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鐵手光明戒 靈鷲王者心
第四十七回鐵手光明戒靈鷲王者心
一
朗格頓河沿艾傑斯山脈流入雲霧沼澤,其上是千島千湖的獵人福地,自從精靈庭撤退至神眷河東岸,這裡的廣大區域成為派拉達領土。歷山德雖沒有能力立刻掌握它,仍在神眷河中游夾江修建起許多城鎮,下游包括西獵人福地在內的大面積新界則另闢為一個獨立的行省,命名為佛羅森特,意即豐饒之地。
雲霧沼澤之下是河流縱橫、枝杈橫生的大片灘涂,河水暴漲和海水漲潮輪番侵蝕此地,土地鹽鹼化很嚴重,灘涂上野樹野草也甚繁茂,到處是低矮的荊棘林與灌木叢,淺水處生長著大片根莖猩紅的紅樹林。雖然地理險惡、荒無人煙,卻是鳥獸歡騰、魚龍混雜之地。
河流主次難分,河道中央夾著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明沙暗沙,少有船隻航行。
相比之下佛羅森特容易治理得多,歷山德大力鼓勵貴族平民開荒種地,大量人口蜂擁而來,封山占水,圍湖造田,於是眾多湖泊成為良田,眾多島嶼成為山林。然而獵人福地之下仍是一片千里煙波的浩渺之地,其中最大一座淡水湖泊就是騎士止步的飲馬湖。獵人福地戰亂不止,飲馬湖成為大小流寇最佳藏身之地,光明之手的大本營鳳凰山也在其中。
布雷德謀取蒲公英地,乍見凱恩現身,心知不能硬拼,急忙抽身而去,港口早備下數條大船,雖無追兵,卻不敢怠慢,趕緊整隊撤離。也不枉一番折騰,好歹得些親兵。
不數日順利返回海妖島,奧瓦急忙來迎。
安頓好隊伍布雷德來見水火二聖,兩人仍大醉未起。布雷德搖醒二人,哈佛兒喜出望外,急忙將艾丁公爵屢次報來的情況通報給他,布雷德聽罷暗喜。
原來自斯爾維亞實施招安之計,光明之手內部出現嚴重分歧,因海姆苦等布雷德不見消息,悄悄聚眾自保。霍華德心知不能說服因海姆等人,便突然發難,企圖將因海姆等人一舉拿下。因海姆早有準備,輕易率眾脫離。斯爾維亞知機不可失,乘大船沿水路包抄,因海姆兩面受敵,損失頗重,余部退入綿羊島一帶蘆葦叢中,得以苟延殘喘。
艾丁有鑒於此,悄悄在艾丁港北部叢林中開闢一個秘密基地,陸續移兵至此,一面以小船沿雲霧沼澤探明海上接應的道路,單等布雷德回來,便乘因海姆走投無路之機整兵殺入綿羊島。
布雷德正中下懷,與布蘭伍德緊急商量,一面依計而行,乘佯攻艾丁港之際率餘眾往叢林基地會合,一面由布蘭伍德持光明之戒前去拜會因海姆。
因海姆獲悉詳情老懷靡慰,一番老謀深算,與布蘭伍德議定乘敵不備,結合兩路人馬突襲霍華德大本營鳳凰山。布蘭伍德認清形勢,決定從自己盤踞在亞蘭諾恩森林裡的部隊中引出一路飛行部隊前來助戰。因海姆點頭稱是,便另行派人聯絡布雷德,三方核定時日,一舉行事。
是夜月初,後半夜飄起細雨,布雷德、因海姆兩路船隊悄悄掩至鳳凰山畔,布蘭伍德乘坐安格斯盜來的鳳凰親率千餘小仙子並少量獅鷲部隊沿流金河而下,從上游逼近,沿途吸引不少野生獅鷲、小仙子加入進來,將近黎明時分三路人馬悄悄殺上岸來。
霍華德夢中驚醒,恍然發現已經身陷重圍,尚以為是斯爾維亞背信棄義、領官兵前來偷襲,膽戰心寒、鬥志全無,荒亂中落水而逃。
島上雖有萬餘人眾,家屬居多,本不堪戰,又措手不及,頓成瓮中之鱉,數處堡壘皆不攻自破。
因海姆解救出被幽禁的光明之手大頭領阿畢斯,馬不停蹄派人向所屬島嶼發出號令,命其火速前來聚義。
斯爾維亞本沿湖屯兵岸上,驚悉變故,未知詳情,她一向老成持重,急率大隊人馬撤退至湖岸要塞佛羅森特。
鳳凰山是飲馬湖五座連環大島中最大的一座,東面是上下青龍山,北面神龜山,西面白虎山,面積都不在小,五座大島遙遙相望,似五匹高頭大馬齊沖著中央一汪靜水,俗稱做五馬歸槽,各島均散居著千餘人口,魚村眾多,島上土地肥沃,湖中菱藕滿盈,的是豐饒之地、魚米之鄉。其中上青龍和鳳凰山一直在光明之手掌握之中,另三座島分別為其它幫會控制。
鳳凰山由於其獨特的地理位置本不擔心來自別處的偷襲,只除了南面是其軟肋,因海姆快刀斬亂麻的手段正擊中其要害,霍華德做夢也想不到因海姆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鹹魚翻身,自然措手不及。然而因海姆的勃勃雄心遠不止於此,對他來說這是實現其畢生理想的最後一次機會,也是最好的一次機會。
光明之手總舵位於鳳凰山腹地山坳之中,地勢不高卻四通八達,水陸道路通暢。因海姆一面加強哨探,一面將幾路人馬妥善安置,始得空將布雷德兄弟引見給大首領阿畢斯。
阿畢斯年逾七旬,數年不曾視事,本已神志昏聵,當從因海姆手中接過失落已久的光明之戒,精神為之一振,此刻見到布雷德兄弟,器宇軒昂,皆年輕有為之相,也勾起自己久已遺忘的少年情懷,不禁思緒飛揚。凝視半晌,阿畢斯端坐在太師椅上,輕輕擺動戴著鐵手套的左手,示意三人坐下,椅背上輕扣烏黑鐵指,鐵指上光明之戒光芒閃爍。
阿畢斯中年華髮,如今早已是鬚眉皆白,一張長國字臉方方正正,卻已皺紋堆累、溝壑縱橫,此時注視因海姆,道:「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辦?」
因海姆椅背上欠欠身,正色道:「首領,我本該先聽聽他們兩個年輕人的,恐他們不熟悉形勢,就拋磚引玉,先說出自己的想法來,供大家商討,」隨即轉過身來,面向布雷德道,「飲馬湖東臨亞蘭諾恩,南面是艾丁堡地界,西北兩面是斯爾維亞的防區。湖中大小島嶼十七座,以五馬歸槽為核心,大小幫派三十二家,小幫派多數是已經獲得派拉達政府認可的行會組織,大幫派以神龜山賞金獵人、下青龍走私行會、白虎山保護行會勢力稍大,就只有保護行會最近剛獲得派拉達認可。如今我們已經初步控制住了我幫原有的幾座島嶼,加上兩位的部隊,在飲馬湖地區應該可以確立主導地位,也應該能與斯爾維亞的部隊周旋一番。我考慮現在應該趁熱打鐵,聯絡湖中各派,將獵人福地奪回來。目前派拉達在獵人福地的行省佛羅森特剛剛建立不久,建制尚不完備,民心未附,道路橋樑大多正在建設之中,騎士部隊一時還派不上用場,將斯爾維亞逐出獵人福地正是時候。兩位以為如何?」
布蘭伍德朝向布雷德,道:「我唯大哥馬首是瞻,大哥你怎麼想?」
布雷德欠身道:「如今我們身處三方勢力包圍之中,理應以攻為守,首先確立自己的地位,而應以突**包圍為首要任務。如果我們立刻謀取獵人福地,縱然斯爾維亞措手不及暫時放棄這一地區,不久必然捲土重來,而且很有可能會聯絡亞蘭諾恩甚至艾丁堡的勢力。如今這三方勢力中以艾丁公爵最弱,他的近海勢力大部分已經在這裡,歸我轄制,目前他雖然有些狐疑,一時仍難作出判斷,我們正可以趁此機會突襲艾丁堡,將艾丁公爵驅逐出去。那樣我們一方面可以站穩腳跟,取得進退海上的通道,二來也沒有顯著傷害到大國利益,應該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戰略。」
阿畢斯垂眉不語,因海姆道:「就陸戰能力而言斯爾維亞的部隊與艾丁堡不相上下,但艾丁堡城池堅固,易守難攻,一旦陷入攻城戰我們會很被動。而斯爾維亞的部隊在獵人福地的河流湖泊之間難以展開,水戰中我們把握較大,還有一點,據悉艾丁公爵已經聯絡亞蘭諾恩海軍,加強了海上防禦。」
布蘭伍德道:「這更證明艾丁公爵正狐疑不定,他這麼做無非是表個姿態,果真已經提防,他必然會從海上調來大批人手。」
布雷德道:「我已經將艾丁派在這裡的親信籠絡住,經我巧言掩飾,我想他們一定真偽莫辨,另一方面只留水火二聖與艾丁通消息,而藍月亮一直想與艾丁公爵爭奪海上利益,因此他們也巴不得他遭受挫折,一定會大事化小,虛與委蛇。不過眼下我們自己尚立足未穩,這才是最令人頭疼的事情。」
因海姆道:「哦,立足未穩?何以見得?」
布雷德道:「島中大小各派表面上坐山觀虎鬥,其實是腳踩兩條船,不論我們向何處進攻,一旦受挫他們極有可能趁機發難,或邀功請賞,或趁機擴大自己的勢力,因此我認為眼下之計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們一舉剷平,特別是五馬之中其它三座大島。這麼做有兩個好處,其一可以吸納部分勢力擴充隊伍,其二可以將來自艾丁堡的狐疑之眾分散到各島駐防,這樣在進攻艾丁堡時就免除了倒戈之險。」
因海姆道:「如此一來我們在飲馬湖就孤立了,倘若成功倒是聲威大振。這個險值得冒。不過縱然將各派勢力一舉控制住,這剛剛聚攏來的烏合之眾能否形成有效的戰鬥力呢?」
布蘭伍德道:「我們派兵將他們的家屬控制在手裡,曉以利害,嚴肅作戰紀律,以親兵督戰,將士敢不效命?」
因海姆駭然點頭,阿畢斯緩緩睜開雙眼,嘆道:「成王敗寇,在此一舉。布雷德,你隨我來。」站起身來,向密室走去。
布雷德與因海姆、布蘭伍德對視一眼,急忙起身,緩步跟於阿畢斯身後。
二
密室中阿畢斯負手身後,輕踱數步,轉身面向布雷德,道:「布雷德,不管傳言怎麼說,我確信你乃是獅鷲心後裔無疑。實不相瞞,我本埃拉西亞東疆大吏,早年也曾從輔國大將軍摩甘-康達爾那裡得知一些獅鷲心故事。十數年前之所以不曾立國,也存了尋找獅鷲心後裔的心思,如今天意如此,也不算晚,我便將光明之戒傳給你,助你一臂之力。」
布雷德躬身屈膝,阿畢斯急忙伸手扶住,恍然觸到布雷德左臂上鳥形紋身,仔細看一眼,忙道:「你可知這個幸運鳥紋身是什麼來歷?」
布雷德搖搖頭,阿畢斯道:「獅鷲心立國數百年,頗仗獅鷲之力,而以一座白金鍛造的幸運鳥作為傳國玉璽,關係著王國的許多秘密,當年摩甘-康達爾既然將幸運鳥紋在你身上,當是有立你為王的打算,此後他身陷囚籠,直至凱瑟琳女王陛下省親歸來,此事乃成故事。如今翻天覆地、幾經周折,獅鷲心王脈未斷,實乃天意,盼你好自為之。」
布雷德躬身受教,恍然想起一起顛沛流離多年、為保護自己而喪身的哥哥洛斯,不禁眼中蓄淚。阿畢斯伸出鐵手套,光明之戒在暗室之中光芒乍現,光輝奪目。阿畢斯道:「光明之戒在你手中多日,你可琢磨出什麼名堂來?」
布雷德緩緩搖頭,道:「據說光明之戒包含光明力量,佩帶者可以施展光明系法術,是不是這樣?」
阿畢斯緩緩搖頭,道:「我一直沒能參透光明之戒的奧秘,自從被聖者阿勒泰奪走,這些年我反而恍惚悟出一些什麼。此戒單獨佩帶並不顯出什麼神奇之處,但戴在鐵手套上卻可以使人力量倍增,如受魔法,而阿勒泰卻沒有拿走鐵手套。我聽說她此後又從死亡骷髏手中奪得黑暗鬥篷,因此猜斷此戒必須和具有黑暗力量的法器配合使用才能凸顯能力,而且黑暗法器能力越強,光明之戒的作用就越大。」
布雷德點點頭,能使人力量倍增已經十分難得,倘若與黑暗鬥篷配合使用那還了得?可惜斗篷已經被牛頭王奪走,不禁嘻噓。
阿畢斯緩緩摘下鐵手套,遞給布雷德,頓時精神委靡,雙目無光,身體也像泄了氣的皮球,頓顯得有些佝僂。布雷德稍稍猶豫,伸手接過,脫下左手獅鷲鋼爪和鋼護腕,將鐵手套戴在腕上,頓感全身精力彌散,力量達至四肢百骸,說不出的振奮舒暢。強自按捺心中驚喜,仍將獅鷲鋼爪套上,腕指關節伸曲自如,卻安心許多,鐵手套保護作用十分明顯。布雷德抱拳一揖,躬身道:「多謝大首領無量恩德,布雷德沒齒難忘!」
阿畢斯伸手扶在布雷德肩頭,嘆道:「從今天起,我已經不再是光明之手大首領,霍華德在時我對這個傀儡首領的稱號也早就厭倦了,待這裡情況稍稍安定一些,我將辭去,從此泛舟五湖,了卻此生。」
布雷德無言以對。
兩人出了密室,布蘭伍德一眼瞥見布雷德腕上光明之戒,心中暗喜,因海姆也已看到,與阿畢斯四目交投,心中不禁湧起一陣蒼涼。他雖比阿畢斯年輕許多,也已經不復當年之勇,有生之年還能有多少作為?
不數日光明之手各路首領陸續來到,齊聚總舵,另有許多交好幫派遣使來賀。阿畢斯抖擻精神,將布雷德引薦給大家,朗聲道:「諸位兄弟,我本埃拉西亞舊臣,十多年來領導眾位兄弟在此聚義,上應天機,下孚民情,唯所欠者,王道傳承。如今布雷德兄弟實乃獅鷲心後裔,有獅鷲王朝幸運鳥璽印為證!我今將本教信物光明之戒傳給布雷德兄弟,也將眾家兄弟託付於他,希望大家同心協力,努力恢復獅鷲心的昔日光榮,共同創造一個萬民百姓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
諸頭領早已獲悉詳情,此時便一起上前,拱手祝賀,因海姆趁群情激動,忙請布雷德上座,給大家講話。布雷德謙遜一番,正色道:「蒙大首領看得起、眾位兄弟信賴,布雷德誓與大家共謀盛舉,上承天道,下安民生,繼承獅鷲心的血統與榮耀,努力建立一個制度公正嚴明、人人和睦共存的王道樂土。
眾位兄弟,我知道大家身世雖各不相同,大都出生窮苦,受貴族欺凌壓迫,不得已才鋌而走險,造反舉事,這一點,我與大家有共同感受。想當年我們在舊世界都有各自不同的境遇,何以現在卻須聚在一起,不得不為生存而戰?實不相瞞,關於這一點我與因海姆先生也曾反覆商討過,我們一致認為,這不單純是什麼社會制度造成的,歸根到底是弱肉強食的欺凌與壓迫,剝奪了絕大多數人求生存、求發展的平等權利,而我們是其中不甘心被奴役、被欺壓的一群。
好比我們在獵人福地,辛辛苦苦、勤勤懇懇開發出來的土地山林,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仗勢欺人的貴族霸佔,我們已無路可走!因此我們只有聯合起來與之抗爭,將那些闖進我們家園的貴族和他們的走狗驅趕出去,建立起屬於我們自己的公正合理的社會制度,讓每個人都能得到自由平等的權利,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一個平等安寧的環境中用我們自己的雙手創造幸福富足的美好家園,不受任何邪惡勢力的欺凌與壓迫!」
因海姆心中喝彩,急忙領大家一起參拜新首領,宣誓效忠。參拜畢,傳令開宴慶祝,頓時群情激昂,歡聲雷動。
布雷德升任光明之手大首領,派人向艾丁公爵報捷,同時報告謀奪飲馬湖各處島嶼的詳細計劃,一面申請糧草器械和兵援。艾丁狐疑不定,形勢發展之快早已令他瞠目結舌,此刻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好生焦躁。雖然騎虎難下,卻也不想就此得罪布雷德,匆忙準備了一些物質糧草,遣使送來,聊作敷衍。
布雷德識破艾丁進退兩難、舉棋不定的尷尬,不去理會,與因海姆充分協商布置,一面遣使者回拜各島幫派,約定同盟事宜,一面甄別出數個比較對立的幫派,悄悄布置一番,發起突然襲擊。不出半月時間,三十多家幫派首領或降或逃,飲馬湖歸於一統。
布雷德依原定計劃將原屬於艾丁的人馬分散到各島駐守,一面由布蘭伍德在上青龍山秘密訓練一支精兵,以備突襲艾丁港之用。
布雷德再遣部下向艾丁彙報,報告虛虛實實,一方面交給艾丁一份前景誘人的獵人福地戰略計劃,另一方面拚命抱怨兵力嚴重不足,請求補充兵援物質。
艾丁難辨真偽,與心腹謀士一番密謀,心生一計,遣使送來若干物資,同時帶來一個消息,稱大批海盜已經攻陷海妖島,可能會對艾丁港發起進攻,請他趁獵人福地戰鬥尚未打響,暫停進攻計劃,火速派兵回援艾丁堡,特彆強調請他親自回堡議事。布雷德正中下懷,急忙與因海姆密室商量。
因海姆聽完介紹,冷靜道:「艾丁此舉陰險老辣,此之謂先發制人、釜底抽薪之計。」
布雷德道:「我們何不使個假途滅虢之計,上書陳情,請求率兵收復海妖島,趁機攻打艾丁港。」
因海姆道:「他必能識破此計,當然不會同意。艾丁此舉目的在於考驗大首領此刻的可靠度,且不管結果如何,總要先行虢奪兵權。你若回援,兵力不足表明不夠忠心,兵力過多必有謀反之意,結果大同小異,總之是要逼迫我們儘早攤牌。」
布雷德點點頭,道:「那麼我就來個將計就計,一面上書將艾丁港的防禦態勢作個系統分析,揭穿遭遇海盜襲擊可能性很小的真實情況;一面我只身前往艾丁堡觀察情況,堅持先打獵人福地,然後收復海妖島的主張。前後不過一個多月時間,艾丁縱然有所懷疑,尚無實據,既然不能確信必定猶豫不決,趁他狐疑不定,引大軍偷襲,裡應外合,一舉打掉他。」
因海姆道:「此計雖妙,危險重重,大首領一旦失陷在那裡如何是好?」
布雷德道:「我覺得這一招看起來有些危險,其實很安全。一方面我重兵在握,他若將我扣下反倒容易激起兵變,另一方面有你和布蘭伍德兩個,打下艾丁堡並非難事。而且我們可以充分利用其它幫派在艾丁堡的勢力造些事端,趁我回艾丁堡之機搞一些暗殺之類的假動作,混淆視聽。」
因海姆道:「如果你堅要如此,不為不可,卻須事先布置一番,先命人在艾丁堡造些聲勢,放出風去要趁你返回之機恃機暗殺,艾丁公爵為提防出亂子,一定會加強城內防禦盤查,反而會忽略對城外偷襲的防禦。我們一面保持聯絡,能裡應外合最好,一旦失去聯絡也只有放手發起進攻,你卻須努力自保。」
布雷德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艾丁雖然對形勢發展過快有些疑慮,畢竟不甚知情,量他不敢輕舉妄動。我們這就分頭行事。」
三
布雷德親率百十名親信護衛乘船返回艾丁堡,剛到叢林基地,艾丁早遣守城副使耿拿引兵在此迎候。耿拿陳兵千餘接管了叢林基地,囑布雷德將親兵留在這裡,隻身隨他入城。
布雷德默察形勢,與耿拿寒暄幾句,突然問道:「將軍陳兵這裡有什麼作用?目前飲馬湖戰事吃緊,我多次請求援兵未果,你們反倒閑著沒事在這納涼。而且海盜不日就要攻來,公爵閣下反叫我回兵增援,是你自作主張嗎?難道不怕有虧職守?」
耿拿解開護肩披風,隨手丟給部下,露出雙肩強健的橄欖色棕紅肌肉,尷尬道:「這個,屬下是奉命行事,艾丁堡防禦森嚴,海上又有亞蘭諾恩軍隊協助,再多海盜也攻不進來。我在這裡屯兵原是隨時準備接應兩邊戰場。」
布雷德點點頭,道:「公爵計慮周詳,非我等可及。不過既然城堡防禦沒有問題,為什麼命我回兵增援呢?我手中不過五千餘眾,光明之手那些人剛剛歸附,很不可靠,也不過兩三千人,提防派拉達軍隊已經吃緊,還要分兵駐守幾座島嶼,莫非公爵還沒下定決心與派拉達軍隊作戰?」
耿拿忙道:「最有可能是這樣,我聽說有人在公爵面前抱怨你不論親疏將飲馬湖大小幫派一起剿滅,是想豎立個人威信,引起了派拉達過份重視,不利於以後的行動。而且,我們在城內破獲幾宗案子,已經有人準備對你不利,所以公爵命令我派兵前來接應。」
布雷德暗思耿拿所知有限,如此城防未免有些無的放矢,稍稍寬心,佯作抱怨幾句,一面與他套套近乎,耿拿顯然有巴結之意,布雷德更加放下心來,隻身隨他入城。
布雷德入城,沿途遭遇一些明槍暗箭,不過傷了若干兵卒,反將耿拿嚇出一身冷汗,唯恐有失保護之責,也對布雷德多了幾分同情敬重。艾丁聞訊,早領著大批親信在公爵府外迎候,布雷德急忙叩拜,艾丁伸手扶住,與他並肩入府。
府內坐定,布雷德故作焦急狀,急忙陳情,一面詢問艾丁下一步戰略。艾丁反倒有些措手不及,假意笑道:「欲速則不達,飲馬湖大小三十家幫會,勢力雖不甚大,其實與各方勢力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比如走私行會,雖以私鹽為主,也是我們與各族通商的一條重要渠道,將他們一舉剿滅,很不利於我們今後的發展。我們目前勢力尚弱,很多事情還不能與各國按規矩辦。所以我們需要坐下來合計合計,統一一下認識,以後的行動就會少走不少彎路。你說是吧。」
布雷德拱手道:「公爵閣下深謀遠慮,非我等能及!目前我只是將各幫會勢力儘可能控制在自己手裡,並沒有取締乃至消滅。另一方面,將他們的殘餘勢力趕向獵人福地,也是想給獵人福地添些亂子。我們可以對這些幫派採取兩手策略,一面連打帶趕,一面連拉帶哄,這樣他們會更加離不開我們,間接的也就控制住他們了。最重要的是,飲馬湖水域遼闊,如果不儘快形成聯合防禦體系,派拉達軍隊很容易各個擊破,那時我們一樣會孤立,而且失去了本應有的屏障。」
艾丁連連點頭,道:「哦,老弟思慮甚遠,十分可取!難得你對我們共同的事業如此在心,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不過如果什麼事情都必須讓你親力親為,一方面負擔太重,也容易遭小人所忌,另一方面也與你身份不符。所以我考慮給你多派些幫手,協助你開展工作。目前你就先休息休息,不用馬不停蹄忙個不停,來日方長,身體重要,俗話說身體才是造反的本錢嘛,你說是吧。」
布雷德忙道:「目前的確將領奇缺,尤其是拿下幾座大島之後,更需要得力將領才能守住。我們之所以能不太費力地攻下這些島嶼,就因為那些幫派都是碌碌無為的傢伙,根本沒注意島上防禦。由於他們對派拉達政府大多持有這樣那樣的幻想,因此合謀舉事立場很不可靠。不過如果公爵閣下還不想與派拉達正面決裂,最好能派些生面孔的人給我,以免被派拉達密探察覺。」
艾丁稍一猶豫,道:「哦,這倒的確應該引起注意,說不定他們已經有所懷疑了。也沒什麼,量他們沒有真憑實據,也不敢逼虎跳牆。眼下的首要問題倒是必須加強部隊建設,形成有效的統一指揮。因此我想你應該和我一起坐鎮艾丁堡,協調指揮,免得我手忙腳亂的。哦,我是說海盜就要進攻艾丁堡,你知道的,打仗你比我行,我離不開你呀。」
布雷德故作憂鬱道:「噢,這樣的話,公爵對進攻獵人福地有什麼打算?我擔心我不在戰場無法正確判斷形勢,可能會貽誤一觸即發的戰機。」
艾丁擺擺手道:「先不忙打獵人福地,先鞏固一下飲馬湖地區,建立起完善的指揮機制再說。還是那句話,老弟呀,欲速則不達。好了,你先在這裡休息休息,今晚我給你開個慶功宴,約幾位知心朋友給你認識認識,以後你們會是很好的同僚。」
晚間,艾丁大排宴席,席上除了龜王安渣爾,另有兩人令布雷德暗吃一驚,雖不曾與他們照過面,但艾丁能將他們拉攏進來暗地裡一定做了不少工作,這兩個人乃是走私行會大首領比爾森和賞金獵人大首領奧瑪。
比爾森雖長得獐眉鼠目,眼中精光四射,顯見十分精明。奧瑪雖是個女流,年屆中旬,姿色卻很出眾,柳眉鳳目,一幅面帶桃花的瓜子臉,端坐在賞金獵人頭把交椅之上,必是個陰險毒辣母黃蜂。
布雷德洞悉艾丁圖謀,一切皆在預料之中,更不慌張,席間與眾人呼來喝去,恣意暢飲,一幅得意忘形、坦蕩無欺的本色,艾丁更加舉棋不定。
艾丁趁酒性提出仍將神龜山和下青龍交由二人管轄,布雷德佯作不解,經不住兩人舉杯相求,急忙順桿而下,趁勢與兩人套個近乎。
布雷德酩酊大醉,好不痛快,諸人受其感染,也頗盡興。席間諸人,布雷德最忌諱的乃是龜王安渣爾,安渣爾卻頻頻舉杯相邀,布雷德心中竊喜,連連與之乾杯。
布雷德被傭人扶回卧室休息,小睡一回,忽見窗外人影閃動,暗吃一驚。疑是艾丁詭計,故作不見,瞑目假寐,又聽到扣窗之聲,不禁憂鬱,佯裝起身找水,推窗望去,此時月半,明月高懸,窗外一個俏麗的身影恍惚有些眼熟,不由納悶。