑。麥麥扯出兩朵淺笑，閉起眼睛貪婪的享受著這裡的紛芳。

一陣又一陣微風拂過，掀起四周的花海。一時間百花爭鳴，嬌艷欲滴。這片美不勝收的景色中，唯獨那抹輕靈的藍，脫穎而出。

當宗帝等人迫不急待的趕到這裡時，所有人的目光立即被吸引了去。

是那個站在百花中的藍衣女子嗎？氣質高貴，淡雅出塵，就像似化身凡人的仙子，神情靜默溫婉。

她不是擎王的廢妃，如今住在念惜宮的藍家女兒嗎？

她，她就是龍女？！

望著眼前這些人，麥麥怔在當場。

他們說什麼，自己是龍女？還是佛祖給的明示？

還沒有消化這個驚人的事實，麥麥就被眾人簇擁著走回大殿。人群中，她急切的搜尋著那個孱弱的身影，他竟消失了。

宗帝正式擬旨，將麥麥龍女的身份召告天下。

自始自終，唯有兩道炙熱的視線，緊緊追隨著她。

他的廢妃是龍女？

万俟擎咪起鷹咪，睨著越發美麗耀眼的她。如果他猜得沒錯，應該是有人在暗中相助。想與他為敵嗎？目光慢慢瞄向身旁的万俟召，後者毫不掩飾邪眸中對她的興趣，正似笑非笑的緊緊注視著她。對於万俟擎的探詢，他絲毫不以為意，大方的回以淺笑。

万俟繁面色難看，這樣的結果是他始料未及的。而万俟景依舊愜意的搖著紙扇，好像凡事不關已般，清眸卻泛出了異樣色彩。

麥麥眼眸微垂，將周遭種種全部排擠在之外。她必須要靜下心來，好好思考下眼前的情形。

且不說這龍女一事有多匪夷所思，記得小余提過，龍女在啟薩王朝擁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是任何人都不允許褻瀆的神明化身，她既已被認定為龍女轉世，那麼，她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享受這種殊榮。

換言之，她已經擁有了可以跟万俟擎對抗的力量。

思清前後的麥麥，抬起雙眸，目光凜冽的望向万俟擎，該是向他討回清兒的時候了。

眉梢輕挑，寒眸溢出嘲諷。

龍女嗎？也好。他該藉助下龍女的身份了。

本以為儀式結束后，就可以返回念惜宮。誰知，宗帝竟將整座皇宮中景緻最美的『煙霞居』賜給她，宮女太監分派了一大堆，生怕怠慢了這位轉世龍女，待遇比任何一位嬪妃都要尊貴許多。

環視一圈陌生的居所，面前一張張陌生的臉龐都掛著惶恐的敬意，沒來的由一陣孤寂包圍住她。示意下人們都退下，麥麥獨自走到院中，坐在藤椅上。

眼前，似乎又出現了純白瑩貴的滿院鈴蘭，還有園中那抹淡然洒脫的白色身影。

該離開念惜宮了，她不能再打擾他。

「該是叫你龍女呢？還是叫回我喜歡的『璇筠』？」這突如其來的邪魅低喃，打破了月下的靜謐。

麥麥倏地轉過身，卻沒看到任何人，疑惑的調轉回視線，登時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邪美男子嚇了一跳。

「你！」麥麥氣惱的指著他，「你不知道這種行為很惡劣嗎？」弄得自己好像個白痴，幾次三番被他嚇到。

「呀，小生驚嚇到龍女，真是罪該萬死！」万俟召有模有樣的做了一個揖，「龍女小姐，請受小生一拜！」

誇張的舉動令麥麥搖頭失笑，臉上的慍色也漸漸退下，「召王，別拿我尋開心了。這龍女我也是當得莫名其妙。」事情發生得令她措手不急。

「呵呵，」万俟召輕笑，又挨近幾分，長眸充滿蠱惑，「既然選中你，你就是龍女！」

「是啊。」這一應聲飽含著緒多情緒。麥麥慢慢站起身，倚靠在柱邊，仰望皓月，柔和的目光透出堅定，「我可以接回清兒了。」

擎王府。

「夫人，您的容貌艷絕啟薩朝，連這牡丹都不及您半分呢。」秋兒將剛摘下的牡丹花，插進瓶中，看著坐在銅鏡前的婕夫人，討巧的贊道。

婕夫人細細畫著柳葉彎眉，被秋兒這一贊，不禁喜上眉梢，嘴上卻笑罵道，「你這丫頭，沒事就拿那張巧嘴哄本夫人開心吧。」美眸卻得意的瞧向銅鏡中的嬌美佳人，她對自己的容貌向來自信，當年也是憑她的貌美，才贏得進府的機會。

「秋兒可是句句肺腑啊。」秋兒放下花瓶，走到婕夫人身旁，抓起桌上的木梳，梳理著她的長發。望向婕夫人美孜孜的側面，小心翼翼的探問，「夫人，擎王最近好像都沒有過來鳴翠居。」

「哼，」婕夫人冷哼一聲，「擎王沒來我的鳴翠居，可也沒去梅夫人的錦瑟居。」最具威脅的王妃已經被擎王廢掉了，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梅夫人？她根本沒把那個冰冷的女人不放在眼裡。

「對對對，」秋兒趕緊附和道，「擎王對夫人如何，咱們可都看在眼裡呢。就連娶妃大婚之日，都是與夫人共度的春宵。」

婕夫不屑道，「擎王怎麼可能讓這樣下賤女人做正妃？哼哼，藍璇筠她是自取其辱。」

就在主僕二人說話的時候，梳妝柜上突然竄上一隻毛茸茸的小東西，嚇得婕夫人驚叫一聲跳了起來。

「啊！」

細看之下，竟是一隻才幾月大的小花貓。

「喵～」花白的身子抖了抖，舒服的窩在柜子上，伸出小爪子舔來舔去。

「阿嚏……阿嚏……哪裡來的小畜生！」婕夫人不停打著噴嚏，像似畏懼般，朝後退了一步。

秋兒見狀，趕緊衝過去想要趕走那隻小貓，「滾開！」

小花貓受到驚叫，「喵」一聲厲叫，躍起身子直接竄向門外，偏巧婕夫人正堵在門口，小花貓居然直接撲到了她的身上。

「啊！快來，阿嚏……快把它趕走！阿嚏……阿嚏……」婕夫人狼狽的抓扯著身上的小花貓。噴嚏是一個接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