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結局
第三十九章結局
第二天,突然出現了大的變化,在集合競價時,之洋股票就有大賣單出現,一開盤,瞬間之內,一條直線就直直跌了好幾個價位。
沈賓陽打電話給歐,問他怎麼辦?
歐心裡一震,難道這幾天周浩又籌到錢啦?看起來他真的殺紅了眼,不管不顧了。
歐打了電話給冷鴻海,告訴他周浩又開始砸盤了。
冷鴻海問:「你需要資金支持嗎?」
歐說:「我不缺錢,只是不知道周浩是不是又籌到了新的資金。」
冷鴻海回答:「你別急,我叫人查查。」
不久,冷鴻海回話,說根據內部消息,周浩已經把自己手裡的股票都質押得差不多了,暫時也沒發現他有新的融資渠道。
歐一時有些拿不準了,周浩這是為什麼?
但是,快到中午的時候,沈賓陽告訴歐,現在盤面又出現了小幅的反彈。
歐想了一會兒,對沈賓陽道:「你密切注意盤面,我估計對手不知道咱們的底牌,不敢往下砸了。」
收盤時,歐在工地接到了沈賓陽的電話,說今天成交量很小,但是跌幅很大,像是玩對敲。
歐嘿嘿一笑:「別管他,讓他自己玩吧。」
這樣下去,周浩的資金很快就會枯竭,那時候再出手也不晚。再砸下去,死的一定是周浩自己。他的錢可都是融資來的,他的那些投資者或者股東能允許他這麼砸下去嗎?他現在已經嚴重虧損了,如果不能扭轉頹勢,估計他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歐董,我覺得現在已經到了底部,他再拋我們應該接著。」沈賓陽道。
歐堅決地說:「不接,從現在開始,你的任務就是看著,看他能玩到什麼時候?姑息養奸,有錢唔(唔:不)贏盡,轉頭讓人食剩得棚骨。」他忽然說了一句鵬城話。
「我明白了」,沈賓陽回答。
乘勢反擊一定要有力,但現在不是時候,時間對歐有利,拖得越久,勝算越大。
電話響了,是楚之洋,歐問:「兄弟,什麼事?」
「周浩的意思是現在已經到了底部,他希望我能回購一部分股票。」楚之洋回答。
「你怎麼回答的?」歐問。
「我回答,公司現在資金非常緊張,拿不出錢回購,再說,回購的股票一定時期內不得出售或轉讓,現在公司沒這個條件。」楚之洋回答。
歐哈哈地笑著:「回答的好,估計他現在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了,我們再製造一輪下跌,他肯定會來找我們談和。那時我們提什麼條件,他就得答應什麼條件。」
「,我們這麼做是不是太狠了?其實,我覺得沒必要這麼趕盡殺絕。」楚之洋猶猶豫豫地說。
歐語重心長地說:「之洋,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有一天謎底揭開,周惜雪發現她的做法早就被你發現,而你一直在利用她的那一幕。可是,你想想,如果這次不是我們提早發現他們的目的,現在他手裡控制的流通盤是多少?再加上他做了你那幾個債權人的工作,現在是一種什麼局面?」
「可是,我現在真受不了每天周惜雪打來電話說的那些話,聽著她那些話,我很多時候都忍不住要對她說出真相。真的,,我不騙你。」
歐感到好笑:「你又來了,周惜雪背叛你的事你也不在乎?」
「唉,說不在乎,怎麼不在乎?可是,我總覺得這是不怪他,一定是周浩或者古夢柏再逼她。」楚之洋嘆了口氣,顯得心事重重。
「哎,我說之洋,你現在可是危險啊?可要注意,你要是心軟了,你不僅是把我扔進火坑,同時也會讓你一手創建的之洋公司落入他人之手啊。」
「我明白這個道理,我心裡是這樣想,可是,我知道哪輕哪重。」楚之洋嘟囔著。
歐安慰著楚之洋:「好了,你心裡受著煎熬,我何嘗不是?快了,一切快見分曉了。」
放下電話,他罵了一句:「這個楚大少,真難整」。是的,他非常清楚楚之洋的這人性格弱點,沒有狼性,太過仁慈,沒有將對手置於死地而痛擊的勇氣。他的那套,對付君子還可以,如果對付小人,必然會吃大虧。不過,他轉念一想,也許,這個性格會對此時此刻此景有用呢。
第二天,沒等對手有反應,之洋股票開盤就大幅向下,不到半個小時,已經接近跌停,雖然不時有大膽企圖拉起,但是,最後還是被幾個上萬手的大單封在跌停板上。
沈賓陽打來電話,問歐:「歐董,現在怎麼辦?都套住了,我們的資金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歐道:「我馬上撥給你一些資金,一面敵人反撲,不過,我相信,對手不會在掀起波瀾了。」
「為什麼,你就那麼肯定?」沈賓陽問。
「不離十吧。」歐忽然感到了一种放松。但是,他馬上就有了主意,對沈賓陽道:「你現在可以對外界透露出一點消息,就說我就是那個砸盤的人。」
「這樣說行嗎?我們不是再等等,這樣我們不就是站在明處了嗎?」沈賓陽有些擔心地問。
「無所謂了,應該天亮了,這出三岔口該唱到頭兒了。」歐道。
不過,他馬上就嘲笑起自己了,這個比喻太不恰當,三岔口講的是宋大將焦贊打死奸相王欽若之婿謝金吾,被發配沙門島,途經三岔口,投宿於劉利華夫婦店中。見義勇為的店主人劉利華,為了救護被奸臣迫害而發配的焦贊,與奉楊延昭之命暗中保護焦贊的任堂惠發生誤會,在深夜黑暗中打鬥起來。正當難解難分的時候,焦贊及時趕來說明真相,解除了誤會大家相見,誤會解除,同奔三關。而自己跟周浩這一仗,怎麼也跟三岔口挨不上啊。
果然,不大一會兒,周浩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歐董,忙不忙啊?」周浩的語氣顯得很輕鬆。
歐心想,還跟我裝,於是他笑著說道:「不忙,在電腦上看小說呢。」
「什麼小說啊?」周浩問。
歐回答:「嗯,三國,正看到賠了夫人又折兵這段。」
「晚上我要到鵬城,咱倆一起吃個飯?」
「好啊,我真是想死你了。」說這話,歐感覺自己活像馮鞏。
對手來談判了,該採取什麼策略?他拿摸不準,撥通了冷鴻海的電話,冷鴻海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你提出一個方案,就在目前的價位上做全面交割,這樣他肯定不會接受。」
歐問:「那談判不就破裂了?如果他真的發狠,無論怎麼跌停,他就不賣之洋的股票,我怎麼辦?拉升還是不拉升?不拉升,我們的這些資金可就套進去了,如果拉升,豈不便宜了周浩這小子?」
冷鴻海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前幾天他通過古夢柏傳過話給我,希望我能拆解一些資金給他。我讓他把俱樂部的股份轉讓給我他不同意。現在時機到了。你現在拒絕他,他無路可走必然要將俱樂部股份裝讓給我,我才肯跟他達成某種協議,這樣,他才能減少損失,不然的話,馬上臨近年末,他就得被那些股東活吃了。至於您,我跟光玉商量了一下,周浩的股份轉給我們以後,我們倆低價賣給你也就相當於無償地贈送你10%.」
到現在,歐終於明白了,冷鴻海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可是,自己能拒絕嗎?拒絕就是與他和王光玉兩個人為敵,就是跟徐中方為敵。
於是,他語氣謙和地回答:「謝謝的支持,就這麼說定了?」
放下電話,他想了想,又撥通了楚之洋的電話:「帥哥,最近怎麼樣?」
楚之洋高興地說:「不錯啊,搞定了幾個的單子,明天要飛法蘭克福,歐洲的兩個大單子有眉目了,一旦是這兩個單子搞定,歐洲的市場就算打開啦。」
「好啊,看來我會在你這裡發點小財啊。」歐笑道。
「怎麼?你把周浩搞定啦?」他問。
歐回答:「不能說完全搞定,不過,他今天要來鵬城跟我見面。」
楚之洋問:「是談判嗎?」
「估計是。」歐道。
「這下可好了,整天這麼戴著面具,累死我了。我可以大大方方地面對周惜雪了。」
「你要跟她承認這事你早就知道?」歐問。
楚之洋有些不解:「不行嗎?」
「不是不行,只是那樣我覺得會傷害周惜雪,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一邊是他哥哥,一邊是她的戀人,他們叫她做的事她能不做嗎?這些天我也仔細想了一下,很多事也不一定是她情願的,她很可能是為了親情為了愛情而不得不做了別人的棋子。你要是現在承認自己騙了她,利用了她,那麼,在她的心裡會覺得這個世界誰都不可信。之洋,周惜雪有錯誤,但是,她畢竟是個有能力的女人,尤其是在你的事業上,也許未來會能幫上你,你可以不跟她談戀愛,但是,你肯失去一個好人才嗎?」歐道。
「哎,我發現你這人很有意思,你老說我心不夠硬,我看你才是心軟。」楚之洋譏諷道。
「也許吧,你沒聽說過俠骨柔腸嗎?」歐自嘲道。
楚之洋罵道:「呸,你這是臉皮厚。」
「真的,不是開玩笑,之洋,這事你好好考慮一下,就當一個善意的謊言吧。」
楚之洋沒說話,歐知道,他現在心裡也一定很矛盾。
按理說,現在應該有勝利的感覺,可是,為什麼自己沒有勝利的感覺呢?
或許只有心狠的人才有聞到敵人血腥的快感,像自己跟楚之洋這樣的人,勝利后反倒產生了很多心理上的負擔,特別是有對敵人的同情,而這種同情會讓自己久久不安。
晚上一進房間,周浩立刻笑眯眯地迎上來:「歐董,真準時。」
古夢柏在一旁微笑著,但是那笑明顯的不自然。
歐跟周浩握著手:「周總從北京飛過來,一路辛苦。」
「沒事,沒事,只要見到歐董,再辛苦也是幸福。」周浩笑道。
尹詩雙走進來,問:「古總,可以上菜了嗎?」
古夢柏點點頭。
今天的主菜是一隻碩大的阿拉斯加皇帝蟹,而且是那種紅色的。歐去美國吃過一隻公斤的,這隻也不小,足足有六七公斤。
螃蟹腿和鉗子椒鹽,蟹殼蟹黃里加雞蛋一起蒸,蟹肉蔥姜焗。
酒是從酒窖里剛拿出來的,歐不用看年代,光聞一聞就知道,這就至少幾萬塊一瓶。他心裡不由得暗想,你倆以後再想坐在這裡喝酒可是難了。
三個人開始一直斯斯文文波瀾不驚地聊著一些事,尤其是周浩,大談特侃政治。
歐很納悶,這些北京人怎麼都這樣啊?做好生意就得了,可是,眼前的周浩商儼然像是政治家,侃起國家大事、政治形勢,就像高山流水,氣勢磅礴。
楚之洋也是北京人,可能是因為他小時候生活在安徽,所以沒有京城大少們的這麼多毛病。楚之洋曾經戲言:「在北京街頭,隨便挑幾個生意人,其政治水平都夠得上外地縣長一級的水平。」
看著周浩侃侃而談,歐心裡想,就這麼侃下去,什麼時候才能侃到正題啊?
正巧,周浩正侃到彭公主,用他的話一形容,那彭公主怎樣玩弄男人,怎樣利用老爺子在證券界金融界翻雲覆雨,話里話外的意思,彭公主跟他也有床第之歡的意思。
歐心裡想:沒給我下套兒,你現在別說給彭公主做面首,就是跟他爹同性戀也嚇不倒老子。
北京人侃主義,廣東人談生意。
歐對周浩的話不置可否,可是,坐在一邊古夢柏去似乎有點著急,不停地看著周浩。
誰知,周浩一點都沒感覺,又侃上了大小非解禁的事情。他說的滔滔不絕,放佛他就是單田芳一樣。
歐並不著急,他知道此時一定得沉住氣,雖然很無聊,臉上卻不能顯露出來。
終於,古夢柏忍不住了,他問歐:「歐董,最近是不是也在鼓搗股票啊?」
歐笑了:「是啊,弄了點之洋公司的股票。」
氣氛出現了微妙的變化。短短的沉寂。
周浩清了清嗓子:「既然話已經說到這裡了,歐董,咱們好好談談吧。」
歐慢慢地品著一塊蟹腿,回答:「好啊。」
「歐董,我求你別再砸之洋的股票好嗎?」周浩雖然在笑,但是,那笑非常冷。
「天地良心,我可沒砸之洋的股票,你搞錯了吧?」歐眼睛不看他們倆個,專心看著蟹腿。「哎,周總,你說這麼大的傢伙,他在深海里那一定是無敵的吧,你說,在人類的面前,他還是下酒菜。」
「你,你不要陰陽怪氣。」古夢柏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氣了。
「啊呦,古總,這不是你平時的做派啊,你是個典雅有風度的紳士,淡定,平常心。」歐將蟹腿細細地吃光,然後自己喝了一杯。
「我想,我們是有誤會。」周浩用眼睛制止了古夢柏的衝動,盡量平靜地道。
「誤會?也許吧。」歐沉穩地說。
「歐董,我不明白,你什麼時候吸收了這麼多的籌碼?」周好問。
「就是在北京跟你見完面。」歐微笑著回答。
「我那天有什麼叫你產生反感的地方嗎?」周浩問。
歐搖搖頭:「沒有,那天你表現你得非常好,非常出色。特別是你能偶然間讓我知道財政部會提高印花稅的事,更讓我感到,你不是一個一般的基金老總一個私募董事長,你更是一個出色的資本運作高手。」
「這樣你就產生了懷疑?覺得我目的不純?」周浩問。
歐輕輕一笑:「懷疑不是一天兩天的,周總,我是個白手起家的人,任何對我或者對我公司甚至對朋友不利的東西我都很敏感,你明白嗎?」
周浩和古夢柏對視了一眼,周浩問:「既然你產生了懷疑,為什麼不阻止楚總繼續跟我們合作?反而在私下搞了這麼個事情?」
「周總,你要想知道這個答案,那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你講」,周浩道。
「你和古總在我和之洋身上下了這麼大的功夫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和之洋有得罪過二位嗎?」歐眼睛半眯著看著兩個人。
「怎麼沒有?」古夢柏脫口而出。
「夢柏,別讓別人看小了你。」周浩制止了古夢柏。
然後,他轉頭對歐道:「請原諒,我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既然話已經說開了,現在你談談條件吧,我們怎麼了結這件事?」
「哦,還是周總說說條件吧。」歐直直腰,這樣有點居高臨下的感覺。
「現在休戰,共同鎖倉,同享利益,共同拉升,到目標位后,相互掩護,共同撤退。你看怎麼樣?」
「呵呵,這個不可能,你應該也清楚,我把你套住不是為了套利獲現,而是為了阻止你對之洋的進一步手段。」
「你」,古夢柏已經完全沒有那種標準的笑容了。
周浩伸出左手,示意古夢柏不要激動,然後,他輕輕地拍手:「高明,高明,歐董不愧是鵬城地產界的佼佼者,一眼就看穿了我們的目的。不錯,如果你不出手阻攔,現在的局面已經不是你或者楚之洋能控制的啦。不過,我有個問題不懂,你為什麼這麼幫他?」
「我們是朋友,僅此而已。」歐回答。
「朋友,只是為這兩個字,你會動用兩億多的資金跟我砸盤,我感到不可思議。」周浩慨然道。
「其實,你我是一樣的人,你跟古總不是也因為朋友二字,才下了這麼大的精力對付我跟之洋嗎?關於朋友這兩個字,我對你跟古總同樣充滿敬意。歐向兩人舉起杯。」
周浩和古夢柏沒有想到歐會這樣說,互相看了一眼,驚訝地舉起杯。
「謝謝歐董能這樣評價我們,你的對手。」周浩說完一飲而盡。古夢柏也遲遲疑疑地喝了半杯。
歐看看二人:「我不知道你們對我和之洋的仇恨從何而來,既然你不肯說我也不勉強,我們之間既然出現了問題,那還是要解決,我現在提出一個方案,你看看可不可以?」
古夢柏很急切地問:「你說說。」
「目前的價位我接三分之二,其它的三分之一鎖倉。」歐一字一句地說道。
「歐,你太過分了,你就不怕我把你那些官商勾結的醜事抖落出來?」古夢柏蹭地站了起來。
歐輕笑了一聲:「古總,我相信這些事你都曾經做過,有用嗎?」
「難道,你就破?」古夢柏完全氣急敗壞了。
「嘿還沒破。古總,你今天怎麼啦?在我的印象中,你可是個彬彬有禮的君子,今天怎麼這麼失態啊?別這樣不好。」歐淡淡地說道。
周浩似乎也很不滿地看了古夢柏一眼:「古總,咱們現在是談事情,激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然後,他轉頭看著歐:「說實話,歐董的這個建議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很難接受,你看看,我們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歐知道,自己現在不能退讓,一退讓,周浩就可能答應自己開出的任何條件,那麼實際上就跟冷鴻海結下了矛盾。
他道:「你還是考慮一下吧,咱們的目的不同,我不是為了在這個市場上賺錢,只是為了保護朋友,而你則不同,你是既要賺錢還要達到你自己的目的,這樣實際上你們從最開始就已經輸了,馬上年末了,如果你們不能及時撤退,那後果是什麼,周總和古總應該比我清楚。」
周浩嘆了一聲:「聽你的話,我似乎別無選擇,必須接受你的條件啦?」
歐反問:「難道,古總還有別的選擇嗎?」
「別的選擇?周浩想了想,對歐道,這樣,這事不是小事,我得跟幾個大股東商量一下,過兩天答覆你好嗎?」周浩顯得有些無奈。
「歐,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不要把我們當作貓爪子下的老鼠,玩夠了才吃,你就不怕我採取點非正常手段?」古夢柏似乎還不服氣。
「古總,你怎麼又來了?我歐在鵬城這麼多年,殺人,放火,綁架,恐嚇之類的事我看多了,也經歷多了,我會怕這個嗎?別老說氣話,咱們好歹都是商場上滾過來的,有點風度,以後還有打交道的時候,這局也許我只是佔了一點上風,將來你們還會有機會的,對吧,周總?」歐看著周浩微笑著。
周浩要搖頭:「是啊,很很佩服歐董今天的態度,雖然你給我們的條件很苛刻,但是,你畢竟給了失敗的對手以足夠的尊敬,就憑這點,我們已然落了下風,唉,都是被仇恨蒙住了雙眼啊。」
「既然周總提到了仇恨二字,我還是忍不住要問一下二位,咱們之間的仇恨究竟是怎麼產生的?二位用了這麼大的精力來對付我跟之洋,總的有個前因後果吧?」歐問。
「你做過的事你難道不記得了嗎?」古夢柏還是顯得很衝動,歐很奇怪,這跟平時的他反差太大了。
周浩制止了了:「夢柏,別說了。」他看著歐:「這件事,我答應你,機會合適的時候我一定跟你談清楚。」
歐點點頭:「我相信周總應該是一言九鼎的,今天咱們先談到這裡?」
周浩上前跟歐握了握手,道:「其實,我也很讚賞你,如果不是因為種種原因我們做了對手,其實,本來我們可以有機會做朋友的。」
歐點點頭,嘆謂:「是啊,人世間其實很多事就是缺乏溝通,很多的誤會也就是因為交流不暢而產生的。」
「得了,你別假惺惺的了。」古夢柏還是顯得氣憤難平。
「古總,我不知道你今天為什麼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如果你平時的本性就是這樣,那我只能說,平時我見到的那個君子不是你,如果是因為我出手重了些,你一時難以接受,也希望你能理解。商場上的事就是這樣,如果我不是把你們逼到角落,咱們會有今天的這番談話嗎?如果我手軟了,現在可能我的兄弟早已經下野了,我縱有千條妙計也無計可施了是不是?況且,我自己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不是經濟上受到嚴厲打擊,也是個家庭破裂,對嗎?」歐心平氣和地說。
周浩忽然大度地一笑:「好啦,可能我們從最開始就錯了,一開始就把歐董和楚總當成了十惡不赦的壞人,一但是有了這種思維定勢,再看歐董和楚總那就是無論做什麼事都像是目的不善。夢柏,我理解你,但是,對歐董最好不要用這樣的態度。」
歐點點頭:「古總,周總說得對,不管你們以前跟我有怎樣的仇恨,最好從現在開始都告一段落。而且我提出的建議二位還是最好快點跟你們的股東們商量一下,畢竟時間對你們很不利,而且,二位最好也不要想著什麼翻盤的事,要是你們再挑起戰火,我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再把之洋股票打一兩個跌停,那是恐怕咱們談判的基礎就要變一變了,你是們說是不是?」
「你還有這個實力?」古夢柏雖然還是充滿敵意,但是語氣已經不那麼尖利了。
歐盯著古夢柏:「也許,你聽說了,我的水榭山谷銷售形勢一片大好,我們初步測算了一下,一期銷售額將會超過一百億,你說我能不能繼續玩下去?不過,我不希望二位這次的失利影響到未來的發展,人生的道路還很長,切莫在乎一時一地,好了,再見。」
走下樓梯,看見尹詩雙正站在那裡向他微笑著。
「走啦?」她問。
「嗯」,歐嗯了一聲。
「冷董讓你打個電話給他。」尹詩雙低聲道。
「知道了」,歐回答。
他接著往前走,尹詩雙像是送他跟他走出了門口。
「歐董,什麼時間有空我想跟你談談。」尹詩雙道。
「我現在就有空兒,現在就談吧?」歐忽然覺得尹詩雙有點怪怪的。
尹詩雙忽然忸怩了一下:「今天不行,我還在上班,明天我休班,你看你有空嗎?」
歐想了想:「這個應該沒問題,我請你吃飯,就在我公司樓上的餐廳,想吃什麼,我叫他們事先準備。」
尹詩雙笑了:「吃什麼無所謂,關鍵是我要跟你好好談談。」
「好的,我在辦公室恭候美女。」
坐在車上,歐撥通了冷鴻海的電話。
「冷董,我已經跟對方談完了,我提了意見建議,他雖然沒有當面拒絕,但是應該是很難接受,他應該會去找你的。」
冷鴻海道:「他已經打了電話給我約我明天見面,我拒絕了,這事我覺得應該再拖一拖,時間就是我們最好的武器。」
「我有點擔心,一旦他來個破罐子破摔該怎麼辦?」歐不無擔心地道。
「你這個擔心不無道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叫中間人大概透了個方案給他,這個方案他雖然不能心甘情願,但是也是個雞肋,我想能拖住他。」冷鴻海似乎很有信心。
「好,我明白了。」
「對了,還有個事,明天你把你現在持有的之洋公司的股票按現貨價轉給涵涵二十萬股,當然,我知道這個你的進貨價有些差異,那一部分我給你補上,轉讓完還由你的操盤手操作,到拉高出貨的時候,優先把它拋掉。」冷鴻海淡淡地說道。
歐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嗯了一聲表示答應,他不能不答應,也必須得答應。
「歐董,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這麼幫你,或者為什麼這麼對待周浩呢?」冷鴻海忽然問。
「這個,我想冷董自有你自己的道理吧?」
冷鴻海長嘆一聲:「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被褐懷玉。,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當然可以」。歐回答。
「謝謝」,冷鴻海道,然後補充道:「其實,我跟你一樣也是為了朋友。他以前對我的一個朋友相當的不敬,這些就先不說了,有機會我在跟你談。你要知道,周浩做事太過心狠手辣,在俱樂部的股東里他算是一個異類,大家早就想讓他退出,但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通過你這件事,他在道義上和經濟上都有了讓大家詬病的地方,所以,是他應該退出去的時候了。他退出以後就再也沒機會重新加入這個俱樂部了,古夢柏也同樣要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古夢柏也對你的朋友不敬過嗎?」歐問。
「古夢柏就是周浩的一個影子,周浩對我朋友不敬,他自然也會表現出來,況且,他利用自己的身份,還做了很多不合適的事情。據我所知,他的賬目上還是有些問題的,將來是不是要追究他的法律責任還要看將來查賬的結果。」冷鴻海溫和的語氣中帶著某種堅決。
「哦,我明白了。」
跟周浩和古夢柏的故事就要結束了,歐感慨萬分,在股市裡,跳動的是金錢,悲喜的是人生。可是,其實無論是悲喜,都在於人心。
想到周浩所說的仇恨,他還是不明白那究竟是出現在哪裡,仇恨或者是愛,也許就是這人生的魔法師,他會叫你的人生出現你想象不到的變化。
車子在海邊的高速公路上掠過,如銀的月光將海面映成一片深藍,遠處星星點點的漁火就像閃爍的星星。
歐長處一口氣,很想找個人傾訴一下,他腦子裡一下子就想到了樂楓,可是,怎麼又能打電話給她呢?
想到廖冰旋現在也許正心情鬱悶地在家裡難過著,歐的心情也變得晦暗起來。
他本來是很善於調節自己心情的,誰知道,這種心情居然控制了他,讓他怎麼也擺脫不了。
要是楚之洋在鵬城他可以叫他一起出去滾一個晚上,可是,這樣的一個夜晚他能跟誰在一起說說話呢?
他叫司機把他放在一個夜總會的前面,然後告訴他回家休息,自己走進了那片燈火。
走進去他就有些迷亂,他發現,他應該不屬於這裡,這裡的噪雜,這裡的浮躁都應該屬於年輕人,但是,他又不想走因為在這樣一個城市,他居然找不到一個可以讓自己忘卻自己身份的地方。
他叫了一打喜力,一個人坐在一張桌子前一瓶一瓶地喝著。只要一閉是眼睛他腦際就會浮現出廖冰旋模糊的臉,這張臉有時帶著雍容的微笑有時候卻帶著無邊的憂傷。他這才發現自己無處可逃,因為不管逃到哪裡,廖冰旋其實都在那裡等著他!
不停有不同的女人過來跟他打招呼,其中也不乏美的讓他喘不上氣的年輕女孩子,可是,他不想跟她們說話,因為每個人都不是廖冰旋。
在他喝到第十瓶的時候,走過來一個人坐在他的對面,他沒抬頭,只是粗聲粗氣地道:「小姐,麻煩你走開。」
那人不動,他能感覺到那人在看著自己,他低著頭道:「小姐,你別費心思了,我不需要。。。。。。」他一抬頭,他愣了,對面坐著的卻是樂楓,她的臉冷冷的,眼睛里泛著冷冷的光。
「你來幹什麼?」他問。
「這個問題我正要問你,不回家你來這裡幹嗎?一個人,難道不怕喝多了?」她問。
歐想說什麼,但是卻喘不上氣,一時間,感覺自己就像一條擱淺的魚,正為了最後一口水拚命掙扎。一種從來也沒有過的委屈忽然湧上來,他鼻子一酸,兩行熱淚斷了線似地流下來。
「你怎麼啦?」樂楓走過來,用一隻手撫著他的後背,另一隻手把至今遞給他。
「樂楓,你說,這人生怎麼這麼苦啊?」他抽抽搭搭地說。
「別哭,別哭,你看這麼多人,別讓人家笑話。」
「我不怕笑話,別人有什麼笑話的?」歐將頭俯在桌子上,不停地搖著。
耳邊的音樂轟響,歐忽然覺得天昏地暗,五臟六腑全像有火在燒。
樂楓身上有某種香味,這讓他很熟悉,這是廖冰旋的味道,樂楓從來不用香水,今天怎麼啦?
可是,他的腦子不斷地短路,總是閃出他跟廖冰旋在一起的片段,理智上告訴他不要去想,可是感情卻去讓他不自主地去想,尤其是那熟悉的味道。
歐是一個對味道很敏感的人,很多味道都如電腦硬碟里的數據一樣永久地存儲在那裡,小時候媽媽做的玉米餅,村口西瓜地里的瓜香,小學女同學身上的硫磺皂味,樂楓第一次給他做的香椿炒雞蛋,等等等等,何況是廖冰旋最喜歡的這種香水的味道?
這種味道叫他沉迷,也叫他恐懼。
「咱們回家吧?」樂楓道。
歐沒說話,在回家的路上,他無力地靠在樂楓的身上,感覺卻是跟廖冰旋一起在天上飛翔。
歐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為什麼要這樣,也弄不清怎麼會這樣。
臨睡之前,樂楓突然問他:「哎,我在旁邊看看了你很長時間,去找你的女孩子有幾個還蠻漂亮,怎麼,你一定都沒興趣?」
歐情緒已經穩定,他無神地說:「其實,我去那裡不是想找女人,我只是想找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待一會兒。你知道嗎,經過了這麼多事,什麼生活啊、理想啊,想什麼什麼沒勁,一切不如意都湧上心頭來,這種時候,心裡總會有個聲音在問我,這就是你要的么?樂楓,你說,我們究竟要的是什麼?」
樂楓嘆口氣:「唉,怎麼說呢,你現在做的,只是為了某種責任吧。」
第二天,約好要跟歐談談的尹詩雙突然打電話說自己有急事要去上海,不能赴約了。
歐笑道:「沒關係,以後有大把機會,什麼時候你有時間就打電話給我吧。」
尹詩雙猶豫了一陣子,道:「歐董,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但是,我怕你生氣我就沒敢跟你說。」
歐問:「你說吧,如果你想說的話。」
尹詩雙沉默了一會兒,她終於鼓起勇氣道:「歐董,張自江手裡的那張照片是我發給他的。」
「什麼?你發給他的?你怎麼會有那張照片?」歐大吃一驚,這件事他想過無數種可能,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是尹詩雙做的。
「歐董,我這次去上海可能還會接著去美國,下次見面不一定是什麼時候了,所以這件事我想來想去必須的跟你說,不然時間長了我怕你誤會。」她的聲音不高。
「嗯,你說。」
「記得上次我在冷董的遊艇上我跟你講過,我在古夢柏的辦公室裡面看到過古夢柏跟周惜雪看她手機的是嗎?」
「記得」,歐回答。
「我一直記著這事,正巧那天周惜雪跟你太太和廖總在SPA會所,周惜雪不小心把手機放在她們喝飲料的桌子上了,她們在桑拿的時候,我很好奇地打開看了一下,正好看見那些照片。後來我把那些照片拷在了我自己的手機上,想拿給你。可是,就在這時,我又發現她手機上有張自江的電話,我想把這個電話給記下來,可是,就在這時,有人經過,我手一抖,不知怎麼就把這張照片給發出去了。」周惜雪解釋道。
「嗯?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事情發生后我知道闖禍了很害怕,就趕緊放下她的電話走了。然後,我跟我姐說了這事,想跟你解釋一下。」
「你姐?」歐很奇怪:「你還有姐姐?」
尹詩雙道:「就是烏梅啊,她是我親姐,叫尹烏梅。」
「啊?是這樣啊。那她怎麼說?後來你又為什麼沒跟我解釋?」
「這個我不跟你說太多了,反正我姐說,這件事不是壞事,要是能通過這張照片讓那個姓廖的女人從你身邊消失也不是壞事,況且,這件事一旦發生,很可能會提醒你,讓你知道周惜雪,周浩兄妹和古夢柏、李子夜兄弟正在給你下套兒,說不定壞事變好事呢。」尹詩雙語氣有些小心翼翼地解釋著。
「實際上的效果正如你姐分析的那樣,壞事是變成了好事。不過,這件事你本來可以永遠不說的,你幹嘛要跟我說這些呢?難道?」歐問。
「歐董,我知道我說這些你可能會對我有些不好的看法,但是,你要知道,我當時真的是想幫你的。」尹詩雙道。
「這個我明白,對了,詩雙,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當出周惜雪對我說他有我跟廖總在床上的照片,你看到了嗎?」歐說除了一個他許久的疑問。
尹詩雙回答:「沒有,我真的沒看見,她手機里只有你跟廖總擁抱的一張照片和你跟他在床上的幾張照片,不過只有一張對她有利,其他的照片,你都閉著眼睛似乎在睡覺。」
原來如此,歐一塊石頭落了地。
「詩雙,謝謝你。「他知道這話是他由衷的。
「不用謝,只要以後我們還能做朋友就好。「
「我們永遠是朋友「,歐鄭重地說。
生活中每個人都可能是朋友,只要你對人真誠,可是,為什麼會跟周浩和古夢柏結下了那麼大的深仇大恨呢?在現在看來,這個事情更像一個荒誕的寓言,因為你不知道這寓言的生活原型是什麼。
有位詩人說,生活是一條河。歐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平靜的河面下,隨時都可能遇到險灘和暗流,稍不注意會導致船翻人亡。周浩和古夢柏就是險灘和暗流,可問題是,他們憑什麼一定要把自己這條船弄沉呢?
(九)尾聲
一周以後,冷鴻海打來電話,告訴歐他已經與周浩簽訂了協議,他在目前價位上每股加0.85元接受周浩目前持倉量一半的股票,另外一般股票鎖倉,所有倉位賬戶和密碼由冷鴻海旗下的一個公司和第三方營業部掌握。但是有一個附加條件,那就是周浩將目前他在俱樂部的股份無償地轉讓給冷鴻海。
歐道:「冷董這個條件蠻優厚啊。」
冷鴻海輕笑了一下:「也不能把他逼得太狠,這樣他已經是很受傷了,他的直接損失也很大,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既然冷董這樣做了,也自然有你的道理,我就不說什麼了。」歐雖然這麼說,但是心裡還是有些不甘,畢竟周浩只是斷了條腿,假以時日,他還會反撲的。
冷鴻海接著說:「對了,我叫人起草了兩份合同,一份是俱樂部的股權買賣合同,一份是股票買賣委託協議,回頭我叫人送過去,沒特殊情況就簽了吧。」
「嗯」,歐答應道。
冷鴻海繼續說:「還有,因為周浩不是大股東了,所以,古夢柏也不再是俱樂部的總經理,而且在交接的過程中,我們審計了一下他的賬目,發現他有較大的經濟問題,本來我們打算以法律途徑來解決,但是,後來周浩說這些問題由他來解決,我們也就沒有在深究下去。另外,在我跟周浩簽訂協議的同簽訂了一個股權轉也參與了對之洋公司的炒作,損失嚴重,所以,最大的股東。」
「哦?」歐沒想到,這次的戰鬥還順。不過仔細想想也是,李子夜是古夢柏的弟弟,他們之間能沒有經濟來往嗎?
「,經過幾個大股東的推薦,董事會決定提名尹詩雙作為俱樂部新的總經理,今天正式上任。」
這個消息並不讓歐意外,尹詩雙應該早就是冷鴻海和王光玉的人了,取代古夢柏也是正常的。
接下來的兩周,楚之洋從法蘭克福回來,之洋公司向社會公布,他們已經與歐洲兩家電信運營商簽訂了戰略合作協議,在未來的十年內,之洋公司將成為他們唯一的設備供應商。
消息已公布,市場反響熱烈,正值大盤也處於一波上漲,沈賓陽率領她的團隊乘機發動了攻勢凌厲的上攻行情,很快收復了前期周浩打壓之洋股票時的高點,現在又到了十五元整數關的關口。
之洋股票的上漲,除自家資金上拉外,另外幾家大基金公司也開始介入,同時還借了部分報社和股評家們的力量。股評家們沒有好處,不會在電視和報紙上賣力地地誇獎或貶低某隻股票。現在他們不斷發表看好之洋股票的文章,不斷地上調之洋股票的投資評級,那都是因為沈賓陽巧妙安排的結果。
不過,歐還是很冷靜,他命令沈賓陽要慢慢地出貨,而且無論如何都要控制15%左右的流通盤在手裡,這些籌碼雖然不能保證楚之洋的董事長位置不受威脅,但是,一但是發現之洋股票未來有異動,現吸籌重新打一場保衛戰也是來得及的。何況,楚之洋現在儼然已經成為業界的領軍人物,一般人也輕易不敢打他的主意。因為打他的主意,別說股民不答應,就是媒體也得把打楚之洋主意的人貶低死。
歐公司上市的問題現在由徐中方推薦的一個公司來做,這個公司跟其他公司不同,他們事先不收任何費用,唯一的要求就是事情辦好以後服務費比其他公司高一成。
涵涵拋掉了那批股票,狠狠地賺了一大筆,去香港買了一棟半山豪宅,幾次約歐去香港,歐怕出現什麼自己不可控制的事情沒敢去。不過,她現在還保持著一天一條曖昧簡訊的頻率,頗有些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頭兒。
聖誕節到了,尹詩雙很早就打電話給歐,叫他帶家人一起去會所參加派對。
那天到了會所,樂楓和歐廣群立刻跟廖冰旋、張奕然衝進歡樂的人群裡面去了。
歐對穿得像個花花公子的楚之洋道:「你小子發騷啊,怎麼穿得這麼浪?」
楚之洋道:「我現在又是光棍了,我得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一點,好吸引一下美女啊。」
前一階段,周惜雪跟楚之洋提出分手,又回歐洲去了。楚之洋本來想挽留她,但是,她說古夢柏回巴黎打工了,她要去找他。
周惜雪這樣說楚之洋也不再勉強,他們倆個轟轟烈烈的做了一次愛以後,周惜雪當著他的面把手機丟到了洗澡盆里,對他說:「一切都結束了,我要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中。」
楚之洋一直想問問她為什麼要為古夢柏付出那麼多?但是,周惜雪沒有主動將這個問題,楚之洋怕觸動她心裡的傷口,也沒有敢問。
歐笑嘻嘻地笑道:「你小心,別再遇到個周惜雪啊。」
楚之洋用拳在歐的小腹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道:「怎麼,你還想給我戴綠帽子?」
兩個人頓時一臉淫笑。
看著歡樂的人群,楚之洋搖著頭問歐:「我就不明白,兩千多年前一個生在耶路撒冷馬槽里的孩子怎麼影響了全世界的這麼多人?」
歐想了想道:「人們都希望他能給自己帶來幸福,可就是忘了,其實幸福是自己創造的這個道理。」
冷鴻海走過來,一派儒商風度,西裝革履,臉上帶著文雅的笑容。「二位,看起來好清閑啊。那麼多美女,怎麼不去談談?」
歐道:「我現在那還敢跟美女們搭訕,即使是我老婆不管,我自己在心理上已經有了陰影。」
冷鴻海低聲問:「你不是不行了吧?」
歐道:「嗯,真的不行了,不過你最近有新女朋友沒有?有的話可以叫她檢驗一下。」
冷鴻海用手指著他對楚之洋笑道:「這人太壞,太壞」。說完笑著走了。
涵涵走過來,今天她特地穿了歐經買來的那件旗袍,楚之洋看了一眼歐,輕聲說:「看著吧,又是一個廖冰旋。」
歐輕輕地踩了一下楚之洋的腳:「少廢話。」
「歐董,我們一起跳個舞吧?」涵涵的鼻音很重,像是感冒了。
歐點點頭,帶著她旋進了舞池。
「你最近還好嗎?」她問,連跟歐貼得很近,口氣哈在歐的耳際,痒痒的。
「還行」。歐不苟言笑。
「你就像一塊冰。」她眼睛緊緊盯著歐。
「涵涵,別再提這種事,我們是朋友,難道這樣不好嗎?」
「不好,,你跟別的男人不一樣,見到你,我就有衝動。」涵涵低聲說道。
這句話何嘗不讓歐心中熱血翻滾,緊張而且衝動,涵涵年輕美麗的身體里散發的那種誘惑幾乎讓他不能自己。但是,他還是努力使自己冷靜,說道:「涵涵,你的路還很長,喜歡你的男人也很多,還是去尋找屬於你的緣分吧。」
涵涵道:「你知道想一個人的感覺嗎?就像螞蟻咬噬著你的心。,我有決心把你感動。」
歐搖搖頭,最終一個字也沒有說,只有嘴唇在輕輕地顫動。
回到楚之洋身邊,他一連壞笑:「怎麼,差點防線失守吧?」
歐尷尬地回答:「敵人的炮火太猛烈。」
「我看你的陣地早晚要被佔領。」楚之洋嬉笑著。
歐正想反擊他兩句,尹詩雙走過來:「兩位老總,對不起,打擾一下,有位朋友想見你們。」
「嗯?」歐跟楚之洋對視一眼。
「請跟我來」,尹詩雙在前面引路,歐注意到,她的屁股比以前似乎圓潤了許多,更增添了些成熟的味道。
在二樓的一個包房裡,窗口站著一個穿著夾克的人,聽見有人進來,他轉過頭來,令歐和楚之洋吃驚的是,那人居然是周浩。
「很意外是吧?」周浩走過來,跟兩個人握握手。
「下面那麼熱鬧,怎麼一個人呆在這裡?」歐很友好地問。
「哦,等一下我要跟幾個朋友見見面,他們還沒到,所以我想跟二位談談。」他一指旁邊的座位,三個人坐下。
尹詩雙道:「三位慢聊,我回頭叫人送上酒水。」然後退了出去。
「惜雪現在怎麼樣?」楚之洋問。
「哦,她還在找工作,不過夢柏已經在喜來登旗下的一間酒店謀到了職位。」周浩神色淡然地回答。
楚之洋滿臉真誠地說:「要是有機會的話,麻煩你告訴惜雪,之洋公司永遠歡迎她回來。」
「算了,她可能不會再回來了,你可能知道,她喜歡古夢柏,為了他,她甚至可以付出生命。經歷了這麼多,她應該不會再離開古夢柏了。唉,我這個妹妹啊,為了愛情,她付出的太多了。」
服務員送上啤酒,三個人默默地碰了一杯。
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周浩先開了口:「咱們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了,我知道,二位一直有個謎沒有解開,今天,我來兌現我給歐董的一個承諾,那就是告訴你們故事的來龍去脈。」
哦?歐和楚之洋對視了一眼,都坐直了身體,繃緊神經。
「你們還記得宋金平這個人嗎?」周浩問。
「當然記得,他是梅州人,當年在一個爭取彩電指標的事情上我們碰了頭,他做事不得法,花了很多錢也沒有拿到指標,後來他為了彌補虧空又去炒股,結果賠了個精光,後來不知所蹤了,怎麼,他是你親戚?」楚之洋問。
周浩搖搖頭:「不是親戚,我甚至不認識這個人。」
「那你為什麼要提到這個人?」歐問。
「我跟他沒關係,但是我古叔叔跟他有關係。」周浩喝口啤酒。看歐和楚之洋滿臉疑問,他接著解釋道:「我古叔叔就是古夢柏的父親。他是我爸爸原來的警衛員,文革時期我爸媽都進了牛棚,是他到北京把我們接到他家,一養就是好幾年。」
「哦,」歐和楚之洋不約而同的相互看了一眼。
周浩接著說:「我古叔叔以前是梅縣行署財政局的一個幹部,這個宋金平原來是我古叔叔手下。梅縣變為市以後,我古叔叔被派到下面一個縣當副縣長主管財政,他就把這個宋金平調到那裡做財政局局長。後來有一陣子全民經商,這個宋金平說可以到買彩電賺錢,我古叔叔不知怎麼被他說動了心,就答應他去試一試,結果,宋金平虧錢跑了,我古叔叔因此進了監獄,後來死在了裡面。臨死前,他託人帶話出來,叫古夢柏兄弟倆一定要記住他是怎麼死的。」
「於是,古夢柏就把他爸爸死的仇恨算在了我我們頭上?」歐問。
「這事還是十幾年前的事,那是捎出來的也只是個口信,所以,這件事在夢柏的心裡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對我和惜雪也一樣,小時候我爸媽蹲牛棚時我才六歲,惜雪才兩歲。古叔叔家境也不是很很好,稍微好點的東西古嬸嬸都捨不得給夢柏吃,都給了惜雪,你知道,夢柏那是也才三歲。」周浩很動情。
「我有個問題,李子夜跟古夢柏到底怎麼回事?」楚之洋問。
周浩回答:「子夜是我們回到北京以後生的,古叔叔出事以後,古嬸嬸改嫁,他隨了後父的姓。」
「哦,有人說他跟古夢柏是同母異父的兄弟。」楚之洋道。
「那是誤傳,他們是親兄弟,這點我最清楚。」
半晌沒說話的歐問:「周總,我想問一下,報復我和之洋的這事是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策劃的?」
周浩嘆口氣:「怎麼說呢?這仇恨的種子早就深深地扎在夢柏的心裡,即使是在他在法國留學的時候也時刻不忘這件事。回國的時候,他對你們做過調查,發現你們現在已經是鵬城最頂級的企業家了。這是他很有挫敗感,開始他甚至有過雇兇殺人等蠢事,但是後來我制止了他,我對他講,要打敗你們其實並不難,只要找到你們的弱點。」
「你們找到了嗎?」楚之洋問。
「當然找到了,只是我們在實施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意外,不然的話,歐董會離婚,財產會跟老婆平分;楚總的企業回落到我們的手裡。可惜啊,一切都是功虧一簣。」周浩輕輕呼出了一口氣,似乎還有些許的遺憾。
「現在還很我們嗎?」歐問。
「經過這一次失敗,我跟夢柏做了一下總結,我是想通了,這次的失敗都是因為仇恨蒙蔽了我們的雙眼,讓我們看不清全局所致。可是夢柏似乎還有些沒有想通,不過,他也不會走極端了。最然我們遺憾的是,連累了子夜,他是一個很有上進心的年輕人的股份,這樣一個成長性很好的企業的控制,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周浩顯得很無奈。
「我還有一個疑問」,歐端起杯跟周浩碰了一下,接著說:「古夢柏有沒有跟你說,他為什麼把廖冰旋扯進來?」
周浩一飲而盡,回答:「在走之樣,他跟我說過,廖冰旋在大學時似乎傷害過她,所以,他也要報復她。具體是什麼事傷害了他他沒說,我也沒問。」
「哦,是這樣,還有一個問題,那時他積極地把我跟涵涵拉到一起,這又是為什麼?」歐問。
周浩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哦,這事是我的主意,本來我是想借徐中方的手除掉你的,結果事與願違。唉,你這個人在廖冰旋那裡倒是很快倒下了,但是在涵涵這裡居然能堅持住,我真是佩服。」
他正要說什麼,他手機響了,他接了一下,顯得很不好意思地對二人道:「不好意思,我的客人到了,我要去接待他們了。今天我跟二位說這話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讓二位明白,以後也許我們還會有競爭,但是不會再有類似的圈套啦。」
他大度地伸出手來:「跟二位的鬥爭我失敗了,但是,我很高興,因為敗在你們手下,我感到幸運。」
三個人握手。
周浩走了,楚之洋問:「你覺得他的話可信嗎?」
歐道:「至少有一部分是真誠的。」
望著樓下歡樂的人群,楚之洋問:「我們下去開懷地暢飲一番吧?」
歐看著下面那些在燈光里不斷穿梭的的美女,點點頭:「是啊,上帝給了我們這麼多美好的東西,我們為什麼不去享受,簡直是暴殄天物。」
「好啊,我今天一定要體會一下鵬城的深度與濕度。」歐去做了個鬼臉,先沖了下去。
歐走了下去,站在一群美女中間有些茫然。
不知道什麼時候,樂楓走到他身邊,輕聲地對他說:「旋子跟張自江正式離婚了。」
歐沒有回答,就像沒有聽見。
他默默地走到窗前,望著深藍色的大海,他忽然看見了上帝,他正漂浮在海面上,向他露出鄙夷的笑容。
歐很奇怪,不是說今晚他要賜福所有人嗎?怎麼單單會這樣看著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