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七年絕情殤
第35章七年絕情殤
陷入沉睡之前,裴恆對我說,「萊,好好做新娘子吧!」我聽出他錐心刺骨的痛。
糾結了七年,如果我們已經結婚的話,我們也算是「七年之癢」!
七年,多麼漫長?
一個嬰兒,會長成一個很高的兒童。地球要改變的話,七年,一片綠洲也會片成一片汪洋,或者一片荒漠!
而裴恆卻依然對我如此不舍……
這一刻,我相信他的話——我是他一輩子的殤!他也是我一輩子的殤。
一個殤字,成了我和裴恆的情感總結,它不動聲色就能讓人痛徹心骨,讓多少人慾哭無淚?!
第二十四次醒來,3月25日,精神好了很多,但是依然困頓,拉住我的手的人,像是魔幻片一樣,變成了東方褚,他的臉上多了幾分成熟,卻更加神秘,深邃的眼眸我依然無法讀懂。
「嗨,你醒了?」他像是清晨問候,輕鬆愜意。
「嗯……還是有點困!」
「那就再睡一會兒吧,我陪著你!」
「褚……你什麼時候娶我?」
我怕戒指會過期。
不愛他,卻又想穿婚紗做新娘子,被人拋棄了,就怕嫁不出去……女人,為什麼這麼矛盾?
當然,戒指是不會過期的,鑽石恆久遠嘛!
可是……人的衝動會過期。
我怕他要和我結婚只是一時心血來潮,畢竟,我們已經拖了這麼久,從去年的6月,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八個月,任何衝動都會被消磨的一乾二淨!
他揚起唇角,那神情,讓我沉醉,就像初次見到裴恆時沉醉在他的俊美中一樣。
他撫摸著我的頭髮,輕吻我的面頰,「放心,等你下次醒來,我們就結婚!」
「好吧……」可是我怕自己會醒不過來。
第二十五次醒來,4月15日,我在東方家——和東方褚住過的房間中醒來,被單上灑滿了紅色的玫瑰花瓣,床頭柜上一大束鮮紅的玫瑰,而周圍是林立的婚紗,各式各樣,我就像是躺在了天堂。
裴也無聊的撒著玫瑰花瓣,低咒了一聲,「上帝終於放過你了!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說著,丟掉手中摧殘的只剩下花枝的玫瑰,將我從床上強行拖了起來,氣急敗壞的給東方褚打電話,「嘿,東方大少,你們家長媳醒了,麻煩你過來陪她試婚紗,否則,我不保證趁她換衣服時,將她吃干抹凈!」
「裴也,怎麼了?你輕點,痛……痛……啊……我的手臂都快斷了,躺了這麼久,你總該讓我緩緩勁兒嘛!」
「再躺你就睡死了!」砰……他將我丟進了半冷不熱的浴缸里,轉身出去,在外面咆哮,「你最好趕緊刷牙洗臉!」
「哦……」我匆匆回答,迅速清洗身體。
赤裸裸的站在鏡子前,拿了浴巾抹乾,看著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疤痕,沒有任何動過手術的跡象——當然不排除手術后整容除疤。
很明顯的感覺到身體里像是少了什麼東西似的,胸部似乎也變大了,而且有微微腫脹的感覺。難道我的了乳腺癌?不對,如果是乳腺癌,應該是切掉才對……大概是總是躺著的緣故吧!
除去這兩點特殊感覺,身體有點瘦削,腰部卻比先前粗了點點……如果不仔細看,也發現不了什麼,也不會影響穿婚紗的效果。
肚子餓,還是要照常吃東西的,減肥的事情以後再議。「裴也,我有點餓,你幫我端點吃的來!」
他懶洋洋的哀嚎,直接打了電話給廚房,「你們少夫人醒了,拿吃的上來。」
我沒有問自己得了什麼病,所有的人都像是看著我大病初癒一般,卻並沒有心有餘悸、心驚膽戰的感慨。依照東方褚的說法,上次流產之後,需要調養,不然,以後懷孕不順利!
可是他知道,我那次流產只是在腿上綁了一包血而已……管他呢!反正,是要結婚了!
呵呵……我,陌萊,終於做新娘子了!
大夫人苗夢和二夫人冷薔薔,還有阿依達幫我挑選著婚紗,東方褚則坐在沙發上旁若無人的擁著我,一口一口的喂我吃著剛送進來的飯菜。
「聽說葛絲薇在澳大利亞那邊坐月子呢,小孩剛出生,呵呵……又是個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真是讓人羨慕啊!」二夫人嘆著氣,念叨,「葛絲薇更是囂張的不得了,整天叫嚷著裴恆有多愛他,哼哼……裴恆的情人那麼多,也只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罷了,結婚兩年才孕育一個兒子,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們家陌萊和褚結婚之後,趕緊也生個小孫兒,將他們比下去!」
在澳大利亞坐月子?!
「咳咳咳……」我被吃進口中的菜噎的喘不上氣,葛絲薇有了孩子?是啊,我昏睡了七八個月,孕育一個孩子的話,也足夠了——裴恆的孩子?!
「咳咳咳……」
裴恆和葛絲薇有了孩子,就要徹底的居家過日子了吧!
一個男人的心總是會被孩子拴牢的,他可以不要妻子,但是,不能不要孩子,我和他都應該徹底死心了——終於死心了!
「咳咳咳……」
感覺心肺都在劇痛,憋的喘不上氣。
我聽到自己的心跳,異常的慢,異常的慢,彷彿要停止,窒息與絕望一瞬間籠罩下來,七年的情,就此終結,像是倏然將我的生命抽離。
現在好了,我不必逃避什麼了,和東方褚安安靜靜的結婚,過正常相夫教子的生活。
東方褚輕拍著我的背,「怎麼了?我喂的不多……怎麼會噎到呢?」他遞水過來,嘆口氣,白了冷薔薔一眼,「二媽,好好的,你談什麼孩子。」
「呵呵……」冷薔薔乾笑了兩聲,指著她和苗夢、阿依達都比較中意的一款婚紗大聲道,「就這件吧,看的我眼花繚亂的,真想自己也做新娘子了。」
阿依達無奈的聳肩,顯然,她不喜歡冷薔薔,「就這件吧!」
一個傭人忽然闖進來,慌張的說,「二夫人,二少爺又耍酒瘋了,您快去瞧瞧吧,正在老爺子的書房鬧呢!」
「這個逆子!」冷薔薔低咒著,匆匆轉身出去。
「東方淺怎麼了?他一個太子爺怎麼還耍酒瘋?」我不解的看著東方褚,他只是笑了笑,沒有給我任何答案。
腦海中忽然閃過在裴氏賭場的刑房抽東方淺鞭子的情景……心裡不禁緊張,他會不會再找我麻煩?
裴也搭腔,「有些事情你會明白的,不管他,明天就是婚禮,你們把禮服選好就可以了。」
說著,他坐在我的另一邊,刻薄的拉起我的左手,無視東方褚不悅的瞪視,挑眉挑剔的端詳著我無名指上的戒指,「這個戒指也太寒酸了,東方褚,你現在怎麼說也是東方財團的當家人,應該弄一顆更漂亮的才對,鑽石要更大顆!」
東方褚成了東方財團的當家人?!
我訝異的看著東方褚,想起裴恆在病房時那樣陰鬱溫柔的神情,有點弄不清楚狀況,這場婚禮,應該也在他和裴恆的交易之內吧?
想起刑房裡東方淺說的「聽我一句話,不要和東方褚結婚,他們有陰謀,騙你……啊……萊……我不是故意的……裴恆和東方褚背著你有個陰謀,為了東方財團……萊……」
什麼陰謀詭計、東方財團,都與我無關。無非就是誰得了多少利益,誰做了主子。
東方褚和我結婚,就成了當家人,算起來,他贏得還真不少!
裴恆從不做賠本的買賣,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吧。
裴恆會贏什麼?
商業上更大的利益?那是自然少不了的。
直覺告訴我,他得到的可能並不只這些。
無往不利的妖孽,現在竟然有了孩子?上天真是對他厚道!
東方褚湊上來,忽然吻住我的唇,輕輕的一碰,宛若風吹落葉,迅速又離開。
他還真是龐若無人,裴也還在身邊呢,我忍不住耳根一片火燒,「你……你吻我做什麼?」
「呵呵……只是提醒你回神而已。」他揶揄的淺笑,「喂你吃飯也蠻辛苦的,舉著菜大半天不見張嘴。」
「哦……對不起,我……」
裴也從我身後長臂一伸,環住我的腰際,頭擱在我的肩上,笑道,「用不著對不起,明顯是他佔了便宜!」
裴也到底怎麼了?
他沒有覺得這個姿態很詭異嗎?
我靠在東方褚的懷裡,他卻這樣抱著我,不清楚狀況的還以為我們三個玩什麼什麼呢!
我不自然的動了動,東方褚猛然推開了裴也擱在我肩上的頭,「裴二少,如果你實在無聊,可以去酒吧釣幾個女人陪你玩玩,沒有必要纏著我的未婚妻。」
「喂,東方褚,你也不用這樣吧,畢竟我和萊可是在一起七年呢,我們親親我我那會兒,你還不知道在什麼雞不生蛋的鬼地方呢!」
東方褚綳著臉,冷森森的直視著他,「你們以前怎麼樣我不想管,總之,明天是我和陌萊的婚禮,你最好不要做一些太過分的事情,否則,我會對你不客氣!」
「明天萊就要出嫁了,好捨不得呢!」裴也卻又一次貼在我的背上,故意的挑釁的在我耳邊親昵的道,「萊,我好傷心,你就要變成別人的新娘子,以後我就是一個人了,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的拋棄我……」說到最後,變成了可憐兮兮的哭腔,幽怨的收緊攬在我腰上的手。
阿依達和苗夢看好戲一樣的看著我們三個,就像是看三個小孩子。
我不得不撤離東方褚的懷抱,轉身安慰裴也,「出嫁了,也就是加了個身份而已,呵呵……我們還是朋友啊,你還是一樣保護我,不是嘛?」
看著他過於白凈清秀出塵的臉,心中難過,不舍,依戀,糾結,五味陳雜。
七年,這個默默陪伴我的男人,一直充當著我男朋友的男人,以後只能是我的朋友了。
以後我們不能再肆無忌憚的擁抱,不用在人前人後的曖昧不清,不用充當我的保鏢兼司機,也不用在我傷心費心的時開導我,不會再想方設法的將我帶去有裴恆在的地方,更不用提醒我去想念他。
以後,將沒有人在早晨縱容的看著我睡上一個小時,也沒有人和我爭執該開車去哪兜風,更沒有人再陪伴我做一個懶洋洋的宅女。
我也不必去為了吃什麼喝什麼和他爭執大半天,更不用不情不願的穿他選好的衣服,也不必再忍受他無止盡的嘮叨抱怨。
為什麼我會忽然覺得自己失去了這麼多?
這種割捨就像是忽然動了大手術,切掉了一半心,切掉了一半肺,切掉了許多回憶,剩下來的,只是一個空殼子。
我想問,裴也,我到底失去了什麼?一個假的男朋友,還是一個真知己?我們的感情也被裴恆凝結的變形,他像是另一個裴恆,又像是我的姐妹,還像是我的兄長。
為什麼總是在即將失去時,才懂得珍惜?
淚水滴落之前,我聽到東方褚的聲音,「萊,以後,你要跟我形影不離,沒有必要讓他保護了!」他將盤子放在一邊,把我拉起來,「裴家二少打點著裴氏賭場,忙的很,吃喝玩樂泡女人,哪還有心思當我東方夫人的保鏢?」
「當然,如果你能保護得了她,我不介意退出!」裴也說完,似笑非笑的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甩門離開。
我嘆了口氣,「褚,你不要介意,裴也只是一時傷心。」
「哼哼……怕不只是傷心這麼簡單!」他拉住我的手,「穿上婚紗,我們去花園拍婚紗照,正好阿依達做我們的金牌攝影師!」說著,對苗夢道,「媽,約好的化妝師到了嗎?」
「到了,他每天都準點過來,就等著陌萊醒過來,我已經吩咐人把他叫上來了!」苗夢說著,和阿依達幫我換婚紗。
有阿依達,有東方褚,我的生命算得上完滿了吧?
可為何身體和心裡都感覺像是少了什麼東西?
阿依達搬來東方家,已經住了一個月,但是,她見到冷靖遠,卻是在今天的晚餐時間。
前一段時間,東方褚將冷靖遠派去了國外。這麼做,無非就是鞏固他在公司的勢力,將冷家的在東方財團的力量逐步分散削弱罷了。卻也讓我鬆一口氣,如果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阿依達遲早會知道冷靖遠是我的生父。
阿依達坐在了冷素素曾經坐的位子上,她和冷靖遠中間,隔了一個刺頭——東方淺!
老爺子對我慈愛的笑,「萊,明天就是婚禮了,緊張吧?」
「呵呵……還好!」大半年不見,他們都沒有太多變化,看著反而更感覺親切了,想起當初苗夢的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不禁慨嘆緣分的奇妙。「對了,明天帶我走紅毯的人是誰?」
「當然是我啊!」東方褚失笑,「睡了這麼久,睡傻了?」
「不是……我是說前面那一段。」說著,我看向阿依達,這一部分應該是阿依達來安排吧!
二夫人卻搶言,「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讓冷伯父帶你走吧!」
阿依達迅速道,「萊,我已經安排了裴也帶你走,你們在一起七年,他一直替我照顧你,你們就像是兄妹一樣,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
這一次,阿依達把話說得很強硬,很直接,也很完整——她是在宣布自己的決定權。
說完時,看了冷薔薔一眼,眼神狠硬,晃動著多年前那個風風火火的阿依達的影子,像是在說,陌萊是我的女兒,沒人能搶走!
她手中的刀叉劃得盤子嘶嘶刺耳的響,滿桌子人寂然無聲,氣氛僵硬。
我笑著和緩氣氛,「我也希望是裴也,這傢伙今天鬧脾氣,打電話也沒人接,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
東方褚寵溺的給我夾菜,「大不了我就跟他道個歉,他不是那麼小氣記仇的人!」
二夫人和冷靖遠的臉色沉了下去,而東方淺則毫無表情的凝視著我,他盤子里的食物一動沒動,醉醺醺的眼神中滿含悲哀與同情。
同情?悲哀?是在同情我沒有父親帶著走紅毯嗎?是夠悲哀的,可我不需要同情。
看向冷靖遠,心中自嘲,我沒有與這個害死我母親的男人成為仇人,算是格外開恩了。
如果阿依達知道他就是我的生父,怕是會直接用手中的刀子捅死他吧!
東方淺被裴恆打的遍體鱗傷,應該恨死我才對。他扭曲的靈魂和掩藏的最真實的一面,令毛骨悚然,這種偽裝的樣子,像是一條冬眠的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擊。
「褚,以後阿依達都和我們住在一起好不好?」我強迫自己不要再注意東方淺和冷靖遠。
「過一陣子我要回瑞士,那邊還有我的幾個朋友,你們結婚了,我也了了一樁心事。」阿依達的笑看上去祥和平靜,「萊,以後為人妻,不要像個孩子一樣想媽媽了!如果真的想念我,讓褚陪你來瑞士看我,你要乖乖聽褚的話,還有以後成了東方夫人要端莊穩重,在事業上多幫忙,收斂一下自己懶散的性子……」她像是在叮囑一個小孩子,寵溺慈愛的看著我嘮叨個沒完。
「媽……你再嘮叨下去,大家都要笑話我了,我都26歲了!」
苗夢失笑看著阿依達,「我們都會好好照顧陌萊的,你放心!」
晚飯後,我和阿依達,還有東方褚在影音室,選看著今天拍的婚紗照。陽光通透柔和,婚紗潔白如雪,頭紗像是剛撒下的霧,映襯的一張嬌媚的鵝蛋臉更顯的驚艷,東方褚的黑色禮服內襯金色的襯衫,高貴俊雅,英俊的臉邪魅迷人,站在一起,單看相貌是天作之合,稱神仙眷侶也不為過。
照片上,他看我的眼神像是滿含深情,那雙深邃慵懶的冰眸又總帶著些許神秘的疏離,像是怕泄露什麼,笑也無法笑的太開心。
我的笑則有些痛徹心骨的決絕和肆無忌憚——裴恆有兒子的事,讓我的心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無法彌補和掩飾。此時,置身暗黑的陰影里,才有勇氣平靜下來,他們一家三口,一定很美滿吧……
我和東方褚,就這樣心懷鬼胎的定格成一個看似幸福的結局。
阿依達一直皺眉看著大屏幕,「萊,你笑的像個瘋子,哪有新娘子的樣子?室內拍的這幾張還有點淑女的感覺。」她拿了兩張擁吻的照片,「看上去蠻好的,只是萊在偷笑,破壞了氣氛。」
「呵呵,抓到一個大帥哥做老公太開心了。」我此時的笑仍有些突兀。
東方褚將我拉進懷裡,故意的給我出難題,「萊,我是你心裡最帥的那個嗎?」
「你是挺帥的!」轉頭看向凱文,笑了笑,「凱文也蠻帥的!呵呵……」
「哼哼……滑頭!」凱文冷笑。
阿依達卻沒有笑,只是挑選了幾張她認為還不錯的照片,將裝裱的意見告訴東方褚。東方褚則說將一切交給她來做。
我本是要和阿依達聊天的,卻愣是被東方褚這樣的安排擠掉了機會,毫無疑問,他是故意不讓我和阿依達獨處。
從影音室出來,東方褚被老爺子叫去了書房,大概是談論公事,他讓凱文陪我回房,是害怕我忽然逃婚吧!
一推門,「啊……」
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是我的!
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會用這種矯情的方式表達心裡的恐懼!
明天婚禮上即將穿的潔白婚紗上浸透了血,用衣架撐著,掛在正對著門口的水晶吊燈上,就像是我自己的屍體在那裡晃動,血滴啪啪的滴下來,在地毯上印了一片詭異的形狀。
凱文迅速將我攬進懷中退出房間,他戒備的喊保鏢防範,啟動所有的保安系統。
東方褚從樓梯那邊奔了過來,阿依達,苗夢,東方一涵都跟了過來,隨後是冷靖遠,冷薔薔和東方淺。
凱文很快將我推給了東方褚,轉身返回房間。
片刻后,凱文拖著被浸染的鮮紅的婚紗走出房間,無奈的皺眉,「都是番茄汁……是惡作劇吧!」
「將整個房間仔細檢查一遍,如果是自己人做的,應該會發現番茄汁的痕迹!」東方褚說著,帶我走向樓梯拐角的客房。
我定住腳步,死活都不要進這間房,他僵持著要帶我進去。
他忘記了,他和冷素素就是在這個房間偷情的?!他怎麼可以如此輕易的忘記?
「我不要進這個房間!」忍不住對他怒吼。
他忽然了悟,嘆口氣,帶我去樓下的客房,輕聲低語,「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或許是淺做的……還有,那個房間,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會在意。」說著,卻莫名其妙的揚起唇角,又安慰我,「好了,沒事的。」
我忽略關於他和冷素素偷情的事,回應他的話,「如果真的是東方淺,他不會還和一家人站在那!應該是另一個人做的……」
如此簡單的推理,他竟然都想不到,以他平日的智商,應該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難道……是冷素素?!
冷素素還留在東方家?
那天我從樓梯上栽下來之後,便一直住在醫院裡,對於東方家的事情,毫不知情,他知道流產的內情,定然會放過冷素素。
半個小時后,凱文過來敲門,「少爺……」他臉色凝重,明顯是讓東方褚出去談。
「你先休息吧,明天的婚禮會繼續。」東方褚在我額頭輕吻,轉身帶上門出去。
我迅速貼上門板,微微打開一點縫隙,他們的聲音從靠近大廳的位置傳來,「在床頭櫃的花束中發現了一個定時炸彈,預定爆炸時間是明早5:00,推測爆破力能炸掉半個房間,番茄汁的源頭是更衣室……但是,在廚房那邊也有很多,沒有留下任何指紋,但是,看腳印,有兩個男人,應該是被人雇傭的殺手,監控錄像中只看到兩個裹得掩飾的黑影。」
應該是冷素素雇傭的吧?
「能確定是誰嗎?」東方褚問。
凱文的語氣遲疑,「正在確定……不過,能明目張胆的這麼混進東方家,應該是她。」
「罷了,對她,根本沒有法子追究!」
沒有法子追究,還是不想追究?
我倚在門邊失笑,他又一次放過冷素素?
今晚,我在阿依達的房間入睡,躺在床上時,他輕吻著我的面頰,仍是親昵,「好好睡吧,明天婚禮,要早起。」
「嗯!」我閉上眼睛,忽然不想再見他。
將心比心,如果他看到我和裴恆親熱,他也會極其厭惡吧,
我們這對夫妻,竟是這樣開始?!
阿依達擁著我,輕輕撫摸著我的背,一直在呢喃著,就像是一首催眠曲,又像是對床邊的某個人說話,「陌青,我們的女兒要出嫁了,萊長大了,她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陌青,東方褚可能不會是一個好丈夫,但他應該適合陌萊,我看得出,他很愛我們的陌萊……陌青,對不起,我不該把萊託付給裴恆……」
阿依達怎麼了?她是怎麼看出東方褚很愛我的?我就在這樣的呢喃和疑惑中沉沉睡去。
夢中。
走進一個美麗的花園。
一片層疊的碧綠,飄蕩著輕薄如紗的白霧,大片的白色薔薇花鋪展在花園的亭子上競相綻放。
白色的鞦韆輕輕晃動,上面坐著一個漂亮的小男孩。烏黑的髮絲,水靈靈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樑,吹彈可破的肌膚和粉嫩的小嘴兒,晨光輕盈,他的臉像是透明的,微微的模糊,看不太真切,但是精緻的淡藍色童裝,卻又如此真實。
他在對著我微笑,「媽咪過來,陪我玩……媽咪……」
媽咪?!他在叫我媽咪!
裴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坐在了他旁邊,攬住他嬌小的身軀,將他抱到自己的腿上,「你這小子,又和媽咪撒嬌,不像男子漢哦!」一貫的似笑非笑,口氣卻寵溺的滴水。
兒子看著我嘟起小嘴兒,「我就要媽咪,媽咪過來嘛!」
我拖著長長的睡衣,遊魂一樣的木然走過去,坐在裴恆身邊,三個人組成一幅唯美而詭異的畫面,顏色一點一點的褪盡,像是很多年前陌青給我留下的水墨畫,變得壓抑,陰暗……
我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我和裴恆的兒子?
猛然坐起身,額頭上都是冷汗,兩個女傭站在床前,手中托著給我準備好的婚紗,和昨天穿的不太一樣,「少夫人,婚紗準備好了,化妝師和助理們都在等著呢!」
床邊是空的,我緩了緩神,抹著額頭的冷汗,「哦……阿依達呢?」
「阿依達夫人已經換好衣服,正和大夫人二夫人在花園裡接待客人。」
自嘲的嘆口氣,其他人都接客去了,我這個新娘子才剛剛睡醒,除卻昨晚的一場驚嚇,可真是幸福的不像話!
穿上婚紗之後,才發現,身上的婚紗和昨天的婚紗只是前面的樣子相仿,胸前的花邊上鑲嵌了晶瑩的水鑽,側腰處三朵精緻的紅玫瑰點綴,後面是羅馬風格的深V露背,蕾絲花邊的輕紗垂墜,長長拖下去七八米,華麗莊重,更性感撩人。
隨後,裴也進來,拿了一個寬大的絲絨盒子,裡面是一套首飾,極品南洋珍珠打造的綴花項鏈,帶著心形的吊墜,還有配套的耳墜和手鏈。
化妝師和助理都自動退到一邊,他什麼都沒說,拿起首飾,親手幫我戴上,拍了拍我的肩,是在告訴我,這是裴恆送的。
看著鏡子里的他調侃,「其實,你不穿花襯衫也蠻酷的!」
裡面是黑色的豎條紋的襯衫,外面是白色的燕尾禮服,下身是黑色褲子,身型秀美,髮絲仍是從一側編成了別緻的髮辮,看上去像是中世紀的王子。
「呵呵……迷倒你了?」他揚起唇角,俯首在我面頰輕吻,許多場景在我面前晃過,我們的一切,就宛若一場美好的夢境——這是一個道別吻吧!
「還好,我的定力十足!」
他抿唇,皺了皺眉,半開玩笑的從梳妝台上拿起唇膏,細緻的幫我塗抹,「本想帶著你私奔呢,呵呵……算了,沒有被迷倒就算了!」說著,幫我拉下頭紗,對化妝師說,「你們可以出去了,我們現在去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