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晉汴
看過了幽州來文之後,即喜且憂,暗中也是佩服朱溫拿捏的時間真是准,我這邊剛剛戰罷,他就兵發河東。
一篇乃剛至幽州協助重文和楊再海防禦的信成國手書,文中就而今晉汴再起紛爭格外關注,此次戰事不論這兩家孰勝孰敗,必定影響日後安東發展,甚或也大唐國運亦有極大關聯;另言:至此亂戰之際,正是吾軍南下契機,至不濟也應克服原屬河北道南部,被朱溫佔據有年的戰略重地-定、恆、魏、博諸州,最起碼要收復定,恆二州,如此才能不受至於人,反過來卻能進退自如,南下可攻汴,西去可取晉,此二州對於安東勢大後進兵中原來說是重中之重。
在信里信成國提有兩策,其一,分兵兩路於易州、滄州,一向西南,一向西北,直插深州、德州腹部,順勢奪下被義武節度使王處直盤踞的定州,而後作欲大舉南下之勢,威脅汴軍東部緩進,置莫州、瀛州於吾軍包圍之內,如此可達到疏解晉王原本被安置在蔚州劍指飛狐的李存孝部,有其回救晉陽,定可與敵混戰不休,安東正可趁機收漁翁之利,或能不費兵卒收下蔚州;其二,全力撥出一軍於易州直下,力求先克定州,再下恆州,此如強插鐵錐於晉汴兩塊鐵板之間,只要鞏固兩地,他日是戰是和安東都能佔得先機。觀之信成國的對行軍計策,此次戰事的各方可能得益大膽猜測,卻惟獨沒有談及安東是否援手河東,出於什麼名號。
第二篇又是一封河東來信,還是太子所書。仍是秉承方才那份信中對早日同我相見的極度期望,不過地點已從晉陽變為龍泉府,真乃奇哉怪也。太子假說時下河東已起戰亂,恐於王弟不妥,所以自己將動身前來渤海。另外信中又提到為保路途安順,還望嚴制安東兵卒云云,隱諱地期望此時安東不要貿然出兵,趟這混水。這封信雖也詞語工整,但對安東軍的關注更甚於兄弟重逢,寫的太是露骨,怕是李克用在旁攛掇所寫。
沒有想到獨眼龍也有求人的時候,是汴軍進軍順利,李克用慌了手腳?還是以退為進,反其道而行,誆安東軍應時而動,幫他解東面定恆之圍?
送信來的朴在憲定是看過了文中內容,我隨手遞給李彝超「學習」,驚喜過後,不由地遲疑起來。感嘆天賜良機,歡喜之餘,內觀安東境內,雖說渤海一戰未有什麼大的波折,軍馬尚屬完備,但於戰備物資而言,卻絲毫沒有省下,十數萬大軍近一個月的消耗極巨。再說渤海離恆定二州尚遠,誰也說不準這次是不是和以往一樣,總是雷聲大雨點小,可能還沒等安東大軍到達,戰事就已經完結了。另外渤海新定,亦是阻撓調大批安東本部軍馬南下的因素。
但是如此良機,不容錯過。朱溫一定認為此時安東斷不會南下,因而才敢讓王處直,葛從周出恆州,定州。兵者詭道也,以有心算無心,我就是要打他個措手不及,當機立斷,立刻命朴在憲寫下文書,快馬往送安東與幽州,令重文出原幽州兵攻定州,恆州,出原滄州的橫海軍攻瀛州,冀州,令駐守在營州防範契丹的兵馬南下以為後援,其他軍務由幽州重文,安東重智自行定奪。另外強調橫海軍必須攻下瀛州,打通與易州的通道,之後再從南向北攻打恆州,與幽州兵合力截斷恆定兩路汴軍的歸路。我心中還在暗想,若是能將朱溫的左膀右臂葛從周困死在河東,那頭瘟豬會不會發瘋呢?
我這邊忙的熱火朝天,那天的晉汴大戰進行的更是激動人心。
氏叔琮引領大軍,一路高奏凱歌,先是攻破天井關,入軍昂車,數次大敗周德威,大破其膽,嚇得澤州刺史李存璋棄城而逃,與周德威一起退入晉州,緊接著數日間即攻克澤州全境。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李克用為了戰局,不等不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首次遣使以重幣和書信請求與朱溫修好,同時不得不把蔚州的李存孝調了回來,在這一點上,獨眼龍也是冒了天大的風險,實在是沒有辦法,只有李存孝才能降服氏叔琮,現在只能期盼安東不要在此時落井下石了。
而朱溫在收到李克用的修好文書,將重禮也收下了之後,卻指使敬翔在使者的面前將李克用好一頓臭罵,指責李克用的書信寫的傲慢無極,看不起他,斷不會撤兵,最後讓使者回晉陽告訴李克用,若想息兵,惟有李克用親自前來謝罪。呵呵,試想李克用都被逼入絕境了,修好的書信里怎會書辭蹇傲,白白讓朱溫發了筆小財。
未靖其功的使者只好無功而返,但是他來時經過的州縣都已經改名換姓了。一往一返,僅僅十數日,戰局又是急轉直下。氏叔琮拔澤州,進攻潞州,還沒開打,昭義節度使孟遷就來請降,連同的還有河東屯將李審建、王周率領的一萬步軍、兩千馬軍。攻到了李克用女婿河中節度使王珂把守的晉州邊上,而侯言的大軍在陰地關又截斷的他的退路。
王珂本就懦弱,看到汴軍勇猛異常,早就嚇得屁滾尿流,倒是他老婆有見識,馬上寫信給她老爸求救,可惜李克用現在自身難保,哪還顧的過來他們啊,立刻回書一封,信中只有一句話,寥寥數字:你可與王郎棄城出逃!
僅僅半月時間,汴軍已連奪數州,南面氏叔琮逼至晉州,而北面成德兵也攻入了井徑關,與叔琮烽火相應。李克用的地盤縮水了幾近一半,威名震天下的晉王十三太保也是敗的敗,逃的逃,只剩下勇南公李存孝還未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