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窺密

第十四章 窺密

談罷這番公事,楊渥、徐溫大致用了些果品,再也沒有多少興趣在此嘮叨,客套了幾句,便要起身告辭。杜荀鶴,去諸忠凱又是客氣,又是假意挽留,虛與尾蛇一番,便召喚僕役入內收拾,自己則陪著楊渥三人徑直走出府門外。

「王子與徐將軍深夜突然來訪,下官未有準備,恐有些地方招待不周,還望幾位多多海涵,待改日我等必登門拜訪。」

撇下一旁心不在焉的楊渥,徐溫逾越接道:「哎,杜大人說的哪裡話,應該是本將和世子來的冒昧才是,叨擾之過還望不要在意哦。」

「哪裡,哪裡,只要將軍和王子不責怪就好。還請兩位不要忘了今晚所談之事,多在吳王面前美言,救安東父老於水火。」

「杜大人不必擔心,此等義舉我淮南道義不容辭,王爺寬厚愛民,斷不會拒絕的。杜大人,世子已經精神不振,我看咱們還是改日再敘吧。就此告辭了,去諸王子,回見。」

「徐將軍和世子早些回去歇息,明日我等再去王府閑敘,就此別過吧。」杜荀鶴拱手施禮,後面的僕役又抬出了幾副甲胄,分批掛在那幾名隨從的馬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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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楊渥幾人悠哉悠哉離去的背影,杜荀鶴一邊回身又走回客室,一邊吩咐道:「忠凱,快去把元嗣喚來見我,今夜要做的事還真是不少哩。」

不大的工夫,去諸忠凱就帶著精神抖擻的元嗣進來,元嗣看不出一絲睏乏。

元嗣先向杜荀鶴躬身施禮,直接問道:「大人深夜喚我,不知有何要緊事?」

「哦?元三郎端得好工夫,至此深夜竟還有如此精力,純陽真定功果真名不虛傳,老夫這把骨頭可否練得?」

「大人說笑了,您老貴體康健,旁人還羨慕不來呢。某的這兩手把勢上不得檯面。您還是吩咐有何安排,小子照作便是。」元嗣在家行三,於安東軍中又是出了名的好人緣,是以上下皆稱之三郎,久而久之連其本人也習以為常了。

「三郎,方才吳王世子攜人來訪,你也應得了消息。現在其人方離開不久,我料必不會走遠,你速速回房換了衣裳,隨著他們回去,探聽他們一路上的說辭。」

「小子得令。」略一抱拳,元嗣轉身就走。

「且慢,務必小心,切莫漏了行跡。如若出了事故,你應曉得怎麼處置。」

「大人,敬請放心。三郎出手,哪次出了紕漏。」元嗣再不客氣,出屋辦事去了。

自從元嗣離去,杜荀鶴就沒有片刻消停,在室內反覆地踱步,鬧得一旁觀看的去諸忠凱也感同身受,心生煩躁,泛起了大大的疑問,以至後來終於耐不住好奇,催問道:「大人有何心事,不妨說來聽聽,小侄或可幫助一二。」

「噢,煩勞王子費心了,其實老夫也無甚難處,無非是思索今晚的這兩件事,現在思之,總覺有些難解之處,這裡事端或許正如詩僧所說繽紛繁雜,估計我等此次南來難以同當初預想般順暢嘞。」

「哦?大人可是料想到了什麼?還煩不吝告之。」

「呵呵,也好,左右三郎一時也不會回來,折騰到此時,王子若不睏倦,咱倆不妨就以今晚之事作個題目,備些酒菜,邊飲邊敘,可好?」

「誠所願也。小侄命人這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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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前面不遠幾個慢悠悠策馬說笑的騎手,十之**就是吳王世子一行,元嗣在房上加緊幾個騰越,儘力拉緊距離,運功側耳偷聽。

「將軍,這種鎧甲真如傳聞那般神奇么?我等只看它重了許多,且應是精鋼打造,不過這威力么……」

聽著鎧甲,楊渥顯得更有興趣,揮著馬鞭,搶答道:「呵,你等孤陋寡聞,見過什麼寶貝?秦裴,你說給他們聽聽。」

「是。」秦裴轉頭艷羨地道:「適才在屋內,我弩動全力以配劍猛砍,那甲也未見分毫裂痕,可見安東所鍊鋼之堅固超過我們淮南啊。」

秦裵在軍中也算是頗有膂力地,他邊說邊舞動的樣子,唬得幾個隨從也驚訝起來,都期盼著能擁有這樣一件寶甲。

「將軍這著又賭對了,得了河北的寶甲,又何怕那匹夫田覠呢。」楊渥得意忘形的說到。接著又是一陣怪笑。「徐將軍該如何謝我呢?細論之,我可是連父王都給騙過了。」

與楊渥前排並列同行,原本看上去凝神不語的徐溫回頭,滿臉的陰雲,嚴肅答道:「本將答應世子的,絕不反悔。殿下還是多考慮如何在王爺面前解釋吧。」心事重重的樣子,語氣極為冷淡。

楊渥依舊沉浸在幻想當中,輕鬆地答:「這有何難,包在小婿身上。河北道交貨之時,就是小婿登門成親之日!哈哈哈……」

「哼!」徐溫狠狠地抽了坐騎兩鞭,拋下眾人,一騎絕塵地獨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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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杜大人這般說,這鎧甲是徐溫要的?」

「不錯,忠凱,剛才楊渥,徐溫根本沒說這是吳王所要,若是楊行密想要,大可以在明日正式洽談時提出來。並且忠凱是否觀察到,剛才談論時,楊渥處處看徐溫的眼色行事,沒有一點少主的架子;並且談到鎧甲時,一副舊甲就能使楊渥心花怒放,而徐溫想的卻是可以買多少,可見楊渥只是個紈絝子弟,徐溫才是話事之人。」

「聽大人這麼說,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這個樣子。」去諸忠凱斟酌了下說到。「那麼這一千五百副鎧甲是準備用來對付田覠的了?」

「不敢說十拿九穩,很大的可能是這樣。」

「雖說這些鎧甲數目不大,咱們河北庫中所藏就已足夠,但是也不可能短期內交付啊?」

「這就是奧妙之處,那徐溫好似異常關心這鎧甲,但是又不催促,可見目前來說他還不是急需鎧甲。揣摩貫休之言,正好可以解釋為何徐溫不急。」

「哦?」

「宣州田覠,潤州安仁義已生反心,現在還未反,只是因為還沒準備好;但吳王方面又何嘗不是如此,否則卧榻之側怎容他人酣睡。」

「可是吳王統領二十八州,田安二人只有區區兩州,這不是蚍蜉撼大樹嘛?」

「不然,淮南四周強敵環伺,西面的馬殷,東面的馬繆,北面的朱溫,南面的王審知,無不是等著機會吞併淮南,吳王能夠抵抗四敵,已經是苦苦支撐了,哪還有兵力抵禦田、安。只要田、安起事之前聯絡好這四方中的一家,楊行密辛苦經營十餘年的基業就會土崩瓦解。」

「恩。但是,呵,請贖小子愚鈍,還是沒有明白這些和鎧甲有和關係。」

「哎,忠凱,何必自謙呢,你是仁義之輩,與老夫不同,志不在此啊。」杜荀鶴擺擺手說到。「我猜徐溫原本也沒想到要這鎧甲,只是聽說河北兵堅甲固,才借賠禮的機會來看看,沒想到咱們的鎧甲如此堅硬,因而才會索要。想咱們的寶甲裝備騎隊后,軍力倍增,說是以一抵十也不誇張。

徐溫得了這批甲,對付田覠可就容易的多了,傷亡也會銳減。到時只要嚴可求小施一計,能使四方不敢妄動,那田覠就大難臨頭了。」

「對呀!」去諸忠凱恍然大悟,大拂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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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徐溫獨自去了,元嗣並未去追,繼續留意楊渥與秦裵的言談。

楊渥兀自狂笑,秦裵雖然知道世子因何發笑,但他是無論怎樣都笑不出來的,面無表情的隨著楊渥前行。

「哦,對了,秦將軍,你們李將軍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楊渥笑了半天才止住,又轉頭問秦裵。

「這個么,下官職位卑微,卻是不知啊。」秦裵說到。其實他是知道,只是覺得這個場合不好亂說。

楊渥也不以為意,繼續說到:「哼,狂夫田覠,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這時候,梆子聲響,「梆、梆」。已經是亥時了。

「世子,夜深了,還是早點回府吧。」秦裵這時說。

楊渥一口回絕了:「不,今天得了寶甲,應該好好慶祝一下,秦將軍還煩請你回去稟告一生,就說我今晚去別院居住。」

「是。」秦裵得了令。一勒絲韁,調轉馬頭,向著王府的方向行去。

「走啊,去碧翠樓啊,今晚好好樂樂。」

眾隨從一齊歡呼,隨著這個紈絝世子尋花問柳去了。

房上的元嗣也完成任務,轉了身,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註:唐朝時官員無論出使還是朝京師,除特殊年老體病者外,一般不得乘坐輿、輦、擔子等(即後世的轎子)。到文宗開成五年(840年),仍規定『朝官出使,自合驛馬,不合更乘擔子……如病,即任所在陳牒,仍申中書門下及御史台,其擔夫自出錢雇『,規定十分嚴格。官員出行乘轎子形成制度,是入宋以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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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唐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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