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眉間

第23章在眉間

話一出口，擎王府的人全部僵在原地，她是龍女？！

婕夫人倏地的瞪大雙眼，獃滯的望著麥麥，「你……你是龍女？」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龍女怎麼會是她？她應該是叛臣的女兒，是擎王的廢妃，是個沒有任何身份和地位的賤婢！

秋兒扯扯婕夫人的衣角，小聲道，「龍女不是一個叫麥麥的女子嗎？」

婕夫人隨即恍悟，厲聲質問，「你不是龍女！龍女叫麥麥，皇上的召書還有錯嗎？」

麥麥搖頭失笑，抬眸望向她，「藍璇筠就是麥麥！」之所以讓宗帝在召書上使用麥麥這個名字，就是想以完整的自己重新面對異世。

「不可能，不可能！」婕夫人滿臉的不可置信，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怎麼成為了身份尊貴的龍女呢？

「放肆！」白衣侍女一腳踢向她，「再敢冒犯龍女，定當取你性命！」

婕夫人栽倒在地，鼻間鮮血瞬間湧出，模樣甚是狼狽。

「龍女駕臨擎王府，當真是蓬蓽生輝啊！」就在眾人吸氣的空檔，台階上不知何時站上一人。

冷峻的面容透出絲絲殘侫，眸底的陰騖氣息肆虐而起，鷹眸鎖住她，令人窒息的征服欲毫不掩飾的向她席捲而來。

「擎王，」眾家丁趕緊向台上的人施禮。

「都退下吧。」万俟擎漫不經心的揮揮手，兩頰含笑直視院中如仙出塵的藍衣女子，笑容里卻沒有一絲溫暖。

「是。」

秋兒扶起婕夫人，艱難的邁開步子。

「慢著，」麥麥嬌喝一聲，聲不高卻威懾十足。將清兒交給張嬸，蓮花步輕移，走到婕夫人主僕面前。

婕夫人忿恨的眸子頓生懼意，「你……你想怎樣？」隨即求救似的將目光投向万俟擎。而後者卻瞧都未瞧上她一眼，滿眼都是那抹藍。

麥麥不慍不火揚起淺笑，倏地，手起掌落，「啪！」

清脆的掌摑聲傳遍院落，躲在暗處看熱鬧的家丁無不驚訝的捂住嘴巴。當著擎王的面，教訓他的夫人，這巴掌無疑是直接打在擎王臉上一般。

「這是代清兒教訓你的！」麥麥將手背到身後，吃痛的甩了甩。

這些小動作如數入了万俟擎的眼，嘴角笑意加深，細看下竟不似先前那般冰冷。

清兒的小臉上樂開了花，望著姐姐的神情充滿自豪。他就知道，姐姐一定會為他出頭的！

「你？！」婕夫人捂著臉頰，悲憤交加，也顧不得有無外人在場，梨花淚紛揚奔向万俟擎，泣不成聲，「擎王，您看看，她居然當著您的面這樣對婕兒，她根本就是不把您放在眼裡嘛！」美人揚著紅腫的頰，哭得悲戚惹人憐愛。

「放肆！龍女是你可以肆意污衊的嘛？」麥麥身邊的白衣侍女，忠心護主，當即怒斥。

「擎王……」婕夫人畏縮著退到万俟擎懷裡，「她們好凶哦。」

該死的藍璇筠，居然會一步登天，成為萬眾景仰的轉世龍女！她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啊！

「龍女座下的白衣聖女是不是有些目中無人了？」万俟擎撫著婕夫人的發，狀似悠閑一問。

麥麥唇畔揚起，恬笑嫣然，「白衣聖女只忠於龍女轉世，並不受他人之命。擎王該不是連這祖宗例法都忘了吧。」

「好！」万俟擎突然推開懷中的婕夫人，穩步步下台階。他的廢妃學得很快嘛，如今已經知道拿祖宗例法來壓他了！

「我有事要與龍女相商，其它人都退下。」鷹眸掃過四周，口氣透出冰冷。

婕夫人呆在原地，妒恨中難掩濃重的失望。在他心裡，始終都有這個女人。

麥麥抬眸，淡然瞟過。是該與他做個了斷了，望向靜候在身後的白衣侍女，「你們下去吧。」

「是。」得到麥麥的命令后，十六人才陸續退出。

清兒伸著小手，緊張的盯著姐姐，生怕姐姐一眨眼就消失似的。張嬸安慰幾句，總算是將他帶了下去。

麥麥看著清兒瘦小的身影，心中生出萬般不舍。

扭過頭，朝万俟擎堅定道，「擎王，咱們別繞那些彎子了，你應該知道我今天來這的目的。」

万俟擎撫上下巴，眸光肆意打量著，慢慢靠近她，「筠兒，你太天真了。」嗓音低沉而曖昧。

「什麼意思？」麥麥警惕的退後一步，她時刻都不會忘記，眼前的男人有多危險。

「呵呵，」万俟擎搖頭輕笑，接著從懷中掏出幾本小冊子扔給她，「先看看再下定論吧。」

麥麥疑惑的接過，展開。

上書，藍鈺清是叛臣之子理應一同問斬。但擎王不顧法紀，將藍家姐弟救出法場。如今，麥麥已是龍女轉世，不屬塵世中人，自然可以免過刑罰。但藍鈺清卻是無論如何都要治罪的，否則，朝廷顏面何在。

讀過後，面色越發凝重，泛著隱隱的憂慮，「這是……」

「這是以石將軍為首的幾位大臣，向父皇參我的摺子。」万俟擎挨得更近了，一心掛在此事上的麥麥卻未覺察到，「他的兒子石柏見因為救你，為我所抓押在大牢。他咽不下這口氣，便聯合其它大臣參我一折。」

手抓起她的一縷發放在鼻間，嗅著屬於她的獨特清新，直到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認，他該死的想念她的味道，想念她的一切！

「既然我是龍女，還不能保護自己的弟弟嗎？」麥麥的幽眸劃過一絲慌亂。

「龍女是神明轉世，算得上是半個佛教中人，你若是罔顧國法執意救下清兒，百姓和大臣則會對你產生質疑。屆時，你們姐弟恐怕也會麻煩不斷。」

修長的手指拎起那縷發，輕輕放在唇邊，柔順的觸感竟令他的身體產生異樣。

直到他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垂，麥麥才緩過神，隨即抽回自己的發，退開一步，望進那對精湛眸子中的炙熱，她的俏臉有些微紅。

「擎王何時開始關心起我們姐弟二人了？」平淡的問話流露出些許嘲諷。他不是恨她嗎？他不是以報復她為樂嗎？

那兩朵淡淡的紅暈，青澀中透著香甜的氣息，一別之前的嫵媚，現在的她對他而言，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引誘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她。

「呵呵，筠兒，你這張利口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啊。」万俟擎俯身向前，瞬間的壓迫感令麥麥有些窒息。

「很簡單，」万俟擎轉到她身後，盯著她線條柔美的側面，「我們各取所需。」隨即傲然道，「這些摺子能落在我的手中，你就該知道我有沒有護清兒的能力。」

臨上馬車前，麥麥拉過清兒，望進他噙著淚水的大眼睛，心疼的說，「清兒，姐姐，姐姐很抱歉，現在還不是接走你的時候，對不起，對不起。」

「姐姐……」清兒撲到麥麥懷裡，哽咽道，「清兒等著你，你一定要來接清兒啊！」

「嗯。」麥麥重重的點下頭，「清兒乖乖呆在這裡，聽張嬸的話，姐姐很快會再來看你的。」

看向站在府門處的万俟擎，麥麥鄭重道，「擎王，希望你遵守約定。還有，一定要善待清兒，如果再發生今天這種事，我會不惜一切與你為敵。我想，除了你這位王之外，別的王也一樣可以成為合作對象。」說罷，望一眼清兒，咬咬牙扭身上了馬車。

冷峻的面容勾起一抹有趣，她學會威脅他了？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生氣，而是越來越欣賞她睿智下的骨氣。

看著一臉淚痕，卻仍是忍著沒有哭出聲的清兒，万俟擎朝他勾勾手指，「過來。」

清兒躊躇半晌，沒敢挪動腳步，畏懼的看著他。

「我再說最後一遍，過來！」万俟擎寒下臉，冷聲低喝。

清兒嚇得一個激靈，被動的跑到他跟前，低下腦袋望著自己的腳尖，小小的身子只及他的腿彎處。

万俟擎的目光，始終平視前方，寬厚的手掌卻慢慢伸到他面前。清兒抬起頭小心翼翼的望著那隻手，小臉委曲的跨下來，不情不願的把小手伸到裡面。

惹有似無的笑意，爬上面頰。

暖風輕揚，扣動了滿園的羞澀，花兒低垂不語，任風拂過，吹送幽香。

小余將窗戶輕輕關上，扭過頭看向軟榻上淺睡的男子，不由得漫出恬笑。走過去拉過薄毯蓋在他的身上，扭過臉卻對上他的平淡雙眸。

「狁王，吵到您了嗎？小余該死。」小余懊惱的自責。

「有人來過？」万俟狁坐起身子，小余趕緊將枕頭墊在他身後，讓他靠得舒服些。

「嗯，召王剛才來過，見您在睡也就離開了。」

接過小余遞過來的茶水輕啜，眸光微頓，轉瞬即逝。

「你退下吧。」

「是。」小余端起托盤，欠欠身便退出房間。

蒼白的面容始終掛著一絲倦怠，「怎樣了？」

「他也在尋找万俟墨。」空曠中，仍是那道清冷恭敬的應聲。

「其它。」

「龍女沒能接回弟弟。」

「……下去吧。」

外面艷陽高照，近七月的天氣異常炎熱，自那次暴雨之後，近月余都沒有再下過雨了。

該是要祭天求雨了吧。

問麥麥什麼叫龍女，她對這個概念也是模糊不清，只知是眾人眼中的龍女轉世，至於真實性卻無從考究。

幾天來，享受到最多的就是敬畏與尊崇，那是將對神明的無限仰望，寄托在她這位轉世龍女身上。對於講究等價利益的現代人而言，她並沒有付出什麼，卻接受了這些超出物質本身的待遇，常常，她會覺得受之有愧。

當皇上的一道聖旨下到煙霞居時，她終於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擺設了。可是，這聖旨上言明的祭天求雨一事，根本就不是她的能力所及，古時的求雨她多少了解一些。無外乎開壇作法，向天祈福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