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同床多異夢 異族無同盟

第三十八回 同床多異夢 異族無同盟

第三十八回同床多異夢異族無同盟

布雷德與阿奇門場上決鬥勝負未分,看台上一人格外入神,正是斗陣失敗黯然離開亞蘭諾恩的布蘭伍德。

布蘭伍德四象陣被破,引殘兵退入森林,欲振乏力,卻毫不氣餒,他心中另有一計十分強勁有力,卻苦於不能施展,必得一位能夠封魔鑄劍的奇人相助才行,風聞新世界唯一能夠鑄造魔法兵器的鑄劍師巴諦摩曾經出現在艾丁港,便將部將交由安格斯等人,隻身趕赴艾丁港來尋巴諦摩。巴諦摩不僅行蹤詭異,此刻也不在艾丁港了,布蘭伍德自然尋不到他。尋思競技場每有奇人出現,野蠻人英雄祖賓就曾在此顯露肩弩絕技,觀眾更曾在此得窺新世界排名第一的上古神兵諸神之劍真容,布蘭伍德便耐住性子前來碰碰運氣,恰趕上布雷德與阿奇門的決鬥。

布蘭伍德兵器知識十分豐富,對阿奇門的蛇形劍雖然嘖嘖稱奇卻並不怎麼放在心上,乍見布雷德的嗜血劍卻大吃一驚。

嗜血劍乍看平平無奇,迎光照耀也不過黑里透紅而已,一旦與阿奇門蛇劍力碰卻像鐵鎚砸在剛出爐的熾鐵上一般,頓時劍身熾紅,隨即黯淡下去,常人自不能窺探其中奧秘,布蘭伍德卻已欣喜若狂,斷定這柄細劍必是魔法劍無疑!

此時布蘭伍德一心只盼布雷德快些贏下這一戰,方有可能問出詳細,唯恐他有閃失,緊張心情比布雷德更甚。

布蘭伍德看得目不轉睛,場中二人奇招疊出。

阿奇門雙臂掄劍,橫掃兩圈,突然中宮直入,迎頭力劈。他與布雷德交手數合,早知布雷德不僅盛氣凌人,而愛惜羽毛之心更熾,竟似不屑與自己蠻纏硬碰,心知遇上勁敵,索性發起蠻橫,誓要激怒對手方有勝機。

布雷德雖不欲與之力拚,卻也不能託大,一味避讓後果堪慮,閃過橫掃,眼見蛇劍劈落,冷哼一聲,斜身略讓,左爪疾探,猛朝劍身磕去,勢要試試鷹爪能力,右劍更不閑著,照定阿奇門肩頭猛力刺出。

爪劍相交,布雷德臂上一陣酸麻,細劍刺中阿奇門肩頭,直入寸許,卻未見血。兩人各吃少許暗虧,僥倖未傷要害。布雷德心知單爪不能力碰蛇劍,而阿奇門皮鎧之中雖然另襯鋼甲,又有精神甲胄魔法防護,卻被刺得肩井發麻,顯然也不能力挺嗜血劍鋒。二人都有些顧慮,出招更加謹慎。

四目交投,阿奇門眼中漸透血色。布雷德初遇強敵,不由感慨暗生,匹夫之勇縱然雄霸天下,卻有何用?便遇上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也不能三招兩式將他打發,更不用說雙拳怎敵四手。

布雷德腕上本扣著數支袖弩,非到萬不得已也不想施展,此時卻是另一種心情,若想不為阿奇門所趁,速戰速決,只好瞅個機會,施展暗算了。總算試出阿奇門皮鎧之中內有鋼襯,只有朝他裸露處發招。

布雷德左爪虛揚,指間彈出一縷暗紅光芒,施展出「瓦解射線」死亡魔法,右劍弓步疾刺。阿奇門本雙手抱劍,此時便騰出一隻手來,施展出「防護」魔法,將瓦解射線作用抵消大半,一面從容格擋細劍,眼睛卻牢牢盯住布雷德左爪。布雷德心知對手老練,似已識破自己用心,略一躊躇,一劍刺急,忽覺劍身一緊,阿奇門非但不曾格擋,反而迎上半步,抬左臂任他細劍刺過,肩脅一緊,竟將他細肩牢牢夾住,單手持劍疾朝布雷德右臂斬落。

布雷德驚覺分神,醒悟阿奇門腋下機關,奪劍不能,長嘆一聲,撒劍後撤,知阿奇門單手劍力量稍遜,雙爪一合,猛將蛇劍劍刃抓牢。兩人一用力,阿奇門猛一磕腕,卻將蛇劍順勢推出,伸右臂將夾在左腋下的細劍連柄握牢,反朝布雷德迎面刺去。

布雷德雙爪鎖牢蛇劍,奪劍成功,想撒手時雙爪如被蛇劍咬住,急切不能脫手,形同帶銬,阿奇門細劍早中。

布雷德閃避不及,身上連中數劍,所幸細劍雖然附有嗜血奇術,到阿奇門手上卻也無毒。布雷德鮮血四溢,定睛看蛇劍劍身如覆細鱗,其間粘液滲出,不知附著什麼藥物,粘性極強,心下暗急,大喝一聲,雙爪一擰,方掙脫左爪,右爪連爪帶劍,猛朝阿奇門砍去,卻顯得十分囊亢。

阿奇門心中得意,細劍疾刺不停,看個真切,左手猛將蛇劍劍柄抓牢,右劍故伎重施,又朝布雷德腕上斬落。

看台上布蘭伍德大驚失色,蠻以為布雷德右臂難保,布雷德措手不及,大步上前,左爪猛朝阿奇門胸前抓去,竟使出兩敗俱傷的招數。

阿奇門勝券在握,自不肯硬拼,側身急閃,摹覺頸側一麻,一支袖弩透頸而出,飛得無影無蹤。

布雷德雙爪合力掙脫蛇劍,阿奇門手中嗜血劍恰好落下,布雷德伸手接劍,神色黯然,心中殊無歡娛。阿奇門目透死光,轟然倒地。

觀眾莫明其妙,驚訝中回過神來,場內暴發出如雷歡呼。布蘭伍德驚魂初定,露出欣慰的笑容。

布雷德被衛兵領出場外,執事詢問是否再戰,他本想再對一陣,多贏些金幣,此刻卻心生退意,匹夫之勇既不足恃,又何必弄險謀財呢?正想說話,卻見后場轉出一個獐頭鼠目的傢伙,布雷德識得此人,正是黑市商人詹姆士家的管家卡德。布雷德做鐵匠時曾得他關照許多生意,不過在接到最後一單生意時卻不辭而別了,這生意就是今天賴以取勝的袖弩開發任務。布雷德心知此物比起派拉達的十字弩更加兇險,從事暗殺令人防不勝放,而騎士國家一向將十字弩列為違禁品禁止民間使用,就更不用說袖弩了,布雷德自不想招惹是非,此時看到卡德幕後鑽了出來,不知在轉什麼主意。

卡德嘿嘿笑道:「約瑟夫,沒想到你這鐵匠竟是個隱俠,不過以你的多才多藝又何必作此亡命之徒的勾當呢?不如這樣,艾丁公爵禮賢下士,連我家老爺也為公爵效力了,你何不也到公爵府來謀個差事,嘿嘿,說不定將來還有飛黃騰達的日子,你看怎麼樣?」

布雷德心中一動,他雖不知艾丁海上作為,單以艾丁港的名頭在各族勢力中也算得上一號人物,若能攀上交情倒也不錯,不過讓卡德這麼一個低三下四的傢伙來引見必然墮了名頭,便道:「我不過來這裡籌些盤纏,不久就要出海謀事,我這樣的身份入公爵府能有什麼出息?多承關照!」便對執事說無暇再戰,先結了金幣再說。

卡德並不死心,賠笑道:「實不相瞞,我在公爵面前大力推舉,公爵這才應承下來,我來相請也是徵得公爵首肯的,你還猶豫什麼呢?」

布雷德心下冷笑,推想艾丁並無容人之量,有些勢利,便道:「多謝先生美意,實在對不起,我有要事在身,後會有期。」

卡德正想再勸,忽聽身後一陣喧嘩,一群侍衛簇擁著一位富態錦衣老者走了過來,老者笑呵呵地沖著布雷德道:「英雄大駕光臨,老朽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尚請給些薄面,入府去敘一敘如何?」

布雷德早知此人正是艾丁公爵,故作不識道:「在下眼拙,敢問如何稱呼?」

艾丁尚未答話,卡德忙道:「哎呀呀,枉你個獃頭獃腦的鐵匠,連大名鼎鼎的艾丁公爵也不認識,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呀。」

布雷德忙道:「原來是公爵大人,請問有何指教?」

艾丁笑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請移駕寒舍,敘談敘談。這些賞金就叫下人給閣下送到府上就是。」

布雷德心知不能矯情,急忙應承。一行人便朝公爵府去。

公爵府佔地極廣,氣勢恢宏。布雷德曾進過精靈王的王宮大院,這裡無論構造布局還是安全防衛都更加嚴禁一些,傳說艾丁公爵富可敵國,果然名不虛傳。

府分內外,外府院牆高大,碉樓崗哨密布,院內假山奇石奇詭崢嶸,小橋流水曲徑通幽。沿迴廊走了幾進,前面一座亭榭水閣,閣書聽雨兩字。艾丁招呼布雷德在閣內石凳坐下,兩側走來兩列仆佣,擺上香茗果脯,悄然退出,許多衛士閣外四周按劍警戒。

布雷德尋思艾丁行徑較精靈王艾文排場更大許多,除了喜歡擺譜因素以外,只怕仇家不少,而他本身本領或者稍有不如,因此處處謹慎。他卻不知艾丁原本是個普通商人,終結日大發國難財,又經過十數年苦心經營方有今日成就,雖也曾得到派拉達、亞蘭諾恩兩國大力支持,暗地裡也幹了不少對兩國不利的勾當,故此做賊心虛。

艾丁捧茶在手,道:「英雄請!老朽以茶代酒,先敬英雄一杯。」

布雷德急忙起身還禮,道聲:「謝謝」。

艾丁飲茶畢,呵呵笑道:「山重水複,靈鷲飛來,英雄不會真是鐵匠出身吧。說來慚愧,我本市井小販,因出身低微頗遭世人白眼啊,哈哈。」

布雷德拱手道:「英雄不論出身,公爵閣下富可敵國,權傾一方,復有何憾。我等市井小民,對公爵仰慕得很。」

艾丁笑道:「多承美言。然而艾丁港雖有如此地位,處於列強挾持之下,實有懷璧之憂呀。我雖事事容人,卻怕列強不能相容。我與英雄一見如故,不揣冒昧,托以心腹,發幾句牢騷,英雄切莫見笑。」

布雷德聞弦知音,忙道:「久聞公爵閣下與兩國交好,雖難免為肖小所忌,終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以下犯上吧。公爵何必多慮。」

艾丁道:「老弟有所不知呀。我竭盡逢迎之能事,周旋於列國之間,表面上看左右逢源,實質苦不堪言啦。列國經十多年勵精圖治,實力非我能比呀。狡兔死,走狗烹,禍至無日矣。」

布雷德心中一動,慨然道:「天有不測風雲,公爵閣下雖居大陸一隅,然則海闊天空,何事不可為?」

艾丁濃眉一軒,目中精光一閃,欠身道:「哦,老弟識見不凡,我與老弟推心置腹,尚望指點迷津。」

布雷德略一尋思,道:「實不相瞞,我去東北辦事,經獵人福地而來,光明之手一干窮苦尤自強不息,聲勢日盛,公爵閣下富甲一方,何事可慮。艾丁港佔盡天時地利,進可攻,安民生則得民心,退可守,居海疆亦可縱橫四海,誰能禁制?」

艾丁喜道:「老弟此言令老朽茅塞頓開呀!我與光明之手不共戴天,但他們龜縮在獵人福地一帶,那裡是派拉達領土,我豈能在此用兵?海上風高浪急,我怕不是去處,難道大把年紀還要受此風波之苦嗎?呵呵。恕我直言,老弟頗有獅鷲王之風,雖不能容於派拉達朝廷,若能起一支義軍,掃蕩獵人福地匪類,無論進退,皆不失王侯之位呀。老弟以為如何?」

布雷德聞言暗喜,故意皺眉道:「想我這樣的出身,尚有衣食之憂,如何能做大事?實不相瞞,我這身獅鷲行頭乃是意外獲得,卻也因此探得一處寶藏,可惜缺少盤纏,因此不得不借公爵閣下的光,本指望若有所獲,必不忘公爵恩德,受窮已久,貪些錢財而已,實未曾有過什麼綺**。不過公爵閣下的確高瞻遠矚,見識非我等能及。風聞派拉達正在進剿獵人福地,不知情形如何。」

艾丁點頭道:「派拉達有兵無將,流寇越剿越眾。不過老弟顧慮得是,凡事離不開錢啊,無錢憋死英雄漢嘛。我倒有一計,說出來與老弟參祥。老朽薄有資產,海上貿易多年,也通些門路,若舉一支義軍並不費難,不過俗話說師出有名,若沒有名頭如何能夠起事?老弟若以獅鷲心後裔自居,何人不信?人的名,樹的影,一呼百應啦,我為天下蒼生計,願為老弟後盾,老弟以為如何?」

布雷德正中下懷,卻已知道艾丁果然所謀者大,必欲乘機作亂,逐鹿派拉達,故作躊躇道:「在下蒙公爵青眼有加,十分抬愛,本當惟命是從,竭盡所能。不過不怕公爵笑話,在下****難捨的仍是埋藏在多芬雪島上的一處寶藏,見笑了。」

艾丁哈哈大笑道:「人之常情嘛,天賜勿取,必受其咎呀。不過這兩件事乃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一體哈,並無矛盾。老弟可以一邊海上練兵,得空去趟多芬雪島就是,若能一舉兩得,乃知天意可期也!哈、哈、哈!」

布雷德正想再說幾句,艾丁拍手道:「來人。」

廊外走來兩名漢子,一個身量高大,膀闊腰圓,火紅頭髮,目透籃光,短衫短褲,腰間系柄長彎刀;另一個一襲籃衫,膚色暗紅,頭扎術士方巾,手上一支火紅精鋼法杖,正是一文一武的裝扮,布雷德心知艾丁早有預謀,更已將自己當做傀儡,眼下已無別路可走,便故作恭敬狀,惟命是從而已。

艾丁笑著將兩人介紹給布雷德,術士名叫謝龍,鬥士名叫哈佛兒,就安排作他的助手,更將他暫時安頓在公爵府中居住。布雷德故作拘謹,心中並無不可,看艾丁下一步有何安排。

布雷德暗禱神佑,先得因海姆推心置腹,又有艾丁推波助瀾,真乃天助我也。他這裡躊躇滿志,靜以待變,數日不出公爵府,早急壞了一個人,此人正是布蘭伍德。

布蘭伍德眼見布雷德進了公爵府,數日不出,躊躇不已,生出許多疑慮,一會兒擔心布雷德去了別處,一會兒又擔心艾丁公爵莫非捨不得付獎金弄個殺人滅口,煩燥得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到了第四日,再也按捺不住,決定夜探公爵府。

侯門深似海,布蘭伍德隻身一人,深知厲害,不得不作些準備,穿上夜行衣,臉畫迷彩,身背細劍,午夜時分越牆而入。他潛行能力出眾,普通侍衛難以察覺。

布蘭伍德精通偵察,府內雖大,登高一望,已知大略。沿院牆四周各有些廂房,迴廊曲曲折折,連通內府,中間一些水陸亭榭夜半已無人影。外府沒甚名堂,布蘭伍德一不做、二不休,悄悄尾隨巡更的身後潛入內府,卻見內府果有幾間房裡正上著燈。窗紗印出人影,布蘭伍德悄悄靠近,已聽見屋內傳出人聲。

「這個布雷德不知何方神聖,獅鷲心裝束果真如他所說是意外得來的,那也十分稀罕,我敢斷定這套裝束決不是出自新世界何人之手,必然有些來歷,至於他說的什麼寶藏料也不假。」布蘭伍德凝神注視,說話的是一個熊腰龜背,獅吻猿臂的老者,雖然坐著也有一人多高。

另一個聲音道:「依龜王所見布雷德是否與舊世界獅鷲心王朝有些關聯?以水火二聖的能力是否足以鉗制住他呢?」正是艾丁公爵聲音。

布蘭伍德熟悉江湖掌故,頓時知道這老者正是藍月亮首腦人物、有龜王之稱的安渣爾,而艾丁所說的水火二聖必定也是藍月亮中人。摹然想到安渣爾以忍術見長,暗吃一驚,只怕此刻他早已偵測出自己所在,有心脫離,卻有些不甘心,知道布雷德安然無恙倒也安下心來,豁出去再聽一會,大不了一走了之,對手沒有布置在先,量他們也捉不住自己。

安渣爾乾咳一聲道:「他們本領在伯仲之間,不過依我看布雷德雖是個草莽英雄,其實一身正氣,對派拉達那些橫行無忌的匪類必也深惡痛絕。由他起兵進入獵人福地,又借獅鷲心的名頭,不僅光明之手禍至無日,歷山德也將進退兩難。公爵閣下從此擁有一塊進可攻、退可守的前沿陣地,此計堪稱絕妙,與布雷德也必將是個牢不可破的戰略同盟。」

艾丁笑道:「不錯,布雷德誠實可信,老朽一直想給你們引見一下,此時夜深,是否明天再說吧。」

安渣爾道:「寅夜無人,正好共商大計,便請布雷德過來一敘,公爵閣下以為如何?」

艾丁道:「正是,來人,去請布雷德過來。」

屋外有人應聲而去,布蘭伍德聽得真切,尋思安渣爾必已偵測出自己埋伏在側,不過誤將自己當作布雷德了,如果此時離開反而會嫁禍布雷德,便橫下心來看個究竟,環顧左右地形地勢,暗暗做好撤退準備。

布蘭伍德紋絲不動,安渣爾早已明了埋伏在外的另有其人,與艾丁使個眼色,二人各推一窗,越窗而出,徑朝布蘭伍德撲來。布蘭伍德早有準備,雙掌齊飛,「黃蜂群」兜頭罩住艾丁,花圃中幾株雪松連根而起,疾向安渣爾身上纏去。更不稍停,足下施展疾行術,疾向外府奔去。

府內聽到動靜,一片糟雜,「抓刺客!」喊聲四起。

艾丁愛惜羽毛,揮袍袖盪去黃蜂群,端立不動;安渣爾被纏繞術阻礙,略覺得失了面子,不暇脫身,雙手連彈,數支魔法箭如影隨形,疾朝布蘭伍德射去,只見他面上一紅,周身燃起一圈火環,正是火環術,花枝早落。

布雷德住在外府,聽僕人傳喚正向內府來,聽到喊聲早已警覺,卻不知艾丁此舉有何用意,他自想不到戒備森嚴的公爵府會有人冒險潛入,以為艾丁必是要試試自己的忠誠度,當即將計就計,冷哼一聲,疾朝黑影撲去。

布蘭伍德硬挺魔法箭,「石頭皮膚」碎屑紛飛,後背疼痛難忍,卻與布雷德迎個正著。布雷德並不出劍,雙爪一前一後,疾朝布蘭伍德抓去,獅鷲披風迎風獵獵。安渣爾與一眾侍衛四周圍攏。

布蘭伍德身陷重圍,面對布雷德有苦難言,唯有閃身避讓,布雷德環顧眼前情形,心知判斷有誤,將布蘭伍德眼神看個真切,心下一橫,已有計較,腳下一踉蹌,恰擋住安渣爾去路,卻給布蘭伍德讓出一條道來。布蘭伍德心有靈犀,朝身後撒出一團銀色粉霧,疾向院牆躍出。

安渣爾初見布雷德,不及打招呼,忙道:「快追!」二人一前一後,越牆而出。

街道縱橫,布蘭伍德早已將路徑記熟,逃出並無懸**,布雷德與安渣爾卻不大熟路,眼看就要追丟,布蘭伍德卻不斷打出暗器來,名雖阻擊,反而露出形跡。布雷德心裡透亮,以為是因海姆派來的人,或者有要事通報,便對安渣爾說聲:「你我分頭包抄!」便往岔道追出。

布雷德一路狂奔,不時躍上屋頂,顯眼處向前疾奔,風聲獵獵,布蘭伍德甩開安渣爾,反朝布雷德追來。

二人一前一後,直奔郊外叢林,方到林間,布雷德倏然止住,布蘭伍德急忙奔到近前。

布雷德並未說話,布蘭伍德喘息道:「有擾了!我叫布蘭伍德,來自亞蘭諾恩。今夜進府正為尋訪閣下,不知閣下留連在公爵府中有何要事。」

布雷德皺眉道:「我本江湖浪人,目前受顧於艾丁公爵,不在公爵府卻去哪裡?」

布蘭伍德道:「我探知艾丁想利用閣下在獵人福地混水摸魚,不過艾丁此人很不可靠,他在海上勢力頗大,已為派拉達和亞蘭諾恩所忌,剛才那老者就是藍月亮盟主安渣爾,另兩個監視你的就是藍月亮的水火二聖,你應該明白他們的用心所在。」

布雷德道:「王圖霸業與我何干?我不過是受人錢財,替人辦事而已,你寅夜前來,甘冒奇險,卻有何圖?」

布蘭伍德道:「我只是擔心閣下為艾丁所害,另有要事不暇細談,我日後自來尋你,你我是友非敵。請多保重!」

布蘭伍德沖布雷德一拱手,急忙入林而去,布雷德心知不可久留,急忙返身回府。

布雷德與安渣爾前後腳返回府中,艾丁早已在外迎候,合府上下鬧得雞飛狗叫,大家都沒了睡意。艾丁一面命人加強戒備,一面將兩人迎入內府。

三人坐定,艾丁給兩人引見一下,忙問道:「兩位追出老遠,可探出刺客身份?」

安渣爾尬尷道:「我追丟了,布雷德先生倒追對了方向,不知有甚發現。」

布雷德早在海上時就知道安渣爾的大名,此人偵察、潛行能力一時無倆,自己和布蘭伍德林中短暫接觸只怕早已落入眼中,不過也沒什麼見不得人圖謀,坦然道:「此人往獵人福地去了,我深恐有人接應,逢林而退,實也不知詳細。」

艾丁笑道:「光明之手亡我之心不死,待我三人聯手,將他們一舉剷除,老朽才有安心覺睡啊。哈哈,有勞二位了。」

艾丁港西南不一日海路,有兩座面積廣大的島嶼,首尾相連,名叫上下海妖島,原是光明之手海上基地。艾丁公爵集合拜火教力量,進攻金海前將它攻陷,以此為基地策應海陸兩邊形勢。布雷德隨謝龍、哈佛兒來到島上,島上處處軍營哨所,在連環島南北兩端各闢出一個簡易碼頭,兩島相連處環抱著一個避風港,囤積戰船數十。

島上有精兵七千餘,獸人盜賊各佔一半,另有許多精壯奴隸從事雜役。

布雷德巡視海島各處,獸人忙於練習飛斧飛叉,盜賊認真鍛煉格鬥潛行,秩序井然,顯見訓練有素。

布雷德看在眼裡,對謝龍道:「老兄熟知派拉達軍隊與獵人福地一眾土匪情況,以為他們的戰鬥能力與我們相比熟優熟劣?」

謝龍其實從海上剛來不久,對情況了解得反不如布雷德多,被他一捧,哈哈笑道:「久聞派拉達以騎士劍士見長,水戰並不在行,獵人福地水網縱橫,我們應該大佔優勢。」

布雷德道:「水戰我軍優勢歷然,不過攻城奪地一旦遭遇騎士和十字軍部隊只怕戰鬥力有所不如。哈兄以為呢?」

哈佛兒擅長水戰,海上尊為水聖,對陸地攻城實非所長,此時道:「我軍主要任務在於襲擾,攻城掠地尚在其次,果真戰到白熾化,公爵自有安排。兵種上講獸人、盜賊怎是騎士劍士對手?」

布雷德笑道:「這倒不錯。不過騎士族雖然驕橫跋扈,其弱點卻在遠程攻防。說起來很有趣,各族中遠程攻擊能力卻以派拉達最強,十字弩和弩車技術十分先進,我軍若能加以運用,正可以以彼之長,擊彼所短,兩位以為如何?」

謝龍點頭道:「不錯,可惜派拉達弩箭技術並不為別族所知,我曾仔細研究過十字弩,機關構造十分巧妙,普通鐵匠無能為力。至於弩車,戰場上可以自行自射,必然有魔法驅役。」

布雷德暗笑,道:「老兄所言極是。不過我想我軍在獵人福地舉事,用的儘是混亂族傭兵,只怕不容易獲得騎士族流民支持,因此最好能吸納一些騎士族戰鬥人員。至於弩箭技術,不怕兩位笑話,我本是鐵匠出身,倒也略知一二。」

哈佛兒笑道:「老兄是軍中主帥,有甚主張自然可以便易行事,公爵豈會不允?」

布雷德笑道:「我乃新人,遇事豈能自作主張?一方面唯公爵馬首是瞻,另一方面也需與兩位通力合作。我等既然捨命謀求這場富貴,自然要竭心儘力。不過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兩位,我曾在海上呆過二十多年,對兩位的大名原是久仰,貴教原有四大忍者之說,只是兩位隱居日久,難見俠蹤,不知另一位龍忍者今在何處?」

哈佛兒尬尷道:「呵呵,我教鼎盛之時稱霸海上半壁江山,自教主遇難,名頭減了許多,波洛斯與老龜有些不和,呆在寒石港輕易不出。」其實水火二聖與安渣爾何嘗不是面和心不和,不過審時度勢,姑且連通一氣而已。

布雷德笑道:「我有句不識輕重的話,大丈夫行事能屈能伸,龍忍者該暫擱下私人情緒,共謀大業,也免得為外人所乘,我對兩位屈尊事教乃是由衷敬佩,如此胸襟,何愁大事不成?」

哈佛兒道:「是啊,兄弟的見識正與我等不相上下,拜火教勢力原不如我教,艾丁公爵財雄勢大,輕易擊破金海盟,稱霸海上。不過艾丁公爵並不求海上發展,一心只想建立陸上王國,與我教謀求海上霸業並無衝突,因此兩教結盟,實力大增。」

布雷德道:「三人同心,其利斷金,貴教昌盛指日可待。兩位知道,我名雖義軍主帥,其實受顧於人,待此地大功告成,報答公爵知遇之情,一心只想海上安身,那是必定投靠貴教,到時候萬望引薦收留。」

謝龍嘿然不語,哈佛兒道:「老兄此意不可宣之於口,嘿嘿,艾丁公爵怎捨得你投往別處?」

布雷德「哦」了一聲,笑道:「我對兩位推心置腹,倒忽略了這一節。哈哈,其實人生在世,一要及時行樂,不枉此生,二要見機行事,謀取功名,兩位以為如何?」

三人海闊天空海吹一陣,布雷德命僕人行營準備酒菜,開懷暢飲一番。島上本有許多奴婢,布雷德命人挑些姿色出眾的來,侍奉下酒,水火二聖本就好色,酒到性頭,早就忘乎所以,各攜一女,后帳胡天胡帝起來。

布雷德安頓兩人,正要出帳,卻見一位侍女跪地不起,不言不語。布雷德納悶,走過去抬手托起侍女下巴,淚帶梨花,倒也清麗可人,問道:「你跪地不起,有什麼事情嗎?」

侍女抬起眼來,輕聲啜泣,說起一樁揪心事。原來侍女名叫小曼,和哥哥奧瓦原是派拉達奴隸,兄妹好不容易逃到海上,被艾丁海盜抓獲,奧瓦不甘心再次淪為奴隸,逃跑時又被抓獲,目前身處囚籠,烈日暴晒數日,生死不明,小曼無計可施,這才大著膽子乘機求告。布雷德點頭應承,小曼方千恩萬謝地磕起響頭。

布雷德出了大帳,釋放出奧瓦,招集島上奴隸,選出五百精壯,編成一軍。又命人選通風處構築若干鐵匠鋪,準備自主鍛造一些弓弩。尋思人手材料仍有些不足,便派人將新建弩兵的計劃報於艾丁公爵,要求增加一些材料人手。

張羅數日,弓弩造出坯樣,雖與派拉達十字弩不盡相同,威力不遑多讓。謝龍看了暗暗點頭,哈佛兒更是大聲叫好。

奧瓦身體強壯,待身體恢復一些布雷德便命他統領新軍,奧瓦兄妹感恩戴德,十分賣力。

布雷德一面訓練弩手,一面選機靈男奴傳授鐵匠手藝,半月之後弩兵漸已成型。

布雷德正躊躇滿志,艾丁港開來數艘海船,載有兩千壯奴,大量物質,艾丁公爵派人對布雷德的主意大加讚賞,囑他用心練兵,待時機一到,便可舉兵。

布雷德暗喜,借雞下蛋計謀成功,只要掌握住這支親兵隊伍,待進入獵人福地后與因海姆聯手,當能控制大局。正檢視新來奴隸,船上下來一位軍官,定睛一看不由大喜,正是布蘭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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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門之英雄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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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同床多異夢 異族無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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